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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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天理与公正？不过力量的强弱之分而已。
许仙抿唇，与法海交流了一个眼神，两人十分默契地从不同方向朝蛇精攻了过去，许仙是冲着她手上的小女孩，法海则以密集的攻势逼得蛇精不得不放开小女孩。
但几个回合下来，两人知道他们低估了这蛇精，不仅没有让她放开小女孩，反而让她用现出的尾巴将小女孩圈得愈紧，小女孩被圈得脸涨得通红，几欲窒息。
许仙眼神完全暗了下来，道：“你要如何才会放了她。”
“你们要她？自然可以。”蛇精笑着甩了甩尾巴，用尾尖在地上画了个小圈，将小女孩放在了里面，接道：“只要你只身一人到这里来将她带走。”
那圈就在蛇精面前，要许仙一人慢慢走过去，自是十分不利，法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表示反对。
许仙虽不是什么大善之辈，但一来这小女孩着实让他喜爱，二来她也只是因为自己受到牵连而已，无论如何，为自己与法海的疏忽大意付出代价的都不应该是她。
“好。”许仙点头应允，就要走过去，在法海欲阻止时低声道，“相信我。”
法海不得已，只能看着许仙慢慢走了过去。
看似在悠闲漫步过去，实则许仙全身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只待蛇精一发难就马上带着小女孩退下。
终于走到了圈外，许仙给小女孩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弯腰将她抱起。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许仙在手刚进入那小圈时全身就僵硬了那么一秒，而那么一秒就让蛇精勾起唇角，抓住了这可趁之机，粗大的蛇尾夹杂着凌厉的风朝许仙袭来。
“汉文！！”许娇容的惊呼响起。
一声沉闷的刺穿皮肉声，贯穿了胸口的蛇尾又飞快抽出，带起大堆的鲜血与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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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则乱；按理说这种小把戏是伤不了许仙的；即使身体有那么瞬间的僵硬；他也可以将自己所受的伤害最小化。但法海全然忘了；只看着那攻击袭向许仙的那刻，脑中早就乱成了麻，身体自发地迎了上去为许仙挡住了这突袭的蛇尾；将自己作为了肉盾。
蛇尾毫不留情地从法海肩头穿过，又飞快抽出；带出大量他体内的血肉，一时间整个场面血腥无比。
小女孩刚转过头就看到这个画面；双眼顿时睁大，不知所措；惊慌；害怕，在许仙怀中的小小身体颤抖不止。
“汉文，汉文！”许娇容忙不迭地跑到许仙身边，见许仙没事自是放下了大半的心，但这攻击却是法海代受了，一时之间她也是心乱如麻，心绪十分复杂。
许仙在法海受伤的那刻呼吸一滞，好一会儿都是沉默不语，片刻后对许娇容道：“姐姐帮我照顾她。”
将小女孩放到了许娇容怀中，在法海身上飞速点了几个穴位止住血流不止的情况后，许仙站起身来，整个人气势一变，冷冽，隐约带着一丝戾气。
法海有心想要言语，然而一开口就扯到伤口，尝试了好几次还是吐不出几个词语，他只能用安抚的眼神看着许仙。
这样的许仙在许娇容眼中有些陌生，她知道这是法海受伤导致的，但来不及生出别的心情，她仍沉浸在法海为许仙挡下那一击之后的巨大震撼中。
平日只对许仙温柔的法海，为许仙而向她下跪的法海，为许仙承受一切风雨和伤害的法海……许娇容隐约明了一件事。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法海对许仙更好的人了。
即使她也做不到如此。
小女孩在许娇容怀中挣扎了下来，突然跑到法海身边。他的肩头被穿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看上去自是十分狰狞恐怖，半边身子都被鲜红的血所覆盖。
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一方有些旧的手帕，捂在法海肩头，虽然眼中惊惧未消，却仍然十分努力地对法海露出笑容，似在安慰他。
