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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春抄-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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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椴会连忙伸手摸索地把高守脸上的东西取下,“别怕别怕,好像是张纸。”

高守酒醒大半,低头一瞧,果然是张烂纸。

出丑了!

高守眼珠转转,没敢立即抬头,他感觉整层楼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自己身上。

“这个……”

“对了,你刚刚说那人叫莫涯?”椴会不紧不慢地追问。

店小二识相地过来关窗户。风沙一灭,楼阁乐声又起,一切如常。

高守释然。幸亏椴会是个瞎子,看不见自己的窘态。

“嗯,叫莫涯!这家伙从不喜善待自己,睡觉还磨牙。那磨牙声,可以吓死人。”高守回忆起几月来自己受的罪,怒冲冲地仰脖喝酒。谁知经历刚刚一场,喝进嘴里的是一口酒、半口的沙。

高守啐了几口,刚想骂人。

不料一抬头,他便望进一对邪魅的双瞳。霎时,他全身仿若跌进一汪春水中,他浸泡在这汪春水浮浮沉沉,身心都觉被挠着。

而这翦水双瞳的主人,口叼一支孔雀绚丽的尾羽。

孔雀羽的映衬下,眸子泛碧。

欺近高守,将尾羽及其暧昧地扫过高守的下巴。

叼羽人鬼魅地俯下身,高守耳边吹气,手抵在他胸口,慢吞吞地圈画着。“客人,想跟我走么?”

只这一瞬,空气透彻出暧昧。

喷香羽毛让高守全身战栗,小腹骚浪一波紧跟一波。

酒不醉人人自醉,高守醉倒,不偏不倚,倒在美人怀抱。

又走了许久,在大漠里面越走越深,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那嗔小和尚的食欲向来振奋,很快就把带来的干粮吃了个兜底朝天,于是开始抱怨:“谛听,你到底知不知道方位,再在这沙漠走下去,走我们就要饿肚子啦。”

谛听蹙紧眉头,但眉眼天生是弯的,看来还是有三分喜庆,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听见动静,它应该就在附近啊。”

说完又竖起耳朵,沉默了好一会。

大家于是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钱知县又和他家师爷好上了,这么五大三粗的一个人,他家师爷居然叫他夷娃子。”结果半天他出来这么一句,捂着嘴,咕咕咕笑得好不八卦。

那嗔直翻白眼,丢手就扔过来一只枣核。

还是那绪脾气好,下来给骆驼喂了口水,道:“要不咱们歇一歇,我看莫施主的情形不大好。”

“啊?”一旁莫涯的头伸了过来:“我很好,非常极其好,大师不用这么关怀我。”

“你在发烧,而且烧得很高,我给你带了药。”

这一下莫涯很配合,立刻张大了嘴。

没法子,那绪只得喂他,递药又送水,末了手指被他含住,很是淫靡地被吮了一口。

“你手指很甜。”这位腆着脸笑。

那绪垂眼,照旧的古井无波,准备喂他第二颗药。

莫涯嘴巴张得更大,正准备第二次亵渎,那绪的背后却突然有了异样,一阵沙风骤起,有样巨大的事物从沙底突然涌了出来。

“比翼,另一只比翼!”忙着听人壁角的谛听总算回过神来。

已经晚了,手里捏着一颗丸药的那绪根本来不及转身,那只巨鸟的前爪便已经探了过来,带着铺天沙尘,立时便蒙了他眼。

“小心眼睛!”谛听在身后高呼。

那绪屏息,根本来不及催动咒语,只听见一阵隐约的锐风呼啸,转瞬便已到耳边。

这只比翼看来矢志报仇,在沙底潜伏已久,目标无比明确,第一步便是要抓瞎那绪双眼。

所有人都应变不及,只除了那本来病到半死的莫涯。

像是一只猝然出击的猎豹,他身形似箭,迎面便朝比翼扑了过去。

比翼受阻,发出一声厉啸,勾爪似剑将他挑起,然后又恶狠狠扔下。

那绪借隙催动咒语,念珠上锐光四射,这一次施尽全力,光分九掰,恍若重莲,立时便将比翼的亡灵割成九道尘烟。

沙漠上恢复沉寂,头顶日照生烟,似乎什么都没发生。

只除了莫涯从肩到腰那一道可怖的伤痕。

“很好,你现在欠我一条命。”这位变态低声,神情居然十分享受,嘴角带笑晕了过去。

“这一次我发现的兽,绝对是绝无仅有的神兽,你从没见过,白泽图上也绝对没有记载!”谛听撅着嘴,十分地不甘心。

“可是莫施主受了伤,我们必须要放弃。”那绪还是好脾气。

“哦。”谛听对手指:“于是我们要回去庙里么?”

