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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

梁山伯与马文才 作者:用用你的脑小甜饼-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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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梁山伯掀开了被子,微低着头道,“大哥。”

“药呢?”谢玄蹙眉,抬手给他理了理头发。

梁山伯疲倦道,“没事,我现在好些了。”

“你想什么呢?莫名其妙就吐出血来?”谢玄拉开他的被子,发现他除了一条汗巾什么都没穿,全身被捂得泛红,不自在地移开眼。

梁山伯垂着头,“没什么。谢谢你,大哥,你也……回去歇吧。”

谢玄笑了,“你这是要我回去的样子吗?”

梁山伯脱力地笑了笑,往里面让了下。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谢玄赤裸的胸膛贴上梁山伯的后背。

梁山伯一愣,“大哥?”

谢玄安然回道,“我热。”

梁山伯腹诽道,贴着不更热吗。不过这时候他却没有心情想这个。他心里忽地涌上有一个很疯狂的念头,一个……很不像他的念头。

不行……

梁山伯目光灼灼地盯入无尽的黑暗,眼神恶毒而绝望。

“发烧了?”谢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

他一直在梁山伯耳边说话,低低的声音极富磁性。梁山伯闭上眼,攥紧了被子,艰难道,“谢玄……你还是……”

谢玄的手抚上梁山伯瘦削的腰侧。

梁山伯一颤,没有拒绝。

“你把我当成谁呢?”谢玄的手掌缓缓移动,继而冷笑一声,一把扯住他脖颈上的佛珠,一拉,痛得梁山伯呼吸一滞。

“我知道你是谁。”梁山伯转过身,眼神颤动。他的声音低哑,充斥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知道。”

哈,他马文才自得逍遥,他又何必为他固步自封!

如此甚好。纵然是后悔,也好过日复一日的纠缠!

过了今日,他与马文才,再无可能。

谢玄眯起眼,笑了,“可以吗?我要全部。”

梁山伯咬牙望着他。

红烛“剥”地一声爆出一朵灯花,惊扰了无言对视的两人。

“罢了,”谢玄将他翻了一个身抱住,“睡罢。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

梁山伯一怔,“大哥……”

他身后的谢玄,温柔地拍了拍梁山伯,胸有成竹地笑了。

月黑风高,寒鸦满枝。

广陵城外漫漫远山中偶有阵阵狼嗥虎猇之声。客舍门前的歪脖子树上猛地飞起一只漆黑的老鸮,一根根破碎的羽翼在月光下被染得惨白。

灯影微晃,门口传来一阵轻和的敲门声。甘林只当是小厮,头也不抬地道,“进。”

门开,甘林便警觉地抬起头,顿时难掩惧色。

“甘林,久别重逢……你怎么也不请我喝一杯?”马文才一身玄色便衣,唯独腰间那一把漆红的大剑,在此时显得分外刺眼。

甘林稳住心神,笑道,“文才,好久不见。阿兴,阿鸣,还不端杯茶水进来。”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

“哦,你是说你门口那两个傻大个吗?他们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马文才悠然自得地拉开椅子坐下,随意地翘起腿,“听说你从泗水来?都五六天了怎的都不住城里去,非寻在这么个……难找的地方。”语毕,他指了指桌下,笑着摇了摇头。

甘林丢下匕首,无奈道,“文才,山伯说你混成精了,我今日才算是见了。”

马文才收敛了笑容,低沉了声音隐隐地施威道,“你来干嘛?”

“咦?你的小眼睛小耳朵们没有告诉你吗?”

马文才冷冷道,“别跟我耍这一套。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我绝对不会动。”

甘林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但是山伯有求于我。”

“是谢家有求于你。谢玄有求于你。只不过派他与你周旋罢了。”

“哦?我以为山伯如今也姓谢了。”

马文才一把把刀插进了面前的桌子,其力之大,让整张桌子直接裂成两半。马文才盯着神态自若甘林,冷哼道,“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甘林没有了笑容,“你不会杀我。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马文才了。”

他也不是当年的甘林了。

“哦?我可是记得你带着官兵抄了我全家,砸毁我哥的灵台,鞭打我的弟弟和侄子们,还把我马家上下女眷卖作娼妓……怎么样?如今在钱塘一手遮天很得意嘛。”

