啬夫记-第3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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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无疑是很高的评价，于梁正想接话时，齐王又开口道，“那么，我那小侄儿，胶东王李隆基，又是不是这阿史那娄龙的对手呢？”

　　　　这次换于梁沉默了，犹豫了半响后，才苦笑着答道，“胶东王才**岁，如果我硬要说他强过阿史那娄龙，那你和陛下也不会相信吧……我只能说，给我几年时间，我能将他培养成比宁王强的人。”

　　　　齐王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着实让于梁松了一口气……他正发愁若对方还穷追不舍的话，干脆学宁王借口腿上有伤逃掉算了。

　　　　“……关于我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只是他躲过了上一个问题，却又掉入到下一个问题中……这齐王似乎很喜欢问些难以回答的难题。

　　　　“臣不知道，只是据说王爷你跟陛下，有着一些除了弟兄关系以外的事，关于……皇位。”

　　　　于梁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不想参与到这些陈年往事中，只是他显然低估了齐王的度量。

　　　　“你听说的没错……我跟陛下，的确有过一段争执。”，齐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让于梁不由得头皮一麻。

　　　　对方绝对不是个多话之人，那么他刻意提起这段往事，怕是自己又摊上事了。

　　　　“不过，我们两人并非为了争夺皇位……确切点说，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争夺这个位置。”，齐王瞧见他的神色，哪里不知道于梁在想什么，目光一凛，淡淡解释道，“诚然，能坐上这个位置，对于当时的我们而言，都是非常**的。”

　　　　齐王能坦诚相告，这可是非常了不起，要知道，纵观整个历史长河中，为了这至高无上的权利，兄弟相残，父子厮杀的案例，简直数不胜数……这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分分钟被史官载入黑历史的节奏。

　　　　“当初，我和现在的宁王差不多，不，应该说，比他更加飞扬跋扈。”，齐王傲然说道，骨子里透露出那俾睨天下的气质，让人根本不怀疑他说的任何一句话。

　　　　“而陛下则收敛许多，甚至说，在我看来，比较懦弱。”，齐王微微叹了一口气，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有些不甘心似的，“我们性格不同，说秉持的政见自然也不相同。”

　　　　说到这里时，于梁似有所悟，硬着头皮插话道，“那么王爷你为什么最后会归隐佛家……是主动放弃了与陛下争夺皇位么？”

　　　　“……你认为，是我主动放弃的？”齐王讶然的看着他，自嘲似的笑笑，“我像是那么好心，将这位置拱手让人的人么？”

　　　　于梁看了看他的模样，又摇头道，“虽然这些年来传的风声，都是齐王你与陛下政斗失败后无奈的退出朝局，归隐佛家做逍遥王爷，不过，我一直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

　　　　“哦？何以见得？”，齐王淡淡看着他问道，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因为陛下那个人，看上去平和，但以他的个性，是不会留下任何潜在的风险的……远的如齐王你，近的，自然是宁王。”

　　　　于梁正色道，“陛下绝对不是一个懦弱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非常可怕的政治家。”

第710章　朝政抉择（）　
齐王终于收起了笑意，熟视于梁良久后，长叹一口气道，“厉害，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真是几十年来少有的英杰……不错，当初若不是我主动退出，怕是你今日见着的，就是刀下鬼了。”

　　　　“只是，我倒也不是被形式所逼，当时我和陛下实力相当，先皇也没有下定决心，将皇位传给谁。”

　　　　齐王背负着手，似乎在回忆当日的光景，顿了顿，笑着道，“然而一件事让我改变了注意，主动让贤。”

　　　　“……什么事？”，于梁兴趣来了，他很想知道这位比宁王还要霸道三分的齐王爷，能打动这种人物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突厥人那边，有了一位新的王……也就是现在的突厥可汗！”

　　　　齐王眼睛一眯，吸了一口气道，“或许历史总是轮回的吧，当初我主张趁着突厥新君刚立，政局不稳时袭击对方的王庭，陛下却极力反对，指出这新可汗有怀柔之术，积善御下，拥数十万突厥战士，不能力取，只能徐徐图之。”

　　　　“我们争执不下，我便向先皇请命，引一军前去突厥偷袭，陛下则为策应……结局嘛，你自然是看到的，我兵败差点被俘，多亏了陛下死命相救才得以逃脱。”

