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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嫤语书年-第45部分

小说: 嫤语书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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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和皇后都没有来,魏傕就俨然是这璧台的主人。他乘五驾之车,车盖如垂香饰玉,车身鎏银错金。当他从车上走下,贵人和大臣们纷纷行礼,如同觐见王者。
我跟在郭夫人的身后,魏安和魏嫆亦步亦趋。魏傕今日打扮得风光,我们这些家眷也不能落了排场。郭夫人平日深居简出,今日的穿戴却有几分艳色。她身上穿着我年节送的暗红鹤纹锦袍,头戴步摇冠,金叶嵌红玉,衬得描画精致的眉目容光焕发。我则秉承儿妇之道,头发梳作一个中规中矩的高髻,饰以金笄花钗,身上藕色蜀锦袍翻折出朱红的领口和袂沿,衬以琳琳的佩玉,亦不失魏氏儿妇的气势。
今日来的女眷也不少,与以往不同,年轻女子很多,打扮得窈窕娇美。我看到了玉莹,她今日亦是盛装,手执一把精致的便面,见到我,熟络地走过来见礼。
“阿嫤,我方才遇到一位女君,是洛阳来的,与我同姓。她说,是你表妹?”她微笑道。
不用玉莹多说,我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今日祭台,大小官员都能来,乔恪上月举了孝廉,如今是廊官。
“阿缇么?”我说,“她是我舅父之女,近来随我舅母表兄一道来了雍都。”
“果真如此?”玉莹面上露出喜色,回头望了望,“我还说要与她一起过来,可方才四处说话,转头又不见了她。”说罢,她凑近前来,便面掩口,“阿嫤,今日郭夫人也来了,可是来相儿妇?”
“儿妇?”我讶然。
“阿嫤莫装不知。”玉莹娇嗔地看我一眼,“都传开了,丞相与郭夫人正在为二公子相儿妇。今日许多贵家都把女儿带了来呢。”
我闻得这话,心道原来如此,方才来到,我就觉得今日的女眷多得反常。从去年年底开始,郭夫人就向魏傕提过几次魏昭的婚事。魏傕也觉得魏昭早该娶妇,开年就放出了风声。雍都好些大家都派了媒人来,郭夫人虽然不曾表态,却都留下了女方的生辰。
“阿嫤,郭夫人若看中了谁,你可不许瞒我。”玉莹轻笑。
我莞尔:“那是自然。”
嘴上说着,心里却想到我自己。魏郯是长子,跟魏昭那个未定的妻子比起来,我这冢妇进门,简直可称为随便。如果有朝一日魏傕发现我的价值不再,他可会毫不犹豫地寻个由头把我换掉?
女眷们大多体力不济,行宴之所并不太高。我知道舅母会来,可当我看到她来与郭夫人见礼的时候,我还是吃了一惊。
引见的是与郭夫人交好的太常梁荣之妻陆夫人,她与郭夫人同好拜神,常常过府来做客。待得她们见过礼,我露出从容之色,上前与舅母行礼。
“原是这就是少夫人舅母?”郭夫人讶然。
我颔首,道:“正是。”年节时我曾与魏郯去舅母家中拜年,其中细由,郭夫人是知道的。
郭夫人颔首,对舅母微笑,“原来是亲戚,竟不曾拜访。今日既来,当同坐才是。”
舅母一脸笑意:“幸会夫人。”
“这位是亲家女君?”未几,郭夫人看到舅母身后的乔缇。
“正是小女。”舅母道,说罢,教乔缇上前行礼。
虽然我从来不愿承认,但乔缇的确生得不错,打扮精致些,能把许多人比下去。她发间簪花,步态款款,低眉向郭夫人行礼。
郭夫人含笑受下,我看到她的眼神若有若无,朝我扫了一下。
方才各自落座,露台乐歌已起。我望去,魏傕坐在最高处的殿上,臣子贵人在下首一一列席。
魏郯头戴金冠,腰佩嵌玉金带,衬以长剑武袍,风发意气更衬英武。魏昭则宽袍大袖,玉冠束顶,一派文雅。二人坐在一处,一武一文气势迥异,却有种奇妙的吸引之力,连我也不禁多看了几眼。
“二公子多时不见,如今更是俊伟。”陆夫人赞道。
郭夫人微笑摇头:“小儿浅薄。”
没多久,只听乐师又奏乐,齐声唱颂。这回唱的是魏昭不久前为璧台所作的《还璧赋》。
文辞之作,我自幼听过不少,有父兄和裴潜口耳濡染,也懂得一二。在我看来,魏昭这赋也算不错,可要论上乘,却只能说勉强。
不过,郭夫人显然不会这么想。她听的时候,神色沉醉,手指跟着节拍轻叩。一曲罢了,周围的妇人们纷纷交口称赞,更有人说魏昭乃世之奇才。郭夫人谦让几句,脸上的笑意却自豪不已。
我瞥向舅母,她隔着一席坐在后面,也跟着赞了几句。可不知是说话的人太多还是有意冷落,郭夫人从未朝她那边看一眼。
其中的道理我明白得很。不过,舅母是我的亲戚,不可放着不管。我让阿元将案上一盘果脯递过去,又转头去与舅母说话,问她是否添些茶。
舅母脸上的尴尬之色这才消下,看着我,弯弯的眉间意味深远。

