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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瓶邪:扬州慢-第2部分

小说: -瓶邪:扬州慢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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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流年。  






后来,吴邪为奔父丧,只身回江南,承了偌大的产业,也脱身不得。  

凭道听途说边关照旧连年烽火,不知又埋了多少战骨。而朝廷之上,这边翻云覆雨,那厢机关算尽,并无新事。  

每每念及过往,分明昨日中原北望气如山的豪情,都早作了今日早岁那知世事艰的喟叹。  






再后来,党派纷争日盛,张起灵的父亲也遭了事。吴邪挂心得紧,四处央人打听消息,上好的成金备了一箱又一箱,想着往后打起交道来总免不了。  

可是得来的信儿五花八门,末了不过是个下落不明,这结果说坏不坏,总好过身陷囹圄。不过凭那人本事,要困住他想也是不大容易。  

这世道兵荒马乱,吴邪也不敢碧落黄泉地去寻他,生怕一个无意的真相要断了这些年寤寐不忘的念想。  






现如今,那人立在桥畔,青衫磊落,脸庞的温度似乎触手可及,而眼神似是迷离,远在千里之外。  

他,还是当年的张起灵么。  

吴邪被这样无由来的念头搅得心头凌乱一片,一把扳过张起灵单薄的肩。  

“张起灵……”  

张起灵只是慢慢地抬起了眸子。原来,那眼中沉淀的,早已不是迷离。  

半晌,他开了口。  

“吴邪,我不甘心。”  


(第四章完 待续) 


由于倒叙套倒叙导致叙述比较混乱。。我来给大家理一下。 


最早大概是吴邪十五六岁的时候和张起灵在边关认识的。后来他去了江南。过了一些年大概二十岁不到遇到了因故流落江湖当了琴师的张起灵。再后来因为一些变故吴邪只身又去了边关。征战十年。就出现了本文第一章的第一幕。此后的情节都是他的回忆。 第五章 



这话说得突兀,吴邪一愣,又若有所思地望向他:“起灵,我明白…” 

张起灵只是摇了摇头,退了一步,不动声色地挣开吴邪的手。 

又是三五之夜,如今扬州虽已日渐衰微,可张先生的琴会依旧是城中一月一度的盛事,吴邪也照旧去馆中候他。 

从华灯初上到月过中天,张起灵踪影不见,听客一拨一拨地去,偶有几个面色不善的想也是碍着吴邪的面子不好发作。 

吴邪心念一动,饮尽杯中残酒,正欲推门出去,却被侍者叫住。 

“这拜贴是方才一个胡人留下的,有劳吴公子转交张先生罢。” 






廿四桥月华如水,红药疏斜。 

那人白衣胜雪,清角吹寒。 

吴邪缓了口气。可是这曲子,莫非… 

——是《黍离》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个人,终究还是顾惜这一方城池,十里春风的罢。 

然则苍凉如斯,已俨然亡国之悲,也不知经年去后,此地是否已是废池乔木,风流摧折,而今夜挽歌一阕,恸彻心扉的人,又安在哉。 

箫声倏然而止,吴邪只觉心头压抑。又念及那胡人的拜贴,便掏出来递于起灵,道了缘由。 

张起灵却只是回过头来,眼中隐忍着几丝哀伤。 

“吴邪,我想喝酒。” 

吴邪不忍细看他此时的神情,只把信胡乱往他手里一塞,跑去寻铺子买酒。 






在吴邪的记忆里,张起灵从小便是个极冷醒自持的人,长年滴酒不沾。 

今夜,他却…是要将酒浇胸中块磊么。难道,他也察觉到了大事将近了? 

