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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棠锦-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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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知道那人寻到了姐儿的住处,把出门去的她哥哥当成了穿了男装的她,行事不轨。

    哪怕发现弄错了男女,对方还……

    她哥哥回来时遍体是伤,又受了打击,整个人熬不住了。

    只是这事儿太过难堪,对外就说是重病了……”

    谢筝听得目瞪口呆,丝毫没有想到单家其实是出了这等事情,她不由问了声:“单老七知道吗?”

    杜秀才点了点头:“知道的,七老爷回到京城之后,我就与他说了。这一年多,不是不想报官,不是不想伸冤,而是……而是赔上所有,都告不赢的。这也是七老爷会一蹶不振的原因。”

    杜秀才的肩膀抖得厉害,他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稳住情绪:“那人是乌询,乌孟丛乌员外的幼子。”

    明知道那禽兽不如的东西姓甚名谁,可他们没有一点办法。

    别看乌孟丛自个儿没什么大本事,只年轻时捐了个芝麻官,如今早就离开了官场,但他与旧都不少世家子弟交好。

    杜秀才只是秀才而已,单老七名声再好,也就是个行商人,要如何与乌家打官司?

    再说,应天知府陈如师,那是出了名的懂民生,却不精通刑狱,单老七出了不少银子,先去衙门里探了探陈如师的作风,几个通判、主簿都说,让单老七莫要与乌家争论,陈如师不会细细管,无论是与乌家发生了什么争执,都赢不了。

    单老七无可奈何,只好作罢,沉迷于酒水,一日比一日颓废。

    “我们只能把事情都瞒下来,不想赢不了官司,也毁了姐儿兄妹的名声,”杜秀才站起身来,拱手朝陆毓衍鞠了一躬,“前回对陆大人有所隐瞒,也是因此考量。

    现在,我知道陆大人敢断案,能处置得了金仁生、李三道这样的官宦,亦不会去看乌家面子,因而我一直在等陆大人回旧都,想请陆大人主持公道。”

    陆毓衍沉思片刻,道:“若你说的都是实情,自然会有公道。”

    杜秀才又鞠了一躬:“不敢说一句假话。”

    花翘送了杜秀才出驿馆。

    谢筝给陆毓衍添了一盏茶,问道:“乌孟丛乌员外,金仁生的妻女会遇难,正是因为他的那第五房妾室梁氏吧?”

    陆毓衍抿了口茶,道:“只看杜秀才的神色,他不像说谎了。”

    喜悦也好,悲伤也罢,有些情绪可以伪装,但若不是亲身经历过的苦痛,那股子愤怒与恨意是难以假装的。

    努力压抑着,却有如冲刷着堤岸的潮水,汹涌而至。

    谢筝垂眸,道:“为了查金仁生,陈如师了解过乌孟丛,乌家的事情,他大抵能说出一二。”

    真也好、假也好,总归是要问过才晓得。

    应天府里,陈如师听闻陆毓衍到了,下意识皱了皱眉头,复又舒了一口气。

    本以为陆毓衍不在应天府,这些时日他能过得舒坦些,可没有想到,整日里就觉得头上悬着一把刀子,随时会扎下来一般,让他提心吊胆过了半个月。

    回来了也好,早日理清楚应天府的事儿,他早日收拾包袱滚蛋,去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再也不用操这些破心了!

    陆毓衍进了书房里,陈如师清了清嗓子,想说一下这半个月应天府的辛劳,话才刚起了个头,就叫陆毓衍拦了。

    “陈大人,”陆毓衍沉声问道,“向您打听一个人,您说起过的乌孟丛乌员外,他府上如何?”

    陈如师心里咯噔。

    不好!这一定又出了什么状况了,万一是个厉害的,他是不是连去旮沓窝的机会都要丢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怪

    陈如师的牙根隐隐发痛,倒吸了一口气,试探着问了一句:“乌孟丛他怎么了?”

    陆毓衍瞥了陈如师一眼,道:“有人告状告到我跟前来了,总不能当作没听过,便想问问陈大人,乌孟丛这一家子到底如何?”

    一听这话,陈如师眼冒金星,恨不能冲出去一个个抓来问一问,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去陆毓衍跟前告状了。

    便是有什么委屈,什么冤情,这半个月之中,就不能到应天府来擂鼓伸冤吗?

