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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清末阉伶-第45部分

小说: 清末阉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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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眼一瞄,金光灿灿,花了丁奎的眼睛。贪婪的将金锭藏于怀中。心里盘算着要除去眼前这一大威胁不在这一时三刻,一是自己刚转正,先做出几件令李大人满意的差事要紧,这第二嘛,不看僧面看“金”面!
想通此关节,丁奎怡然自得的掂了掂怀中爱不释手的金锭,朝着杜平安笑意盈盈道,“杜头您说的在理,许是最近事情忙,我记差了,那卷宗不多也不少——”说完拍了拍杜平安的肩膀,提着刀鞘朝那群吓得瑟瑟发抖的乞丐走去,“放过我们吧!啊——”凄厉的惨嚎声给清朗的天空蒙上一片阴云。
杜平安闷着头走路,这条长长的街道,杜平安走了不下千余次,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到衙门口。“你的脸色不好。”冰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一下子将杜平安从杀人放火的画面中解脱出来。
一抬头撞见的是辛子昭那双比夜更深沉的眼眸,杜平安没来由的一慌,讷讷道,“你——,你怎么在这——”话刚说出口就见辛子昭深邃的目光变得阴冷了起来,杜平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抬头一看才恍然,怎么兜兜转转却来到了自家“一品堂客”的店门口。
店内清冷,比不得二十一世纪的酒楼饭馆。在这里民众大多穷苦,下馆子庆贺新年之喜的寥寥无几,便是大户人家此时亦是在家中大摆筵席,会客宾朋。
“遇见丁奎了?”虽是问话,可杜平安听不出其中的疑问,倒是一股咄咄逼人的冷意让杜平安心中莫名的雀跃:他是关心我吗?自从那一次“间接接吻”之后,每一次面对辛子昭那双深渊峡谷般深邃的目光,杜平安都没来由的心跳加速,脸颊发热。
“小事,一跳梁小丑而已!”杜平安不屑的回答道。他还真没把那个贪婪的小人放在心上,杀人很容易,加上如今这年轻的身板,杜平安自信能勒死十七八个丁奎,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此人人间蒸发了,杜平安就不得不细细打算了。
谁知,杜平安的轻描淡写没能让辛子昭“息怒”,反而更加怒不可遏了。“嚯”的转身,带着一身阴冷的气息走了。杜平安呆呆傻傻的望着辛子昭决然而去的背影,心头酸涩涩的困惑:怎么感觉他生气了呢?
“小叔——”一声轻柔略带迟疑的呼唤将杜平安从沉思中唤醒,一扭头却见慧娘嫂子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自己跟前,眼睛不与对视,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
“大嫂有事?”对于眼前这位比自己实际年龄小五六岁的大嫂,杜平安一向尊敬有之,不仅是因为女人的温婉贤惠,更多的是女人身上特有的“至柔至刚”的魅力。一个铁骨铮铮的英雄汉,他可能一时迷恋貌美如花的女子,也可能一时贪婪妖艳女人柔滑的肌肤,然而最终与其共度一生的必定是像慧娘这样的女人!
“小叔是跟子昭吵架了?”慧娘犹豫了半天,讷讷的问道,眼神左右忽闪,可以想见此时慧娘心中颇多不安。
“没——没吧——”杜平安既困惑,又苦恼。他们两个要是像一对正常情侣那样吵架,他杜平安也不会像现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了。要说对方没意思,按照辛子昭的性情,恐怕自己这条癞皮狗早就被一脚踹开了。可要说有意思吧,却总感觉离的那么遥远。
“我刚才听到你们的谈话——”慧娘眼角的余光扫了眼杜平安,见杜平安真认认真真的盯着自己,脸“嗖”的一热,急忙摆手道,“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我知道,大嫂是路过,不小心听到的!”杜平安无奈,急忙安抚道,“大嫂有话只管说!”
