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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第55部分

小说: 汉宫秋 落花逐水流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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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这一塘荷花,曾给过陈阿娇那么美的回忆。

这便够了。

至少她这一个表妹,余生且曾享用过这么丰盛美丽的心意,娇娇想必曾经是快乐过的。

这一点,至少比阿沅强。

宫女子挑起纱帐,一一向她拜谒,她做了个“示免”的手势,轻声问:“你们夫人呢?”

宫女子答:“且才睡下了。”

平阳将声音压的更低:“那便不扰她,待她醒了,你便告知她,我曾来探过她,有好些话儿要与她说……她哪天方便见我,叫人往平阳公主府上递个话便成。”

那宫女子应“诺”,再谒礼。

乖乖巧巧的模样,极规矩的,却未免太“乖巧”了,像在藏掖些什么。平阳忽一把拽起那宫女子的胳膊,她吃了力,只得仰起头来,平阳一瞧,可不对劲么,那宫女子面儿上尚挂着清泪,眼睛红肿着,可不是刚刚哭过!

“这是怎么了?”

平阳声色极柔,想来这样便不会吓着人了,却不想那宫女子像打拐的牛皮糖似的拧着,胳膊不住地抖,平阳拉也拉不住,她直往里缩。

平阳沉了沉声:“说话呢?平白这样子,我如何能为你做主?”她向来善察言观色,因见吓的宫女子面色都惨白的,便真有事儿了。再问:“方才谁来过?”不欲等那名宫女子回答,又急追道:“谁来过桂宫,方才?”

“是……是……”

“不怕,你尽说,有什么事,我可做主。”

“昭……昭阳殿,美人……美人,阮氏。”

那宫女子筛糠似的,总算抖完了一句话。

平阳面色急变,因锁了眉,那名宫女子瞧着,脸色吓得更白,平阳这才反应过来,向她极勉强笑了笑:“此事与你无关——你家主子,可真是睡下了?”

“……夫人她……她……”小宫女子又筛起了糠,嘴里没个完整句子。

平阳便有些发急:“怎样?是阮美人来过之后,你家主子便……便这么个样子了?”

“嗯,”小宫女子总算利落地点头,“夫人心情极差,歪榻上翻覆了好久,连午膳都未进呢。”

“那……阮美人与你家夫人嚼道些什么,你可听得?”平阳问。

小宫女子摇头,因说:“当时嬷嬷们伺候呢,长公主可去遣嬷嬷来问。”

平阳略一忖,便放了人去。

那些个老嬷嬷也听不分明,阮氏来时,与远瑾夫人私面,将身边守值宫女子都遣了去,只剩了老嬷嬷隔帘子侍候着,因窸窸窣窣入了耳的那几句话,皆是隔着帘子偷来的,只听了那么几个词儿——

甚么“出塞”,甚么“远”的……

便是这样,平阳也猜了个差不离,因追问嬷嬷们:“可记得她们有无提过翁主窦沅的名字?”

老嬷嬷点头:“这个是了,提过好几回呢,落了耳边好几次,记不差的。”

平阳端着心事,左思右想不得法儿。

这事儿清清明明,昭阳殿的动作竟这样快,皇帝都来不及反应,那位阮美人却已将阿沅身染恶疾死在出塞路途中的消息告诉了这边,看陈阿娇这反应,是确明知晓了这事儿!

那可怎么办?

应告诉皇帝?皇帝若知道了,后宫又得掀起一番波澜。

但这事并未刻意隐瞒便已走了声儿。

皇帝很快便知道了。却不急赶着去桂宫探看,反是先去昭阳殿兴师问罪。

窦沅翁主半路卒于恶疾的噩耗传入京师,汉宫皆惊,桂宫远瑾夫人更是哀恸,久卧不起,好几日未进膳。原先便听闻这位夫人身子骨一向不好,这一刺激,很快抱恙。

消息终是瞒不住的,皇帝知晓了向桂宫透露此消息的,乃是昭阳殿阮美人之后,立时去问罪。宫里众人对这一晚掖庭的震动皆讳莫如深,只说陛下疯气至极,在昭阳殿发了一通大火,此后,竟再未幸昭阳殿。

皇帝终于幸桂宫。

夤夜如昼,灯烛通彻,仪仗浩浩自未央宫出,一路摆曳。皇帝御驾,如此威仪。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啥,上次说好了今天要更6000字的,因为又怕抽风发不上,先把这5000字更了,待会儿补齐6千,先买的亲就当我送大家1千免费吧,待会儿记得再回来看哦,这章应该是6000+的~~~

第79章 我愿君王心化作光明烛(8)


守值宫女子没防是这么大个阵仗,两宫竟都来了。因慌错忙乱,好不利落地跪下,手中还端着盆盘,颤巍巍地,口里一边道:“谒陛下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按仪礼是皇帝先称“免”,太后才能叫“免”,圣驾在前,便是皇太后,也得知讳。

皇帝因说:“免,都起来吧……朕与皇太后来瞧病的,你们夫人身上可好?”

