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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衡门之下-第75部分

小说: 衡门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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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马车远远驶到草场中,车帘掀开,新露一下从车里跳下来,脸上还带着烟灰,转头就招呼车上的人:“快,快些。”
  跟着下来的是背着药箱的大夫。
  二人快步跟着赶车的仆固部人往前走,直至一间胡帐前,新露揭帘而入便唤:“家主。”
  帐中用具俱全,只是有些陈旧。
  栖迟睁了眼,看到她,眼神顿时松缓下来:“你没事就好。”
  新露也想说这话来着,她回头又唤一声大夫,走过来在栖迟床前跪坐,后怕地捂着心口:“真是吓坏奴婢了,还好我趁乱跑回了医舍,否则他们来请大夫时便撞不上了。”
  “可有遇险?”栖迟问。
  新露看她脸白成这样,哪里还愿意说那些惊险的回忆来,直摇头:“没事,待回去了还能与秋霜吹嘘上一回呢。”
  栖迟不禁笑了笑。
  大夫过来请脉。
  栖迟伸出手,给他按过之后,说的话大同小异:“夫人身体底子是好,但也经不住这样折腾,此番切记好生休养。”
  “那是自然,”栖迟从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点头说:“用最好的药,只要好得快,好得彻底。”
  因知这北地情形,大夫不免惊异于她的口气。
  一旁的新露道:“你放心做就是了,没有我家家主用不起的药。”
  大夫称是,刚要告退,栖迟留了他一下:“我还有些事要请教你。”
  说这话时,她将新露也打发出去了。
  ……
  曹玉林就在隔壁胡帐里坐着,歇了片刻后,刚准备去见探望一下栖迟,大夫进来拜见,说要给她把脉,是夫人的吩咐。
  知道这是栖迟的好意,她便坐下让大夫把了脉,顺口问了几句栖迟的情形,大夫大致说了一些,她听了默不作声。
  没什么事,大夫嘱咐她好生休息便告退了。
  曹玉林坐了片刻,起身去隔壁帐中。
  栖迟睁着眼,并未睡着。
  “我记得嫂嫂并没有中刀伤。”曹玉林一进去就说。
  栖迟看向她:“嗯。”
  曹玉林心里明白得很,站在她床前说:“那些陈年旧伤,我不想嫂嫂为我破费。”
  栖迟要特地去医舍里请医术好的大夫来,并不全是为了自己。方才已问过大夫,可有能祛除陈年旧疤的良药,大夫说有,只是年数多了,只怕效果未必理想。
  这一问叫大夫还以为她是中了刀伤留了疤痕,曹玉林问起时,顺嘴说了一句没有外伤模样,不知为何要用祛疤的好药。
  栖迟看了看曹玉林,她们俩年岁相当,但曹玉林一直都是个实诚人,实诚的叫人心疼。
  “阿婵,”她轻声说:“我知道未必就能都祛掉,何况就算去掉了身上的,也还留在心里,我只希望你不要再说什么你已不是个女人这种话。你做到了这天下女人都做不到的事,有不输于男人的气魄,是这北地的英雄,那些疤痕不是耻辱,是你的功勋,既然如此,我为一个女英雄治下伤又如何?”
  曹玉林竟被她的话弄得垂了头:“我没嫂嫂说得那么好。”
  “自然有,而且远远不止。”栖迟冲她笑笑,忽而问:“你觉得你比伏廷硬气如何?”
  曹玉林被问得一愣:“自然比不上三哥。”
  栖迟说:“那便是了,他再硬气,我也照样给他治伤了。”
  曹玉林这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心里一暖,却也不善表达,再也说不出什么。
  ※
  李砚在临时驻扎的营帐中待着,所谓临时的营帐,不过就是一张遮风避雨的行军毯遮在头顶,两旁是竖着的军旗,他待在里面,怀里抱着安稳睡着的弟弟。
  左右皆是守卫的兵马。
  此刻的另一头却是喊杀声不断。
  约莫半个时辰后,大部人马轰隆踏蹄而来。
  伏廷打马到了跟前,先收刀,拿了布巾擦手,而后伸手过来。
  李砚将弟弟送过去。
  他接了,说:“上马。”
  李砚听话地爬上后面的马匹。
  伏廷看一眼孩子,一个时辰前刚又吃了一顿,这小子居然还是睡得那么沉。
  罗小义打着马凑过来看了一眼:“嗬,这小子果然能吃能长,跟一天一个模样似的。”
  前一刻还在跟人拼杀的一群大男人,此刻却又为自然而然地围着个孩子转了。
  伏廷怀抱孩子,单手扯缰:“走。”
  接着往前而行,这一路几乎都是这么过来的。
  所有人竟也习惯了。
  罗小义跟在伏廷旁边,走了一段,怕扰着孩子睡觉,悄声说:“三哥,人马都按你的吩咐调动了。”
  伏廷嗯一声:“盯好动静,也许很快蛇就出洞了。”
  ※
  天气反复无常,说变就变。
  呜咽的凉风吹起来时,栖迟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她掀开帐门往外看了看头顶灰蓝的穹庐,算着日子已过去多少天了。
  新露端着药过来,身上早已换上了仆固部里的胡人服饰,看到她立在帐门边,一边请她入内一边道:“家主已能走动是好事,不过还得小心些,最好还是多躺着。”
  栖迟开口就问:“今日可有消息来?”
