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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邓肯自传_2-第3部分

小说: 邓肯自传_2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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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肯急了,她可是拼了老命才来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请放心。”
  果然不出所料,比所料更甚。不仅梅的尖酸刻薄让邓肯无地自容,更主要的是,邓肯从一开始就认为哑剧是一种贫瘠无聊的东西,根本谈不上艺术。为了生活,她强迫自己去排练那生硬呆板的一招一式,而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抵触着它,这当然是不能进入状态的。
  梅大为不悦,几番向戴利告状,要求换人。邓肯也火了,在彩排中,她故意将自己嘴上的红唇膏弄到梅的白脸蛋上。这还了得,大明星梅旋风般刮了邓肯一个耳光,还气咻咻地喊来了戴利。
  这一个进入舞台生涯的见面礼对邓肯来说,太刺激了!贫困与饥饿,羞辱和痛苦,像一块巨大的针毡,裹紧了这个尚未成年的姑娘。血,一滴滴地从心头渗出,模糊了过去的辛劳和未来的期待。依莎多拉。邓肯忍不住大放悲声,籁籁滚落的泪珠织成了一张苦涩的帘子。
  戴利一反往日的严厉,温和地说:“她哭起来的表情多么生动。她能学会的。”
  冲着这句话,邓肯抹干了泪水,重新投入了排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庸俗不堪的动作。
  六周的试用期是没有工资的。邓肯无钱坐车,每天步行到剧院上班,她一边走,一边留意着叶落和小鸟飞翔的姿态,她揣摩着来自大自然深处的舞蹈,用舞步打发这几里的路程,驱赶疲倦,抵御庸俗。她常常不吃午饭,躲在舞台两侧的包厢里,读一本古罗马诗人马库斯。奥列留斯的集子。她用白开水撑足自己的体力,又继续参加下午的排练。
  邓肯站稳了脚跟,但理想的破灭使她变得孤僻,在剧团中,谁也不和她讲话,她也不和谁讲话,只有莫德。温特算得上是一个朋友。她是泰坦尼娅王后的扮演者,长得很甜。她从来只吃柑子,不沾一点别的食物,她对邓肯说:“唯独我们两个,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
  不久,温特即死于恶性贫血病,留下依莎多拉。邓肯还在这个世界上受苦受难。
  不与人交往,反而让邓肯忐忑的心舒坦一些,平静一些,大度一些。
  在读书中,她迷上了斯多噶派,倒不是去扼止自己的欲望,而是找到了一条沟通自我的道路。她不再计较别人眼中的”自己”,那是别人的;她看重的是能否坚持我自己的”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我。
  巡回演出到了芝加哥。邓肯得以和米罗斯基相会,他们长时间地在郊外的森林里散步,正当邓肯欲以身相许,和米罗斯基成婚时,米罗斯基吞吞吐吐地告诉她:他在伦敦已有家室了。
  邓肯惊愕万分。她谢谢米罗斯基没有欺骗她,而后随剧团回了纽约。
  5邓肯的卖力演出改变了全家的经济状况。她的周薪上升到了25美
  元。弟弟奥古斯丁也加入了一家剧团,另一个弟弟雷蒙德当上了一家报馆的通讯员,姐姐伊丽莎白则办了一所舞蹈学校。情况的发展似乎有点时来运转的味道。
  不料,戴利的剧团频频亏本,入不敷出。为了赚钱,他竟然唆使演员在舞台上进行艺妓表演,并力邀邓肯参加。邓肯不干,这无异于辞职。
  邓肯又成了个体户。
  她惆怅地走在街上,像一架暗哑的梵阿铃,优雅而沉郁。忽然,一阵乐曲飘入她的灵府,多么契合她此刻的心情啊:年轻的那吉苏斯……
  寂寞地站在小溪边,顾影自怜,他不能在人群中找到自己,他只能在水中找到自己,清纯,单薄,充满神韵。他跃入溪流,他沉浸在音乐的波光之中,成了一朵水仙花……
  邓肯跑回工作室,迅即编排了舞蹈《那吉苏斯》。
  一天,邓肯正在练功,门忽地开了,冲进来一位年轻人,怒声断喝:“不准用我的曲子跳舞,舞蹈只会败坏它。不准!”
