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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部分

棠锦-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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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的廖普,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衙门的这一通板子,让他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他怎么打得过他小舅子?

    “大人,把他抓起来,就晓得是不是他了。”廖普连声道,恨不能衙门里当即就把人抓回来,关进大牢里,那他就安全了。

    即便是抓错了人,等放出来也要出了年了,那个时候,他廖普伤势已好,又是一条好汉。

    人挡sha ren,佛挡杀佛。

    廖普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苏润卿摇了摇头,忍不住低声骂了句。

    谢筝也觉得廖普可恶极了。

    杨府尹压着心中鄙夷之情,沉声道:“你那小舅子叫什么?如今在哪儿?”

    “叫张丰,”廖普忙道,“我也不晓得他在哪儿,他来送走他姐之后,就离开了。”

    杨府尹揉了揉眉心。

    京城,这偌大的京城,哪里去找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

    衙役们也不晓得那张丰长什么样子,街上擦肩而过,都不认得。

    杨府尹下意识地看了陆毓衍一眼,真要满京城找人,什么时候能找到?这还怎么给圣上交代?

    陆毓衍垂着眼帘,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只背手站着,沉沉看着廖普。

    谢筝抬眸看向陆毓衍,她想,他是生气的。

    哪怕五官上没有显露,但谢筝看懂了。

    “杨大人,”陆毓衍不疾不徐道,“寻找张丰一事,宜早不宜迟。若真是张丰下手,他自觉手刃了仇敌,一定会尽快离京,指不定还能赶在年前回家。”

    “可不是嘛!”杨府尹点头道。

    “我们找他不易,可他找廖普容易,”陆毓衍冷冷瞥了廖普一眼,道,“让张丰知道他杀错了人,他自然会来找廖普算账。”

    趴在地上的廖普听明白了,急得哇哇大叫:“你们、你们是想拿我做饵?他真是凶手,我岂不是死定了?”

    “慌什么?”陆毓衍打断了廖普的大呼小叫,道,“你就在家里趴着,衙门里有人手看着院子,只要张丰动手,就有人抓他,到时候人赃俱在,凶徒、凶器都有了,案子也能办了。”

    廖普慌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不行、不行!”

    “不行?”陆毓衍嗤笑一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不正是你想出来的局吗?”

    廖普的眸子骤然一紧,愕然得说不出半句话来。

    他曾逼着廖张氏做蝉,自个儿做抓螳螂的黄雀,眼下,陆毓衍告诉他,他成了那只蝉了。

    他一点也不想当蝉。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流言

    廖普哭了,哭得撕心裂肺的。

    五大三粗的男人痛哭起来,实在叫人侧目。

    偏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晓得哭。

    这种哭嚎,与之前挨板子时的那种叫唤是截然不同的,声音里满满都是恐惧,仿佛张丰手中的bi shou已经抵在了他的胸口上,下一瞬就要刺下来。

    苏润卿啧了一声,而后朝陆毓衍竖起了大拇指:“这个法子不错,正适合这家伙。”

    廖普哭喊着,想再说些什么,叫马福带着人手给拖了出去。

    杨府尹从大案之后站起身来,搓了搓冰冷的手,走到陆毓衍身边,道:“还是贤侄聪慧,这么快就想到了好办法。”

    陆毓衍抿唇,拱手道:“大人过奖了,是大人先吓唬住了他,我还需向大人多多学习。”

    杨府尹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guan chang之上,坑蒙拐骗,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尤其是对付廖普这种混账,吓一通和打一顿一样有用。

    杨府尹自认为官的本事还不错,可真要论“坑人”,他是真的比不过陆毓衍。

    半年之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后生,把多少在guan chang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头子坑得不要不要的,私底下说起来,都是“陆培元教得这儿子真真厉害”。

    陆毓衍说要向自个儿学习,杨府尹以为,无论他点头应了,还是谦虚推诿,都不是个滋味。

    这话,真是太难往下接了。

    杨府尹干巴巴地笑了笑,干脆直接岔开了话题,道:“那就这么定下,赶紧让人满京城把消息传出去,再让人看着廖家,一旦张丰露面下手,就能抓人了。”