宫女子因将太医令的话面说一番,皇帝面上清淡,皇太后瞭了瞭,却也未发现皇帝神色有何不妥。皇太后因说:“早将养,年轻轻的,身子骨差了去,往后可要怎么办?”

因觑皇帝。

皇帝唯唯道:“母后说的是。”

再过一个门槛,众人相扶迎着,王太后向皇帝道:“彻儿,与哀家一同去瞧病人罢,哀家不怕过病气,总说来,谁没个头疼脑热的?你若怕她过病气给哀家,她要知道了,怕是心里掬着难受,——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那眼神,便这么微微掠过皇帝,像是不经意,却又分明很刻意。

像是要从皇帝脸上表情的变化捕捉到些什么。

他藏掖的极好。

——“难为母后这般体谅人,儿子感动至极……”

不轻不重的语调,拿捏很合尺度。

太后却道:“上回在长乐宫,哀家赏了她几鞭笞,罚是罚啦,总不算与她相熟,上回儿,哀家连她长甚么样儿也未瞧清呢!听平阳她们说,这位的长相——”她顿了顿,眼神更重地砸在皇帝脸上,别有深意:“与长门那位……挺像?”

皇帝一怔。

“是有些像——”

明明是谁都知道的真相,却谁也不肯戳破,个个这样含糊笨拙地演着戏……

他怪累。

打前儿的宫女子撩起了帘子,太后挺胸昂扬走了进去。

是远瑾夫人的寝宫。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立在屏风外面,绣线走金屏风的那一头,轻薄的帐子若蝉翼般,被风吹的膨起,遮盖了视线。

皇帝忽然停了脚步。

王太后回过头来,轻轻瞟了眼皇帝:“怎么,不走了?”唇角却漾起一抹余味深长的笑,恍是试探,又似乎带着一丝嘲讽。

皇帝嚅了嚅,却不说话。

王太后冷笑着,自己一拂袖,绕过屏风,走了前去。

侍候汤水的宫女子悉数跪下,有瓷勺撞着碗边的声音,好刺耳。手里的汤药碗放也来不及放,险些洒泼了去。

王太后已至榻前。

皇帝立屏风外,影影绰绰能看见帷帐里边的情形,他踯躅,并非不愿近了前去瞧,而是……不敢。

太后的背影并不算高大,但攒金凤冠、紫衣绣丝氅这么一打扮,顿时气场压人,那个背影,压下沉厚厚的一重阴翳,实在教人觉压抑。

她卧榻上,微抬手动了动。有知觉,却没睁眼。不知怎地,只觉眼睛涩涩难受,眼珠儿微一转,眼角便觉湿润,滚下了两行温热的泪来。

厚重的帷帐只遮挡了她头这一边儿,勉强隔了点儿光亮,她只觉胀闷,闷得快要透不过气来啦。

太后跟前一资历极深的老嬷嬷出了前来:“远瑾夫人好大的架子,太后娘娘既进了这门槛儿,便是夫人三生之幸了!您这么端着,未免太糟蹋老祖宗心意!”

她们是嫌她身子抱恙,不肯下塌与皇太后见礼呢。

皇帝隔屏风外瞧的一清二楚,正要绕过屏风去——

皇太后已开口道:“罢了,小孩子呢,并不太懂规矩,仗着有皇帝宠着,自然眉儿高了点……哀家一把年纪啦,再想不开,也不会与个小孩儿计较——”

有分有寸,明是夹枪带棒的话,还能被皇太后说的如此显宽宏大量。

她难过地撇过了头去。

皇帝有些不愈,倒教她白担了这么个名头,仗着皇帝恩宠?……皇帝何时宠过她?便是建章宫那晚相见,皇帝颇意外地这么抬举她,直封位阶稍逊皇后的“夫人”之位于她,又赐桂宫,表面上看来远瑾夫人一朝得宠,风光无限,可这三月来,皇帝并未踏足桂宫一步!恩宠何来?