妇人们的宴乐,除了用食饮茶就是说些琐碎家常。席间,好些贵眷过来与郭夫人见礼,并且十有八九,身后都会带着家中正当妙龄的女君们。
郭夫人满面和色,一一见了,有时还会问几句。这般场面众人心照不宣,我再看舅母,她已经神色如常,乔缇坐在她身旁,眼睛望着别处,似乎在欣赏露台上的乐舞。
而魏傕那边,男人们饮酒攀谈正是热络。魏郯与几名魏傕帐下的谋士说着话,魏昭身旁则聚着些年纪相仿的纨绔子弟。
正回头来饮茶,突然,我听到些吵闹之声。再望去,只见一个臣子模样的人脸红红的,似乎喝醉了,站在阶上指着殿上的魏傕大声骂道:“魏氏逆臣!璧台是天子的璧台!你坐面南之位,莫不怕先人蒙羞黄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要开V了,明天我能码够一章么?抓头。。
不是伪更是捉虫~
应部分读者要求,双阙2的定制重开了,截止至本月16日~


☆、漆车

阶上有些回音,众人纷纷张望。魏傕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我看到魏郯和魏昭都从席上站了起来。

近前的几个人人连忙上前去拦:“严公!这是做甚!”

“严公这是醉了……”

“我未醉!”那人推开来劝的人,红脸怒目,继续指着殿上,“魏傕!你要挟天子,与何逵何异!我等乃天子之臣,岂容你篡政窃国!”

“安得放肆!”魏昭下阶喝道,话音才落,已有两名兵卒上前将严芳按住。严芳挣扎在吗,兵卒又用绳子勒住他的嘴。

“尔等小卒安敢押缚朝官?!”席中一人立起,我望去,却见是博士李崇。他怒视魏昭,“严公乃侍御史!即便是廷尉,亦要奉了天子之命才可羁押!”

此话一出,朝官席上议论一片。

“廷尉?”从殿上下来的魏慈冷笑一声,正要上前,却被魏郯喝止。

“松开严公。”魏郯沉声对士卒道。

士卒相觑,片刻,将严芳松开。严芳往地上吐一口血沫,脚步歪斜,嘴里仍骂着“国贼”之类的话。

魏慈大怒,要上前去,魏郯拦住。

“严公醉了。”他面不改色,对方才劝阻严芳的那几人道。

那几人连忙附和:“正是正是!”说着,将仍旧絮絮不止地严芳又拉又劝,带了下去。

魏昭立在阶上,脸色阴晴不定。

魏郯又转头,朝不远处的乐府的主事看了一眼。那主事是个通透的人,嘈嘈欢快的乐声立刻奏起,将方才尴尬的寂静掩盖下去。

场面重新又热闹起来,众人又重回宴乐之中。

贵妇们都是人精,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在郭夫人面前亦无人多嘴,只若无其事地将先前说到的绢丝话题继续说下去。郭夫人听着她们说话,低头抿一口茶,粉白的脸上全无笑意。

我望向那殿上,远远的,魏郯与魏昭已经重新入席,似乎有人说了笑话,我能听到魏傕豪爽的笑声,中气十足,在屋宇下回荡。

璧台上的宴乐持续了一整日,女眷本不像男人们那样热衷饮酒和高谈阔论。幸而雍池中有大舟,宴饮了小半日之后,有人提议游湖,众人皆赞成。

郭夫人本来就体力不济,即便今日盛装而来,到了游湖的时候也已经不像宴饮之时那样兴致勃勃。到了这般时候,各人的出身就会微妙地分了出来。从前在长安,乘舟游玩是贵人们的事,春日赏柳夏日赏荷。而小户人家买不起舟舫,租赁一次耗费甚大,且水性难服。

玉莹等一众出身高门的仕女在舟上谈笑自如,这边走走那边望望,如履平地。而以郭夫人为首的那些出身低微的夫人则一直坐在最中,哪里也不去。魏嫆东张西望想到别处看,郭夫人也不许,惹得她撅着嘴,满脸无趣。