“先出沙漠,找药材,然后自然要回庙里。”

“哦。那……那……那我还有事。”

“你去哪里?”

那绪的这声已然晚了,那位天生姓闲名叫不住的谛听已经一甩胳膊,撂摊子跑出了起码三丈远。

“师哥,你说他会不会死啊?”

半天过后,客栈马房,那嗔愁眉苦脸看着莫涯。

“应该不会。”

“师哥我很饿。我们今晚就要睡这里么,这里一股马屎味道。”

那绪叹了口气,看着昏迷不醒却脸带笑意的莫涯,终于下定了决心。

“拿我这串念珠去当吧,几百年的沉香木,值些钱的。”最终他道:“当完后记得先去药房买药,然后再买吃的。”

在被搬上一张干净的大床之后,莫涯终于磨了磨牙,宣告昏迷结束。

“你欠我一条命。”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再次重申自己的债主身份。

那绪点点头:“我的确欠施主一条命。”

“大师可以考虑以身相许。”

那绪就不说话了,好脾气地垂头,去解他衣裳:“我替你上药,可能有些疼,忍着点。”

莫涯耸耸肩,张臂摊平。

出沙漠的时候那绪就地取材,已经给他上了些止血的药,可到底处理简陋,围着伤口的布条一揭开,鲜血便渗着药汁一起漫了出来。

那绪额头冒汗,仿似疼的是他,拿帕子沾水,一点点替他清理伤口。

“你好像并不怎么怕疼。”典型的没话找话。

莫涯微微垂眼,道:“习惯了。”不痛不痒没心没肺的模样。

那绪于是继续清理,绞了一帕子又一帕子的血水,顺便抬眼,便看见了莫涯锁骨一溜的烫伤。

标准圆形的烫伤,围着右锁骨,深深浅浅,不知道有多少个。

“这些是什么?”那绪吸口气。

“他烫的,习惯,他喜欢在我这里灭火。”

“他是谁?”

“将我养大的人。”莫涯答,并不打算深入的语气。

那绪知趣,不再发问,然而眼波却不由自主扫了下去。

烫伤好像不再出现,主要集中在锁骨,他的双眼,不由自主最后停在了莫涯右胸。

在他的右乳尖,穿着一个纤细的银环,不知是什么材质,闪着撩人的光。

莫涯将眼抬了,看他,堕落颓靡,语声轻轻的,似乎带笑:“这个也是他穿的,穿了许多次,你看着这环,是不是也会有种欲望,想要拉它拽它……,直到将它拽脱?”

那绪顿了下,被这语声催动,似乎看见了一双手指搭上莫涯胸口,银环被拉动,莫涯身体弓起,“噗”的一声,银环带血,被生生拉出……

血腥的味道似乎是真,游魂一般荡进他心底,滋生出一朵欲望的血花。

心在跳动,“咚咚咚”,节律不齐。

那厢莫涯在笑,拉过他手,在那银环上轻轻一弹。

“叮”的一声,魂体皆麻,那绪面红耳赤,像被烫了般将手缩回。

莫涯大笑,手搭在额头,斜眼看他,道:“大师看来很会念咒,其实我的身上也有一道咒符,不知大师敢不敢念?”

“为什么不敢?”

“因为念了这道咒的人,便会爱上我,从此死心塌地。”

“世上没有这种咒符。”

“那你敢不敢试?”是挑衅也是逗引。

那绪的手又再次被他握了起来,这一次下滑,直接落在了腰间。

腰身很细,莫涯是不出意料的瘦,瘦到骨节峥峥,然而线条却是极其利落流畅,看着绝不羸弱。

和他上身大多地方一样,这腰身上面也有旧伤,非常奇异的伤痕,一道道好似长着荆刺的藤蔓,在他腰周绕了三圈。

“这便是咒符?”那绪将手指轻轻拂过那纹路,想象着这伤痕生出时的痛楚。

“这是烘托那句咒语的花纹。”莫涯道,忍着腰侧新伤,翻了个身:“咒符在背面。”

“这个?”那绪伸出手指,指着他后腰一串奇异的字符。

笔画通畅彼此相连的一串字符,他一个字也不认得,只看到那刻痕很深很深,起初几笔几乎入骨。

“嗯,大师认得么?”