　　　　“……当时我并非输在策略上，而是低估了突厥人的团结程度。”，齐王脸上罕见的露出了难受的表情，显然那并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具体的细节，我就不啰嗦了，总之，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对付强敌已力征战行不通，尤其对方的统帅也是精明人的时候，步步为营才是上策……胜负不在一瞬间，有可能拖到十年甚至几十年。”

　　　　于梁不由得点头，对齐王刮目相看，虽然对方失败了，但是能从失败中得出教训并且改正，对于一个骄傲的人而言，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他敢保证，同样的情况，换做宁王的话，只会恼羞成怒想方设法立刻报复回来……这就是高明与愚蠢的差距。

　　　　“所以我知道，我不如陛下，是时候退出了……”，齐王这才晒然一笑，为一席谈话划上了句号。

　　　　于梁点头，他已经听明白了对方的潜台词，以及为什么对方会出现在这里，并且帮着自己打压了宁王一头的原因。

　　　　“你是个聪明人。”，齐王看着于梁，眸子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虽然我以前没见过你，不过从这次谈话来看，陛下对你抱有期望，并非偶然。”

　　　　于梁眉毛动了动，苦笑道，“虽然不该说这话，但我还是得声明一点……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两人都是智者，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齐王颔首道，“总之，你只有三年时间……三年后，若胶东王还不能独当一面，超过现在宁王的话，陛下就算不愿意，也只得放权给宁王了。”

　　　　于梁心中一沉，却没有反驳的点点头……对面的阿史那娄龙已经接手了权利，并在飞速成长着，宁王本来就不如对方，再失去历练机会的话，更加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所以，三年时间，是皇帝给自己的极限。

　　　　“我会将胶东王培养出来的。”，于梁深吸一口气，不管心中有没有把握，都强行给予了保证。

　　　　齐王看了他一眼，颔首道，“你有决心就好……那么，回大殿中去吧，给今日的朝局，做个了断。”

　　　　这位王爷气势完全不减当年，于梁跟在后面根本不用自己出面，对方全部帮自己打点完毕，哪怕是宁王这种对手都不在话下。

　　　　只是，两人回到大殿，正准备跟宁王摊牌时，这位负有监国责任的王爷居然让太监带来了一句话。

　　　　“宁王大人说，他腿伤疼得厉害，不便再来正殿，就先行一步回去了。”

　　　　这太监毕恭毕敬的说着，面容万分惶恐……毕竟这满朝文武的反应将他吓得都快尿了裤子。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一水儿的默然。

　　　　宁王，这是在无声的抗议呢……面对招呼都不打便擅自退出早朝的行为，较真而言，可是要挨板子的，哪怕是贵为王爷也得吃挂落。

　　　　“哼，我们继续谈论议题。”

　　　　当然，齐王才不管那么多，他作威作福的时候，那宁王是个小屁孩不是？哪吃这一套……

　　　　所以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这位齐王直接“打了”宁王几巴掌……将几件悬而未决的事情做了，比如万源等人的案子，让大理寺按律执行。

　　　　朝中的宁王派系噤若寒蝉，根本不敢冒出任何反对的意见。

　　　　当然，也不用他们出声，事实上，尽管宁王自顾自的走了，但这并非意味着于梁等人就站在了胜利的一方。

　　　　因为，天底下能够有权利将早朝的议题转化为正式公文的，只有两个人……一个自然是拥有无上权力的皇帝，另一个则是暂时富有监国权利的宁王。

　　　　齐王虽然身份尊贵，但很遗憾，并不在这权限范围之内。

　　　　所以宁王才走的有恃无恐，他这一走，除非皇帝亲自下令解决万源等人的事，否则这些哥们就算再被非议一百倍，结局还是倒不了。

　　　　他这是在逼宫，逼迫一直隐藏在幕后的皇帝自己出面。

　　　　于梁看穿了宁王的心思，不得不微微一叹，这宁王虽然暴躁，但背后的那些谋士却无疑相当厉害……这一招，绝了！

　　　　很显然，若皇帝真肯下定决心自己动手解决宁王派系尾大不掉问题的话，根本不用拖到现在这种程度……那位爷儿手中掌控的权利，足够摧毁任何人。

　　　　然而他在犹豫，既不想宁王在错误的方向走下去，又怕自己打压得过狠，造成后继无人的尴尬局面。

　　　　“……就看他敢不敢赌了！”

