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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学生街的杀人事件 著 东野圭吾-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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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平坐在椅子上,发呆地望着一张张身经百战的球桌,它们也正以自己的方式回首着这过去的一年。光平也开始回忆已过去的一切,但总觉得内心无法释然,让他不能接受这一年的终结。
让他内心无法释然的,正是广美的过去。虽说这与广美之死和围绕在她身边的谜团没有任何关系,但光平不想让这个谜不解而终。
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执着于这个问题究竟有何意义,或许这是一种想对所爱之物了如指掌的占有欲吧。
光平叹了口气,一想到这内心的纠葛还要继续下去,不禁再度叹息。
正在光平端正坐姿,想找些乐子打法时间之时,香月来了。警察两手插在口袋里,瞟了光平一眼。
“真像座鬼城。”
看光平没有回答,他补充道,“我在说这条街。”
“街上不见一个人影,店门也都关着,连一条野狗都看不见。”
“年末嘛。”
光平嘴里虽这么说,但内心里可不认为年末会让学生街冷清。
警察没有纠结这个话题,“我有些事要问问你。”
“问吧。”光平回答道。事到如今,他已找不到敌视这个警察的理由。
“是关于崛江园长遇害一案。有些问题要找你确认一下。”
“确认?”
光平思索片刻,“要不要去楼下找沙绪里一起?发现尸体时她也在场。边喝咖啡边聊吧,我请客。”
“这样也好。”警察赞成道,他今天的声音不怎么精神。
两人来到咖啡厅,不出所料这里果然也空无一人。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沙绪里端来咖啡。
香月的问题,是关于众人在案发当晚的行动。
“圣诞树第一次发光是在快十二点的时候,那时井原也在场,对吧?”
光平和沙绪里确认了一下,“没错。”
“那之后你亲眼看到他回家了吗?”
“没看到。”光平回答道,沙绪里也点了点头。
警察深深叹了口气,再次看向眼前二人。
“你们是在十二点后离开圣诞树的吧?”
“是的。”沙绪里回答道,“然后我们去了【MORGUE】。”
“那时,圣诞树那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光平回答道,“至少没有尸体。”
“然后,你们在凌晨一点发现了尸体?”
“没错。——这些事,我们已经很详细地向警方说明了啊。”
“所以才说是确认。”
瞧香月的表情似乎有些兴致黯然,光平和沙绪里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神里都读出了疑惑。他们还是第一次在香月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光平很意外。
“出了什么问题吗?”
光平问道,警察苦笑点头,“算是吧,怎么说好呢?这情况有些让人开心不起来了。”
说完,他翻开笔记本,看着笔记淡淡说道。
“案发当晚,井原看完圣诞树后,就和商店街一行人回家了。更凑巧的是,那晚正好有亲戚拜访他,在他家一直喝到黎明。这不是多亲密的亲戚,帮他做伪证的可能性不大。再说了,井原已经死了,他们现在也没必要做伪证。”
“也就是说。”光平说道,“他有不在场证明。”
“正是如此。”
警察合上笔记本,面露为难的表情。
“杀害崛江园长的凶手另有其人。”


第五章 灵圆,教会,再会

1

还有几天就是新的一年了,学生街就像一艘全体船员逃难而去的废船,荒凉,寂静。
在今年最后的这几天里,光平要不给台球厅做做打扫,要不就是盯着报纸里的招聘栏消磨时间。他的本能让自己为这一新的开始做着准备。
前些日子,时田岛本等附近的台球爱好者还时不时来光顾,大家都摆着一副梦醒的表情,紧握着球杆,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都没有把兴奋或不甘的情感表露出来。
但这两三天,台球厅里就完全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崛江园长一案不见任何进展。井原有不在场证明,至于三起事件所用的凶器,松木和广美死于同种类的登山小刀,而插在崛江园长胸口上的却是水果刀。井原袭击光平时所用的也是登山小刀。以上线索只能说明一点,凶手另有其人。——而能引出这个凶手的线索,警方毫无头绪。
说到小刀,有个警察到光平家,拿出一把水果刀问他有没有见过。那时一把在哪都可以看见的白色塑料刀柄小刀,常见到警方说这把刀是你的,你都没办法立刻否认。
线索只有这把小刀的话,这案件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水落石出——连光平这个外行都能看出这点。
光平正打理着球杆,悦子来了。由于没有客人,早上刚拖的地板还闪闪发亮。三楼的台球厅和二楼的麻将馆从昨天开始就关门了,光平今天只是来整理道具和备用品的。
“你的工作环境还不差嘛。”
悦子进门后先做了次深呼吸。她身着黑色的毛皮外套,大概是从广美的衣柜里整出来的吧。
“空调设施是很不错啦。”光平修整着皮头说道。“打台球的人冷地发抖,或热得手出汗,都会影响正常发挥的。”
“你们这一行也不好做呢。”悦子对这个话题似乎有些兴致索然。
“毕竟是做生意嘛。”
说完,光平开始修整另一根球杆。悦子确认长凳上没有脏东西之后,坐了下去。
“你听说纯子姐结婚的事了吗?”
