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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庶人-第63部分

小说: 庶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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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娥忙转身看去。街道尽头渐渐行来一两马车,黄洞庭忙撑伞迎上去。顾有悔从车上跳下,接过黄洞庭手上的伞,人却退到一旁,候李娥来搀纪姜下车。
  “殿下可算回来了,咱们李姑姑等得要失魂了。”
  李娥却是悲喜交加,“快别说在殿下面前浑说,惹殿下不快,还不赶紧再撑把伞过来,殿下身子弱,受不得这些雨。”
  她终于算是回来了,比起一年前离宫并没有热闹多少,李娥眼尾添了些皱纹,但黄洞庭还是老样子。大齐的皇宫历经百年的瑰丽色彩,撑着她过去二十多年的骄傲,也撑着她的脊梁,不在市井之中弯折。
  纪姜扶着李娥的手,走向正云门,行过门洞时,她不由得停下脚步,头顶青灰色的石纹与新涂的红漆门辉映,再往前看时间,柔情万种的宫廷楼阁掩映在苍茫的雨帘之中,一行宫人撑着伞从她面前行过。行在前面的两三个却在垂泪。
  李娥道:“殿下看什么呢。”
  他这一问,黄洞庭却忙向她使眼色,李娥看了一眼那行在雨中女人们,自知失言,忙道:“殿下,太后娘娘在慈寿宫候着您的。”
  纪姜没有挪步,轻道:“她们哭什么?”
  “没什么……许是出宫没有着落吧……”
  一旁的顾有悔却道:“你们不告诉殿下,殿下迟早也会知道,听说梁有善从今年恩放出宫的宫人中,挑度了三四个女人,到宋府去伺候,她们是听说了宋府侍妾陈氏惨死的事,这才下破了魂。”
  黄洞庭见拦不住,还是让纪姜听去,忙解释道:“这也是东厂太监们和内阁这几年堆叠起来的腌臜规矩,总拿宫里这些可怜女人去孝敬官老爷们,如今内阁新组,宋大人又似个起头的,梁有善才动这些心思,她们也是无法,殿下……”
  他一口气说了很多,说到后面,连自个也莫名其妙得开始心虚起来,却不知道是在替宋简开解,还是替这些女人们开解。
  纪姜望着其中一个撑伞的女人,容颜静秀,额心有一颗美人痣,眉目间竟与自己有几分淡淡的相似,行在前面的那几个女人之中,独她没有流泪,一手撑着伞,一手静静捏着梅花暗绣的衣襟。这一相错,竟令她有些恍惚。她不曾亲眼目见的陆以芳出宫的场景,却似乎能从这个女人身上窥见一二。
  轰隆隆的一声雷响,女人们都在宫墙边停下脚步,抬头看去。
  后面的内监催促道:“磨蹭什么呢,好容易出了宫,后半辈子要富贵有富贵,要痛苦有痛苦,你们哭个啥。”
  女人们没有说话,雷声隐下来,队伍在太监们的催促下从新起行,纪姜侧身让到一旁,留出道给这些内心千疮百孔,却依旧年轻的女人们。那行在前面的女子从纪姜身边行过时,却停住了脚步。而后屈膝躬身,向她行了一礼。
  然而,也只是行了一礼,便又行进队伍之中,渐消弥于雨中。
  “李娥,他叫什么名字。”
  “窦悬儿。原是……”
  李娥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城门阴影里的唐辛。他今日不当值,是以只穿了一件暗紫色的袍衫。
  李娥犹豫了一下,仍是续道“唐少监的菜户娘子。今年十八岁了,照理还没到外放出宫的年纪,又是与内监对过食的,今年也不知怎么的……”
  唐幸撑去身子来的,遥遥地向雨中望了一眼。
  太监是不能意淫贵人们的,哪怕心里头有再深的执念,也规规矩矩地按压下去,以至于如今,他真正想看的人在眼前,他也不敢看,只能让目光追着那个相似的背影去了。
  不过,无论是唐幸还是纪姜,在此时此刻都不曾想到,这个与纪姜长相相似的窦悬儿,会在日后,给纪姜和宋简,带来多么巨大的伤痛。
  “殿下,走吧,慈寿宫娘娘还等着您呢。”
  许太后立在慈寿宫的殿门前等她。
  离家一载,她终于从市井之中走回到金碧辉煌的宫殿来。
  身着素绸,头戴银簪,一副民间妇人的打扮,带着宋简留给她永远无法消除的伤痕,行过悬于天下的雨帘,慢慢走到许太后面前。
  李娥将伞垂下,她屈膝就要行跪。当她膝盖触碰到石阶上时候,许太后的背脊也跟着凌厉地起了一阵寒疼。她垂头含泪看纪姜行过三跪九叩的大礼。手掌交叠,无辜地按在地上,额头叩枕于手背,每一个动作,都深蕴着宫廷千百年沉淀的教养和优雅。
  等她行毕大礼,许太后这才让周围的人去扶她起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姜儿,以后让母亲好好照顾你。”
  纪姜摇了摇头,反而伸手去搀扶许太后,“母后保重身子。”
  她还和从前一样,虽然衣着朴素,但身段,姿态,隐忍克制的语气,仍然彰显公主的身份与风范,可这却着实令许太后心疼。她不是不明白,丧子之痛有多伤人,她宁可女儿在自己身边痛哭一场,然而,纪姜只是垂头搀着她往里行,连哀伤都藏敛到了眼底。
  “身子调理好了吗?”
