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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雀登枝-第119部分

小说: 雀登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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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能手刃绑架之人,徐直一直觉得不舒坦。听了这话后顿觉胸口畅快,索性扯开衫子站在石砎上,热辣辣的太阳直直照在他身上,嗤道:“这便是他两兄弟的买命钱,有命挣没命花,倒解了我心头闲气。曹大死了没两日尸身应该还没坏,你叫两个人悄悄把他绑在桅杆上,再去灯笼铺订几盏最大最亮的羊角灯,就说我明晚准备设酒宴请各位当家的过来瞧热闹!”
    徐骄眉毛一跳,越发小心地应声而去。

161。第一六一章 灯铺

  
    徐骄得了义父的吩咐一时忙得焦头烂额。
    曹大的尸身要派人谨慎看顾; 各位当家那里都要亲自去下贴子才妥当。这回是义父头次在岛上大张旗鼓地做东,不管收到帖子的人家领不领情,到时候场次坐位怎样安排都有讲究都得提前安排好; 这是头等大事半点都不能马虎。
    正在支派人手之际; 就见傅百善施然提着一个食盒进门,忙不迭地跑过来揖手; “真哥儿; 又来给秀姨送吃的吗?这回是宽婶还是荔枝做的?”
    傅百善从小被家人唤做珍哥; 如今听了真哥儿这个称呼倒觉得亲切,抿嘴顽笑道:“我是你秀姨的表弟,你如此唤我岂不是差了辈份?”
    整日价在码头上跑,徐骄一张干瘦容长脸越发地黑亮; 笑得见牙不见眼,“咱们各论各的; 差不了辈儿; 我闻这香气是炖的麻油~□□?”
    傅百善掀开食盒盖子; “真属狗鼻子; 宽婶特地给你家秀姨炖来补身子的。不过这岛上的鸡叫价也忒贵了,等会我把帐算明白了叫你们五当家一起兑给我。”
    徐骄听了心中一动; 索性从身旁小几的抽屉里摸出一块十两重的银锭并纸单子递过去; 双手合十央求道:“那就一事不烦二主,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说外道的话; 我这边实在抽不开身; 劳烦你帮我跑一趟坊里的潘记灯笼铺。跟掌柜的说; 明个儿晚上北面小码头上要二十只上好羊角灯,这是先下的定银。等这一晌忙完,你的跑腿费、头几次你们垫付的银子一块给你汇帐。”
    傅百善一挑长眉斜睨他一眼,对着这张讨好外加些许狡黠的笑脸没有多话,利落地将食盒递过去伸手接过银锭。
    徐骄嘿嘿一笑,欢喜地拍了下身上的灰尘后提起地上的食盒。一边往回走一边暗叹:这丫头连走路都虎虎有生风,虽然年纪小却颇有一种难以描述清楚的威仪,难怪至今无人识破她是女儿身。不过她再在赤屿岛呆个一年半载,怕是真的要成个男人婆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要她?
    傅百善再没想到有人在担心自己日后嫁不出去,反正无事拿了银子就直奔坊市。
    赤屿岛有近千人常住,这么多人的吃穿用度催生了各个行业的兴起,打铁的、卖菜的、吹糖人的,在拐角的地方甚至还有一间小小的金铺。岛上的百姓不但认金银,就连银票也一样通用,乍一看真和中土的普通乡镇的繁庶热闹一般无二。
    潘记灯笼铺子只有一个小门脸,傅百善饶有兴致左看右看。就见这间铺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连大梁上都堆满了灯笼,大的有半人高,小的只有巴掌大小。各式灯面上绘制了人物、山水、花鸟、龙凤、鱼虫、走兽、飞禽。工艺虽说不上精湛,也算得上过眼。
    潘掌柜是个中年男人,福福泰泰的一张胖圆脸,腆着肚子穿着一件宽松的丝麻长衫,叫人看了就想起庙里的弥勒。
    他眯起眼睛殷勤笑道:“小店虽小,却是各式灯笼都做得的。苏州的、潮州的、泉州的、汴京的新样式,灯罩子的材料可以用纸竹木、绫绢、明球、玉佩、丝穗、羽毛、贝壳、琉璃、瓷,甚至玉、象牙等材料。只要客人说得出来,不管贵重还是便宜的咱店里的师傅都能做出来。”
    傅百善难得看见这么多的灯,指着柜上一盏走马灯询问道:“这个做起来很难吧!”
    铺子里没有其他客人,潘掌柜就颇为耐烦地讲解,“说起来也不算难,灯里头点上蜡烛,烛火产生热力造成气流令轮轴转动。轮轴上有剪纸,烛光将剪纸的影投映在屏上,图象便不断走动。师傅们多在灯各个面上绘制武将骑马的图画,灯转动时看起来好像几个人你追我赶一样,故名走马灯。”
