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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船撞桥头自然沉-第1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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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绡等汝嫣错回来,将所有的水煮开,晾凉以后灌进水囊。这才在悄悄地躺在裴惜言的右边,缓缓阖上眼。

    汝嫣错往火盆里又添了些木炭,然后,默默地坐在那里,看着木炭燃烧。偶尔发出叭啦的声响,淡淡白烟充斥着不大的行军帐,气氛静谧而恬美。

    夜深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

    第一百一十一章 行仁政而王,莫之以御

    圣王仁君就不杀人么?杀。既然通向御座的每一步,脚下从未少过白骨与鲜血,既然必须靠杀人才能活下来的,现在就算再多被几个小鬼憎恶,也不会改变什么。

    ——水玥颜呓语录

    ###### ### ###

    宣政殿。

    孟玄胤背着手,不安地来回地走着。他猛地回头,重着脸色对恭立在众人之前的郭槐大声道,“你再说一遍”

    郭槐手捧玉圭低声道,“据延平门城门司马禀报,仅在十天之内,吏部侍郎柳子清从青州派往建元城奏报灾情的驿站马匹,在延平门城门口就累死了六匹……”

    “朕问的是死了多少人”孟玄胤厉声道。

    郭槐的声音低了下去,“受灾最重的安远、资兴、保靖、桑植、慈利五县,统计至前日,由官府收葬的浮尸已有……”

    “多少?”

    “三万五千余口。”

    殿内鸦雀无声。

    孟玄胤沉默良久,声音平静,“朕犹记得登基改元那一年,上苍不曾恩赐丰沛之雨露,不曾浩荡和煦之春风。那时,朕曾对你们说过,纵然上苍不悯幼帝之心,朕不怪上苍。”

    闻言,康王和德王不禁动容,眼圈发红。

    孟玄胤的眼睛也微微发红,他继续道,“如今,朕亦不怪上苍……朕的心里,并没有糊涂。上苍这不是有意要和朕过不起,上苍这样做,只是要让朕记住一句话,也是先皇留给朕的四个字——为君不易。”

    在阶下立着的郭勉,鼻子只觉得一酸。他看了看四周,见几位老臣的眼睛里都已经有了泪光。

    孟玄胤的声音伤感至极,“朕现在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该如何向天下百姓做个交待?……旧日失去的故土收回,可转眼间……朕不愿看到天下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朕不能也不愿愧对天下苍生,愧对列祖列宗”

    臣子中有人抽泣地跪倒在地,哭喊道,“陛下苍天……对……对陛下不公啊”

    孟玄胤摇了摇头,“不。先皇在位的时候,不也是年年重灾么?这能说是苍天对先皇的不公?苍天是谁?先贤曾说,王者以百姓为天苍天就是朕的亿兆百姓朕只有为百姓谋造了福祉,苍天才会还恩于朕”他扫视着群臣,声音高昂起来,“朕,有一句话想要问问众爱卿。”

    满殿响起一阵扑通扑通跪倒的声音。

    “朕想问,除了远赴青州的柳子清、文沐雪以外,还有谁能为朕分担忧愁?”

    群臣齐声道,“臣等愿为陛下赴汤蹈火。”

    孟玄胤望着满地俯伏着的弁冠,低声道,“江山是什么?江山就是基业,就是立命之本,就是朕和天下百姓一起赖以生存的家园。”

    “朕想看到的,是一派丰收景色,春风徐至,田陌接云,大穗肥苗……”他脸色突然一阴,语调也变了,“可如今,摆在朕面前的却是一幅灾害肆虐人寰,饥民流徙八方,饿殍抵踵接趾,满目人间灾变之景的地狱众生相”

    孟玄胤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朕今日才知,青州的官吏中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叫做千里为官只为财。苦读诗书,却忘了做人之本,想着银子有银子,有了银子买冠子,没了银子卖冠子。上衙门坐的是官轿,下窑子花的是官银,端起碗吃的是官米,张开口打的是官腔。这么做人,多富贵多光彩依朕的看法,这做官比作皇帝还滋润”

    群臣闻言,满脸汗水。

    孟玄胤沉默片刻,脸上浮起一丝微笑,“这几日,建元城中似乎有人在说什么,牢狱空虚之时,正是帝德盈满之日。还有人在说,朕这个天子要得天下民心,就该先得臣子之心……”

    这时,文谦跪直身子,沉声道,“陛下,臣不曾忘永仁四年天下大旱,六州境内饿死百姓三百十九万之惨状。臣也没有忘记,永仁九年天下大涝,玉螭境内饿死四百七十六万之……”

    “朕亦不曾忘。”孟玄胤淡淡道,“今年是个大灾之年,看来已是十有**错不了的了。左相大人,不如,你给朕一个说法。”

    文谦敛容道,“大灾之年必有大盗”

    孟玄胤别有深意的一笑,问道,“这‘大盗’指的是什么?”