前日吴邪方闻悉,金兵已夺淮东进,一路烽火灼天。 

扬州…不久矣。 

可是,那又如何,如今他不过是个琴师,自己一介商人,还要拿血肉之躯去当那虎狼之师不成,不过打点些东西早日南迁罢了。 

吴邪只觉得这样的打算顺理成章,可心中又是道不出的压抑。 

到他捧着酒回来,廿四桥只余了一地清辉。 



待到吴邪寻到城楼之上,张起灵兀自枯坐,料梢寒风掠过的啸响不绝于耳,而自己怀中的两大坛子酒,却还是冰凉冰凉的。 

张起灵接过酒坛深饮一口。 

起灵,这酒太烈了。 

话在唇边,终究咽了下去。 

何妨?若今夜当真销尽这千秋思量万古愁,也不枉伴君醉笑三千场。 






“你看。”张起灵在空中遥遥一指,吴邪顺着他的视线极目眺去。 

远处,已是十里野营,千帐灯火。 









(第五章完 待续) 第六章 


张起灵不再说话,只是拎着坛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喝酒。  

相对无言。  


“起灵,方才那胡人送你拜贴做甚么?”吴邪有心岔开话题。  


张起灵递过拜贴,上面大抵是仰慕琴艺已久不得见深以为憾,明日当登门造访,并邀他去国入金当以上宾之礼待云云。  


吴邪心觉荒谬,哂然道:“他当他是甚么人?”  


“完颜宗翰,此番便是他将师南下。”张起灵淡淡地扫一眼落款。  


吴邪亦是心高气傲之人,他完颜宗翰纵是领了百万雄师所向披靡在吴邪看来怕也不过一句“竖子作乱”,何曾放在眼里。  


只是此时,张起灵的若无其事却教他心中无由来地慌乱。  


“我们明早就走,好不好?”吴邪一把攥住他的手,那只手冰得吓人。  


张起灵并不急于抽回手,他站稳身子,摇了摇头,颇带点决然的意味。  


吴邪心头一凛,他果然…  


“你要去?”吴邪问得随意,声音却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要去。”张起灵答得波澜不惊。  

当下国难当头,张起灵这样的人物,要他如何甘心畏避三舍。这一点,吴邪自是明白的。可他现在竟要把自己交到金人手里,竟要,如此作践自己。  


吴邪强压心下无名业火,一字一顿道:“张、起、灵,你以为你一人能换得扬州几年太平,你以为,你能拿甚么去换…?”  


“我要的,可不止扬州几年的太平。”  







“——你家三叔,而今安好否?”张起灵话锋一转。  


“他?老样子…”吴邪有些疑惑。  


“吴大将军肝胆照人,又是胸中甲兵无数,若得以知己知彼,定当百战不殆。”  


“你是要……  

 不成,这样贸然潜伏真当他们察觉不到你就是当年的少年战神么。”吴邪沉声道,手上不觉加了力度。  

“不过是虎落平阳,何惧之有?”张起灵别过头去。 

这话说得辛酸,吴邪却忽略了张起灵拿来搪塞他的是一个多么荒唐的借口,或者是他不敢细想,他无法面对此刻张起灵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念头。 

“起灵…”吴邪低低地唤,慢慢松开了那只已经淤痕斑驳的手。 


“吴邪,你有过理想么?”张起灵扬起头,目光异常清亮,吴邪却知道,他已然醉了。 


不待吴邪答话,他自顾自地开始击节而歌。 


“零落栖迟一杯酒, 主人奉觞客长寿。 

主父西游困不归, 家人折断门前柳。 

吾闻马周昔作新丰客, 天荒地老无人识。 

空将笺上两行书, 直犯龙颜请恩泽。 

我有迷魂招不得, 雄鸡一声天下白。 

少年心事当拿云, 谁念幽寒坐呜咽。” 


谁念幽寒坐呜咽… 


吴邪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明白,那人的心意,已经不容回转。 


可是张起灵,不管你的理想是甚么。我的理想,是你。 


他猛饮一口烈酒,上前用力地拥抱张起灵。 


没有自己在他身边…吴邪想起那人曾经只影凭轩,那一日夜凉如水,西风萧索。想起那人曾经辗转难寐,彻夜浅嗽,抚不平他眉尖若蹙,更锁心事重楼。 


没有自己在他身边,谁共他话长更,醉明月,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千言万语都在心头,只得轻描淡写地道一句,“起灵,你要自己珍重…”。 


吴邪默默地把脸埋进张起灵的肩,身子不住地颤抖。 


人说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此时的张起灵却眷恋极了这一个温暖的怀抱,不舍得放开了手。 