　　　　于梁心中权衡了整个局面后，心中默默一动……在看着太监将群臣达成的早朝议题送入内宫后，他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快了起来。

　　　　毫无疑问，皇帝对于这次早朝的批复，将决定大唐未来的政治走向。

　　　　他会继续保留宁王上位的机会？还是发力支持自己，给胶东王一个可能？

第711章　王之隐（）　
于梁不知道答案，因为他不是帝王，就算再睿智的人，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去揣摩一个帝王的心思。

　　　　时间过得异常漫长，所有的朝臣都在等待着，大殿的气氛惴惴不安，仿佛要宣判什么。

　　　　一个时辰后，随着一个太监捧着黄绢从内宫中回来时，每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太监手上。

　　　　“……陛下有旨，即刻将万源、杨立、武亮等人收入监牢，由大理寺择日宣判，同时，收回宁王监国的权利，由齐王暂时主持朝政，待陛下身体好转后，再亲自临朝。”

　　　　于梁听到这一席话后，整颗悬着的心瞬间落地……这一次，他终于彻底赢了。

　　　　出了大殿后，于梁整个人还有些恍惚……当然，不只是他，裴度，甚至盖元礼这种老狐狸的脸上，都带着震撼与惊讶。

　　　　宁王，这一次，是被彻底的打压了！

　　　　可以预见，皇帝出手，绝对不留余地，那么接下来的述职，宁王派系根本不要想讨到任何便宜！

　　　　但耐人寻味的是，对于宁王本人，皇帝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这背后的深意，一干朝臣也看得通透。

　　　　那意味着，一旦局势恶化的时候，宁王还是作为第一继位的人选……除非还有其他更为优秀的继承人。

　　　　“于大人，你准备好了么？”

　　　　正当于梁在计算着得失时，冷不丁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他回首一望，却是盖元礼淡淡的看着自己。

　　　　“……三年时间，足够了！”

　　　　对于这种老狐狸，于梁并不想完全交底，然而这话也不算欺骗对方……毕竟他都没有退路而言，不成也得成。

　　　　“那么，就好好培养一下胶东王吧……另外，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盖元礼背负着手，看了他一眼，低声道，“似乎，接下来的述职，会非常有趣。”

　　　　“……我没忘，也希望盖大人你不要临阵反悔。”

　　　　于梁瞳孔一缩，淡淡笑道，“没有了宁王，怕是盖大人你的心思，又会发生变化呢。”

　　　　很显然，宁王被迫退出后，这次述职会空出大量的职位来，这老狐狸坐拥那么多的人脉，说不会争取那是不可能的……于梁只希望对方吃相不要太难看，最好还能跟自己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

　　　　“我这人记性一向很好，通常，也不会主动得罪人……”

　　　　盖元礼微微一笑，撂下一句模拟两可的话后，转身走了。

　　　　于梁深吸一口气，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后，冲着裴度晒然道，“走吧，咱们有得忙活了。”

　　　　没有了宁王的肘腋，他当然也得改变策略，更大化的给自己这边人争取利益……没人会嫌弃本钱不够大不是？

　　　　“去通知跟咱们有利益关系的所有人……地点嘛，就定在玲珑那里。”

　　　　行了几步后，于梁朝着裴度笑道，“我得重新给你们‘分大饼’了……”

　　　　裴度顿时大喜，连连点头，出了皇宫后便将得力捕快找来，一一吩咐下去。

　　　　七日后，这次不寻常的会面，在于梁的安排下，开始了。

　　　　地点自然放在**中专门被设计出来的那处密室里……虽然小了点，显得比较拥挤，但这次前来跟于梁碰头的人，都是自己弟兄，场面摆设什么的，早就不在意了。

　　　　严格来说，这还是于梁第一次将自己派系的主要人物召集在一起，看着这些一同走过逆境的弟兄，他的脸上，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你们都来了，很好，很好。”，于梁端起放在案几上的酒杯，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