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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陛下他总是假正经-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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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步翩跹,宽袖飘摇,舞伎们的腰肢也纤细,不盈一握,面庞娇艳,不逊于桃花,石榴红的裙踞飞扬时,仿佛夹杂了三月的春光,极尽精妙。
      一舞终了,众舞伎鬓发微乱,金钗斜倾,一痕雪脯掩在织金抹胸之下,盈盈拜倒时春光隐约,活色生香。
      顾景阳瞥了眼,目光无波无澜,衡嘉见状,会意道:“都退下吧。”
      临安长公主神情微滞,旋即自嘲笑道:“叫皇兄见笑了。”
      顾景阳淡淡道:“临安想学平阳公主吗?”
      平阳公主便是汉景帝与王皇后的长女,武帝刘彻的胞姐,弟弟登基为帝后,屡次进献美人,其中便包括卫子夫与后来的李夫人。
      临安长公主心中未必没有这样的念头,倘若真有美人能被相中,于她,于几个孩子都是一桩善缘。
      这虽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若是光明正大的说出来,便不太好听了。
      她有些窘迫,不知如何言说,恰在此时,却有内侍通传,言说浑仪监监正求见。
      浑仪监掌天象与节气历法,近来朝中无事涉及,监正却请求面君,倒有些奇怪,顾景阳眉头微蹙,道:“传他进来。”
      监正年过五旬,鬓发斑白,入内礼道:“臣浑仪监监正赵昴,恭问圣安。”
      “朕躬安。”顾景阳问道:“监正为何而来?”
      赵昴面有迟疑,临安长公主见状,便知有不可告于他人之处,起身退避,其余仆婢侍从也一道退下。
      赵昴这才低声道:“臣近来观天象,颇有不妥,有客星犯紫微星甚急,来势汹汹……”
      顾景阳神情微顿,略加思忖,忽然笑了。
      “无事。”他道:“朕自知之。”
      赵昴怔住:“可是……”
      “监正有心了。”顾景阳轻笑道:“由它去吧。”

      第8章 冤家

      动身返回时,衡嘉笑问道:“长公主府中美人甚多,陛下一个也不中意吗?”
      顾景阳道:“多嘴。”
      衡嘉与他相伴多年,倒不畏惧,笑道:“今日陛下提及平阳公主,倒叫奴婢想起《史记》中的一句话来。”
      顾景阳道:“什么?”
      衡嘉轻声道:“主见所侍美人。上弗说。既饮,讴者进,上望见,独说卫子夫。”
      这句话出自《史记.外戚世家》,是讲平阳公主在武帝过府时,向他进献美人,然而武帝一个也不曾相中,宴饮之中有歌女入内助兴,武帝望见之后,唯独中意卫子夫。
      顾景阳脚步微顿,回身看他,道:“你想说什么?”
      衡嘉低笑道:“圣明无过陛下,您其实都明白的。”
      ……
      过了三月,春光渐盛,花红柳绿,好不鲜艳,谢华琅的心也跟窗外那几株海棠似的,悄无声息的开出花来。
      次兄谢粱的婚事便在今年秋,娶的是沈国公家的女郎,为了两家的体面,少不得要大办。
      二房里的长女谢莹也十八岁了,早就定了永仪侯世子,她原本应该在去年出嫁的,然而永仪侯府的老夫人去了,世子为祖母守孝一年,这才将婚事拖延,刚巧同堂兄撞在一起了。
      卢氏要操持儿子的婚事,又要分出心思仔细淑嘉县主这一胎,小儿子谢玮进学,还得为他找个靠谱师傅,真是忙的团团转,听仆婢言说近来三娘时常出门,心知她是去会情郎,倒也没有刨根问底的追问。
      而谢华琅颇有些心虚,更不敢直言,索性先这么耗着,日后再慢慢筹划。
      这日傍晚,她刚从外归府,便见卢氏身边人来请,说是有话要问,心头不由微突,却没有迟疑,随同到了卢氏院中去。
      “阿娘,你寻我有事?”
      卢氏端丽面颊上隐约有些疲惫,温和道:“去见谁了?”
      “阿娘又不是不知道,干嘛非叫我说出来?”谢华琅上前去替她揉肩,笑道:“明知故问。”
      “你是大了,也有自己的心思了。”卢氏摆摆手,示意周遭仆婢退下,又拉着女儿在自己身侧落座,低声道:“你对周王怎么看?”