甘林戏谑道,“我们动手的哪里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上面的动动嘴皮子……”

马文才嗤笑道,“哦,所以此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谢家借刀杀人。”

甘林忽地哈哈大笑,无奈道,“小时候你,我,萧擎还有元狗儿好得同穿一条裤子。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不错,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死,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恨着你。”他又放声笑了一阵,继而静下来,低语道,“你杀了……谷望。”

马文才许久没有说话,忽地收剑,入鞘。

“你杀了他,我……我第一次发现日子还有这种过法,那就是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忍耐,都是煎熬……然后就是,无聊。”甘林静静地望着他,“你懂吗?不知道为了什么苟延残喘,做一切自己厌恶的事情……然后,最重要的那个人,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永远。你懂吗?不,你他妈才不会懂。”

马文才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当时差点杀了山伯……”

“成王败寇,我明白。所以你也没有理由来兴师问罪。”

“你抄了我马家上下一百七……”

“他们都不是那、个、人!”甘林双目充血,声音嘶哑,“现在你好了,萧擎帮你保住了你娘,你夫人,你儿子……山伯也还在你身边!可是我呢?”

马文才怔忡道,“你还没娶妻?我以为……我以为秦谷望于你不过是……”

甘林咬牙切齿,喃喃道,“我也以为。”

“罢了,”马文才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说现在的事罢。你到底来干嘛?”

“徐兖这边缺兵。年初我在淮水一带巡查,剿了不少土匪海寇,都还押在牢里,山伯说或许可以充军。之前谢玄没兴趣,最近松了口。”

”你是人贩子吗?“

甘林“嘁”了一句,“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

“既然都把话说开了,叫人上壶酒来。我们慢慢聊。”

……

三更已过,马文才起身告辞。

甘林叫住他,双颊微红,言语也大胆了起来,“文才,你娶了英台……山伯也肯的?”

马文才刚想笑,夜风呼号,莫名地就冷了下来。

100、

是年十月还不算冷。

校场上两万名士兵分为两方演习攻防,谢玄与马文才各自指挥一方。一日缠斗下来,鼓声方止,便又一个个丢盔弃甲——出了太多汗。

谢玄微有不耐,诸葛侃早看出他的意思,上前劝了几句,方叫来军医,那边马文才早已派人送来姜汤。

诸葛侃无奈道,“将军,不得不说,这小子是挺厉害的。”

谢玄心下不悦,面上却是笑着,吩咐下去明日事宜,擦了一把汗准备离场。

诸葛侃望着他的背影沉思,马文才虽稍显稚嫩,然而其城府、谋略均不可小觑。好在谢家势力根深蒂固,不然……

谢玄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胜券在握?不愿与区区一个毛孩子计较?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打算?

“玄哥,”马文才却是叫住了他,“喝碗姜汤再走罢。从此处回到城中还要一阵,即便是身体强健,也谨慎着别叫冷热相冲才好。”

谢玄面上温和,接过一碗喝了,与身边的将士们闲话几句,鼓励了几个新来的,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马文才半分沉稳半分调侃的神色。

果然,马文才站一会儿并不离去,沉不住气问道,“山伯呢?”

“家里。”谢玄微带讥嘲地笑了,“这么大的风,校场又远,你舍得看他受罪?”

马文才却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味道似的,自若道,“他最近很忙?”

谢玄微微颔首,故意说道,“你若有事找他,直接去就是。”

马文才被他这副态度惹得有些恼火,粗声道,“他……总说不在。将军慢走。”语毕,自己郁闷地转身离去。

谢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方走了几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马文才,你干得不错。”

马文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佯装欣喜道,“将军谬赞了。”

“不过你还嫩得很。”

两人又如此静静地走了一阵,直到校场外的马厩前。

马文才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第一次开诚布公道,“谢玄,我承认你的军事才能,也暂且不论我们两家的血海深仇。我非常非常讨厌你对山伯的态度。无论你当初怎么救了他,这些年又照顾得多么无微不至——这些我都很感激——你不能把他当做你的所有物。他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你的狗!”