  “谢母后关心,大底都好了。”
  许太后拭去眼泪:“好好,那个……王太医呢,宣他进宫来,再好好为公主调理身子。”
  黄洞庭回道:“王太医之前被宋大人带到陆庄去了,如今恐怕还没回帝京,不过太医院已经命周太医候着了。”
  “母后,我已喝了半月多苦药,想歇歇。”
  说着,她扶着许太后在榻上坐下,侧身就要去替她端茶,许太后哪里肯让她动,“让宫人们做,你坐下,母后陪你说会儿子话。”
  她依言坐下来,抬手将耳旁的碎发向后挽去。
  “母后,我知道,我回宫有损皇家颜面的,但请您原谅我,姜儿,是无处可去了。”
  “姜儿不要说这样的话,是母后和顾大人对不起你。”
  说着,她眼底浸出了泪:“听顾家的孩子说,是你不计前嫌,设法救了顾仲濂的性命,你不光是大齐的恩人,也是母后的恩人。”
  有人端了烛火进来的,光从她的脸上晃过,一年多的挣扎和折磨,她的容颜上依旧不见棱角,却像是观音殿上刻意修模过的偶像轮廓。
  “我……不想做您的恩人。”
  她仰起头来,长长吐出一口气:“我们为了大齐的天下,别爱人,弃亲子,都不是要世人谢我们的恩。我离开宋简的时候,他跟说,他懂我了,只是懂得有些晚。母亲啊,我的孩子死后,姜儿……也懂您了。”
  “你不怪母亲当年狠心让你……”
  “不怪,你和宋简一样,对我,你们都没有错。母亲,姜儿也没有错,如今我所承受的这一切,我并不后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只是……”
  她又叹了一声,眼眶却红了。“只是人生苦短啊,母后和我……都没能畅快的爱过一场,我这一生没嫉妒过任何人,但我嫉妒过陆以芳。”
  她垂下头来,红着眼看向许太后“母后,你羡慕过青娘吗?”
  对于这两个大齐最珍贵的女人而言,她们深尝爱别离,与求不得之苦,此时此刻,到底只有他们才能彼此慰藉。
  许太后抬手抚着松束于肩后的头发。将她的头揽入自己怀中。良久才道:“姜儿,你是母后的女儿,你嫉妒的人,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从今以后,母后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折辱姜儿,绝不会再让你承受你不该承受的事,跟母后一起,留在宫中吧。”
  怀中的人摇了摇头,“母后,我是个庶人,早已不能以公主的身份,留在宫中了,今日进宫,实是挂念母后,还望母后容我顾及体面,无脸立足于宫中。”
  “你在说什么,不管你是不是公主,你都是皇太后的女儿,母后要看看,大齐的皇宫,谁敢不敬母后的女儿。”
  “母后,若您当心疼女儿,就让我回到从前的公主府中去吧,我不需要奴婢伺候,也不想要朝廷俸禄,您给我一块地方,我想一个人静静地活几年。”
  许太后低头看着她:“你就这样放过害死你孩子的人了?就算宋简不肯处置宋意然,那陆以芳呢,她身为公主的女师,身为宫中奴婢,不仅没有护好公主,反让你在宋府受尽折磨,姜儿,你要怎么处置她,母后都依你的意思。”
  纪姜仍旧摇头,她轻轻搂住许太后肩膀。
  “母后啊……我和宋家,已无半点瓜葛,他生活的好与不好,他身边的人是谁,我都……不想再知道了,我只愿安安静静地,活在宋简,看不见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现在可以剧透一下了。
  小包子,没有死。上线时间嘛,也不会让大家等太久。
  简哥的慢慢追妻路开始了。
  至于你们想要的糖,也许有的,但都带玻璃。


第78章 独活
  嘉定四年的五月, 一入夏, 江南的水患就闹起来。来势汹涌,前任两江巡抚活活累死在了任上, 内阁与吏部在补任人选上抓破了头。这个职缺是至关重要的,虽然是外官,却关系着帝京百十来号官员财路和性命。