“你大哥平复总是傻乎乎的想将所有的麻烦自己一个人偷偷的扛着,他却不知夫妻本是一体,如果他过的不好,我又怎么会开心!”慧娘的脸蛋嫣红的滴血,说完这段清末版最大胆的表达之后,慌慌张张的逃跑了。
却不想在“一品堂客”的大门后,刚好一脸幸福得傻掉的杜平复撞了个满怀,于是“啊”的两声尖叫后,在众人目瞪口呆中一个逃命似地奔进了厨房间,一个一头扎进了店铺后的杂物间。
“夫妻一体?!”杜平安嘴巴里反复嘀嘀咕咕这么四个字,仿佛领会了什么,却总是不得要领。
什么时候走进大狱的狱卒班房,杜平安都没有在意。一坐就坐了大半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辛子昭那张清冷的面孔。也许只有知道了辛子昭的遭遇,他们两个人才能真正走到一起,杜平安心痛的发现:原来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
“啊!轻点!狗崽子你们想谋杀啊,还不快去汇仁堂把那个耿郎中给我抓过来!”就在杜平安百爪挠心不知道该怎样走进辛子昭封闭的内心世界时,就听班房门口传来丁奎颐指气使的惨嚎声。
“头儿,不是小的没去抓,那狗才小老儿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个身板瘦弱的小白役苦哈哈着脸,搀扶着鼻青脸肿,浑身挂彩的丁奎从外面走了进来。颤巍巍刚挨到椅子上,丁奎疼得眼泪直打转,凶相毕露道,“狗崽子还敢顶嘴!不会去别家医馆抓人,瞧你们一个笨得,比猪都不如!啊哟——”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抓人!”小白役慌慌张张夺门而去。却不想身后挂彩的丁奎气得脸色发白,“给我滚回来!”一声暴吼,惊得大狱后饿了三四天的土狗发出“嗷嗷嗷”凄厉的嚎叫声。
站在门口吓得浑身哆嗦的小白役脸色刷白,在犹豫了零点零一秒之后,小白役心一横、眼睛一闭,“噗通”一声翻倒在地,然而“咕噜噜,咕噜噜”像个表面凹凸不平的陀螺般艰难而又缓慢的朝丁奎的脚下滚去。
“你——你——”丁奎气得脸色翻成了酱紫色,伸出一根沾满自己鲜血的指头指着滚翻在自己脚下尤四肢朝天蜷缩着的小白役,咬牙切齿道,“多带点人,就是翻遍暨阳城也要把那个蒙着面的虎狼女人找出来!滚!”可怜的小白役反过身,滚啊滚,趴着翻过了门槛,一路朝着暨阳大狱门口滚去。
“丁大捕头的家教很严啊——”杜平安站起身,微微伸展了一下腰身,晃悠悠朝衙差班房外走去,紧跟着听到身后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想来是上好的一只紫砂壶被丁奎撸翻在地。
杜平安兴冲冲的往“一品堂客”赶去,光光天化日之下狂揍衙差的“蒙面女人”,除了假女人的辛子昭,杜平安不做第二人想!
现在他终于知道早上辛子昭为什么生气:他不是穿了女装,就必须像个女人一样被男人保护在身后。他这是在向杜平安证明,他不仅是男人,还很强壮!要么怎么说二十一世纪的男人已经进化到一个新的品种,就家中地位而言,他们大多数不在乎“老婆主外,老公主内”。杜平安甚至愿意当那“相妻教子”的龟宅好男人!
“以后我全听你的,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杜平安冲进“一品堂客”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在众人目瞪口呆中,辛子昭阴冷了一整个上午的脸,终于有了冰霜消融的一刻。
慧娘大胆的向一旁呆愣着的杜平复投去“挑逗”的一瞥,原来女人也可以这样!慧娘的心第一次有了“当家作主”求解放的强烈冲动。而金贵老爹除了震惊,就只剩下无奈了,谁叫这“妻管严”有遗传呢!
傍晚天阴沉沉的下起了小雪,古语云瑞雪兆丰年,雪夜中的除夕夜更添了几分萧瑟与寒冷。送走了“一品堂客”内最后一个客人,面对清清冷冷的街面,金贵老爹满脸喜气道,“今天是除夕夜,大伙就在这店里吃顿好的!管甄家的也留下,帮着包饺子!平复请疯伯师傅先歇着,饺子馅就交给你了!平安也别闲着,帮子昭和面擀饺子皮!”
金贵老爹难得有机会发挥一下一家之主的特权。大刀阔斧的一番比划之后,得意洋洋的抱着欢呼的两小坐等开饭。一声令下,全家总动员,连极少来店铺走动的管家老头蜡黄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的喜庆。
和面擀饺子皮是杜平安的拿手绝活,两盏茶的功夫,从面粉到面团,再到一个个又薄又匀称的饺子皮就这样在杜平安运转如飞的擀面杖下悄然成形。辛子昭静静的看着,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双深沉的眼眸之中渐渐浮出淡淡的暖意。
“咚咚咚!”三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杜平安与辛子昭之间缓缓流淌着的暧昧,杜平安一惊,抬头望向拧眉的辛子昭道,“这么晚了会是谁?”辛子昭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挑了挺冷峻的眉峰。
“咚咚咚!”敲门声愈发急促了起来,金贵老爹将两小搂紧怀中一脸紧张的望向杜平安。此时在后厨房忙得热火朝天的杜平复、慧娘与管甄氏也急冲冲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谁啊!”仗着衙差的身份,杜平安走到门闩后面,透过狭小的缝隙往外瞧,外面飘起了鹅毛大雪,对面商铺的屋脊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狂风肆虐,穿过狭窄的门缝,刺得杜平安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来人站得偏,杜平安只能瞧见飘动着的衣摆:白色的长袍,比雪还白!杜平安心“嗖”的一冷——
“是我!”声音沙哑低沉,却掩饰不住语气中的悲伤。




、55第五十五章节

“是平义!”杜平安赶忙卸下门闩;打开大门,一股刺骨的寒风吹进大厅内;摇曳的烛火“嗖”的灭了。周围顿时黯淡了下来,在清冷雪色的映照下,杜平义像幽灵一般站在大门口;表情木然;一身孝衣胜雪!