    府门口的大鼓天天擦得干干净净的,又没拿布蒙着。

    挥着胳膊敲几下,他还能让衙役把人抓进来打一顿?

    陈如师见陆毓衍一副沉着模样,便晓得自个儿不说,对方绝对不会先吐露真言,只好干巴巴笑了笑,道:“说起乌孟丛这一家子,简单也简单,但古怪也古怪。”

    依陈如师的说法,乌孟丛一家,自打五代往上,就在旧都生活了。

    彼时还未迁都,也算是皇城脚下讨生活的。

    祖上有些本事,白手起家,攒下了大把银子,买田买宅子,经过几代拼搏,如今在这应天府,也算是富裕又体面了。

    钱袋子鼓起来了,就要想着换点儿权势。

    乌孟丛如今四十出头,年轻时也出钱捐过个芝麻官,现在也退了。

    为了让乌家更近一步,这十几年里,乌孟丛没少与旧都显赫们拉关系,更给几个儿子请了老夫子,盼着能中个秀才举人的。

    陆毓衍一面听,一面慢条斯理饮茶,末了道:“乌孟丛有几个儿子?”

    陈如师想了想,答道:“嫡出了三个,庶出了五个,另有四个姑娘。”

    谢筝愣怔,复又翻了个白眼。

    陈如师正好瞧见了,笑道:“之前死了的那个梁氏,是乌孟丛的第五房妾室,去掉这一个,还有一妻六妾,第七房妾室是今年年初才抬进屋的,十五六岁,跟乌孟丛的儿女差不多大。”

    虽然朝廷律法里对平民老百姓抬妾管束不少,但乌孟丛曾是官身,哪怕是用银子捐来的官,那也是官。

    陆毓衍又问:乌孟丛的幼子是……”

    “名字我不记得了,”陈如师眯着眼睛想了想,“今年差不多十六七岁吧?”

    “陈大人刚才说,乌孟丛家古怪?”陆毓衍问道。

    陈如师一拍脑袋,道:“陆巡按不提,我都忘了。乌家古怪不是古怪在乌孟丛身上,是在他老子身上。具体的我听过一回,乱糟糟的记不得了,我让人来给两位说。”

    被陈如师叫来的,是衙门里的黎通判。

    黎通判有些拘谨,但一说起那些事情来,又头头是道。

    他说:“乌孟丛的老父今年七十多了,原配妻子马氏差不多四十年前就过世了,那梁氏住过的**县清河庄,正是马氏当年的陪嫁庄子。

    按说原配过了,要续弦也是情理之中的,乌家又不缺钱,乌老太爷那年也就三十出头,比如今的乌孟丛还年轻,便是娶个及笄的大姑娘回来,也不奇怪。

    乌老太爷却没续娶。

    直到十六七年前,乌老太爷都五十六七岁了,突然续了一房。

    若那是个年少美貌的大姑娘,许是他叫姿容迷了心窍了,可偏偏,进门的那一年,那填房都四十出头了。

    填房老太太不是旧都人,是从外乡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与乌老太爷相识的。

    我之前查看过乌老太爷与那老太太到衙门里来记上的婚书,那老太太姓闻,从未嫁过人。”

    谢筝与陆毓衍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事儿的确怪异。

    乌老太爷想续娶,娶个年幼的倒也说得过去,可却是一个外乡来的四十出头的老妇人,这就有点儿不寻常了。

    陈如师插了一句:“那闻氏是哪里人?”

    “京城人士,那婚书有些年头了,纸张有些……”黎通判咳嗽了一声,一脸“你们都懂的”的神色,道,“上头有几处看不太清楚了,父母状况,都糊了。但外头都说,闻氏手里也捏着不少银子的,是个小钱箱鼓鼓的老太太,还有些官家人做派,她出身只怕不差。”

    陆毓衍还未说什么,陈如师的面色已经沉了下来。

    黎通判自觉不好,赶紧搓着手,把话题往边上带:“这事情,我后来也琢磨过,会不会是乌老太爷年轻时就认得这闻氏,年老时知闻氏一人生活,这才……话本上不常有这种故事吗?前个月咱们城中宁安书局出的那话本,差不多也就这个意思。”

    陈如师嗤笑一声:“你还看那些话本?”

