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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天幕红尘-第44部分

小说: 天幕红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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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趴在床上侧着脑袋,眼睛极不情愿地眯开一道缝,看着戴梦岩站在卧室门口。

他懒洋洋地问:“几点了。”

戴梦岩说:“12点多了。”

叶子农说:“听不到马路汽车,睡得没准儿了。”

戴梦岩说:“先起来吃饭,不然饭都凉了。”

午饭是用多格套装饭盒提来的,一份米饭、一份烧海参、一份麻婆豆腐,一看就是从中餐馆里买来的。饭盒是仿瓷材料,颜色、质感、形状都不太适合家庭餐桌。戴梦岩拿出厨柜里的青花瓷餐具,把饭菜装进家常的碗盘,这才摆上桌。

叶子农洗漱之后过来吃饭,一看就说:“哟,挺丰盛的。”

戴梦岩说:“说你脏吧,可刷牙还蛮讲究的,还刮舌头。”

叶子农边吃边说:“老北京用舌刮,现在的人都不怎么用了。”

戴梦岩拿出一个记事本,说:“说话不影响你吧?”

叶子农说:“不影响。”

戴梦岩说:“第一,我跟你说一下我的财产情况……”叶子农马上摆手制止了,说:“别,您积点德吧,别把人往是非的坑里推。”

戴梦岩说:“我是想跟你说,只要不是大投资和过分挥霍,活命的钱是足够的,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需要什么尽管说。”

叶子农说:“你悠着点,别压死我就得。”

戴梦岩说:“第二,我上午给柏林打了电话,我跟钱静辉主席说房子先不卖了。你不是被驱逐的,将来的情况谁也不好说,这里也不需要钱,柏林留个房产没坏处。”

叶子农说:“既然已经说了,那还说啥。”

戴梦岩说:“第三,吃饭是大问题,如果请个保姆你能接受吗?”

叶子农说:不能。用不了3天我就成保姆了,让人伺候我受不了。”

戴梦岩说:“那你早餐就委屈点,我每天给你送两次饭。我不是说你懒,就算你自己愿意做饭也不可以,这不是一天能学会的,你吃你自己做的饭身体会垮的。”

叶子农说:“电脑桌上有个单子,专门说吃饭问题的,你去拿来。”

戴梦岩到书房,拿起电脑桌上的单子看—

大冷冻室的冰箱一台
电热保温壶一个
家用真空包装机一台
不锈钢5升真空密封保温捅两只
灌香肠漏斗两个
大小规格的食品级可高温蒸煮铝箔袋各200个
不干胶空白标签50张
冰箱隔板或抽屉隔板10个

戴梦岩坐回来说:“不是很明白。”

叶子农把碗底的几口饭吃完,擦擦嘴,解释道:“电热壶90℃常态保温,低于90℃自动加热沸腾。把适合冷冻的熟食包起来,比如米饭、炒饭、卤面,比如麻婆豆腐、红烧肉、香辣鸡翅,比如炸酱卤子、牛肉卤子、豆腐躁子,还有米粥、鸭汤之类。想吃什么就往电热壶里扔什么,食品和水是完全隔离的,水分不增加也不流失。巴黎不缺中餐馆,哪家做得好买哪家的,大桶买回来分装,集好吃之大成,顿顿都能吃到巴黎最好的厨艺。”

戴梦岩说:“长期用铝箔袋会不会对身体有害呢?”

叶子农说:“既然是食品级的就应该是安全的,而且也不可能长期,签证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你想长期人家法国当局还不答应呢。”

戴梦岩说:“难怪有人说方便的东西都是懒人想出来的,有点道理啊。”

叶子农说:“试试,慢慢摸索出个法子。”

戴梦岩点点头,说:“第四,我想开个服装店,想让你帮我规划规划。”叶子农诧异地看了戴梦岩一眼,觉得这想法不切合实际,说:“你还没到永世不得翻身的程度,别急着下结论。”戴梦岩我行我素,起身去书房拿来一操时装杂志,说:“你先翻翻,我去刷碗。”说着收拾碗筷端到厨房去刷碗了。

叶子农随手翻了几本杂志,看不进去。

戴梦岩刷过碗,解下围裙坐回餐桌,接着话题说:“巴黎城西有个新区,我老早就在那里买了店面,是给自己留退路准备的。我喜欢衣服,打算将来不演戏了就开个服装店。店面一直是租出去的,5月底就到期了,我想收回来自己开店。”

叶子农说:“你没到不得翻身的程度,这个阵痛也不会太久,这期间你折腾什么都不可能有长远性,有那工夫歇会儿吧。”

戴梦岩说:“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吃饱了就睡?我活一天就要奋斗一天。”

叶子农说:“你有钱,真想折腾谁也没辙,那是你的权利。”

戴梦岩不悦地说:“有钱怎么了?你是不是已经高雅到可以不谈钱了?”

