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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徽商天下-第3部分

小说: 徽商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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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几日也怕是够的。这都是很常见的。不过即使如此,也没有人觉得怎样,反正已经习惯了,日子能过下去就好,横竖也不可能再坏。当然,这样的觉悟许宣不准备有,虽然暂时也没有什么大志向,但是萝卜青菜是不想再吃了。

嗯,也差不多是时候奔小康了罢。

正这般想着,有人走进院子,声音远远地传过来。

“宣哥儿,宣哥儿!老身来了!”

是隔壁过来取信的吴婶。

吴婶的儿子去年跟随城里的商户去扬州的典当铺做了学徒,偶尔有信件寄回来。先前一直是许宣帮着回信,如今这任务自然就落在他身上了。不过他也并没有觉得麻烦,邻里之间嘛……另外,也不算是白干,大家虽然也不富裕,不过咸菜、萝卜干、蜜枣、鸡蛋这些东西还拿得出来。

“老婶子,稍等。”很快就将信取来。

吴婶这次捎了半碗咸菜,在桌上放下后,探头看了看许宣的吃食,半晌摇摇头:“宣哥儿,不是老身多嘴,你呀,年纪也不小了……”

话说了一半停下来,看了看许宣,见他脸色没有什么异样,然后才接着道:“这家里都没个女人呢,你是有学问的人,但是学问归学问,又不能给你烧火生娃。老身那会儿,年方十四……”说道这里警觉了一下,止住了话头。随后心中却是在想,宣哥儿真是晓事了,以前自己每回说这话他脸色都会不好看。

许宣闻言也只是笑笑,那边又开口了:“宣哥,先前你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家境不好,怕有了媳妇之后委屈了人家,晓事理的男儿便该是你这般。”顿了顿有道“不过啊,这其中的道理你还年轻,就不清楚了,这男人呐,一旦成了家,嘿,想法也就变了。我们家那口当年……咳”又一次警觉一番,才道“说不定就激起了你的雄心壮志,到时候金榜题名也是有可能的!”

听着毕竟激动人心……这世上有很多人大概就是这样走上不归路的。

这一世的许宣出生于嘉靖三十三年,算算年龄也有十九岁了,在这个时代算得上大龄男青年。不过到底是认知不一样,谈婚论嫁,他现在也还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不过横竖人家都是好心,许宣也不至于拂人好意。所以就是笑。

“宣哥儿,你这事儿老身替你做主了!”许宣的笑靥如花倒是让吴婶来了兴致,跃跃欲试,很冲动的样子。

怎么这个年纪的老妇女都好这口?

有些无奈地将手中的信递给吴婶,随后成功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相比给许宣介绍对象,还是给儿子的信更能吸引她。

信封还未封口,吴婶将信从取出来,借着烛光打量。

“啧啧,宣哥儿就是有学问,这信写得有水平!”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回信封里。

对于这样的夸奖,许宣表面上当然是一副哪里哪里的表情,真实的心情其实很复杂——难道我要告诉你,嗯,拿反了么?

……

好不容易将这老妇打发,送出庭院之后声音还隔着墙传过来:“宣哥儿,等着!老身一定给你寻一个好的!”

……

过了戌时,城里不那么热闹了。

这个时代娱乐活动少,青楼妓馆与如今的许宣之间还隔着萝卜青菜这道坎儿……所以读读书,就准备睡罢,这些天一直是这样。

至于读书,其实也没有什么书读,毕竟拿四书五经来消遣,分量委实有些重了。

倒是枕头底下有本书,是原先的许仙留下的。于是摸出来,书角上已经卷起了狗耳朵,纸页也有些旧了,显然是翻阅得勤快。

将蜡烛移过来,跳跃的火光下倒是能清晰地看见封皮上的繁体大字。

金瓶梅词话!