我当然想像玉莹她们那样尽兴,可我不想惹得郭夫人心有他想,便一直陪在她身旁。

“我等北方人不惯水,听说丞相要将雍池辟为教场,操练水军?”陆夫人一手紧紧扶着木栏,将一枚蜜饯放入口中。

“正是。”郭夫人道。

“这是要南进么?不知是梁充还是吴琨?”有人道。

郭夫人淡笑:“军国大事,我等妇人怎会知晓。”

“正是。”陆夫人赞同道道,“我想到打仗就心慌,改日还要到庙里拜拜才好。”

众妇人纷纷附和,我在一旁听着,心底却暗暗一沉。

裴潜还在淮扬,如果魏傕要打吴琨,他就会与魏氏对阵吧?我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这时,忽然瞥见对面,乔缇正瞅着我看。与往常不同,她的目光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直的,像一个饥饿多时的人在盯着食物,或者……仇人。

从舟上下来,郭夫人说身体不适,让我留下来,自己带着魏嫆回府去了。

妇人们各自游览,舅母与陆夫人相谈甚欢,我则与玉莹她们择了水边一处名寺游览,出来之后,已经是黄昏。我望见璧台那边已经亮起了点点烛火,问家人,他们说宴席已经散了。妇人们也要各自回去,告别之后,我往回走,想去看看魏郯是不是还在璧台。

可是还没到璧台,去探听消息的家人却回来告知,魏郯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去了何处?”我问。

“不知。”家人道,“他们说大公子饮醉了。”

我朝璧台上望去,乐声仍然传来,舞伎身着彩衣的身影在余晖中翩翩,笑语阵阵。心中略一思索,我让家人留下来照应,若有魏郯消息,回府告知一声。安排罢了,我朝停放车马之处走去,意欲打道回府。

今日来璧台的宾客大多已经离去,空地上,车辆寥寥无几。驭者牵马去了,当我来到自己的车前,却发现这里立着一人,是乔缇。

“表妹?”我讶然看着她。

乔缇望着我,微微一笑,道:“表姊今日走得好迟,我在此等候了许久。”

“表妹在等我?”

“正是。”说罢,她看看阿元和身后的家人,目光盈盈,“我有些话想与表姊说,不知可否。”

我狐疑地看她,片刻,对阿元说:“尔等且退下。”

阿元应一声,看看乔缇,与家人走开。

四下里无人,我看着乔缇,她也看着我。

“我来见表姊,是有一事相问。母亲想让我嫁入魏府,表姊也知晓,是么?”她抿抿唇,轻声开口道。

我已有准备,听得这问话,并不太讶异。

“舅母是曾提过。”我淡淡回答。

乔缇道:“我母亲曾说,若我嫁不成二公子,就让我与表姊共侍大公子。此事,表姐也知道么?”

“哦?”我看着乔缇,神色不改,“舅母这么说过?”

乔缇颔首,低头蹙眉:“母亲说大公子迟早要纳侧室,与其让人,不如自家先占。”

“舅母不曾与我商量。”我顺着她的神色,也微微皱眉,“舅母怎知大公子要纳侧室?”

“母亲说表姊会答应。”乔缇道,“她说表姊不能生育……”话出口,乔缇像惊觉失言一样捂住口,望着我,眼神闪烁,“母亲无恶意,表姊莫怪。”

这戏演得并不高明,至少比我当年装病不去学堂的时候差多了。

我弯弯唇角,以示大度。

“表姊,”乔缇上前,轻轻握住我的手,神色真诚,“我听得此事,亦觉不妥。表姊高洁,从不肯将己物与人,何况共侍一夫?我虽有助表姊之心,可这分宠之事,断不可为。”

“哦?”我觉得还有后招,语气轻柔,“表妹好意,我便愧受了。”停了停,又道,“只是舅母那边恐怕盛情难却。”

乔缇即刻道:“有一法可解。”

“何法?”

乔缇看着我,暮色中,双眸异常明亮:“听说下月,雍都有使者往淮阳,我欲同往。”

我定住,淮扬二字久久不去。

“淮扬?”我重复片刻,道,“表妹去淮阳做甚?”

乔缇脸色通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缓缓道:“去寻季渊公子。”不等我开口,她紧握我的手道,“表姊且听我一言。表姊如今跟随大公子,虽有权有势,可我知晓表姊心中必放不下季渊公子。你我姊妹,不若且将成全,我若跟得季渊公子,必悉心侍奉,不辞劳苦。你我情义各自成全,将来荣华并蒂,岂非美谈?”

我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看着她,一时间失语。

乔缇对裴潜的心思,当年还小的时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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