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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翻开我家老影集-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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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已到入学年龄的我,告别外婆,来到父母身边。次年外婆终于获准进京,当时正逢建国30周年。从1949年坐火车去北平在山海关遇阻,到现在中央派专机去上海接她来首都,为了这一天,她足足等了30年。现在,她可以来了,可是……    
    北京对她而言,一来意味着丈夫,可他已在三年前离开了人世。而只要他活着,自己就不能去。这个悖论使两位老人一直痛苦着。二来意味着国家,就像当初她不顾一切前往的红都莫斯科,是心中的圣地,理想的家园。但她来北京后唯一的外出,都没超过天安门广场和左右公园的范围。    
    此时的外婆身体已经很差,中风和糖尿病已足以让她离不开医院。因此为了健康起见,她一定要去的瞻仰纪念堂时间被一缩再缩,规定则一严再严。在纪念堂,曾经和被纪念者有过十年婚姻、六个儿女的外婆,把眼泪和呜咽一并吞下肚里。    
    外公曾在一位他建国后很喜欢的卫士面前袒露心扉,痛苦地回忆起劝阻外婆出走未果的伤心史:“唉,她那次就是要走,听不进我的话。我哭了,怎么劝怎么说也没有制止她……”。1978年他受我妈妈委托去上海看外婆。外婆见到外公身边的人总是激动不已,这次她握着人家的手,口形费力地开合着。现在,他跟在外婆轮椅后面,随着满屋的人一同流泪。他理解了外婆。    
    妈妈和爸爸推着轮椅,让外婆坐到休息室的外公手书《七律•;长征》前面。外婆抬眼望着丈夫那熟悉的龙飞凤舞草书,久久不语。在她身边是一圈空荡荡的椅子,一把、两把、三把……一共十几把。如果外婆因长征而失去的亲人都坐着这里,该多好啊!爸爸、妈妈、妹妹、妹夫、弟弟、儿子,都不在了,只剩下她一个。    
    果然,外婆被扶上了车。即将启动时,她向车窗外望了一眼。其实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泪眼,什么都看不见的,就像刚才被匆匆推过遗体身旁时一样。外婆与外公,他们就这样永别了。20年前一小时,现在几分钟,而这次说不出话来的则是丈夫。而自己纵使想说,丈夫也已听不到了。这样子,与垂暮之年的外公何等相似。    
    5年后,当我们跑着推开急救室大门时,一切都已结束了。外婆去了。随后是火化。火焰熄灭后,几块沉甸甸的钢铁家伙终于在森森白骨中露出了面目。写到这儿,我现在真想喊一声:外婆,您当年不是要去上海取弹片吗?现在,伴随了您近50年的它们,终于在上海被取出来了。    
    外婆给我们留下的,除了她的冤家弹片,还有一本1951年发给她的革命残疾军人证,按照规定,她每年可以领取330元的残废金,但领取款项签名栏没有留下任何一处她的签名:“贺自珍”。直到逝世时的1984年,如果不计算以后调整、提高的因素,外婆应当可以支取共计11,220元。这些留在外婆体内30年的弹片,正是一个女红军当年枪林弹雨艰险历程的无言证明。那薄薄的、发黄的1951年革命残废军人证书,写的是外婆永存人间的荣誉与清白!    
    1984年外婆逝世后,泽覃外公的战友邓小平做出这样的决定:贺子珍的骨灰放一室,我们都要送花圈。外婆从此回到了她的战友中间,她一直就是一名女战士、只不过失散40多年后,现在归队了。这里是外婆最后一个家,永远的家,谁也不能拆开的家。外婆,放心吧……


第一章 外婆贺子珍一家我的妈妈李敏(1)

    •;我家“洋宝贝”    
    我家有个“洋宝贝”,就是我的妈妈。这个外号是外公起的,现在看来还很准确:她的中国话仍不太灵光,经常会求助俄语思维帮忙。作为主妇,她不大会做中国饭――开句玩笑:已经到了孔子“三月不知肉味”的境界;作为母亲,我小时候她很长一段时间不在身边。后来很长时间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至需要女儿照顾。和当今这么多“望女成凤”,包揽孩子一切事务的妈妈相比,会不会有人认为我妈妈疏忽了呢?    