第三章 画蛋的老翁和少女

一夜月色都很好,等到了天明时分,天空中开始渐渐积满了厚厚的云层,雨很快就落了下来。许宣在屋内漏雨的地方放上木桶,随后站在窗口朝外看。

到底是初秋,下起雨来还颇有夏日的气势。风过去了,只剩下直直的雨道,扯天扯地地垂落,一条条的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楚,只是那么一片,一阵,地上射起无数箭头,屋檐上落下万千条瀑布,只是片刻,天地已经分不开了,空中的水往下倒,地下的水到处流,成了灰暗昏黄的,有时又白亮亮的一个水世界。

……

大雨前后下了三天,许宣就在家中闲坐。他如今虽然在书行里谋生,其实性质倒更像是接私活,有活就做,不做的话,除了赚钱少些,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还算自由的。

不过,这个时代能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太少了,又是一个人,所以时常会觉得无聊。当然,也可以看书,不过家里的书除了四书五经,剩下的就是一些八股制艺的范文,偶尔会有几篇质量比较高的,更多的,也就那样了——本来就是断章取义的东西,即使几篇比较好的八股文,也是相对而言要好一些。至于许宣原先自己写的八股,呃、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了。

《金瓶梅词话》也不准备再看了,这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视为毒草,同时又在暗地里不断流传、甚有影响的书,在如今的他看来,其实也不过堪堪可读的及格水准。作为一个现代人,毕竟站在了岛国文化的历史的制高点上,回过头再来看这本还未经后人加工过的《金瓶梅》,免不了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

啧,超越历史未必都是好事啊。

然后又想,这书若是放在现代,应该也算是价值不菲的孤本珍品,颇有收藏价值,倒是应该妥善保管,传给后代。呃,如果自己有后代的话。

……

第三日午后,雨就停了,等地面上的水汽被蒸干的时候,因为大雨而略显冷清的街道上人又开始多起来。

许宣在书行抄完书,就在城里面随处走,随处看。偶尔在某片黛色的瓦当下停下来,眯着眼睛回忆它们数百年后的模样。有些能和记忆中接起来,他便笑。有些接不上了,大概是以后又有了其他的变故,于是摇头。

总之,这个时候还没有一个身为古代人的觉悟。

正走着,那边有人来唤:“可是许宣许公子么?”

来人一身下人打扮,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厮,见许宣点头,连忙道:“许公子,我家老爷有请。”说着还好奇地瞧了瞧他。

不记得认识什么老爷啊。

随着那小厮走了一段,来到一座坐南朝北的民居前。一般说来,假如不是地形特殊,住屋的最佳朝向,当是坐北朝南,但是这个时候的徽州民居却大多是大门朝北。这自然也有原因。汉代就流行着“商家门不宜南向,征家门不宜北向”的说法,据五行:商属金,南方属火,火克金,不利于聚财。如此来看,这家里一定有人在经商,并且,从民居的格局来看,家资还不菲。

走进之后,就更加确定这一点。大门饰以山水人物石雕砖刻。门楼重檐飞角,正屋前是不小的庭院,一方小池,四围栽种的花木,铺面是富贵典雅的气息……当然,前世作为商人自己其实也并没有差到哪里,这时候自然不会有刘姥姥进大观园之类的情绪,还算从容。不过这样的情绪和他寒酸的外表,落在那小厮眼中便觉得有些奇怪了。

“小哥,在下似乎不太记得认识你家老爷……”

虽然搞不清楚情况,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确认一下。

“那位‘在下’,久仰了!”许宣正疑惑,小池边有人在说话,望过去之后,也是失笑。

说话的老人须发皆白,有一种久居高位的威仪,不过和气还是蛮和气。正是前些日子在街上站着与许宣说话的老者,听他自己说姓郑。从谈吐来看,这老人家确实颇有见识,应该是饱读诗书,只是也没有老儒惯有的迂腐习气。举手投足间偶尔流露几分气势,以前大概也当过官的。

老者那日与许宣攀谈,随口询问了几句许宣的情况,无非是公子何方人士之类的话。按照惯例,这时代年轻人大概要认真的自我介绍一番,晚辈、后进、末学云云……说什么不要紧,态度要端正。

不过许宣似乎也没有这个觉悟,只是随口回答,倒是叫老人家有些意外。少年得志,免不得有些轻狂,老人也是能理解的。然而再说了几句,又觉得不是这回事,这年轻人说话虽说姿态随意了些,不过每句话也都不走偏锋,丝毫不见倨傲。反而云淡风轻的大气,有一种内敛的温和。这般闲谈了一番,颇有所得,今日在前院池边闲读,偶尔瞥见许宣从门外过去,就顺道请进来。

“原来是这位‘老爷’,幸会幸会。”

“哈哈。”

然后问起近来所做何事时,老人家笑道:“老朽今日倒是读了两卷书。”

又问起是哪两卷。

“一卷名为《庄子》,另一卷……名为《南华》。”然后又问:“公子何故发笑?”