    文谦回道,“大盗有两类,一类是聚啸民间、趁灾打劫之盗,二类是那些趁大灾之年狂贪暴敛的墨吏”

    孟玄胤点点头,“依左相看来,朕怕的是打家劫舍之盗,还是狂贪暴敛之盗?”

    文谦朗声道,“陛下乃真龙天子,天下归心,世上绝无能让陛下惧怕的事情。”

    孟玄胤摇摇头,“真龙天子也只长着一颗人胆。”

    文谦一愣,高声道,“可陛下这颗胆,大如日月。”

    “不,自朕接到柳子清的奏报以来,就已经胆怯了。”孟玄胤俯视着群臣,低声问道,“众卿看过以后,难道不觉得胆怯么?又或者,是朕的胆子……太小了。”

    群臣都有些犹豫,他们该怎么接他的话?

    ——臣等惶恐?

    ——臣等不怕?

    ——臣等的胆子比较大?

    ——臣等的胆子可包天?

    问题是,能包天的,那是狗胆

    索性,孟玄胤并不需要臣子们的回答,他继续道,“这几日,只要朕一闭上双眼,先皇就会站在朕的面前,朕就再也睡不着了。朕时常想,先皇到底想对朕说什么呢?难道先皇对朕治国安民的雄心还有疑虑么?朕想不明白。可是,就在刚才,朕突然明白过来,先皇这是担心朕保不住一件东西。你们可知道这是一件什么东西么?”

    臣子们长吁一口气,好歹,这句还是能接的,所以,宣政殿内,响起的是山呼一般的“臣等愚钝”。

    展越浩站在后面,苦笑着想,陛下绕了这么一个大圈,等得就是你们这句话。

    孟玄胤微微叹了口气,慢悠悠地说道,“朕年幼之时,先帝曾对朕说,人无胆量如同国无明君想办成天下大事,没有胆量,万万不成如今,朕见得青州之惨状就已经先是胆寒了三分。为君尚且如此,还如何要求自己的臣子壮起胆气来呢?”

    此言一出,群臣的脸苍白了。看来,陛下是想要柳子清和文沐雪在青州替朝廷办几件有胆量的大事。

    何谓有胆量的大事?

    一是救人,一是杀人。救得是流离失所的黎民百姓,杀得是那些贪官污吏。而且,若有人想替那些贪官污吏徇私或是说情,就先把自己的胆子挖出来跟狗比比。

    “古人说,国有贤人而不用,是国家的大耻。”孟玄胤执起书案上的茶盏,浅啜一口,淡淡道,“原拓海,国有三不祥,你可还记得?”

    现任户部尚书原拓海心中一震,颤声道,“有贤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样。”

    “朕以为,这三不祥,最不样者,当是‘用而不任’。朕要施行治国之策,不仅要启用有胆有识的贤能之才,而且还得委以重任非此,就不是知贤用贤卿以为如何?”

    “陛下所言甚是。”原拓海已猜到接下来的发展,因而嘶声道,“臣恳请陛下允臣告老还乡,将尚书之位让与贤能之士。”

    “朕刚说自己怕了,怎么,原卿也觉得胆怯了?”孟玄胤发出了一阵冷酷的笑声,鄙夷道,“在其位,谋其政,说得就是求死而不死,必无死可惧无死可惧者,必死而后已”

    宣政殿内兀然安静了下来。

    孟玄胤的话语像一支锋利的箭,深深地x入原拓海的心头,他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臣……有罪,臣当万死,臣当万万死。”

    “朕说过,这样的漂亮话没有任何用处,不说也罢。”孟玄胤沉下了脸,冷若冰霜道,“既然你想死,可以。邹常喜,将朕备好的那两件宝物,送到原卿手上。”

    “诺。”邹常喜捧着紫檀雕花木匣走到原拓海面前,小声道,“原大人,接着吧。”