    傅百善伸出指头拨弄了一下走马灯下的流苏穗子,歪头浅笑道:“我是广州人,从前得过一回这式灯笼,只是从来没有细看过其间的究竟。我们那边也有元宵节看灯的习俗,灯市上有各种各样的灯,还有用灯彩堆叠悬缚而成的灯轮、灯塔、灯树、灯楼、灯山。”
    潘掌柜眼睛一亮也起了些兴致,掖着手笑道:“小哥是南边人,那大概没见过京城的繁华吧?每年正月十五皇帝陛下就会赐宫中彩灯予民间,几万民众都出门观灯。各地有名的匠人都会提前进京献艺,那时候我还年轻,跟着师傅打下手,就见正午门外的空地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灯。”
    想是回想起昔年的盛景,潘掌柜双眼放光历数家珍,“孔明灯、琉璃灯、白玉灯、芙蓉灯、绣球灯、雪花灯、通判灯、师婆灯、刘海灯、骆驼灯、青狮灯、罗帛灯、羊皮灯,其间的灯山有十余丈高,巍峨如真正的山,被工匠们做成普贤文殊佛骑狮子的模样。衣以锦绮饰以金银燃五万盏灯,簇之如天宫花树,让我至今都不能忘怀!”
    傅百善低低道:“我那盏走马灯也是精巧无比,得到时稀罕得不得了,连我弟弟们都不能随意碰一下,结果搬了一回家就不知所踪了,想来这些美好事物只能做个念想,偶尔回忆一番就足够了。”
    潘掌柜似乎也被勾起了思乡的情绪,怅然道:“我们江浙还有种龙灯,前有龙首身体中间节数不等,每节下面有一根棍子以便撑举。每节内燃蜡烛的就称为龙灯,不燃蜡烛的称为布龙。舞动时,由一人持彩珠戏龙,龙头随珠转动,其他许多人各举一节相随,上下掀动左右翻舞,以锣鼓相配合甚为壮观。”
    他举着肥胖的手指拭着眼角,似乎有些哽咽道:“每每在梦里见到,醒来后往往不知身在何处!”
    傅百善见掌柜越说越远,心下微感诧异却并没有在意,只是以为这人天生重情话多。掏出袖中的单子并定银笑道:“我是替五当家过来定货的,他明晚夜宴上要二十只羊角灯笼备用,不知你店里可有?”
    潘掌柜为难道:“小哥不知,这羊角灯笼作法极其复杂,一只羊角灯所费工夫不下十余日,五当家一下就要二十盏,还要得这般急,实在是难为小的。”
    原来羊角灯笼是选取优良的羊角截为圆筒,然后放在开水锅里和萝卜丝一起闷煮,待煮软后用纺锤形楦子塞进去,用力地撑使其整体变薄。如是反复地煮反复地撑——每次换上鼓肚更宽的木楦,直到整个羊角变形为薄而透明的灯罩为止。
    傅百善从未想过檐坊下寻常挂不惧风吹雨打的灯笼竟这般费事,真是隔行如隔山,看来徐骄所拜托之事还颇费周折。只得退而求其次,“你店里还有其它适宜挂在外面的灯笼吗?五当家是头次在外头办酒宴,黑灯瞎火的可不爽利!”
    潘掌柜忙堆起笑脸,“小店里现下只有五对十只尺宽的羊角大灯笼,我再吩咐店里的师傅们赶赶,应该能做出二十只油纸面的大灯。店里都是老师傅,灯具骨架用的竹料都是中土运来的十年生老楠竹,只要不刮大风下大雨,这油纸面灯和羊角灯也没甚大的分别。”
    傅百善隐约猜道徐直想在赤屿岛各位当家面前唱一出大戏以泄私愤,想来只要灯火明亮戏台子搭得高就成。于是点头道:“我是替人办事的,你把东西送到地方后,最好再使唤个人过去照看着,万一有什么意外也弥补得及时。”
    潘掌柜忙没口子地答应,“定会让店里最好的师傅过去照应。”
    把人恭敬送走之后,潘掌柜吩咐小伙计把店面照看好,抽身回了后面的仓房。门一打开,就见一个穿了皂衣的青年负手立在阁楼边,隔着长长的竹帘沉默地看着远去的女郎。不由叹口气道:“大人,等了许久这姑娘才过来一回,你怎么也不上前去跟她说句话?”
    远处传来烛火的噼剥声,青年回过头来面容苍白清减,正是刚刚大病初愈的裴青。
    那日他冒险下海将傅百善救上岸,回头才发觉风寒又加重了,当时就一头栽倒在沙地上。不远处有巡逻的岛丁经过,潘掌柜吓得冷汗直流,一把背起烧得浑身发烫的人就往另一头走。难为他早就发福的身子又肥又胖,背着重重的一个人还跑得飞快。
    说来也是好笑,裴青不知道跟赤屿岛犯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到了岛上之后竟然没有利索的时候,隔三差五地生病吃药。他本来风寒就没有好,又一头冲进冰冷的海水里,人虽然是救上来了,结果身子立刻就挨不住了。
    只是苦了潘掌柜,生怕这位上峰兼兄弟真的挂了,每天尽心尽力地熬汤煎药,就盼着这位祖宗快点好起来。
    要知道自从这人病了之后,潘掌柜就感觉里里外外不知道接手了多少差事?此时岛上风云变幻,稍有不慎就满盘皆输。所以一天到晚地整理谍报,先要按照轻重缓急分类归档,接着整夜关在密室里细细查看分析,最后还要写下切实可行的计划。
    潘掌柜感觉自己这一向苍老得格外快,又费心又费力。以前在一旁看着没感觉有很繁杂呀,结果真的一上手,才知道为什么人家是正五品千户,而自己只是个普通的总旗!