    一直在后头旁听的高仲盛上前来,试探着道:“传消息时,能不能、能不能别把我供出去?我这半年的日子太辛苦了,杨大人高抬贵手,让我过个好年吧。”

    杨府尹眼珠子一转,道:“多亏了高公子,衙门里才能寻到廖普这条线,公子放心,衙门里办事有分寸,不会说出去的。”

    高仲盛放心了,拱手告辞。

    杨府尹笑着送人出了大堂,转头回来,道:“就只传廖普好赌,诬陷他媳妇,讹诈了刘公子吧,那个什么美人局,要过年了,不好看。”

    对杨府尹的这番做法,陆毓衍并不意外,也不觉得突兀。

    顺天府只想破案,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真把那几位的名字喊的满城皆知,人人当笑话看,不止当事人过不好年,杨府尹的日子都难捱了。

    陆毓衍亦不想“人是生非”,道:“大人考量得在理。”

    杨府尹干巴巴笑了两声。

    他是考量了,可陆毓衍会没考量吗?

    就算是急性子又憋不住话的苏润卿,肯定也是考量了的。

    这事儿就算定下了。

    衙役们匆匆往外头递消息,很快,这事儿就成了各家酒楼馆子里,晚饭桌上的谈资了。

    廖普不起眼,但昨儿个死于非命的刘维安正是如今最吸引眼球的。

    风言风语传了一整夜,等到了第二日,谢筝起来时,花翘给她带回来的消息就叫她瞠目结舌了。

    花翘把食盒放在桌上,一面摆桌,一面道:“厨房里都在传呢,采买的妈妈清早带回来的新消息。

    那诬陷妻子的赌徒廖普,人人喊打,恨不能一人吐一口唾沫星子淹死他。

    而刘公子那里,竟然叫人说成了大善人了。

    说他心善,看不得廖张氏和自己的小厮被人诬陷,这才出了银子摆平小厮事情,哪怕后来被人误会为小厮替他背了罪名,刘维安都没有辩解过,默默承受误解。

    外头还传了好些刘公子说过的大善事,什么出银子给人看病啦,什么助了个穷书生念书啦。

    还有还有,他前些年从花楼里买下了个姑娘,都说是心善,助那姑娘脱离苦海。

    人人都说刘维安死得冤枉。

    又说小伯爷惹事,他不杀伯仁,伯仁因他而死,为了一只鸡,叫人趁乱害死了无辜的刘维安。

    姑娘,您说,怎么就有这么好笑的事情。”

    谢筝听得连连摇头,可转念一想,倒也能明白过来。

    好坏都是一张嘴,有人说坏,也会有人说好。

    城中百姓不知内情,以讹传讹。

    而永安侯府里头,肯定会借着这一波东风,使劲让人传刘维安的好话,那些给人看病、助人求学的消息,应当就是侯府里传出来的。

    人是没了,但永安侯府的名声还是要挽回一些的,就算从前老侯爷不在乎,可眼下不同,刚挨了圣上一顿骂,总要摆摆姿态。

    不仅要说刘维安的好,还要趁机再说小伯爷不好。

    谢筝咬着米糕,道:“外头都传遍了,张丰若是没出京城,肯定也听到消息了。”

    “姑娘,真的是那廖张氏的弟弟为姐报仇?”花翘凑过来道。

    “谁知道呢,”谢筝叹道,“线索太少,将军坊当时人又多又乱,一时之间无处可查,只是找到了张丰,才好说是不是他。”

    花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另一厢,廖家里头,廖普趴在床上,整个人木楞着。

    昨日衙门里的人送他回来,让大夫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一整个夜晚,他是瞪着眼睛到天亮的。

    伤口不麻了,又痛又痒,更让他难以入眠的是,他怕张丰来找他,一闭上眼睛,就觉得听见了脚步声,吓得他只能睁开眼来。

    衙役们说是守在院子附近,可廖普没有一点谱,直到早上,衙役给他送了个馒头过来,看着身边有个大活人了,廖普才觉得安全些。

    只是,那衙役一面啃馒头,一面说的消息,让廖普半点胃口都没有了。

    外头,竟然都传成那样了。

    哪怕张丰不来找他,他也是过街老鼠,以后还怎么在京中生活?