“倒是想起前人一句话。”

“哦?”

“呵呵,也记得不太清了。大抵是说——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还是枣树。”

“有趣,有趣!”大概是觉得自己的趣味和古人暗合,而相较起来可能还是自己的层次稍高一些,郑老显得颇为高兴,随后又问谁说的。

“呃,这个……”只好顾左右而言他了。

心中想的是,要想见到的话其实也不难啦,多活几百年也就可以了。

……

笑过后又邀请许宣进屋闲谈。

郑老将手中的《南华经》随手合上,边走边感慨:“画鸡蛋,不太容易啊,还是用炭……”

许宣闻言,眼角微微抽搐。

那日在长街和这郑老闲聊,郑老大概是看着自己的画风有些特别,毕竟不是一个系统的东西,所以颇为好奇。许宣见这老人家有趣,说话也不免随意些。

“得先练习画鸡蛋啊……不要以为画鸡蛋很容易……即便在一千个鸡蛋里面,也没有两个鸡蛋是完全相同的……就算是同一个鸡蛋,放在不同的地方,只要稍稍变换角度,其实也不一样。要想画好,不下一番功夫是不行的……老人家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未曾料到这老人家回家果真尝试,自己都还没有画过鸡蛋呢。

“郑老您真是、真是……”想了半天,也只是说:“真是别具一格。”

这话的含义没有具体的情境自然也听不出来,郑老皱着眉头思索道:“你这画技虽然别致,其实说到底和丹青也有共通,都需要认真体察。”

……

“欲要看究竟,处处细留心。那日说你要从画鸡蛋练起,老夫这几日倒是……”

二人边走边说着话,很快到了正屋外。

右手边的小径上有两个人这个时候也朝这边过来。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大概是郑府的管事,四四方方国字脸,果然是每一个职业都有经典的脸型,这话真的不错。

后面的少女就出众的多,那管事其实也不算矮了,不过女孩的身量居然还要高出一截。长长的天鹅脖子,倒不高傲,反倒有股农家女孩的淳朴。这时候少女踩着草鞋,脚丫子是可爱的鱼肚白。

这么高啊,不好嫁人呐。

许宣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但这时更深层的原因大概是暂时不太能接受这个时代一个女孩子比自己高的事实。

也确实,都一米八多了。

大概是因为要被那管事带来见郑老,女孩手里拎着的小竹筐晃啊晃,紧张得一塌糊涂,小竹筐里装的应该是鱼,腥气隔很远就能闻到。

“老爷,这是刘大家的丫头。说是刘大摔折了腿,耽搁了时间,这鱼就送迟了。”

“无妨。”郑老摆摆手,随口向许宣解释:“老夫嗜鱼,算是刘大的主顾了。”

然后又和那高个女孩说话。细问了几句,确认刘大的伤没有大碍,才放下心来,随后又让身边的管事去支取银钱。

“使不得,使不得!”那女孩儿紧张地连连摆手:“爹爹说了,要是郑老爷给钱,一定不能要。”

然后又道:“其实、其实柳儿不是来送鱼的。这些鱼,都已经死好几日了,柳儿是来和郑老爷说抱歉的。爹爹说,这鱼,要是郑老爷不要,喂猫也可以。”

话虽这么说啦,但是女孩儿说完还是认真地看了几眼竹筐,似乎很舍不得。毕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这些年刘大打来的大鱼,她自己也未必吃过几条。

郑老点点头:“那你爹还说什么了?”

“爹爹还说……呃,没说什么了。”

“那好,这鱼,老夫买下了。嗯,喂猫……呵呵,今天时辰不早了,你家里远,就先住下,明日再走。”

这时候,有门房过来,低声和郑老说了几句。郑老转过身对许宣告声罪,说了句稍等,就匆匆离开。

于是少女就连推辞的话也没说出来。

主人有事暂时离开,许宣也不会觉得怎样。对这郑老他是有好感的,老人心胸确实开阔,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其实,如果换了刘大,老人也未必会留宿。只是这时候是十七八岁的渔家少女,关怀之情就顺理成章地流露,也确实是真心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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