这双静静看着你的黑色双眼似有魔力，法海皱着的眉头也不知不觉柔和了下来，用另一只可以活动的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艰涩道：“谢谢。”
那边许仙和蛇精的战斗早已开始，进入了激烈阶段，虽然为了不殃及他们许仙已经尽量往远处走，但巨大的声响让人明白这场战斗的紧张。
许仙完全放弃了防守，用的是以攻为守的方式，虽然这样让他占据了主动，却也十分危险。这种方式若是一般的妖怪恐怕会吓得逃走或不紧不慢地应付，等待许仙体力的消耗。但这蛇精也是个不要命的，痛失爱子的她早已陷入了半癫狂状态，许仙这种打法更是将她心中的狂性激了出来，愈发狂躁起来，一时间一人一妖相持不下，分不出胜负。
法海注意到许仙完全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沉稳，忍住疼痛对许娇容道：“将我的盆钵扔向那蛇精。”
“啊？”许娇容拿起盆钵，迟疑道，“直接扔去就可以了？”
“嗯。”
许娇容点点头，因着对许仙的担心，一鼓作气将盆钵朝蛇精扔了过去，准势竟也不错，盆钵呈抛物线朝蛇精的头飞去。
蛇精注意到，自是要躲开，奈何那盆钵似对它有股莫名的引力，让它总不自觉朝盆钵的方向移动，一时间不由乱了心神。许仙见机，默念了一道咒语，手中结印，朝蛇精砸了过去。
本就消耗了大量妖力，蛇精躲避不及，只能眼睁睁看自己被那光芒砸中，顿时全身僵硬不得动弹，妖力都被禁锢，霎时那盆钵放出一阵金光，在蛇精的惊叫中将它吸了进去。
许娇容三人齐齐松了口气，这蛇精是抱着拼了命的想法，若不及时将它收了许仙就也危险了。
结束了战斗，许仙从远处朝这边走来，唇还是紧紧抿着，看得出对这种结果并不满意，而法海生怕激起许仙更多的戾气，只轻声安慰道：“只是看着严重而已，实际并无多大伤害。”
这分明是睁眼说瞎话，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许仙眼神一紧，终于在法海的目光中败下阵来，但还是语气不善道：“在这不要动，我去取药。”
说完用上日行千里的法术飞快到了镇中的药铺中买了必需的药物，其速度之快直让店内的人怀疑自己见了鬼。
仅是片刻许仙就回到了法海身边，见许娇容还杵在那便道：“姐姐去与那管事说声，这里的损失都由我来赔偿，恐怕不少人都受到了惊吓，姐姐代我去解释一下吧。”
许娇容只知点头，竟是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口了。除了许仙小时候被那道士施法迫害的那次，她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战斗，准确的说，是人妖之间的战斗。而这样的世界，是她所不能插｜入的，只有法海和许仙彼此才能彼此依靠，相互保护。
若刚刚汉文身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恐怕他就危险了吧。许娇容余惊未消，思绪紊乱地去了前堂。
小女孩并未跟着许娇容离开，而是留在了这里帮忙，虽然她才三四岁大的模样，但任谁都无法将她当成一个天真无知的孩童，她远比其他孩子要成熟听话得多。
许仙只是默默帮法海处理着伤口，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手上的动作会不时因为力度不当而让法海皱起眉头。
法海也心知这次是自己错了，也不敢多话，但心中却是喜悦的，这点从他注视许仙的眸中那掩不住的温柔便可看出。
面无表情将特制的药粉细细撒在法海伤口周围，许仙手却一抖，不小心将药粉倾数倒在了地上。本沉浸在自己的甜蜜小泡泡中的法海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突然伸手握住了许仙的手腕，眼中又惊又怒，“你受伤了！”
终于再也憋不住胸口那股翻腾的气血，许仙吐出一口血来，但眼神却仍冷冷看着法海握住他手臂道：“下次再如此便……”
话未说完就昏倒在了法海怀中。
法海倒是又气又好笑，刚觉得这人对他打开心扉真实了不少，不想还是这么倔，只是也实在倔得可爱。
他转过头刚想让小女孩去叫人来帮忙，但小女孩早已在许仙昏倒的那刻就跑去了前堂叫人，这灵巧的心思让法海也不由刮目相看。
趁着小女孩去叫人的间隙，法海勉强抬手用袖子擦去许仙嘴角的血迹，轻俯□吻住了那张带着淡粉色的唇，眼中带着醉人的温柔。
这样的了尘，心中有他的了尘，让他如何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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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一点轻伤；再加上情绪一时波动过大；这才让许仙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是以在法海怀中趟了片刻他就清醒过来；醒过来时身边围了不少人头，最瞩目的那颗当然是近在咫尺的法海。