偏这惑主的名声,亦是枉担的。平白这么委屈。

皇太后命人抬了椅子来,舒坦坦地裹上黄袱垫,坐了下来。她眉儿微一抬,像是生怕人不知道似的,回头吩咐道:“再拿个垫子来吧,请陛下落座——人来都来了,教陛下受累,这么杵着,哀家可不敢……”

榻上帷帐里,那人果真一动……

陛下。

他,来了。

——“朕立着便好,来瞧瞧,抽不得多少时间,宣室殿案上叠满了折子,朕难偷闲……”

王太后笑道:“陛下仔细身子,哀家也便只是关心你。”

不等皇帝接话,太后似毫不在意似的,又转过身,只关心了榻上那人:“好孩子,你歇着吧,皇帝既封了你做‘夫人’,你便当称哀家一声‘母后’,你身上有个疼痛,哀家心里也不好受。”

她将身子翻了里去,背对太后。

——好孩子。

太后又称她作“好孩子”,那样柔软慈爱的声音,尽像是多年前,她与皇帝偷溜出汉宫的那一晚,从长安街头回来时,跪在猗兰殿前向太后请罪。那时,太后娘娘也称她作“好孩子”。

即便再温软慈善,亦是虚情假意。但即便是虚情假意,她多想……再听一回。

她曾经那样相信,她们是真的待她好。

也许,她们曾经的确拿她真心相待,但再真心,最后亦敌不过宫内诡谲的利益相争。

她陈阿娇不过是一颗棋子。

从前不自知。

“你别难过呀——好孩子,陛下不是故意,窦沅之事,陛下心里比谁都难过。你别胡思乱想——窦沅不过一介弱女子,除掉她,于江山社稷未必有益,陛下断不会这么做!”王太后轻声叹息:“依哀家对陛下的了解,陛下不会用这种手段,去谋划如此不打眼的一枚棋子——”

皇帝蓦地睁大了眼,警敏的目光划过青琉地——

眸色一闪。

陈阿娇却忽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棋子”……又是棋子!

原来在君王心里,她们的性命与未来,全都是无足轻重的!他的眼里,只有他的江山社稷!

王太后那几句话又是甚么意思呢?

她目光清冷却镇定:“臣妾知……陛下断不会做这种事,臣妾不会因此,而怨怼陛下。臣妾与窦沅翁主并不相熟,她卒于辽西,妾心里难受,但,”她抬头,目光冷对着皇太后,“……此事并不足以教臣妾心伤哀绝。臣妾身子骨弱,卧床这许久,难为太后娘娘挂念!”

王太后眼底一冷,旋即,很快覆上了一抹客套与疏离,笑着:“你能这么想,便好……凡事放宽了心,才有好日子过。”

“母后说的极对,”她吟吟笑着,“愿母后时常放宽心——千岁,永泰!”

王太后眉间一蹙,竟被她这般的笑意,唬恕V痪醣澈笠鹾咽堋2还鲈拢诔っ糯枇税眨烤垢夜惶粜朴谒

王太后自觉没趣,因说:“好生保重,来日方长,往后……还有许久的日子要走,”她走了近去,去牵“远瑾夫人”的手,缓声道,“咱们,慢慢儿走。”

笑的仍是慈爱温厚,她乃长乐宫之主,即便是中宫皇后,亦拿她视作母亲般奉养。——她一个区区远瑾夫人,能叠上几斤分量?

王太后丢下她的手,领了众人欲离去。皇帝紧随其后:“朕送母后——”

总有些话,还须单独说。

皇帝回头,最后一眼,瞧了瞧榻上那个糊混的影子,帷帐轻撩——在角隅卷起的风里,绡纱帐轻轻地舞……

夤夜带露,他再回桂宫时,已是中宵。

连守值宫人都躲墙根子里打着盹,夜雾沉厚。皇帝一行人轻手轻脚,不欲搅了桂宫的宁静。

杨得意推帘进去,示意了个噤声的手势,歪侧脑袋剪烛芯子的宫人轻放下绕铜丝大剪,拎了裙裾过来行礼……

杨得意轻咳了声。

皇帝因道:“夫人睡啦?”

这么晚的时辰,必然是睡了,被问的宫女子点点头。

杨得意试探着:“陛下,……摆驾?”

皇帝微顿,才摇了摇头。

这意思,一时半会儿的,可琢磨不过来了,杨得意恨不能把脑袋拍圆乎了,……君心难测呀!

皇帝却抬了龙靴,跨前了几步,屏风正挡在他面前,他顿了好许久,踯躅着,这才绕了前去……

杨得意见皇帝神色不对劲,这么痴愣愣地往里瞧,实不对劲儿,但他又不敢说话了。

何苦来。

好好儿的鹣鲽一对,闹成了这副模样。

皇帝只觉眼睛发涩,回转神时,泪雾已蒙了眼前一片……

她躺在床上。

懵懵儿的,双腿似早已不受控制了,不知怎地,像被灌了铅似的,迟钝却坚定地向那张绣床迈了去。

冥冥中似有天意,再不肯……错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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