  邓肯如梦方醒。
  他就是《那吉苏斯》乐曲的作者涅文。涅文是那个时代最杰出的音乐天才,他英年早逝,只活了不到40岁,但人们永远迷醉于他那富于生命幻灭感的旋律。他来找邓肯的时候,已身染顽疾。幸运的是,他与邓肯的相识和合作,为他的人生尾声镶上了一道富丽的花边——他不仅是美国享有盛誉的作曲家、钢琴演奏家;而且,他还站在了依莎多拉。邓肯通往”现代舞蹈之祖”圣殿的入口处。
  邓肯温柔地望着他,无形中消解了他心头的火气。她把他领到房里仅有的一张椅子旁:“请坐下来,我要用您的曲子跳个舞。如果您不满意,我发誓,今后决不再用它来跳舞。要是您觉得还不错,那么,请您抛弃对舞蹈的偏见。”
  那吉苏斯在水边卓然而立。忧伤的心灵自手指漫开,化作一片美丽的光晕。水光。仙态。花影……
  邓肯的最后一个动作还没有做完,涅文已经从椅子那边冲了过来。
  他一把抱住邓肯的肩膀:“天使,你是真正的天使。我创作这个乐曲时,心目中呈现的恰恰就是你所表现的形象。”
  涅文久久地凝视着邓肯,纤细的手指在她的发间抚弄。突然,他坐到了钢琴边上,手指急不可耐地按起了琴键。
  泉水叮咚,花开百树。茂林修竹,鹂雀千啭。悬在枝头的太阳,是这个季节惟一的果实,飞翔的女神捧着它,冉冉升腾……
  “这是我专门送给你的即兴演奏曲,你给它取个名字吧。”
  “谢谢你。我看,就叫它《春天》。”
  涅文决定借助他的威望和影响,让邓肯的舞蹈走向观众。他亲自筹备,预订会场,设计海报等,每天晚上和邓肯一起排演。
  邓肯在卡内基会堂的小音乐室连续几场演出,均获得成功,在纽约轰动一时。涅文的伴奏使许多号称”专家”、”权威”的那一类人也对邓肯刮目相看,邓肯因此结交了不少社交界的名媛大亨,她开始到一些贵族沙龙和别墅里演出,尽管得到的”赏钱”连盘缠和膳食都不够,但
  只要有人欣赏,有人喝彩,邓肯就会卖力地跳,不停地跳。
  舞有人看,可看的人不懂。他们的掌声盲目而空洞,他们的目光里蓄满了无聊和淫邪。邓肯受不了。她知道,纽约如此,美国是呆不下去了。
  钱紧得很。邓肯和伊丽莎白的学校一起搬到了温莎旅馆底层的两个大房间,每周租金90美元。伊丽莎白的学校虽然挺热闹,但她收的都是些交不起学费的穷孩子。旅馆计账单上的数字越来越大。
  冬天的晚上,邓肯和伊丽莎白坐在火炉旁,盘算着怎样弄一笔足够的钱来还账。算来算去,都无计可施。邓肯”呼”地站起来,大声喊道:“唯一的出路,就是一把火将这旅馆烧光。”
  伊丽莎白赶忙按下妹妹,她已吓得脸色煞白,四顾无人,才稍稍安下心来。
  奇怪的是,第二天下午,旅馆真的失火了,化为一片灰烬。邓肯去沙龙表演了,伊丽莎白机智勇敢地把学生们一一抢救出来。等邓肯回来时,整座旅馆,包括她们的全部家当,付之一炬。邓肯对母亲和姐姐说:“这就是命运。我们必须去伦敦。”
  伊丽莎白说:“你是外交大使,你去弄船票吧。”
  邓肯在家里居中,上有姐下有弟,但她总是挑起家里最重的负担。
  这不,她又走在59号街上了。街尾的一幢大厦里住着一位阔太太,曾经盛赞过邓肯的舞姿。她应该会伸出援手的。邓肯想。
  她真的很顺利地从阔太太那儿拿到了一张支票。邓肯感动得流下了热泪,与她拥抱作别。可是,当她走到5号街时,她想起要看一下这张支票的数额,才发觉上面只填了50美元。天哪!
  她只好再到5号街的另一位贵妇人处碰一回运气。在这里,她吃足了”冷面”。贵妇人振振有辞地教训邓肯,当初不学芭蕾舞是个错误。
  邓肯恳切地说:“太太,我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您也许将因为对我的赏识而美名远扬。”
  “也许?我从来不相信这个词。只有钱,才是实实在在的,给人舒适和幸福。”
  “您有钱,您还应有些恻隐之心。帮助别人,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信,您试试。”
  这个拥有6000万财产的太太的岩石般的心,被邓肯的真诚稍稍挪动了一下。她也开给邓肯一张50美元的支票,并附上一句:“你挣到了钱,得还给我。”
  邓肯走出大门,忿忿地对着里面喊道:“我宁愿送给穷人,也不会还给你!”