  新露摇头:“大都护的人马应该还在路上。”
  栖迟没说什么,坐着将那一碗黑漆漆的药灌下去。
  苦得要命,但为了早日好起来,这点苦她宁可忍了。
  外面传来仆固辛云和仆固京的说话声。
  栖迟理了一下衣裳,走去帐门边。
  她身上穿的也是胡衣,据说是仆固部里最尊贵的身份才能穿的,湛蓝锦面上绣金线的云彩,这件衣裳大概是穷了好几年的仆固部的珍藏,因她来了,仆固京献了出来。
  新露一见,连忙追上去,给她披了件毛领的厚袄衫。
  此时披着这个太厚了,栖迟推掉了。
  仆固京祖孙俩远远站在空地上,身前是一辆马车,车上是送来的药材,皆是她这阵子需要用的,眼下好了不少,今日却又是送了一回来。
  是自鱼形商号里送来的。
  送药来的不过就是个医舍里的小伙计,还是被仆固部的人看着过来的,可到了部中后,仆固京却显得特别客气,甚至还要招待这小伙计用了饭再走。
  仆固辛云也颇有些和颜悦色的意思,吩咐了人送小伙计离开。
  栖迟便想起了她曾经说过话来,倘若他日鱼形商号的当家入仆固部,一定会好生礼待,原来真是说话算话的。
  她看着祖孙二人,不动声色地回过头入了帐门。
  一阵风入帐,远处送来了快马而来的马蹄声。
  接着是男人的声音:“栖迟!”
  栖迟以为听错了,却还是转头看了出去。
  远处灰蓝的天似往下沉了些,日头发白,照着朗朗大地,一线乌泱泱的人马正在往这里接近。
  近处有一匹马正在驰来。
  她定定地看着,一下提了衣摆就跑了出去。
  新露追了出来,仆固辛云也诧异地看了过去。
  远处高山巍峨,开阔的草场上栖迟一路小跑,前方是驰来的高头黑马。
  马上的人玄甲烈烈,长腿一跨下了地,大步走过去,一把将她接住了。
  仆固辛云看了出来,那是大都护。
  栖迟也没想到一到跟前就被他一把抱住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他现在情形,抵着他坚硬的铠甲,一颗心跳的混乱。
  伏廷一只手抱着她,退开一些,将另一只手里抱着的孩子递过来。
  她怔了怔,伸手去接。
  里面还裹着她那件月白缎子的披风,外面一层却又裹了他玄甲外的红披风,厚厚实实的,好似长大了一点,小脸不再皱着,白了许多,大约是被这一下给弄醒了,睁开眼,缓缓眨了两下。
  她觉得不可思议,轻轻说:“这几日都是怎么过的,若非长得像你,我都要认不出来了。”
  伏廷低头看了看,其实觉得长得更像她,低沉地一笑:“北地男儿,吃了北地的百家饭。”


第七十五章 
  曹玉林听说了兵马赶来的消息; 从胡帐里走出来; 一眼看见门口站着的人。
  罗小义胳膊里挟着自己的盔帽,正站在那儿朝帐门探头探脑的; 撞见她出来一愣,接着又讪笑:“阿婵。”
  曹玉林点了个头,上下打量他一番; 他还是跟以前行军打仗时一样,除了打仗什么也顾不上; 好歹是个将军,满面尘灰也不管,发髻也乱蓬蓬的。
  罗小义被她看着; 整了一整身上甲胄,往帐门口走了两步。
  天色眼看着就要晚了,风渐大; 她也没邀请他入帐去坐; 刚好可以避一避,免得就跟傻站着吹风似的; 他站定了,瞄瞄她。她身上穿着胡衣; 却束汉人的男子发髻; 不伦不类的; 不过他早已看习惯了,又道:“听闻这回你是单独带着嫂嫂逃出来的,所以我来瞧瞧你。”
  “也不算; ”曹玉林道:“有三哥的近卫拼死拖着我们才得以逃脱。”
  罗小义知道她从不邀功,想到折损的那些近卫也不是滋味,叹口气:“跟随三哥出生入死的近卫折损了大半,也难怪三哥这么快就做了安排,肯定不会放过那群突厥狗……”
  曹玉林打断他:“这些不必与我说,我已不在军中,你该知道规矩。”
  战事之前,有什么计划和安排都是主帅与将士的事,她只在外围负责搜寻情报罢了,不能知道太多。
  罗小义脱口道:“我正是想来与你说这事的,你就没想过回军中来?”
