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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6部分

one·一个 文章合集_韩寒-第5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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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总算摆脱对方了。



 



他们各自都过了一段无人吵闹的安静生活,每一天都仿佛过得特别快乐。可是,没有办法,纵是再怎样努力,他们依然无法阻止自己会在夜深的时候想念对方。他们能一口否决对方的爱,却始终无法否决自己的心。



 



每每她听说有谁谁跟他表白了,总会一个人暴跳如雷;每每他听到有人送她上下班,也会心如刀绞。明明分开了,却总怕真的丢失了对方。于是,她便开始假装打错电话,想要联系他。他接到她“打错的电话”,便也会立刻约她出来,抱住她,说上好一会儿想念的话。



 



可是呢?和好了,不多久又要开始争吵、打闹,循环反复,永无休止。她三十岁生日的那一天,也是他们在一起七周年纪念日。她一个人站在阳台抽烟的时候,他打来电话,说要跟她好好谈一谈。她想,七年之痒大概是有道理的,他连她生日都不记得了,大概是真的走到头了吧。



 



见面的时候,她害怕极了,生怕他说出那句话来。每次都是她提出分手的,这一次,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要跟她“好好谈一谈”。她想,他大概也是想要主动提一次分手了吧。可能,这一次,就真的是最后一次分手了。



 



在咖啡店里,她如坐针毡。对面的他,脸色凝重。周遭的一切也都仿佛黑暗至极。



 



终于,他开口了。他说:我们结婚吧。



 



三、末日



 



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崩溃了。



 



她成长在单亲家庭,只有父亲跟她相依为命,如今连父亲也不在了,叫她怎么能不伤心?那时候,他们刚刚订婚,没有让父亲看见自己穿上嫁衣是她最大的遗憾和痛处。想哭的时候,他的肩膀随时都在。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结婚的时候,她高兴之余又很难过。是啊,这么大的事,终于能够嫁给他了,她怎么能不高兴呢?可是,婚宴上,连个见证的至亲都没有,她又怎么能不难过?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怀第一个孩子小产的时候,她又一次陷入崩溃的状态。她猛然觉得,岁月待她实在残忍,命运待她何其不公。她从未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待人做事谦恭有礼。孩子不在的时候,他时刻在侧,一直说,没关系,孩子总会有的。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她是那么懂得知足的一个女子,但与亲人的纽带一次又一次被命运割裂。上司骚扰她的时候,公司上下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一刻不停,甚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他自尊心很强,但他相信她,从不怀疑她,只是笑笑,抱着她,说,不如一起辞职去旅行吧。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在旅途中,她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但已经结婚三年了,他的父母对她小产之后一直不孕颇有微词,但他时时刻刻都在呵护她保护她,夹在中间,受了不少委屈,却从来不怒不怨。临盆的时候,她体质依然很弱,大出血,险些丧命。他一直说,保大人保大人。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他给孩子取的名字,叫小恩。孩子上学的时候,他们工作都很忙碌,但再忙再累,他都会按时接她下班,再接孩子放学。后来,她的公司又倒闭了。他说,没关系,我负责挣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真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他是做设计的,她没有工作的时候,他会接很多私活,经常熬夜。每次看到他,她总会想,命运对她也许并没有自己想得那么坏。她生完孩子之后,身体一直不好,汤药不离口,都是他亲自煎煮,端到她面前。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她四十岁生日的时候,他在国外出差。有外地的姐妹帮她订了机票要帮她庆生。所以,生日那天,她坐早班飞机,离开了家。刚下飞机,她就听到关于家乡地震的新闻,她差点晕过去。就在这时候,她接到他电话,说家里一切都好,要她安心。他竟然在家里!她不知道他竟然在她生日这天赶了回来。机场人来人往,她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还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后来,她终于还是病倒了,是癌症。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苦笑了一声,又看了看眼前的他,心里立刻就变得好静。也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孩子也有了好工作,她说,要是真的走了,也不遗憾了吧。他说,那不行,他不允许她死。真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好在癌症发现得早,治愈概率很大。他刚刚到了退休的年纪,本来打算好好享清福的,但她的病毁掉了这一切。她每每想到这里,都泣不成声。但他说,不要这么想,他希望的晚年也不过只是把工作的时间省下来,一直陪在她身边,在家或者在医院,都不打紧。她听了,又哭。真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她以为父亲去世的时候,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没有想到,他一句温暖的话依然会让五十多岁的她泪流满面。每天在医院,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他去附近熟人开的一家饭馆里亲自为她做饭。一大把年纪还浪漫得很,总要把饭菜码出特别的形状来。真好,那时候他们在一起。有他在身边,和她形影不离。