      卢氏口中的周王,便是今上胞弟的长子,他父亲做过太子,后来被郑后废掉,流放岭南,没多久又派遣使臣前往,逼令自尽。
      今上登基之后,缅怀英年早逝的胞弟,追谥为章献太子,封其子为周王,因为血缘关系十分亲近,朝臣与宗室之中看好他会被过继的人不在少数。
      谢华琅听卢氏提起周王,心中便有些忐忑,踌躇道:“阿娘怎么说起他来了?”
      卢氏面上也有些忧色:“你哥哥婚事在即,长安勋贵打发人上门致意,周王府的长史亲自来了,除去送给新人的礼物,还额外给你备了好些东西,我大略看了眼礼单,颇为厚重。”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谢华琅心中一堵,扯住母亲衣袖,道:“阿娘,你收下了?”
      “当然没有。”卢氏道:“我叫人将你二哥那份留下,剩下的叫长史带回去了。”
      “可是枝枝,阿娘能拒收他的东西,你阿爹也会回绝他的心意,但这些都不是长久之计,”她用力握住女儿的手,加重语气:“你若是无意与他,便该早作打算,绝了他念想。”
      谢华琅心中微动,假意试探道:“阿娘,这有用吗?”
      “当然有用。”卢氏断然道:“周王不敢去求赐婚,虽然他求娶你是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但若是闹到陛下那儿去,便不合时宜了。再则,倘若你已经嫁人,他也不敢再对你做什么,而府中其余娘子的身份,又不比你有分量。毕竟他只是想拉拢谢家,无意结仇。”
      谢华琅将心中那丝窃喜压下去,道:“我明白啦。”
      “希望你能真明白才好。”卢氏戳她额头一下,又道:“你阿爹昨晚还问我,几时能见一见枝枝选中的郎君,我都给搪塞过去了,但也推诿不了多久。你若真心喜欢那人,便该寻个时间,叫他过府拜访,也让你阿爹掌掌眼。”
      “快了快了,再些时日,我便同他讲。”
      谢华琅笑嘻嘻道:“阿娘也别太心急,今岁府中便有二哥与长姐成婚,等到了明年,三哥与四哥的婚事怕也要凑到一起。”
      “唔,”她想了想,又道:“便是我前边,也还有二娘呢。”
      “二娘怎么能同你比?”卢氏拍她一下,失笑道:“隔着一层肚皮呢。”
      说起这一茬,谢华琅倒真有些感慨,有些依恋的偎在母亲怀里,道:“我若出嫁,他身边必须干干净净的,只有我一个人,才不许他养家伎侍妾什么的呢。”
      “只是取乐玩意而已,何必在意?”卢氏笑道:“你若出嫁,必然是做嫡妻,要是同那些仆婢计较,反倒失了身份。”
      “阿娘,”谢华琅轻声道:“阿爹身边另有别人,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要动气?”
      卢氏抚摸女儿光洁面颊,笑道:“我嫁与你阿爹之前,其实都不曾见过他,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已,纳彩问吉之后,便做了谢家妇。”
      “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室,我们彼此敬重,给足对方体面,却不会过分亲近,而世间的很多事情,假使一开始没有期待,那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波折。”
      “我要的是谢家主母的身份与相应的敬重,他都给了,那就很好,至于那些莺莺燕燕,侍妾家伎,他喜欢怎样便怎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枝枝,”她笑问道:“你知道你阿爹最喜欢哪副画吗?”
      “秋鸣山居图,”谢华琅不假思索道:“阿爹临摹过好多遍,爱不释手。”
      “是啊,你阿爹对那副画的在意,远胜于那些姬妾,”卢氏笑吟吟道:“倘若书房失火,蒋氏田氏皆在内,你猜,你阿爹会先救哪个?”
      谢华琅顿了顿,方才道:“应该会先去取画吧。”
      “既然连物件都不如,我又何必同她们置气?”卢氏语气舒然,道:“你阿爹身边有人,其实同他喜爱琴棋如出一辙,谁会为丈夫买一个瓷瓶回家,偶然赏玩而大动肝火?”