    黎通判叫陈如师阴阳怪气的语调唬了一跳,低着脑袋,道:“这不是我婆娘她买了一本嘛,哭得稀里哗啦的,还非要我也看,看完了给她说说体会……”

    扑哧,谢筝笑出了声。

    她也知道那话本,不仅在旧都流传,甚至在镇江城中都卖得很好。

    驿卒见她和花翘两个姑娘家住在驿馆里,特特买了来,放在书架子上。

    花翘闲着无事时看了两遍,也是哭得眼睛肿成了桃子,谢筝好奇不已,凑过去翻看了两眼。

    不得不说,是个打动人的好故事。

    陈如师啼笑皆非,见谢筝“捧场”,倒是把骂人的话都咽了回去,挥手与黎通判道:“下去下去,滚回去给你媳妇说体会去。”

    黎通判一溜烟跑了。

    陈如师正了正神色,道:“陆巡按,这些也就是一个推论,做不得准的。依我看,乌老太爷一个生意人,年轻时能认得官家姑娘?”

    陆毓衍敛眉,沉默片刻,才道:“年纪对不上。”

    乌老太爷比闻氏年长一轮还多。

    闻氏二八年华时,乌老太爷的原配差不多刚刚过世,若两人当真有情,一个不愿另嫁,一个不肯续娶,折腾来折腾去,要闹到闻家人妥协,也不用等上二十多年。

    会妥协的,在闻氏差不多三十岁的时候,早妥协了,怎么会拖到她四十出头?

    两情相悦,只怕并不是那般。

    陆毓衍道:“乌孟丛的幼子品行如何?”

    话说到了这里,陈如师算是明白了,让人在背后告了状的定然是这幼子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道:“嫡出的幼子,乌孟丛夫人看成了眼珠子,就是个纨绔,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一百七十四章 纨绔

    闻言,陆毓衍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陈如师看得明白,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只瞥了谢筝一眼。

    谢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陆毓衍倒是了然,道:“陈大人但说无妨。”

    陈如师挑眉,眼珠子转了转。

    本来嘛,有些话他以为不该当着姑娘家的面说,无论这一位是豆蔻也好,谢筝也罢,与他也没多大干系。

    他陈如师只是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是眼睛瞎了,这阿黛姑娘与陆毓衍之间那点儿“眉来眼去”,他看得一清二楚。

    既然陆毓衍都不怕那些话赃了姑娘家的耳朵,他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乌孟丛那幼子,读书不怎么在行,玩得要是挺厉害的,”陈如师道,“十四岁时就置了个宅子养瘦马,叫乌孟丛知道了,发了通大脾气,那宅子被收了,瘦马也赶走了,父子两人在宅子的胡同里就闹了起来。

    老子骂儿子不学好,年纪轻轻就胡来,儿子反过头去说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动手时正好叫我们衙门里的一个主簿瞧见了。

    那主簿是个热心肠,上前劝解,哪知道那两父子打红了眼,他一个拉架的中了几招。

    事后乌孟丛来衙门里赔了礼,这事儿才满衙门都知道了。

    只这一个也就罢了,有钱人家的哥儿,在外头养人的也不少,见怪不怪。

    可乌孟丛这个小儿子,叫他老子坏了一回好事,半点没消停,不仅是瘦马,还是个男女不忌的,养过的小倌儿似乎都有两三个。

    乌孟丛气得要死,但管不住啊。

    也就这一年间,好似消停了些。”

    谢筝听得直皱眉头:“这一年间?莫不是因着出了人命,就消停了?”

    陆毓衍抿唇,道:“出了人命,他也没摊上官司,怕是不会因为害怕而消停,或是有些状况,我们还不知道吧。”

    陈如师坐在一边,不知他们在说什么案子,只听“人命”两个字,就一个头成了两个大。

    他硬着头皮,问道:“什么官司?”

    陆毓衍这回倒是没再跟陈如师打马虎眼,直言道:“单老七儿子的人命案子。”

    “单老七?”陈如师倒吸了一口气,“就是半个多月前被金仁生推下河的单老七?他儿子不是病死的吗?”

    陆毓衍沉声道:“是遭了乌孟丛幼子的毒手,遍体鳞伤,没救回来。”

    陈如师的脸铁青铁青的。

    他虽然万事不管,最怕麻烦,但他也是最最不屑这些腌行为的。

    说起来,那乌家不缺银子,乌孟丛的儿子也没短过银钱,当真想要行那些事儿,去吃花酒,去窑子里寻欢作乐,哪怕是不喜欢那些老人,有钱还怕找不到个新鲜的?

    何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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