谢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是嫉妒。”

“哈,我不嫉妒。我永远不会像你这样让他看我的脸色,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更绝对不会用药物控制他把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马文才终于撕破伪装,怒得额角青筋暴起。

“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们之间的事,”谢玄云淡风轻地上了马,“不过你说你不会?我很怀疑……”

马文才攥紧了剑鞘。

“你只是不能而已。”

刘裕走进马厩时就看见马文才杵在爱马踏雪面前,浑身气压电闪雷鸣。

“哥,怎么啦?被马踢了?”刘裕也是一身狼狈,唉哟哟地使唤了一阵,“唉,我心情也不好。一起去喝一杯?”

每次刘裕说“一起去喝一杯”其实都是“你请我喝一杯”。

刘裕几杯黄酒下肚,满头呆毛都耷拉下来了,眼泪汪汪地郁闷道,“哥,我是不是……特没用啊?”

马文才一路走来也平静了许多。如果为了谢玄几句话就弄得几天不舒服,他也不是马文才了。不过这笔帐他是记下了。

“怎么了?又被大兵们欺负了?”

“黄厉丛那混蛋!他说我说我呗,我无所谓!他妈的他说我师父!说我是我师父的那什么……还说他没种!”刘裕眼睛通红,咣咣地捶起桌子。

马文才蹙眉,黄厉丛?那个新来的土匪头头?“你打他了?”

刘裕伏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马文才等了一会儿没下文,疑惑地去拍他的肩,才发现他哭了。

“喂……裕小子……”马文才讶道,“人家骂几句也没什么,别往心里去。”

“我打不过他……”刘裕沉重地吸着鼻子,涕泪纵横,“他……我师父……”

“……”马文才第一次见刘裕这个模样,愣了一会儿,说道,“起来。别哭了。”

刘裕抬起头手忙脚乱地擦了脸,红着眼睛闷了一杯酒。

马文才冷冷道,“喝酒有什么用?打不过,就变强好了!”

刘裕苦笑道,“不行的……我不是这块料。哥,有些人像你,像玄爷,天生就有这胆色,就注定要功成名就的。我不行。我从小就是个……孬种,混混。说白了就是没志气,没种!我……我看见难事就怕了,就是没胆做……我懒!我……”

“别给你自己贴标签。”马文才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认真道,“实话说,谁不怕困难?谁不懒?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谁不怕?你要真孬种,你师父辛辛苦苦养你干嘛?你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听你吐苦水?”

刘裕一愣,阴郁道,“谢谢你的安慰。”

“这不是安慰。”马文才无奈道,“每一个人,在碰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以外,都没种。你看,平时别人说你什么你都无所谓,一碰到你师父,就算知道是黄厉丛你也上了不是吗?”

刘裕低下头,“嗯……就被打成这样。”

“你上去揍他的时候,你怕吗?”

刘裕沉默了一阵,握紧了拳,“不怕。——他要再这么说我他妈再揍他一次!”

马文才笑了,摸了摸他的头,“这事我不会帮你。你还小,也还有很大的潜力。等你变强了,自己保护你的师父罢。”

刘裕“嗯”了一声,有些复杂地望着马文才。

后世史书不曾记载,也将南宋皇帝刘裕少年的事例美化了许多。

鲜有人知,这位吊儿郎当的混混,是在后来孙无终为桓玄逼迫至死之后,才一夜长大,脱胎换骨,并在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

公元404年,刘裕率领北府兵讨伐桓玄,杀桓玄于江陵,迎司马德宗为帝。从此开启了一个东征西讨,一统南方的新时代。

不过如今依旧是如今,刘裕也还只是一个无名小卒。然而马文才于他的一席话,却使他受用终生。

“我每日五更会起床练剑,陪我儿子。你若是起得来,我倒可以陪你切磋切磋。”马文才漫不经心地把酒摆回原处,各斟一杯。

“文才哥,你真的……好强。”刘裕咽了口口水,忽地没头没脑地问道,“先生……是你的那个人吗?”

马文才莞尔道,“是。他一直都是我的那个人。其实在遇见他之前,大家都说我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不孝子,孽障……”

刘裕简直吓尿了,“你也有这种时候啊!”

“嗯,那时候我大哥还在,样样比我好。我又向来厌恶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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