      谢华琅沉默了。
      谢家四郎谢檀是侍妾田氏所出,今年十八,二娘则是侍妾蒋氏所出,比谢华琅大两个月,也是十六。
      高门规矩森严,侍妾生下孩子之后,便被送到主母身边教养,卢氏有儿有女,娘家强盛,也不必苛待他们。
      府中内宅之事,谢偃是不过问的,全权交与卢氏,这些年来,府中也曾有侍妾动过别的心思,卢氏知晓后并不动气,笑吟吟的叫人将那侍妾发卖,贴身女婢尽数打杀,回头又搜罗了几个美婢回府,算是补偿给谢偃的。
      杀鸡儆猴,从此谢家后宅也就安生了。
      田氏与蒋氏虽生有儿女,但在卢氏这个主母面前,却不敢有分毫放肆,每每行仆婢礼,极尽恭顺。
      这才是高门主母应有的生活。
      操持家事,执掌中馈,生下儿女之后好生栽培,教养他们成才,与丈夫相敬如宾,对侍妾恩威并济,府中内外提及时,口中皆是褒扬。
      若无意外,谢华琅出嫁之后,也会过上这种生活。
      然而此刻,她静默良久,还是道:“阿娘,我不想过这种生活。”
      “说我小气也好,说我天性悍妒也好,我喜欢的人,心里只能有我,至于别人,哪怕只是一道影子也不行。”
      “阿娘明白你的心思,但还是要劝你。”卢氏语重心长道:“世间女儿家,哪有不想同丈夫心心相印,情意绵长的?然而就如同我先前所说,倘若你一心一意爱他,一颗心都给了他,将来若有不如意,会吃很多苦的。”
      “阿娘其实也很怯懦,也会忧惧,也怕伤心,所以从头到尾,我对你阿爹都只是敬重,而没有男女情爱,”她温和道:“就女人而言,只要你不先动心,谁都没有办法伤到你。”
      “阿娘,我还是想试一试,”谢华琅低声道:“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也好。”卢氏温柔抱住了女儿,道:“你比阿娘有勇气。想来,也会比阿娘有福气。”
      ……
      第二日,谢华琅出门往道观中去,到后堂时,少见的没有先行开口,落座之后,也是默然。
      衡嘉奉了茶过去,见她如此,有些奇怪,只是这二人相处时,周遭惯来不会留人,是以他向谢华琅恭敬一笑,便带着满腹疑惑离去了。
      顾景阳却没有动面前茶盏,而是轻轻唤了声“枝枝”。
      谢华琅心中门儿清,面上却不显,丧着脸,转目去看他。
      顾景阳关切道:“怎么了?”
      谢华琅垂下眼,心中忍笑,却端起手侧茶盏饮了一口,闷闷道:“没什么。”
      顾景阳清冷面上闪过一抹担忧,起身到她近前去,伸手探她额头,眉头微蹙:“是不舒服吗?”
      谢华琅道:“没事儿。”语气却有些消沉。
      顾景阳见状,却愈加忧心,犹疑几瞬,自怀中取出一方帕子,轻轻搭在她腕上,伸手为她把脉。
      谢华琅心下惊奇:“道长,你还懂医理吗?”
      顾景阳道:“不要乱动。”
      谢华琅真不适合装深沉,这么一会儿,便有些忍不住了,将那方帕子掀了,低笑道:“亲都亲了,抱也抱了,就搭个脉而已,道长你假正经的劲儿又犯了。”
      顾景阳瞥她一眼,往书案前坐下,提笔道:“肝火扰心,夜不能寐,我开个方子,你记得吃。”
      谢华琅跟过去,笑道:“道长,你真的懂医理呀?”
      顾景阳道:“嗯。”
      谢华琅道:“那你能不能看出来,我为什么肝火扰心?”
      顾景阳已经停笔,将药方折起递与她,道:“为什么?”
      “因为想你呀,”谢华琅笑盈盈道:“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顾景阳眼底生出笑意来,口中却道:“油嘴滑舌。”
      “不只是夜不能寐,还有别的,”谢华琅也不在意他这话,只叫苦道:“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几日总觉得这儿疼。”
      说着,她点了点自己左侧下颌。
      顾景阳信以为真,心中担忧,顾不得别的,弯腰去查看。
      谢华琅见他凑得这么近,因为低头的缘故,神情更见恬淡,或许是因为喜欢这个人,连他低垂的眼睫都觉得迷人。
      她心里痒痒的,就跟被什么东西挠了一样,非得纾解出来才好,想也不想,便捧住他面颊,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顾景阳先是怔然,旋即回过神来,知晓她说自己下颌疼是在糊弄人,羞恼交加:“枝枝,你又胡闹!”
      “道长,”谢华琅笑道:“你今日才认识我吗?”
      顾景阳气道:“不知羞耻!”
      “九哥哥,你有完没完?这话你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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