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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衡门之下-第63部分

小说: 衡门之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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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房门; 是关着的。
  栖迟原先以为他赶回来是要休息的,可也没见他躺下。
  他就坐在她旁边; 隔着臂长见方的小案,眼睛看着她。
  那感觉,仿若他在守着她似的。
  她心里渐渐觉得古怪; 茶是早就煎好了,却也无心去饮上半口; 上下看了他好几眼。
  就快忍不住要问的时候,他起了身:“我去洗个脸。”
  说着去了屏风后。
  木架上每日都有仆从专门送来净手净脸的清水,那里很快响起水声; 他的确是抄着水洗脸去了。
  栖迟回味着他的眼神,心说是自己哪里不对劲不成,为何他要如此盯着自己?
  于是抬手摸了摸脸颊; 又按了按心口。
  伏廷洗了把脸出来; 像是把一夜绷着的戒备也洗去了,然而一看到栖迟抬着手在按心口; 瞬间又绷紧了周身:“你怎样?”
  栖迟被这话问得抬起头,看着他; 手停住:“我应该怎样么?”
  伏廷听到这话才意识到她并没什么事; 挂了一脸的水珠; 此时才顾上抹了一把,摇头:“不是。”
  顿了顿,又看着她说:“若有任何不适都要告诉我。”
  栖迟一怔; 看他脸色认真,并非随意说起的样子,虽觉古怪,还是点了下头:“好。”
  直觉告诉她,是与那赶花热有关,难道他还不信大夫的诊断?
  伏廷不想弄得跟看犯人似的,怕叫她难受,手在衣摆上蹭两下,转头找出搁置的佩剑,拿了块布巾,走开几步,站在那里擦剑。
  然而拿了剑在手里,在官署里压着的怒意就被勾了出来。
  一个不该出现的病又出现了,他在收到消息时就没停下过心里的寒意。
  他还是将剑搁了回去,忽觉身后安静,回头看了一眼。
  栖迟闭着眼歪着头,靠在榻上,看着像是睡着了。
  他立即走过去,伸手握了下她的手,觉得她手指很凉,脸色一凛,转头就出了门。
  大夫被一个下人匆忙唤至。
  伏廷站在门外,几乎是将他推进了门:“去仔细地看!”
  大夫仓惶进去,他却收住了脚,转头几步到廊下,沉着脸,来回走动,心里像是压着把火,烧到了四肢百骸,最后脚一抬,踹翻了栏边的盆景。
  厚实的白瓷花盆翻滚下去,发出一阵破裂的声响,像是被人生生扼断了咽喉。
  他立在那里,气息未平,胸口起伏。
  大夫走了出来,在他身后小心道:“禀大都护,夫人无恙,只是小眠。”
  他抹下嘴,像把情绪也抹下去了,回过头:“你看仔细了?”
  “是,小的在光王府中侍候多年,绝不敢怠慢县主半分。”
  他点点头,算是对这个回答满意了。
  大夫松口气,躬身告退。
  “慢着,”伏廷叫住他,忽而问:“听说过赶花热吗?”
  大夫觉得好似在哪里听说过,想了一下,大惊:“那不是当年北地的……”
  “那就是听说过了。”伏廷打断他,不过是想叫他有个数,挥下手说:“去吧。”
  大夫心惊胆颤地走了。
  伏廷在原地定定神,进了房,又将房门合上。
  回到榻前,栖迟仍靠在那里闭着眼。
  他蹲下,皱着眉看着她的脸,不自觉的,又去摸她的手。
  她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眼神清亮,分明刚才没睡着。
  伏廷一看就明白了,眉峰一沉,抓着她那只手用了力:“你干什么,骗我寻乐子?”
  栖迟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手上吃疼,细细蹙起眉尖:“哪有,我方才的确是犯了困的。”
  他的手松了,神情却没松,紧紧抿住唇。
  栖迟半卧,目光正好落在他蹲下时的宽肩上,他眼下神情不对,她甚至想伸手去抚一下他的肩,好将他的眉眼弄顺了。
  再开口时,声轻轻的:“你方才,吓着我了。”
  伏廷看着她的脸,喉结上下一滑,出声低沉:“你也吓到我了。”
  她怔住,忽而就明白了他刚才那句带气一般的质问,眼光微闪:“你可是有什么话没明说?”
  伏廷站了起来:“也没什么,过后我再告诉你。”
  栖迟一直看着他,想着他的话。
  什么叫过后?