  宋府大门前, 一连几日都候着前来请见的官员。
  宋简原本就理着银矿税制的改定之事, 这会儿离初放新制已经过了一年,户部在盘算,千头万绪亟待抓捏症结, 吏部又将这事发闹出来,宋简便更不得一点闲时。
  然而此时宫中却在议另一件大事。
  皇帝已经满十四岁,到了大婚立后的年纪。
  自从梁有善掌文华殿之后,皇帝就跟着了魔一样, 除了梁有善,任凭谁都不肯见,这半年来, 甚至添了昏聩之症,有的时候只认得个梁有善, 见着其他的人,都糊里糊涂的。
  帝京里隐隐地都在传, 皇家命数将近,到了这一代,先是晋王, 而后是皇帝,都是智昏寿短的命。
  李娥仍跟在皇帝身边伺候,她家原本是获了罪的文官,她本来也是要被发送到皇陵去守灵,纪姜看重了她的才名和心性,才将她放到了自己的弟弟身边伺候,因此,她与黄洞庭,是打皇帝小的时候就伺候在身旁的,自然对皇帝心实意全。私底下同纪姜说起皇帝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眼泪。
  “万岁爷清醒的时候仍会唤公主。偏梁有善不让万岁知道您就在帝京,昨日……洞庭实在忍不得,趁着万岁爷更衣的时候,说了一嘴公主的事,哪里晓得,万岁还不及听清,洞庭就被梁有善命人拖去慎行司打了二十板子,这会儿连职也当不了……”
  纪姜行在出宫的路上,听李娥在身旁说起这事,驻足回头看了一眼碧树丛中的文华殿。
  “万岁还记着小时候的事啊……”
  “可不是,哪里能忘了呢,从前若不是公主用尽心力地护着万岁,早不知被废太子他们坑害才什么样了。太后娘娘,虽说也是上心,可总是逼着万岁读学,消磨了身子不说,哪里问过万岁心上的冷暖,如今这母子关系……”
  她说着说着,觉得黄洞庭不在跟前,自己又将就着性子胡言了,悻悻然收了声。
  “殿下恕罪。”
  纪姜笑了笑,“无妨,我知道,你是实在的人。”
  说完,她顿了顿,转而道“或许册立皇后是个机会,大婚之仪,万岁总要露面,寻到机会,说不定我能近前见一面万岁。”
  李娥一路将她送到正云门前。一面走一面应她:“如今二十四局已经在和太后娘娘参度这个事。我听太后娘娘与殿下说话的意思是,让殿下掌眼荐一个人进来。”
  此时已经行到宫门口了,七娘正在马车旁侯她。自从宋简入帝京以后,七娘就被宋简送了过来,纪姜想她身世可怜,留在宋府又难免被宋府的女人们为难,便把她留在身边。
  七娘见她出来,忙迎上道:“殿下热着了吗?”
  纪姜道:“还好,今儿日头大,到不见得闷。你不是要去刑部吗。”
  “殿下,顾小爷来了。在公主府侯了您好些时候了。”
  “他怎么了……”
  七娘看了一眼李娥,欲言又止,“殿下还是自己回去看看吧。”
  纪姜见她神色无惶恐之处,到有一两分淡淡的羞恼,便不再多问。回头对李娥道:“母后还是想从祖宗们的道理,不从高门择后,而从民间相看,这到也不一时能拟定的事,你去回母后,容我再想想。”
  说完,转身扶着七娘的手上了撵,“走,回吧。”
  纪姜住在原来的公主府,没有封号的庶人公主,也再不能沿用从前的府名,于是二十四局要替她换匾额。黄洞庭揪着内侍省挑了好些字与她看,她都不满意,后来索性不挑了,悬了一空荡荡的匾上去,从朱雀大街行过的人,每每看到这个空匾,难免要指点一二,然而,她市井中的人并不知道其中的主人是谁,他们只当是的哪位皇亲得了美人,见不得人圈在这里头了。
  也是,分明很少见其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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