 



2012年12月21号,据说是世界末日。



 



他说,不怕不怕,有他在,末日也不打紧。是啊,有他在,末日又怎样呢?第二天就出院了。她跟他都很高兴。那天中午,他一如往常出去给她做饭,但没有按时回来。她打电话过去也没有人接。病房外此时一片乱哄哄,好像在抢救一个什么人。她心里又着急又烦躁。不多久,她决定要出院去找他一下的时候,餐馆里的熟人从病房外进来了,还把他做的饭菜端了过来。



 



她没有吃,问那人他在哪儿。那人不说话。她心里一紧,开始有些失态了。那人没办法,最后如实相告:他走了。饭菜给她弄好后,去买包烟的工夫,就走了,是车祸。她定了定神,一句话都没有说。原来,这一天真的是末日,但只是她一个人的末日。



 



她看了看旁边的饭菜。



 



忽然,她倒在床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拼了命地大哭起来。



 



 



 



王臣,作家。生于安徽,现居成都。与四只狗相伴,一边写作,一边进行流浪猫狗的救助工作。已在「一个」发表《爱·小事情》。@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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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L。572 三鲜米粉

txt。小说。天+堂

作者叫兽易小星



 



米粉之于湖南人,犹如热干面之于湖北人。葱油粑粑配一碗热腾腾的米粉,吃得满脸油汗,饱嗝连连,就是大部分湖南人一天生活的开始。



 



许多人会把湖南米粉和广东河粉及陕西凉皮混淆,甚至有认为它是桂林米粉的一个分支,或是云南过桥米线的变种。其实从原料上来说,都是以大米制成,但制作手法上的少许变化,比如宽扁的米粉和线状的米线只是形状不同,都会造成口感的差别,再加上汤汁和浇头相佐,以及料理手法的区分,出来的成品就会风味迥异,大相径庭,或软糯回香,或嚼劲弹牙,或爽口通透,或汤汁连绵。



 



湖南米粉,嫩滑天下无二。长沙人说吃饭不叫吃饭,叫“呷饭”,念作“恰饭”,有种鸭子叼食的奇特萌感,但说到吃米粉时,则说“唆粉”,虽然听上去很有违法犯罪的嫌疑,但正是因为湖南米粉无比嫩滑,嘬起嘴来便可将整碗连汤带粉吸溜得干干净净,所以与“唆螺”一样,算是非常形象生动的词汇。



 



湖南米粉也会有不同的流派,出名的是常德牛肉粉,讲究重油重辣重咸,大量酱色的牛肉块铺满整碗,肥厚白嫩的米粉面上再卧一个虎皮圆蛋,牛肉浓汤的香味扑鼻而入,霸道不可挡。由于知名度高,许多人会说牛肉米粉是湖南最好吃的米粉,但在我记忆里,最好吃的米粉还是三鲜米粉。



 



我读小学的时候住在乡下奶奶家,对面是一家没有招牌的米粉店。



 



从懂事起,我早饭就是吃这家店的米粉,倒不全因为离得近。须知这家店每天早晨六点就排起长队,许多人步行一个钟头来吃早餐,就为了他家的一碗三鲜米粉。



 



有多好吃呢?