  东求西讨,凑足了300美元,仍然不够。这时,奥古斯丁和剧团里一位扮演朱丽叶的16岁姑娘恋爱,受到母亲的阻挠,他们一气之下私奔了。雷蒙德又找到了一艘运牲口的小船,船长答应把他们一家四口算入牲口数目,顺便带走。为了不让人格丢尽,邓肯和她的家人在船上都不叫各自的真实姓名。
  与两三百牲口一起越洋旅行,眼见着这些可怜虫在货舱里日夜嘶嚎,挣扎,那种虽生犹死的痛苦,在邓肯的心灵里烙下了深深的伤痕。
  弟弟雷蒙德,从此成了一名素食者。
  这一年,是19世纪的最后一年——1899年。
  第三章伦敦和巴黎1从赫尔坐火车到达伦敦的那天,恰好是依莎多拉。邓肯22岁生日。
  她长大了,面对这座历史悠久的大都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要在此获得新生。”
  但贫穷仍然没有改变。一家四口在街上流浪,在格林公园的长凳上过夜,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警察。在这种处境下,邓肯还是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抛掷在大英博物馆、库柏学院等地。雷蒙德笑着问姐姐:“饿着肚子读书是啥滋味?”
  邓肯回答说:“你要真在读书,是感觉不到肚子饿的,读书才真是抵御饥饿的最好办法。一个失业而又不失学的人,会有大出息的。”
  到了第四天,无论如何维持不下去了。邓肯漫无目的地到处游逛。
  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她只有这样碰碰运气了。
  一直走到了切尔西老教堂的墓地里。她不禁悚然一惊,上帝是怎么安排的?一切都还没有开始呵。不会,不会的,上帝是想试探我生存的勇气。我不怕。
  正想着,邓肯低头看到了地上的一张破报纸。她俯身拾起,报纸上一帧贵妇人的照片她颇面熟。仔细一瞧,她记起来了。这位贵妇人肯定也是新近刚从纽约来的,邓肯以前曾在她家里跳过舞。旁边的报道说,某夫人在格罗夫纳广场买了一幢房子,将在那里大宴宾客。
  邓肯不费力气就找到了格罗夫纳广场的某夫人的家。夫人还认得她,见面十分友好。邓肯应允在星期五晚上的宴会上来跳几段舞,夫人当即预付了10英镑酬金。靠这点钱,她租了一间小工作室,解决了住的问题;还买了几码薄纱,她得精心武装一下自己了。虽然,邓肯受母亲的影响,从不浓妆艳抹,但穿着乞丐的衣服去王公贵族的沙龙里跳舞,是不太协调的,得给某夫人一点面子吧。
  星期五晚上,英国王太子威尔斯亲王也来了。
  邓肯首先跳的是涅文的《那吉苏斯》,母亲伴奏,伊丽莎白朗诵,雷蒙德则在演出前作了一个简短的讲演,关于舞蹈和它在未来人类心理上可能产生的作用。听的人似懂非懂,却大大增添了宴会的热闹气氛。
  邓肯一跳走红,她又能出入那些社会名流的门厅了。英国人有他们特别的地方,他们绝对是世界上最讲礼貌的民族,英国人都是绅士淑女,然而,你要想从他们的衣袋里抠出铜板,那真是难如上青天。邓肯跳一天舞,有时一分钱都得不到,甚至连饭也吃不上。那些女主人还时常眼红她:“这么多显贵看您跳舞,这种无上的光荣只属于您啦。”
  一日,饿了几天肚子的邓肯应邀在一个慈善募捐会上演出。她不吝体力,一连跳了四个钟头,得到的仅是一杯茶和一盘草莓。一位夫人举起一个装满钱币的袋子对她说:“真得谢谢您,给我们盲女院募到了这么多钱。”
  邓肯气若游丝,声比蚊细:“你们太残忍了。”
  不久,邓肯就从报上读到了那笔款子被侵吞的消息。
  7月。邓肯收到了一封芝加哥朋友的来信,信中主要讲了米罗斯基的事。他志愿参加了对西班牙作战,随军前往佛罗里达,在那儿患风寒去世。当天下午,邓肯在库柏学院翻遍了前几个月报纸的合订本,在用细密细密的铅字印着的数百名死者的姓名中间,她查到了米罗斯基的名字。
  邓肯流泪了,不知出于哀伤,还是查得眼睛都生疼了。
  那封信里附有米罗斯基妻子的姓名和地址。地址离城区较远。邓肯乘坐一辆双轮小马车,找到了那所名叫”斯特拉”的房子。
  米罗斯基的妻子看上去只有半个正常人高,顶多四尺吧,瘦削,苍白,阴郁。邓肯一见到她,心中就涌起十分难受的感觉,她无法把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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