“听说了。”光平回答道。
听说是场非常简单的婚礼,还把日子挑在了大晦日。光平是从书店时田那听说这些事的,听说这古怪的计划也是他亲自策划的。想想他最初听说纯子和斋藤交往时那不甘愿的表情,如今积极的举动让光平感到有些不自然。
“新郎就是那个斋藤?”
“没错。”
“听说结婚后【MORGUE】就不开了?”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肯有早有打算。”光平检查着球杆的弯曲程度,“但大概不会再开下去了。”
“亏她这么轻易就要关掉,这家店对她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啊。”
“她的想法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想得通的。”
光平说道。
“也是呢。”悦子也小声地表示赞同。
对话告一段落,光平沉默地用锉刀修整着球杆顶端,悦子则交叠着双腿坐在一旁,注视着他手上的动作。宽敞的大厅里,只有锉刀和皮头的摩擦声回荡着。
悦子伸手取来一旁的报纸,注意到报纸正翻到招聘广告的一面,“你也要不干了?”她问道。
“我总不可能在这里摩一辈子的球杆吧?”
光平挥了挥打磨漂亮的球杆。
“你修得这么好,辞职真是太可惜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她说道,“我家附近以前有个技术高超的理发师,他理发有着自己的节奏,就像在弹奏乐器一样。看到你刚才的手法,就让我想起他。”
“谢谢你的夸奖。”
“辞职了打算做什么?”
“还没有决定,但这回可不打算继续兼职了,我要认真找一份属于自己的职业。我突然觉得进入某个团体未必是件坏事。”
“变得圆滑了呢。”
“圆滑?”
光平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词语是用来形容自己的,“是啊,圆滑了。不依附任何组织,发挥自己的个性和才能,大千世界找不到一个可以替代我的人——我之前一直妄想着找一份这样的工作。”
“我也有过这种想法啊。”
悦子说道,“任谁都会有这种想法的,这很正常啊。”
光平这才想起来她是原本是明年春天就要毕业的大学生,应该有经常和身边的同学讨论过这个话题。
“我可不愿意做个上班族。特别是制造业的上班族,撇去卓别理的【摩登时代】里那样的描述,简直可以称作组织的活齿轮嘛。不想过那样的人生,我经常会有这种任性的想法啦。”
“这几年大家都有这种想法啦。”悦子说道,“任谁都向往自由啊,换句话说,大家都想任着自己的性子过活。”
“但是得弄清楚一点,我们之所以能活在如此多姿多彩的世界里,和那些从事制造业的人的努力脱不开关系。我们没资格去蔑视他们的职业,反该尊重对待。他们所做的工作对于世间是或不可缺的。我们可以少一个摇滚乐队,但绝对不能缺少车间里安装方向盘的人。”
“那乐队的粉丝们可得伤心了。”
“这只是时间问题,他们迟早会忘却。”
光平把修整完毕的球杆慎重地放回架子里,到洗面台边洗了洗手,扭了扭脖子以缓解肩膀的疲劳。
“我今天是邀你来一起去看望姐姐的。”
说完,悦子莞尔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光平。
“扫墓吗?”
“案件也告一段落了,差不多该回复正常的生活了吧。我之前就想去姐姐的墓看看了,但就怕大家没那心情。”
“你内心倒还挺纤细的。”
看光平满脸的正经,悦子忍不住浅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说呢。谢谢夸奖啦。”
“我还从没有到墓地去看望过什么人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啦。怎么样?你去不?”