  ……
  天色将晚时,伏廷才又开门出去了一趟。
  外面站着新露和秋霜,是来伺候栖迟的,来了却见房门紧闭,又见大都护忽而出了门来,顿时意外。
  尤其是秋霜,外出办了事回府,就见府门紧闭了,只准进不准出,还想来问一问家主是怎么回事呢,不想还未敲门,大都护走了出来。
  两人面面相觑,又垂头见礼,不敢多话。
  伏廷只吩咐了一句:“饭菜送到门口,你们不要进门。”
  顿一下又说:“若李砚过来,也不可让他进来。”
  说罢回了房。
  新露看看秋霜:“这是怎么了?”
  “我如何会知道。”秋霜低声回。
  二人不敢违逆,很快送来了饭菜过来。
  栖迟坐在房中已太久,早已坐不住,刚要起身,就见伏廷再度出门,这回再进来时,亲手端来了饭菜。
  他单手将托盘放在案头,看她一眼:“吃饭。”
  饶是再装作若无其事,栖迟也心中有数了,他的确是在守着她没错了。
  托盘里盛着湿帕子,她拿了擦了擦手,放下后拿起筷子,看着他坐在身边,就如同这一整个下午的情形一样,口中似是随意般问了句:“那个赶花热,是如何传染的?”
  伏廷也刚拿起筷子,闻言眼一掀,盯住她。
  栖迟原本就看着他,此时坐得近,看得更清楚,他浑身上下都一丝不苟的利落,唯有眼神,沉沉地一动,深邃的眼里像搅动了一场风波,多了些凝滞与迟疑,有一会儿才开口:“接触过多,便会传染。”
  栖迟抓筷子的手顿了顿,想了一下回来路上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想着无法进来的新露和秋霜,想明白了什么。
  “那你不怕被感染么?”她忽而问。
  伏廷几乎脸色始终沉着,直到听到这话,嘴角才有了点弧度,但几乎看不出来。
  他说:“北地不是头一回有这病症,经受过的都不会被感染。”
  原来不是头一回,他还经受过。
  栖迟眼珠轻缓地转动,心说难怪他好像很了解的模样。
  用罢饭,新露和秋霜又送了热水过来,也只敢送到门外,小心翼翼地唤一声“大都护”。
  伏廷事事亲为,又出门去端了热水进来。
  天黑了。
  栖迟怀着身子,不多久就又犯了困。
  她净了手脸,先躺去床上。
  伏廷在她身旁躺下时,她还没睡着。
  困是困,可被眼前的谜团扰着,实在也难眠。
  身下垫的软,男人的身躯躺在身侧微陷。
  她衣裳未除,和衣而眠,背贴着他的胸口,能感觉出他的呼吸一阵一阵地拂过她头顶的发丝,吹在她的前额上。
  终究,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何时才算是‘过后’?”
  伏廷的声音响在她头顶:“明日。”
  他声音有些干哑,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像是很艰难一般。
  再后来,她还是没抵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原以为伏廷会比她先睡着的,毕竟他都一宿未睡了。
  房中一直没点灯,从昏暗到漆黑,后半夜,月色迷蒙入窗。
  栖迟隐约醒了一回,感觉腰上很沉,手摸了一下,摸到男人的手臂,箍着她的腰。
  她拨不动,闭着眼,转而去扯被子。
  耳边听到低低的问话:“冷吗?”
  “嗯。”她睡得昏沉,随口应了句。
  却觉得腰上那只手臂扣得更紧了,随即被子盖到了她身上,连同身后的躯体也贴上来。
  她觉得舒服多了,往身后的躯体里窝了窝,睡熟了。
  但最后,那副躯体还是退离开去了。
  伏廷坐起,摸了下她的后颈,温热,不冷。
  又摸她四肢,也不烫。
  赶花热初始时会忽冷忽热,他方才听到她说冷,便再也睡不着了。
  月色如水淡薄,照到床前,穿不透垂帐,在床前朦朦胧胧像蒙上了一层雾,投在栖迟睡着的脸上,在他眼里,那眼眉都有些不真切起来。
  他一只手搭在栖迟身上,另一只手紧握,连牙关也紧紧咬住,坐在床上形如坐松,更如磐石,许久也没动过一下。
  只有两只手,有间隔地探着她身上的温度,她呼吸的平稳。
  有时会怀疑自己摸得不够准,好几次,甚至都想下床去叫大夫。
  又在下一次摸过去时打消念头。
  反反复复,如同煎熬。
  ※
  栖迟后半夜睡得很熟,醒过来时天已亮了。
  满屋都是亮光,裹挟着一缕又薄又金的朝阳投在床帐上。
  耳中听到一阵很轻的声响,她翻了个身,看见伏廷早已起了,人坐在椅上,侧对着她,袒露着半边肩头,那背后的箭伤刚换上了新的膏帖子。
  伤在背后,他大约是包扎麻烦,没再绑布条,直接拉上了衣襟。
  她坐起来,明明没什么动静,他却立即就看了过来。
  “醒了?”他手上衣带一系,走了过来。
  “嗯。”栖迟看着他,又看一眼窗外的亮光,抬手摸了一下脸:“我这算是‘过后’了么?”