叶子农说:“这关雅俗啥事?如果钱是谈出来的,那咱得拼着老命谈。如果钱是作为果存在的,只要条件具备你谈不谈它都出来。如果谈了没用,那不歇着还等啥?”

戴梦岩说:“你不是说来给我当差吗?你就是这么当差的?”

叶子农说:“对有效劳动和赔本投资尽到提醒又务,这差不这么当该怎么当?当你一动就是损失的时候,不动就是最大效益。”

戴梦岩说:“有你在,我不会栽跟头的。”

叶子农说:“有我在,你已经栽跟头了。车砸了,轰下台了,整个圈子封杀你了,你还要怎么栽跟头啊?只要具备了栽跟头的条件,老天爷来了也得栽跟头。”

戴梦岩说:“赔钱就当消费了,我就想干件我想干的事。”

叶子农说:“哦,敢情您不是高雅到不谈钱了,是高雅到扔钱了。”叶子农不想跟她争论了,主动回避去了客厅,坐到沙发上。

戴梦岩跟过来,说:“你就当我永世不得翻身了,帮我把店开起来。万一翻身了,扔这点钱不算什么,还能为将来开店做点准备。”

叶子农劝阻无效,无奈地说:“有人是属豹子的,吃饱了就歇着。有人是属鸡的,你把它扔到粮仓里它还是没完没了地刨。”

戴梦岩说:“我就是那个属鸡的,扔到粮仓里也刨,不刨人生就没意义了。”

叶子农说:“要真是不刨就难受,那就刨吧。我不懂时装,怎么帮你刨?”

戴梦岩说:“你懂人哪。斯班卡尔时装大师说过,时装设计的最高境界就是人学。你那次陪我逛街对我就很有启发,店名我都想好了,叫‘浮华散尽——你是你’,品牌定位就是风情女人、品位女人,聘请设计师按我的理念设计,经营自己品牌的极品女装。”

叶子农说:“那就甭开张了,还省了倒闭的程序。或者你就代理个品牌,也可以到批发市场扛两包回来卖。”

戴梦岩非常不悦地质问:“你什么意思啊?”

叶子农说:“你这么老土,干不了这事。”

戴梦岩惊诧地说:“啊?你是说……我老土?”

叶子农说:“咋,不爱听了?”

戴梦岩说:“不是不爱听,是你说得不对,太荒诞了。”

叶子农说:“行,我错了,你对了,这个可以钉到墙上成定论了。但是,你面临的问题会不会因为你对我错就不存在了?”

戴梦岩想了想,问:“什么问题?”

叶子农说:“哦,那就是没问题了。没问题你找我干吗?”

戴梦岩又想了想,说:“嗯,有问题。我看不太清楚,这就是问题。”

叶子农说:“是你让人看的,人家刚瞅一眼你就不愿意了,那还看不看了?”

戴梦岩说:“看,看。我怎么干不了这事?”

叶子农问:“什么是境界?什么是风情、品位?什么是极品?”

戴梦岩说:“境界就是境界,品位就是品位,我有感觉,就是说不出来。”

叶子农说:“那你这不是瞎扯嘛,你说不出来怎么让设计师理解?如果只说概念,哪个设计师停止过追求境界和品位?还轮得着你来要求?你自己都一锅粥,设计师拿什么标准给你设计?要么难为死,要么也给你一锅粥。浮华散尽就更扯了,荣华、豪华、奢华,哪个是人能舍弃的?古往今来,虽然荣华的形式在变,但人们追求荣华的心从来没变过,这东西你不让它出来,人们做个梦也得让它出来。你倒好,都散尽了,谁敢进你的店哪。”

戴梦岩愣住了。叶子农说:“拿个笔,拿张纸。”戴梦岩也没情绪了,赶紧去书房拿来纸笔。

叶子农在纸上画了两道竖杠,间隔五六厘米,说:“境界是一个表达状态的区间,两边为界,界内为境,不可能揣着这边扔了那边,是本一的。如果不赋予它具体的内容,这个表达工具本身没有任何意义。风情女人咱就不说不,连性这一境还没出离呢,不然她风情个啥劲呢?品位女人,没品没事,一品就露了俗。对治俗的一境,您还有可能扔了俗吗?只要不出离雅俗,您还有可能不土吗?”叶子农在两道竖杠旁边又画了两道竖杠,两道外杠的间距更大了,又从起初两道竖杠的小区间画出一个箭头进人大区间,说:“出离,在这事上讲就是不属于雅俗的判断了,进入了一个更大区间的属性,属于平常与不平常的判断。极品女装是啥我不知道,论可表达可操作的起码也该是出离荣华的不需吧。出离荣华不是没有,是不属于。浮华散尽也不可能是你,是穷光蛋。什么叫定位?定位就是排他,就是不能搁哪儿都行。”

戴梦岩问:“那要是再出离呢?”