许仙还记着之前的事，并不给法海好脸色；当下一皱眉头就从法海腿上起身，对许娇容和那管事道：“我没什么事；让姐姐与徐管事担忧了。”
许娇容放了大半的心，笑道：“最担心的可不是我这个姐姐了；反倒是这个小家伙急得跑东跑西一刻停不下来。”
她指着刚从外面跑来的小女孩道，眼中满是赞许；对这个小女孩也甚是喜欢。
小女孩手中还拿着毛巾；跑进来时就看见许仙站在面前，不由愣了一愣，随后飞快将毛巾抛到一边，冲过去抱住了许仙的大腿，她个子娇小，还不到许仙的腰间，但力道却是将刚苏醒的许仙撞得后退了半步。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小女孩连忙松开手来，略为拘谨地看向许仙，小脸微红。
许仙一笑，将她抱起来道：“这孩子确实乖巧可爱，我与她也算投缘。”
听懂了他的意思，小女孩更是羞涩，把头埋在许仙胸膛不肯出来，窘迫的小模样看得几人都笑起来。
徐管事感慨道：“这孩子一向胆小，来人也从不肯轻易接近，不想与许公子如此亲近，想必是真有缘了。”
许仙笑笑，心中却有了主意，他看向坐在桌前的法海，两人目光交接，法海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姐姐，我想将她收养了去，就认作我的女儿，如何？”想了想，许仙还是将打算直接说出口，毕竟这件事，他是无论如何也避不过许娇容去的。
“这……”
若这话是在他们刚到这善堂时许仙提出，许娇容是定不会答应的，许仙连冠礼都还未行，就认个这么大的女儿，这算是什么事？
不过刚刚才见到法海为许仙挡了那几乎是致命的一击，许娇容思绪复杂得多了，她大概也知道了有些事可能真的是注定的，就不由松了口。
“既然汉文喜欢，我自然不会反对。”许娇容顿了顿，又笑道，“更何况这孩子这么可爱，若是我我也是想要来作女儿的。”
从善堂收养个孩子本不是难事，但徐管事却少有地露出了犹豫忧虑之色，道：“李夫人许公子的善心自是让我等敬佩不已，但，但……”
“她口不能言。”许仙淡淡道，毫无异色。
徐管事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许公子已知晓。”
他忘了许仙是个大夫，在刚接触这小女孩不久时许仙就已知晓她天生有疾，说不了话，心知恐怕她就是因为这个而被家人抛弃，但许仙自是不会介意的。
小女孩被许仙的话所触动，抬起头来看他，黑色双眼中竟有隐隐水光流动，许仙微笑摸了摸她的头。
想了想，许仙又道：“她如今多大了？生辰何时？”
徐管事忙道：“大概已有七岁了，至于生辰，我们也是在一个山间意外捡到的她，具体日子实在是不清楚。”
恐怕那对夫妻也没想过这天生哑巴的女儿还会被人捡走，是以连个生辰年月也没留。
七岁？许仙颇为讶异，这小小的身板，说她才四岁还差不多，不想已有七岁了，心中不由更多了几分疼惜。
“既然如此，那今日就作为你的生辰吧，至于生辰礼物，过几日爹爹再给你补上。”许仙淡淡笑道，那声“爹爹”也叫的极为顺口。
小女孩这次没有抬头，但许仙已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意，便伸手拍着她瘦弱的背。
法海也站起身走到许仙身边，用颇为温和的目光看着小女孩。
许娇容虽惊讶小女孩竟是个哑巴，但许仙这么喜欢的样子明显是不会反悔的，便也笑着应和。
徐管事欣慰道：“小草一向安静懂事，有几位这样的善人收养，我们也放心了。”
“小草？”许仙皱眉，显然是不喜欢这个名字，顿了会儿道：“既是我的女儿，自是不能再叫这个名字，便叫静玉，可好？”
小女孩性格安静，而许仙认了她作女儿，从此定会待她如珠如玉，取静玉二字，再是贴切不过。
“许静玉，确实好名字。不过这孩子刚逢大喜，又取了这么个名，我看还是要再取个小名才能压得住这福气。”许娇容插口道。
民间时兴贱名好养活，更何况小女孩这样天生多磨难的命格，福气太多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法海沉声道：“不若圆缘二字。”
见众人仍有疑色，不慌不忙又解释道：“圆的是上天之缘。”
这名字亦可称作是法号了，不过法海赐的法号，任谁也不会说不够格。用这佛气来压压她的福气，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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