    她是外公和外婆的女儿,言行中继承的是老一辈人无形的精神遗产,不能用时下物化的标准来衡量。她还是当年那个“洋宝贝”:文雅、和气、朴实,有时竟认真到“不通世故”的程度。这恐怕是童年曾有国外生活经历者的共同现象,但不是大舅刚回国时不熟悉中国国情的那种“不通”,而恰恰是因为她作为老百姓中的一员,平淡度日,本分生活,与社会上一些不正常,不合理的怪事格格不入,才“不通”的。    
    如果借用留学镀金的比喻,很多人把金子(甚至是黄铜、颜料)镀在身上让人看, 而我家“洋宝贝”则把沉甸甸的金子铸就自己的心,不为人见,再用血肉之躯包裹着它,从甜美文静的少年,走过稳重端庄的青年、中年,直到蹒跚彳亍的老年――就这样,以不同的步履向内心指引的理想迈进,从不走回头路。    
    我爱我家的“洋宝贝”――我的妈妈,因为她曾给予我、哥哥、爸爸,还有外公、外婆及别人那么多的爱。与此相比,其它什么都不重要。有这样一位妈妈,我非常幸运。她的回忆录《我的父亲毛泽东》让在异国留学的我落泪,由此生出写作本书的计划。如果这本薄薄的小书能达到与妈妈的心灵,与所有关心它的人心灵沟通的目的,我将感到非常欣慰。    
    •;出生    
    我的妈妈是外婆最后一个女儿,也是外公最大的一个女儿。她一出生就得到了“娇娇(又作姣姣)”这个极为女性化的名字。其来源,一是邓颖超的一句“真是个小娇娇啊!”,二是因此启发了外公引经据典,在汉赋中找到了古奥字源。于是这个名字就叫开了,前面则视情况加上“毛”或“贺”,一直到她有了正式名字“李敏”为止。    
    说到这里,又想起外公的乳名“石三伢子”,不禁佩服民间的智慧:孩子的乳名还真得取得“贱”点、“硬”点,才能像外公那样顺顺利利地如愿长起来。而我可怜的妈妈,自从有了这个贵而软的名字后,竟然在很很多年中“一天好日子没过”(我爸爸说的),与父母美好的期望正好相反。    
    •;出国    
    妈妈还真有过一段“盲流”的历史,距离也够远的:从延安到莫斯科,有我赴美留学路程的两个来回!而且当时她才四岁。当然这是我开玩笑的说法,朱敏大姐姐(说大只是和妈妈相比,那时也就十四岁)和另外两个哥哥带着娇娇,坐一架由苏联人驾驶的军用运输机到兰州,然后从那里坐火车长途跋涉去苏联。可我也没完全说错,因为就她自己而言,连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更不知道自己去向何方,所为何事,怎能不符合一个“盲”字呢?    
    妈妈出生以后,在延安保育院中过了四年类似孤儿的生活。想来也是:外公作为党的领袖,不可能像现在单亲家庭的父亲那样,既当爹又当妈。即使他有心,也没空。即使有空,也做不来。即使做得来,也影响他的形象。因此,妈妈可以说从小就熟悉了集体生活。换句话说,也就是没有家,没有父亲,尤其是没有母亲的生活。现在,她终于可以见到从小就不在身边的母亲了。但这对她,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据朱敏阿姨回忆:离开延安的那天,毛伯伯带着娇娇来到机场,她被飞机的气浪吓得躲在父亲身后。但一上飞机,我就没看到毛伯伯。也许他怕女儿伤心,提前走了吧。在飞机上娇娇还闹了一回肚子,又哭又叫,我们几个七手八脚,总算把她安抚下来。大家就这样坐着在这个古怪的“房间”里,任凭它在云层中穿行着。在几个月的旅程中,娇娇和哥哥姐姐们熟悉起来,最终到达目的地后,她已舍不得离开我们了。    
    •;回家(上)    
    就这样,幼小的妈妈第一次担当起“大使”的责任,不远万里“出访”外国,来到自己母亲身边。与保育院相比,这次无论如何,她总算有个家了。母亲就是家呀!当时朱敏阿姨看到她们母子团聚,外婆欣喜地张开手臂,大声叫着女儿的名字,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时,鼻子酸酸的――原来,她也想起了自己那让人一言难尽的母亲,而她们自幼分别后再未见过。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莫斯科国际儿童院,应该说是妈妈从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真正的“家”。即使环境恶劣,娇娇还是顽强地成长起来,逐渐从小丫头向大姑娘转变。但她仍是个孩子,正是爱玩的年纪,经常和儿童院里各国的小哥哥、姐姐们在冰天雪地里玩到昏天黑地才回家,直到有一天收到外婆严令:放学就回家,不许外面玩!天真的妈妈无法理解这一点,又因为偷偷和小伙伴玩耍而被外婆狠狠教训了一顿。母亲这个概念,在她幼稚的思想中,除了“可敬”以外,第一次与“可畏”联系在了一起。    