叶子农说:“那就不是人了,是佛,是基督,不关你的事了,无碍故不说。”

戴梦岩说:“平常?那极品女人就什么都不需要了?”

叶子农看了戴梦岩一眼,说:“晕,什么都不需要了你衣服卖给谁啊?她需要让别人知道她什么都不需要,你就得给她找一个比荣华富贵更高的,是俯视荣华富贵的。你不是卖衣服,是颁发身份,把牌子改成‘浮尘散尽——你是你’,贴块牌子,她这就算开光了。凡是敢进你店的,都是准备抛头颅洒热血的。而你,也必须要赔得起、撑得住。”

戴梦岩沉默了许久,说:“这样的衣服,到哪里去找设计师啊?”

叶子农说:“找什么设计师啊,你攒了那么多杂志,那就是一个智库,你要做的就是站在大师的肩上。浮尘散尽嘛,就是从现有的里面剔除什么,而不是增加什么。你就趴在画报里找浮尘吧,剩下的就是‘你是你’,再把里面具有共性的设计挑出来,取证、存档,预备万一打官司。共性的设计就是公共的,就扯不上侵权。”

戴梦岩起身去书房抱来一大握时装杂志,放到大茶几上。

叶子农问:“干吗?”戴梦岩不吭声,又去书房把剩下的所有时装杂志都抱来,放下,这才说:“你看得这么清楚,你就趴在画报里找浮尘吧。我老土,干不了这事。”叶子农傻眼了,干张嘴说不出一句话。


第三十五章

方迪驱车来到叶子农户籍所在的居委会,这是一间建在两座四合院之间的平房,看样子有些年头了,像是“大跃进”时期的建筑,房子有十几米宽,正中间是一扇比普通住宅的门稍大一些的铁门,里面被隔成两个房间,一间大一些,显然是会议室,穿过会议室还有个小一些的房间,就是办公室了,办公室里有3张办公桌和一个很大的文件柜。

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有五六个人,男的女的都有,像是在调解纠纷。方迪进去,见里面的人争吵,也不便打扰,就站在门框旁边等着。

一个年近60的大妈注意到了方迪,问:“姑娘,你找谁?”方迪回答:“我找居委会黄主任。”大妈说:“我就是,你有什么事?”方迪说:“上午居委会给我打电话,通知我来拿叶子农的东西。”黄主任站起来说:“你就是方迪吧?电话是我打的,叶子农寄的东西到了,早先他来过一个电话,说是让把东西转交你。”方迪说:“我就是方迪。”黄主任对争吵的人说:“你们先协商着,我先处理那事。”然后走过来对方迪说,“这里太吵了,咱们外面说去。”出了房子,听不到里面争吵了,方迪主动把身份证拿给黄主任。

黄主任看完身份证,问:“你跟子农什么关系?”方迪回答:“叶子农跟一个叫九哥的美籍华人是朋友,九哥要在北京开公司,东西是要交给九哥的,现在他人不在北京,在纽约。我是九哥的朋友,跟九哥合伙开公司,所以九哥让叶子农写的转交给我,我替九哥保管。”

黄主任又问:“你一个北京姑娘,怎么会跟纽约的美籍华人是朋友呢?”方迪回答:“我在纽约留学。”黄主任问:“有护照吗?”方迪回答:“有。”拿出护照给黄主任看。

黄主任看过护照说:“电话、身份都对,关系也说得通,行,东西可以交给你了。”黄主任进屋,很快就有两只木箱子被4个人抬出来了,方迪赶快上去帮忙,大家七手八脚把箱子装上了车,一只装进后备厢,一只装进后车座,方迪连声道谢。帮忙的人装完车回屋里继续争吵,方迪也要向黄主任道谢告辞了。

这时,黄主任说:“姑娘,还有个事得给你说说,你能不能让你那个叫九哥的啥朋友给子农带个话呀?子农的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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