162。第一六二章 请托

  
    阁楼里阴暗闷热,因为怕夜晚议事时的灯光泄露出去; 木制的槅扇上还搭了厚厚的棉布。
    潘掌柜以为裴青不愿意回答自个的话; 却听他轻叹一声道:“你我是多年的知交我也不瞒你; 来前我肚里是满腹的言语; 近在咫尺了却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有些胆怯。她一向是个主意正的孩子,这回我做事不谨慎着实伤了她的心。虽不是故意; 但伤了就是伤了,再多的言语都是托辞。”
    潘掌柜掂着肥肥的小肚腩; 咧着嘴道:“我就知道这些情啊爱的伤人,所以从来就不碰。大人这般冷清的人动了真心也是进退犹疑。唉; 其实那姑娘我也悄悄打量过几回,说实话倒真是个好姑娘; 只是性子太过刚烈了些……”
    裴青不愿意听人非议珍哥; 便打断他的话问道:“把人送过去了吗?”
    潘掌柜嘿嘿一笑道:“我做事你放心吧; 我们的人一路远远地跟着,果然见那曹家兄弟乘坐的船出了港口不过十里地就散了架; 那船应该是拿了松香细细地凝实的底板,没用铁钉铆接在一处。真遇着大风浪便会船毁人亡,这种杀人不见血的往生船竟然还有人上赶着去坐; 只能说是利令智昏使然了。”
    说到这里,潘掌柜有些疑惑道:“这曹家兄弟活着不是更好指认毛东珠吗,你怎么下令下面的小子只准看着不准救人; 而且还只丢一具尸首在附近的海湾里?”
    裴青站在阁楼窗子边的阶梯上; 掀开棉布的一角居高临下地望着外面稀稀拉拉路过的人; 眼里浮起一丝阴鸷,“此时彼时罢了,我怎么会这么好心地帮徐直留下活口,好让毛东烈理亏至此。这场游戏好就好在曹家兄弟都开不了口,却又活生生地摆在他们面前。”
    午后的阳光明亮而耀眼,透过细密的竹帘后却形成了更多参差的阴影。
    裴青忽然捂着嘴急促地咳嗽了起来,良久才冷笑道:“徐直想定别人的罪发泄心中怒气,人却都死光了。邓南费尽心思拼命想要摆脱嫌疑,却无论如何也抹不干净。半斤对八两,如今这局面看上去岂不是更加有趣?”
    潘掌柜突地打了一个冷噤,隐约感到方丈之内有煞气,方才明白裴青心头有股邪火。这火无处发,只得全数喷在徐直和邓南等人的身上,誓要这两方人斗得不可开交才罢休。他心里头暗暗念道,傅姑娘你要是再不跟这位爷和好,照这样的势头发展下去,指不定这位以后会变成什么样的阴诡之人?
    只看这一环扣一环的,岛上表面一片平静,却不知暗地里斗得正欢。按照道理,徐直和岛上的几个当家的的确有矛盾,但是绝对不会这么快激化,现在只差明火执仗当面锣对锣鼓对鼓了,而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裴青。
    这段日子以来,潘掌柜在一边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大人如何殚精竭虑地谋划,寻找任何一个细小的切入点。将一切能够利用的全部利用起来,力求将赤屿岛的内耗扩大化。
    本来曾闵秀被偷运上船,徐直和毛东烈邓南正好可以直面对上,只怕立刻就要撕破脸。没想到这个计划让傅百善无意当中给破坏了,裴青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赶紧跟踪邓南,果然遇到了将将准备逃遁远方的曹氏兄弟。
    怕被邓南和曹氏兄弟发现起疑,跟踪的人也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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