    根据当时的规定,同学们都要剃成光头。好在妈妈当时年纪还小,不太在意。而在一张母女合影中,外婆和妈妈都留着短短的头发,以至曾让娇娇觉得:身边的人实在不太像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位长发飘飘的妈妈了。    
    而此时,外婆和妈妈的命运,正因国际大气候及中国的小气候的急剧变化而起着重大转折:她们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真正的家――中国了。于是娇娇有了自己的第二个家――东北哈尔滨,时间是1947年到1949年。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岸青舅舅。而岸英舅舅早已在苏联参军,妈妈此后一直没见到他。    
    初回祖国的妈妈,已是十足的“洋宝贝”,汉语汉字基本不会,俄语倒是比较流利。在这里,她见到了许多叫不上名的叔叔、阿姨,比如在延安就抱过她的蔡畅阿姨,还有舅舅贺敏学、舅妈李立英一家人,而既是她婶娘又是姨妈的贺怡给她留下了最深印象。中国的称呼和关系真复杂,妈妈第一次感觉到这一点。    
    我的姨婆贺怡与外婆贺子珍性格非常相似,两姐妹最谈得来。比起对人宽,待己严,对女儿尤其严的外婆,妈妈觉得还是姨婆好。这时外婆和姨婆姐俩总在商量事情。终于妈妈明白了――这和自己印象极浅,多年未和她们母女两人相见的父亲有关。十二岁的妈妈在贺怡鼓动下,用自己惯长的俄文,写下了给外公的第一封信:毛主席:有人说我是你的女儿,有人说我不是你的女儿。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呢?请回信。很快,她收到了这样一封电报:娇娇,我的女儿,你要好好学习,要做一个中国的好女孩,爸爸很好。


第一章 外婆贺子珍一家我的妈妈李敏(2)

    •;回家(中)    
    不久,妈妈和岸青舅舅就由姨婆带着,高高兴兴进北平去了,留下外婆一个人。现在,是女儿离开她,到新的家――爸爸的家去了。外婆重又回到了孤寂中,好在这里是自己的国家,每天还有工作,不然她会支持不住的。女儿还太小,不会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能跟她一起去见爸爸。“洋宝贝”能明白其中的曲折吗?    
    此前,妈妈都是通过照片和画像认识自己的父亲。现在,他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北平香山双清别墅的主人。外公与妈妈从1941年分别,岸青舅舅则自1927年后就再没见过父亲。天各一方的两代人,多年来都把对方的照片看了又看。1949年5月的这一天,外公毛泽东和自己从异国它乡归来的儿女总算团聚了。而妈妈也从此有了自己的第三个家。    
    应该说,妈妈与外公父女重逢的时间,安排得十分合适。一、提前一点,刚刚结束转战陕北的父亲到达河北平山西柏坡,决战在即,十分繁忙。二、推迟一点,父亲住进中南海,又将为开国大典和朝鲜战争而苦思。三、继母江青和妹妹李讷此时正在苏联养病,岸英哥哥工作忙,老实的岸青哥哥更不会与自己争夺父亲的注意力。于是,父女间积蓄了八年,实际可以说是12年的思念,此时充分宣泄出来。外公乐滋滋地向自己的战友介绍说:我给你们带来一个“洋宝贝”,就是这个时候的事。    
    徐肖冰、侯波夫妇当时是负责拍摄中央领导人生活和工作的摄影师,几乎天天在外公身边。侯波奶奶回忆说:在拍摄了主席看解放南京报纸后的一天下午,我们夫妇在香山双清别墅等待任务。主席正在看书,这时他的女儿娇娇跑过来,甜甜地喊着“爸爸”,扑向父亲。主席也慈爱地搂着女儿,当时的情景十分感人。受亲情感染的主席情绪格外好,他看了我们一下,说:我们照张相吧。我们赶快上前,留下了这张唯一的与主席合影。    
    可以说:到北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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