“去。”
光平的脑中浮现出一幅墓碑矗立在夕阳中的景象,这想象中的石块,似乎在向他倾诉着什么。
“说得日常些——咱们去跟广美问声好吧。”
“太日常了吧。”悦子笑道。
两人离开台球厅,前往车站。街边的店铺基本都歇业了,咖啡厅和饭馆自不用说,连服装店也关门了,其他商店街是绝不会出现这种状况的。
在悦子的提案下,两人绝对去买束花。广美生前经常关顾的花店还在营业,她就是在这里买的秋水仙的围绕下死去的。
花店门口排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散发着娇艳的光芒。光平仔细地观察每一朵花,发现自己叫不出几多的名字,他本身就对花草的名字有些迟钝,但没想到自己会对花陌生到这个地步。他觉得这种无知不是可以用一句没有兴趣就可以饶恕得了的。
花店的老板是个中年胖女人,带着一副与人为善的笑脸。这不是营业式的笑容,她似乎打从心眼里热爱这个行业,这点让光平有些羡慕这个女人。
“啊,你是……”
老板娘惊讶地看向悦子,“难道,你是住在那边公寓里的逝世的小姐的……”
见悦子点头,老板娘松了口气。
“真的是这样啊。我一不小心就问出口了,若是弄错了就太不好意思了。你们两真的好像,姐姐也是个大美人。”
悦子看了看光平,再把视线转回老板娘。“我们正打算到墓地去探望姐姐。”
女主人感叹地点了点头,“请你们节哀顺变吧。”
悦子询问老板娘扫墓带什么样的花合适,老板娘到店里取出了几种花。悦子付款时,老板娘又多赠送了几朵白色的花。
“好人不长命啊。”
老板娘把花束递给悦子,感叹道。“你的姐姐,生前也经常来买花去扫墓。”
“这样啊……”悦子声若蚊丝。
两人离开花店来到车站,在大厅等候电车到来。悦子说从这里前往墓地需要换乘,得花将近一个小时。
“你们家族的人都葬在一个墓地里吗?”光平说道。
“是啊,墓地有些高调过头,不难找。”
“我还没到自己家族的墓地去看过呢。”
光平根本不知道家族墓地在哪里,长什么摸样。盂兰盆节都是母亲去扫墓的,自己从未跟去过。每逢那一天,他总是从二楼的窗户目送母亲远去的背影,心中对这类事呲之以鼻。
“我之前也没见啊。正是因为姐姐的葬礼才让我第一次到那去。”
“那照花店老板娘刚才所说,到现在为止,都是由广美负责扫墓的咯?”
“是吧。”悦子郁闷地歪着脑袋,似乎另有想法。
不待片刻,前往墓地的电车到站了,因为是大早上,车里空荡荡。车门打开,光平正要进入电车内,悦子突然抓住他的袖口,他停下脚步。
“等一下。”悦子一脸无法释然地看向光平,“说不通,我上次去墓地的时候,我们的家族墓地一片狼藉,一点也看不出姐姐去有经常打理过。”
“那她到底买花做什么?”
“难道是去扫其他的墓了?”
光平转身面向她,这是发车的汽笛声响起,他身后的电车门关上。
“其他的墓?你知道是谁的墓吗?”
悦子两手插在外套口袋中,耸了耸肩。“不知道呢,毫无头绪。”
“回花店去吧。”
光平立马抓着悦子的手往回程的路走去。
两人急忙赶往花店,但女老板似乎也对此事没什么头绪。面对光平二人的询问,她只能面露困惑。
“她大概多久来买一次花?”悦子问道。
老板娘粗壮的双臂环胸,邹起眉头,“大概是一个月一次吧,好像是在每月的月初。”
光平和悦子向老板娘道谢后离开花店。
“接下来怎么办?”悦子问道,“这倒好,又搞得没心情去给姐姐扫墓了。”
光平何尝不是如此,广美身上的谜团又增加了一个。
“我想找个地方仔仔细细地思考找个问题,我们一定看漏了些什么线索。不对,大概又有什么秘密隐藏着吧。”
“去我家?”
光平摇头,“我想独自一个人思考,你也回家好好想想看她还有什么扫墓的对象。”
“我会把所有相册翻个遍的。”
“你最好把抽屉什么的都认真搜搜,搞不好会留下墓园的门票什么的。”
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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