“平义!你这是!”金贵老爹乍见一身孝衣的杜平义;心头一时惊涛骇浪般刷白了脸色,踉踉跄跄走到杜平义身前;急切的追问道;“可是你娘亲——”
“噗通!”杜平义面带悲切的直挺挺跪了下去,以头撞地发出“咚咚咚”三声响,随后将一叠白色孝布丢到金贵老爹脚下;就着跪地的姿势迟迟不肯起身。而金贵老爹只觉得一瞬间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跌倒了下去。
“爹!”杜平安眼明手快,将软倒下去的金贵老爹搀扶住,缓缓移到软椅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摸清凉油,一阵人仰马翻之后金贵老爹苍白透着枯黄的脸色才渐渐好转,无力的抬起手掌遮住了痛苦满是丘壑的一张老脸,“滴答滴答”泪水滚落胸前,许久金贵老爹嘶哑的说道,“平安你去吧,千万别失了礼数!”
“知道了爹!”杜平安俯身将地上白色孝布捡了起来,杜平安如此动作让跪匐在地的杜平义悲恸出声,一声“谢谢”,道尽其中苦楚。杜平义这一晚走了不下二十位亲朋好友家,但是却无人愿意捡起地上孝布,这也意味着将无人愿意参加葬礼!
暨阳县流传至今的古礼,但凡家中长者过世,发丧的白色孝布由子孙高举过顶,挨家挨户磕头报丧。而平辈过世又无子嗣者,由其兄弟举孝布报丧;只有死后不得进祖宗祠堂之人或犯有大过错之人死后报丧才将孝布掷抛于地!
杜平复虽跪了,却将孝布抛于地上,金贵老爹猜到过世之人不是杜席氏,而是杜平义的妹妹杜敏贞!一个年仅十六岁,羞涩善良的杜敏贞怎会死,而且死得如此没有尊严,这如何不让年过五旬的金贵老爹心痛不已!
“快起身吧,地上阴寒。”杜平安将杜平义扶起,入手却发现眼前瘦弱的男人只穿了一件单衣,浑身冰冷,不可遏抑的瑟瑟发抖,然而他的一双眼睛却悲恸中隐含无穷的愤怒,这让杜平安笃信,他不是冷的,是恨,无穷无尽的恨意。。。。。。。
“我也想去——”杜平复迟疑的瞄了眼尤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金贵老爹,却不想他的话招来慧娘大嫂一阵踌躇,望着惊恐的缩在自己怀中的一双儿女,慧娘红了眼眶低下头去,再不吱声。儿女是娘亲的心头肉,慧娘痛惜杜敏贞的早夭,然而作为母亲,慧娘不想自己的孩子有一点点事!哪怕那些只是谣传,只是迷信,只是无稽之谈。
“大哥,你的心意我杜平义心领了。以前是做弟弟的不懂事,在这里弟弟向您赔罪了!”说完,杜平义朝着杜平复“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直磕得额头渗血,杜平复慌忙上前阻止,“你这是干什么?!别忘了你我同姓杜,同是‘平’字排行的兄弟!”
“谢谢——”眼泪控制不住的奔腾而出,杜平义就着杜平复的肩膀缓缓站起身,几个深呼吸将所有悲恸与怨恨埋藏进心里,朝着杜平安深深鞠躬道,“那就拜托贤弟了!”
“兄弟间我最受不了这些客套!杜敏贞也是我的妹妹!”杜平安率先走出“一品堂客”的大门,一边走,一边将手里的孝布展开,披挂整齐,深吸一口气朝着雪花飞舞的黑暗处走去,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声脚踩在雪花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你怎么也跟来了!”见跟在自己身侧的辛子昭一身短褂宽袖,白皙的脖颈冻得通红,杜平安不禁蹙起了眉头,说话间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热气迅速结成白色的霜雾,可见此时夜晚的寒冷早已降到冰点之下。
辛子昭挑了挑隽秀的眉峰,清冷道,“你都听我的,我说怎样就怎样!”好家伙,拿杜平安的保证来反驳,杜平安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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