五更,曦光微露。 

吴邪慢慢地放下了手,他仰起头,微笑。 

张起灵的手小心翼翼地抚过他光洁的额,他俊朗的眉梢眼角。 

吴邪,再让我好生看看你,此去紫台连朔漠,这一生,怕是再也见不到了罢。 

“起灵,我要先走了。我决定,回边关。”吴邪的脸,逆着光,看不清神色。 

他冲着张起灵摆摆手,张起灵下意识地扬起一个僵硬的笑,他不知道,他笑得吴邪心头凄楚难言。 
起灵,抱歉,我是怎么也不忍心看着你离开的背影。 

吴邪眼圈一红,匆匆地背过身去,快步走开。 






那以后的日子,不过十年风雨,生死倥惚。 






(第六章完 待续) 第七章  

十年后,音尘俱绝。 

方才的洞箫声恍然还在耳畔呜咽,可事实是早已留他一人空对这明月苍茫,长风万里,远眺那远山逶迤,天地岑寂。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吴邪心底泛上一阵难以言说的喟然。 

“起灵,”他对着空旷的雪地轻轻昵喃,“十年了…算起来,我们分开的时间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长了呢… 

——可是我要对不住你拉,我再也等不过下一个十年了…往后就没人再…” 

吴邪再说不出话,自嘲地一笑,这些年,没少收到张起灵暗中送达的的信笺,字字军要机密,用后自是一概被他当墨宝似的收起。无奈他欲诉只言片语,却是青鸟难觅,蓬山万重。 

有时三五之夜,一个人对着虚空絮叨,想着那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认定不远处的那人总是听得到的,哪怕是哄哄自己也好。 

每当这个时候,好像回到了那些个平凡而温柔的午后,阳光满满地洒了半个屋子,时间也流动得缓慢起来,自己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那人倚着紫竹的椅背昏昏沉沉。 

“ 起灵阿…其实我很想再等下去,再等你十年,二十年,一直一直等。 

只是现在颁下了旨要求和,虽说这朝廷早教人无望,但这等行径何异于把大好河山、元元黎民都作了俎上鱼肉。我思来想去,杀完颜,毁和书,这等事怕也只有我做得了。 

——起灵,枉你我相交一场,我竟到今日才明了你当初的心境呐…” 

想当年,维扬春宵,繁华遍地,那人却斜倚危垣,对酒伴月,深藏多年的少年心事终作了长歌遏云,要为这天下赌上半生意气。 

算如今,三更角鼓惊寒,声声苍凉,今日孤身出使,便轮到他舍生忘死,倾力一击。 

可是这般孤注一掷九死不悔,为的是谁的追逐谁的理想,又是谁的守望谁的坚忍误了这十载风霜,一世年华。 

百年江山百年梦,一场风雨一场空呐… 

远处千帐灯火,一如当日。 

吴邪微阖了双眼,别过头去。 

彼时更声已断,四野辽寂。 

也不知有多久,只听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吴邪便回过身去,“三叔。”说着从怀中摸索出一颗蜡丸递过去。 

吴三省捏开蜡丸抽出一张纸笺来细细察看。 

“?” 

“金军下半月的总部署。”吴三省顿了顿,抬起头望向远处,眼中透着几分失神,“张家小哥这样的人物,这些年…咳…真是难为他了…” 

“三叔你…知道…?”吴邪一惊。 

“还有谁有这能耐呢…又只肯买你面子。再说,这些年你把那么多军要机密偷偷弄了去当宝贝似的收着真当我不知道…” 

吴邪只觉脸颊发热,有些慌乱地侧过头,却闻到空气已经弥漫开淡淡的酒气,吴邪皱了皱眉,“三叔,你喝了多少?” 

“不多,两坛烧刀子…”吴三省顿了顿,声音不知怎的有些不稳,“你就要走拉…总要送送你罢,你定不想醉酒误事,我便把你那份一并喝了…” 

吴邪听得心头酸楚,借月光细细看去,早年横刀立马,扬名塞上的男子落拓疏狂,今日已是风尘满面,鬓染秋霜。 

“三叔,是我累了你…”吴邪的眼眶一红。  

吴三省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吴邪原以为他定要开口叱他几句,可他只是叹了口气。 

“大侄子,时辰还早,去歇会罢。”吴三省背过身,慢吞吞地走开去。 







(第七章完 待续) 第八章 



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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