“不认得。”

“那我来教你念,记得手指要顺着纹路,同时画这个符咒。”

那绪有些犹豫,将手指落到他后腰,轻轻搁在那字符的起端。

“俾剌芜得……”莫涯轻声,念了第一遍。

声音似有魔咒,字字尾音缠绕,带无限旖旎,那绪跟着,几近无声的念了一遍,手指也跟着起势,开始划动莫涯皮肤。

字符很大,而且轻斜,他顺着那起伏的纹路,从莫涯的后背开始抚起,一路回旋,渐渐往下。

“俾剌芜得……”莫涯的第二遍。

那绪的手指很轻,开始滑动,经过他紧实的臀,最后被笔画指引,顺着股沟,滑到了……那里。

“俾剌芜得……”

这一声他终于念了出来,忽然之间便觉得心肺骤开,那朵欲望的微花爆裂,如千芒万刺,一瞬便已射透了他所有神经。

第六章

当晚那绪打坐,心房还是跳得很快。

想起最早师傅曾经说的话:“那绪,你有魔性,所以佛家不能容你,我不能为你剃度。”

为这一句话他纠结了一生,现在想来却是不无道理。

原来自己远未成佛,七情六欲深种,根本禁不起撩拨。

想起这个那绪胸口更闷了,强按着不适起身,去拿随身的心经来抄。

抄到第三遍的时候心绪开始平定,然而烦闷的感觉却没有消失,那绪明白状况,于是将头埋到桌上,找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又一次非常安静地晕了过去。

跟以前一模一样,和那绪同住的那嗔根本没有发现师哥晕了,第二天被咕咕乱叫的肚皮唤醒,看那绪还在桌上趴着,以为他累极睡了,于是开门自己出去找食。

门外天刚亮透,他才跨出门槛,便看见了垂手蹲在门口的莫涯。

“小师傅肚子饿的真早。”莫涯跟他招呼。

那嗔顿住,又被他吓了一跳,人也结巴了:“施……施主,你……你在这里蹲着做什么?”

“我睡不着,于是来等你们起床呗。”

“可是施主你受伤了!伤得还很重!!”

“哦,没事,这是我自己作死。你放心,我的鬼魂是不会来找你的。”莫涯又眨眨眼睛。

又肥又短的那嗔没辙了,过半晌才想起回身。

“师哥……“他将这两个字喊出口的时候那绪恰巧醒来,冲门外抬起了头。

“施主并不适宜出门,如果施主想吃什么,我可以差那嗔去买……”

三人离开客栈后那绪一直碎碎念,一直的毫无效果。

前头莫涯人高腿长,一路走一路挖耳朵,根本理也不去理他,一只走到一家名叫富春楼的店铺前才停步。

“蟹黄包一笼,素包两笼,云顶冻茶一壶。”坐下后他便开始点菜。

那绪连忙跟上:“店家我们只要素包,施主你不能吃蟹黄包,虾蟹是发物。”

“蟹黄包一笼,素包两笼,云顶冻茶一壶。”莫涯重复,银子一锭甩到桌上。

自古小二跟钱最亲,见状连忙将银子抄了,高声传菜。

三笼包子很快端上了桌,笼盖一开,满桌子都是蒸腾的雾气。

从来不雅的莫涯拿起一根筷子,串葫芦样串起两只蟹黄包,朝那嗔抬手:“吃吧,我都听见你肚子的轰隆声啦。”

“施主伤口未愈,不能吃这蟹黄包。”那绪很执着。

莫涯斜眼,先咬一口,伸舌头去舔那里面汁水:“要不大师替我吃,我便吃大师的素包。”

那绪无语,走过去坐到他那边,替他将蟹黄馅一个个剥了,包子皮排好放在他碗碟:“如果施主实在想吃,便吃些包子皮,皮子上沾了汁水,尝尝味道便好。”

“大师你待我真好。”

那绪双手合十。

“有这么好的爱人真是福气啊!”

后来的这一句绝对声惊四座,连闷头苦吃包子的那嗔也被吓到,打了个嗝,一块包子立刻便塞在了喉口。

“哥哥你刚给的银子,怕有一两吧。”三人出酒楼之后那嗔还在打嗝,“早知道哥哥这么有钱,呃~,我就,呃~,不用去当师哥的念珠啦。”

“你把你师哥的念珠当了?那串很配你师哥的,很香很□的念珠,你把它当啦?”

“嗯。因为要给你买药。”

“哪里当的?”

“那边,就那个……,啥当铺,字我不认得。”那嗔伸手。

言犹未落莫涯已经不见踪影,长腿几步一迈,便已撩起帘子进了那家当铺门口。

“当票呢……”当铺掌柜照例长着一张刻薄长脸,看人不抬眼皮:“当票我瞧瞧。”

那嗔往后退,心虚,开始吃手指,道:“那个……那个……当票,好像给我包了油饼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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