    廖普朝衙役抱怨。

    衙役翻了个白眼,骂道:“脸没了?你竟然还知道要脸?自个儿给自个儿找绿帽子,当了乌龟王八蛋,你怎么不觉得没脸呀?不要脸的人,我也见得多了,就是没看明白,你这样的到底是要脸还是不要脸。”

    廖普张嘴想说“要脸”,衙役压根不理会他,转身就往外头走。

    只留下廖普,费尽力气伸出手去,才勉强够到了几子上的馒头。

第二百六十一章 局势

    先到的是林家铺子的东家林昌。

    林昌做了几十年的木匠活了,一双手粗糙,骨节很大,他颤颤巍巍跪下,道:“大人,这个张丰的确是小人铺子请的工匠。

    十月二十八,他来铺子里,说是能干活的,想寻个短工做到年前。

    铺子里接了个活,人手有些紧,小人看他手艺还过得去,就答应了。

    今天一早给结的工钱,因此,他什么时候来的,就记得清楚的。

    他只是短工,跟铺子里没有别的关系了,他若是做了歹事,小人也、也不知道的。”

    杨府尹颔首,问道:“前天,张丰在铺子里做活吗?”

    “在的呀,”林昌连连点头,“一大早来的,到中午的时候,跟小人先支了些一部分工钱,说是去给家里买年货,也就去了不到一个时辰,提着东西回来了,又一直在铺子里做活到了天黑。”

    杨府尹拧眉。

    谢筝闻言,下意识看向陆毓衍。

    陆毓衍绷着的唇角在听了林昌的话之后,浅浅扬了扬。

    若说之前是一团迷雾,如今,却已经露出了些边角了。

    将军坊里出事,到衙役们问完话,让所有人依次离开,远远不止一个时辰。

    若依林昌的说法,张丰是断断不会有时间谋害刘维安的,他看起来清白极了。

    可陆毓衍十分相信谢筝的记忆,谢筝说在坊内见过张丰,那张丰定然就出现过。

    林昌不会无缘无故说谎,他替张丰开脱,定然有他的缘由。

    将军坊的管事们也陆续到了,几人围着张丰,嘀嘀咕咕着,一面议论一面回忆,最后大管事出来说了一句:“大人,出事的时候,此人是在将军坊。”

    张丰有了林昌的证词,哪里肯认管事们的说法,大声道:“胡说!我没去过,你们会让我这么个打扮的木匠进去吗?”

    一句话把管事们都给问倒了。

    依着规矩,张丰是断断进不去的。

    张丰见管事们说不出话来,赶忙又道:“你们看我眼熟?没错,我是在将军坊边上走过几次,我之前恨刘维安,晓得他出入将军坊,就过去看看仇人长什么样儿!大概是那个时候叫你们给看见过。”

    这么一说,也说得通。

    几个管事凑在一块,交头接耳又说了一通,还是没有结果。

    “木匠进不去,若是扮作谁的小厮呢?”陆毓衍突然出声,提醒了一句。

    张丰的脸色突然白了白。

    一位年轻的管事猛然想起来,一拍脑袋道:“是了!青色的麻布衫,跟着一位公子进来的,具体是哪一位,我还要再想想。”

    话音一落,谢筝瞧见,张丰的面色更加沉了。

    “记错了!”张丰深吸了一口气,坚决否认道,“我们东家说了,我当时在铺子里做事,我怎么还能出现在将军坊里?”

    “是吗?”谢筝打断了张丰的话,走到他跟前,沉声道:“我若是你,我就认下了。

    带你进将军坊的人与你无亲无故,没有他,你杀不了刘公子。

    你此时不认,衙门里就会把他找出来,他好心帮你,却要身陷大牢,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张丰的眼神闪了闪。

    谢筝继续道:“你进京不过两个月,在林家铺子做工,每日里做的事简单,往来的人更简单,衙门里仔细梳理,不用多少工夫,就能找到人的。你若不信,可以不认,最多两天,助你进将军坊的人就会跪在你边上了。”

    张丰的嘴唇颤着,一时之间,他不知道该如此处置了。

    衙门明明没有实证,可谢筝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衙门能这么快查到廖普,又这么快抓到了他,也许,不用两天,也会……

    张丰的眼珠子四处瞟着,两侧站立的凶神恶煞般的衙役,端坐堂上的府尹大人,坐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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