  曹玉林问:“三哥叫你来问的?”
  罗小义撇了撇嘴,的确是伏廷叫他来问这句的,路上的时候就说了,多余的半个字也没提。
  “也不能这么说,我自己也是想问的。”他干咳一声:“毕竟都在阵前了,你那么有本事,埋没了多可惜。”后半句跟欲盖弥彰似的,自己说完都自己在心里啧了一声。
  曹玉林沉默,右手下意识地握了一下。
  这只手的确握起了刀,握起时重有千钧,挥出时如缠泥沼,但抓紧后,斩下时,又如释重负。
  可她还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再面对突厥大军。
  伏廷既然来问她,便是信任她清楚自己的情形。
  她手又握了一下,摇头。
  罗小义笑起来,倒好似是轻松了一点似的:“也好,不打仗还平安些。”
  曹玉林眼睛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下,半个字没有,转头走了。
  罗小义对她这冷淡模样已习惯了,盯着脚下的土地回味了一下自己的话,总觉着没一句说得对得起自己这张嘴,抬手就抽了一下自己。
  冷不丁冒出一道声音:“小义叔?”
  罗小义一愣转头。
  李砚自后方而来,莫名其妙地盯着他,显然是已看到他刚才抽自己那一下了。
  罗小义摸了下脸,摆两下手:“将我教你的拳脚多练几回,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砚见惯了他玩笑模样,对他这一本正经的架势更莫名其妙,目送着他远去,心想这是怎么了?
  ※
  帐中两道人影紧挨着,栖迟稍稍昂起头,眼睛扫到胡床上安稳睡着的孩子,又扫到一旁的铜镜里,里面映着拥着她的男人身影。
  伏廷抱着她,从她的唇亲到她的颈边,被他泛青的下巴磨蹭出一阵麻痒。
  栖迟胸口起伏,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肩头抵着一身的厚重铠甲:“你这样我没法再说下去了。”
  原先正在说着逃出来的经历,但他忽然亲上来,就说不下去了。
  伏廷适可而止地停了,一只手臂揽着她的腰,低头问:“身体怎样?”
  “要晕了。”她故意轻声说。
  他嘴角动一下,知道她还在休养,按着她在胡床上坐下,看了看她的脸,又看了眼在她身侧睡着的孩子,说:“不用再说了。”
  本是想知道前后情形,但听她说了个大概便不想再问了。
  她身骄肉贵的,嫁了他却连生孩子都没个安稳的环境,再说下去他心里也不舒坦。
  栖迟也不想提了,再回想一遭都觉得惊险,在这里安定下来后的头两晚还做了噩梦,只是都没说。
  有时候她也会想,倘若那时候哪里差了一步,去医舍的时候发现医舍被烧了,或是生孩子中途突厥已攻入,境况不知要多糟。
  但醒了便告诉自己是自己吓自己罢了,才算好受了。
  她抬眼看向伏廷,手摸到孩子的襁褓:“若我没能逃掉,或者孩子……”
  “别问这些。”伏廷沉声打断了。
  他想都不敢想。
  栖迟也觉得这么说不好,不吉利,于是又带着轻松地笑了:“你可还记得那个箜篌女?”
  伏廷看着她,不知她怎么在这时候又提起这么个人来:“怎么?”
  “她曾与我说,世上凡事有因必有果。”栖迟倚在床头,缓缓道:“边境医舍绵延,你军中兵强马壮,是我种下的因,如今才有我又一回逢凶化吉的果,这也是因果,所以我必然是没事的。”
  伏廷抿唇,竟然还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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