    原拓海颤巍巍地接过紫檀雕花木匣,却发觉里面竟然是一杆秤和一柄刀,他茫然地看着这两样宝物,喃喃道,“陛下……”

    “在你自尽之前,朕要你查清正仓、转运仓、太仓、军仓、常平仓、义仓……”孟玄胤冷冷一笑,他那棱角分明的嘴角上浮出了令人畏敬的典重而又桀骛的神色。“当然,你可以现在就选择自尽,反正,朕已经替你备好刀了。”

    原拓海心中明白,这绝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情。仓粮虚实,人命关天,可这真要是查了,只怕又要将头顶的天捅出一个大窟窿不查,他不查,陛下还是会派别人查,如果派的是展越浩,那么,死得人绝对不会少于青州那些贪墨渎职的官吏。正因为是他,陛下还给了那些人一分面子,只要将粮食暗中补上,至少……至少能逃过这一劫。

    他已是将死之人,倒不如揽下此事,也算是给妻儿留一条后路……

    后路……

    何人不希望能给自己的妻儿老母留一条后路,但是,这天下,唯有一人,做不到。也许他能,但是他不可以。也许,他不能,但是他必须咬着牙坚持下去。

    当文武百官回到各自府中,闲看着满桌堆红簇绿,极尽丰盛的菜肴,银筷闪动,金杯交错,一张张大嘴在倏开倏闭,一排排大牙在嚼硬磨软。

    没有人知道,在温室殿的深处,有一人,静静地看着面前那百十道精美绝伦的御膳,那副银筷整齐地搁在金灿灿的筷架上,显然一动也不曾动过。他的身影,像一尊雕像,默默地坐着一动不动。

    宫人们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整间宫殿无人一般的寂静。

    邹常喜看着孟玄胤,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陛下,您就吃一点吧。再这么饿下去,只怕……只怕……”

    孟玄胤垂着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抬起了眼,声音很轻,“就算朕驾崩,这天,也不会塌。”

    “陛下”邹常喜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温室殿内,所有的宫人跪倒在地,齐声喊道,“陛下,请用膳吧。”

    “是啊,皇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应该知道,吃得饱饱的,睡得好好的,才能读书习字,才能做一代贤君圣主。”皇太后贺兰琴心缓缓走到孟玄胤的身旁,将他揽到怀中,就像当年安慰那个在她怀中瑟瑟发抖的小男孩一般,柔声道,“不要和自己制气,不要觉得已经是无能为力。虽然,没有任何人能够理解你,体谅你,但是,你也该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保重龙体。”

    众宫人泣声,“请陛下用膳”

    一缕苦笑浮现在孟玄胤脸上,他的嘴唇动了一下,“儿臣,咽不下。儿臣真的是……咽不下这金盏银盘里盛着的美味佳肴。”

    这世上,谁都可以淡泊,独他,不可以。

    这世上,谁都可以胆怯,独他,不可以。

    这世上,谁都可以哭泣,独他,不可以。

    这世上,谁都可以懦弱,独他,不可以。

    他必须孤傲地活着,埋着自己的真心,在所有人面前,或许,这个所有人中,连他自己也包括在内。

    只能成功,只能胜利,只能仁孝,只能……

    一旦犯下错误,轻者,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重者,江山飘摇社稷动荡……

    皇太后贺兰琴心的眼眶红了,她淌着泪,轻声道,“我儿礼尊祖训,表率天下,圣心定能正百官、理万民”

    孟玄胤挤出了一声比哭还难听的惨笑,“是么?儿臣望食而无味,真的就能正百官、理万民了么?不见得……”

    “古人有言:诚,天道;性,天德。”皇太后贺兰琴心在他对面缓缓坐下,“皇儿能做到使生者有养,死者有葬,行旅万里,宿泊如家,已是不易”

    邹常喜见状,连忙添了一副碗筷,然后示意所有宫人都退下去。当他将殿门从外轻轻阖上时,孟玄胤将目光移到了他的母亲身上,深黑的双眸,看不出是恨,是怨,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只是迷离如雾,深邃如夜。

    “若是为保得列祖列宗造业的体面而将天下一概视为春城花都,遇灾变而瞒之,遇民困而遮之,以歌舞升平之虚景蒙遮世人的双目,那么,距离乱国之象,定是不远了”孟玄胤站起身走到窗边凝立,冷漠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感情,“儿臣记得史书上记载的前朝亡国之君登基伊始,便奢侈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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