  伏廷嘴角轻微地一扯,眼底还有没遮掩下去的疲惫,盯着她的脸许久才说:“算。”
  栖迟拉了下衣襟:“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
  这一日夜下来,她已猜到了许多,但她也算有耐心,真就等到他口中的那个“过后”才追问。
  伏廷又仔细看着她的脸,尽管看来一切如常,还是问了句:“你没其他不舒服了?”
  仿佛要得到她亲口确认才放心。
  栖迟没等他说明,却只这一问,摇头说:“没有。”随即又蹙眉,觉得他如此小心,绝不是个简单的传染病,“这赶花热到底什么病,如此严重?”
  伏廷沉默,脸稍稍一偏,好似自鼻梁到下巴,再到脖颈都拉紧了一般。
  直到栖迟都快以为他不会说了,他转眼看过来,开了口:“那是瘟疫。”
  她一下愣住:“什么?”
  伏廷说:“那就是导致北地贫弱了数年的瘟疫。”
  栖迟唇动一下,怔忪无言。
  那的确是瘟疫,最早受害的胡部里用胡语叫它“赶花热”,因为先冷后热,后憎寒壮热,旋即又但热不寒,头痛身疼,神昏沉倒,继而高烧不止,直到被折磨致死。
  汉民们未曾见过这病症,便也跟着叫了这名字。
  下面官员来报时,伏廷的沉怒可想而知。
  才安稳数年,在北地有了起色的时候,那场瘟疫居然又卷土重来。
  整整一夜,他等在官署里,眼见着快马交替奔来,奏报从一封增加到数封,最后,又等到幽陵的消息……
  他看着栖迟的脸色,毫无意外从她眼里看到了震惊。
  其实正是担心她惊慌,才刻意没告诉她。
  直到此时过去,才开了口。
  栖迟先是怔愕,随即便是后怕。
  此时方知他为何在此守了一个日夜,原来如此。
  再想起自己回府后接触过侄子,还有新露秋霜,倘若真的染上了,简直难以想象。
  难怪他会闭府,难怪他说经受过。
  她许久没做声,心里却没停下思索,忽而说:“几年都没事了,去冬又是大雪连降,瘟疫很难再发才是,突然又出,莫非事出有因?”
  “突厥。”伏廷接了话,语气森冷:“先是古叶城一事,你我回来便爆发了这事,不是他们还有谁。”
  这也正是他生怒的原因。
  北地拥有一条漫长的边境线,与靺鞨交接的古叶城一带不过是其中的一处。
  但突厥人去过的古叶城没事,附近的幽陵却有事,病患偏就那么巧,就全出在边境里。
  而这病症最早就是出自于突厥人,北地中本没有这种病症。
  当初是人畜共传的,如今这次,还没有畜生染上的消息传来,却先有人接连病倒,说明被染病的人没有在居住地停留,多半是在外走动时被传播的,所以只可能是人在外被感染,带回了北地,而不是北地自己爆发的。
  栖迟问这话便是有了这猜想,当初便有说法称那场瘟疫是突厥人为,看来是真的了。
  她已见识过突厥人在古叶城中的作为,早知他们手段狠辣,可此时这消息还是叫她不寒而栗,说话时脸色都白了一分:“他们为何如此执着于散布瘟疫?”
  “不是执着于散布瘟疫,”伏廷说:“是执着于削弱北地。”
  栖迟不禁看向他,脸色还没缓过来,心里已经了然:“你是说,突厥不想让北地有喘息之机。”
  他点头。
  对于北地恢复,伏廷早有规划,因着栖迟到来,一笔一笔地砸钱,推动起来便比原定快了许多。
  如今明面上,新户垦荒的已然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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