 



先说他家的米粉是纯手工切制的,宽约一指,说薄如蝉翼有点夸张,但也就三四张纸叠起来那样薄,用筷子搛起来,看见每一根米粉都是半透明的,如脂玉般,待入口时,以舌尖相触,米粉条仿佛是一层温润胶冻,微微弹跳,与舌尖唱和呼应,再稍稍用力时,它却断了,留下一抹细腻沙糯的触感在口舌之间,融在汤汁之中,不需要咀嚼,又比咀嚼多出更多回味。都说最好的湖南米粉一定是手工切制,但这么多年过去,我未曾再见过那么薄软嫩糯的米粉。



 



其次,他家的汤料极鲜。在那个年代,鸡精之类的调味料还未大行其道,甚至有厨师以使用酱油味精为耻,所有的高汤都必须熬出原材料本身的鲜味和精华,苦心吊制方可。他家的汤,清澈见底,漂几个油星,浮几片葱花,品尝之下却排骨味浓香十足,与米粉相合,好像不是把米粉放进了汤里,倒像是从汤里长出了米粉一般。不少食客舍不得剩下汤来,吃完米粉,连碗底都要吮得干干净净。



 



最后说到浇头,各地的三鲜都有不同,他家的三鲜浇头是用普通的蘑菇、瘦肉和木耳调制。蘑菇切成和米粉条一样薄的蘑菇片,小小一片韧劲儿十足,咬在嘴里,先挤出了浓香的排骨汤来,再溅出了鲜甜可口的蘑菇汁,瞬间就有了两重味道。小小的几朵木耳点缀其中,与米粉一起入口时,爽脆的口感为米粉的嫩糯提供了最佳的衬托。至于瘦肉,他家的做法也与别家不同,瘦肉被制作成了松绵的肉茸,高高堆在米粉上,稍一搅拌,就像云雾般悬在了汤汁里面。奶奶告诉我,做肉茸要用刀背反复敲剁,用机器是做不来的,而且剁得好的肉茸,会吸收汤汁里的浮油,让汤汁更为清澈,味道更为通透。



 



那时候,奶奶每天清晨都踮着小脚,踩着露水,端来两碗三鲜米粉,我吃一碗,她吃一碗。她把自己碗里所有的三鲜浇头都拨拉到我的碗里,一边笑一边看我吃,有时候看我吃得急了,就又连忙匀出半碗米粉,搛到我碗里。



 



乖孙我再给你端一碗,你要吃两碗。奶奶说。



 



我只吃得下一碗。我说。



 



后来知道,这家不挂牌的米粉店,老板之前在北京给首长做菜,是湖南最好的特级厨师之一,后来好像是因为什么事受牵连,在我出生前就搬到了这里,开了这家米粉店,每天只做三鲜米粉,一做二十多年,同样的手工粉,同样的汤头,同样的浇头,也不大和邻居们来往。



 



难怪是这么厉害的厨师,才能做出这么好吃的米粉。



 



九八年左右我读着初中,学校旁边是一家巨大的工厂,我每天上学要从这工厂穿过,路边是锈蚀斑驳的浅绿色锅炉,倾倒的钢桁架和像山一样高的粉煤堆,清晨的阳光就从它们之中的缝隙里挤出来,艰难地洒在路上,直走到厂里的工人宿舍楼才显得敞亮些。楼底下,就有工人家属支了米粉摊,给往来的中学生做早点。



 



米粉摊很常见,因为湖南米粉就是这么简单的食材,只需要用竹笊篱捞起一掬米粉——湘人土话,一人分量就是一掬——稍微放进开水锅里烫一烫,用北方的说法是在锅里汆一汆,再捞起来就可以盛入汤碗了,从老板娘端起汤碗,到放在我的桌上,这走几步路的时间里,米粉就会被汤浸润,完成它的入味。



 



老板娘是一个下岗女工,她说她的儿子比我大两个年级,和我一个学校并且成绩不错。



 



他考了大学,参加工作,就可以为家里减轻负担了。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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