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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庶人-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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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突然传了一声,“夫人,张管事,大人回来了。”
  张乾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去,“夫人,这可怎么办……”
  陈锦莲被打死之后,宋府上下所有人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纪姜,不敢近,也不敢远,生怕自己也同陈锦莲一样成了鬼。陆以芳看着瑟瑟发抖众人,仰头吐出一口气呢。
  “我去回,你们接着找。”
  说着,她正要往外走,宋简却先一步跨进来,张乾一下跪倒在宋简脚边,“爷,尔等有罪啊,没有看好夫人……求……”
  宋简没有看张乾,“七娘呢。”
  陆以芳道:“已经锁起来了,正拷问。”
  “把人放了带过来,我有话问她。”
  张乾忙起身去传人,七娘被人带了过来。刚被推跪下去,却被宋简一把撑起来。
  “不用跪。告诉我公主去了什么地方。”
  七娘满脸泪痕,“奴不知道啊,奴本来是服侍殿下安寝的,谁知殿下说想吃奴与阿红熬的粳米粥,奴想着殿下今日看了一日的书,没有好好用膳,这会儿能开口要些吃的,实不容易,这才去了厨房,谁知道,再回来时,已经寻不见殿下的人了。”
  “书……什么书。”
  七娘忙回身从书架上将那本字帖册子取了下来。
  “就是这本书。殿下午后一直看到掌灯时,奴瞧着,看的始终是一页。”
  宋简翻开书来,一下子便翻到了《祭侄文稿》那一页。
  临川的笔迹映入他的眼中,她的虽然和自己的字体很像,却因为是女人,力道弱了七八分。
  “临风当歌,临痛当哭,临川当别。”
  当别。
  一阵风川堂而来,一下子把他手中的书页翻过去好多页,宋简猛地咳出声来。
  张乾忙要上去替他顺气,他却避了过去。一面喘息,一面道:“去备马。”


第76章 临川
  白水河的水奔腾不息, 白色的泡沫冲刷着河岸临水而生的水草。年初那场战争的血腥味已经被时光洗尽了, 两三个临镇的渔人,背着篓子, 在岸边捕春鱼。
  顾有悔的马将到河岸了。后面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且越来越近。
  纪姜过头。只见不远处亮起了了一排火把。火光交融成一团风吹不散的红雾,一点一点地向她扑来。
  “顾有悔, 把人给我留下!”
  顾有悔勒住缰绳, 低头看向纪姜:“要见他吗?”
  “不见,走吧。”
  面前河水奔流,夜色静默如谜。凌乱的马蹄践起灰黑色的泥土, 追来的人已经围堵住了前面的去路。宋简勒这住马头,“纪姜,你要去什么地方!”
  顾有悔翻身下马,牵住缰绳向宋简走了几步。
  一手从腰间解下一只锦囊, 一把掷向宋简,“宋大人,十两纹银, 你府上的奴婢,我买了。”
  宋简接握住他掷过来的银子, 手指抠紧了锦囊上的素纹。
  “宋大人,如今后悔了?你当初逼公主为奴, 纵容你府上的女人对她百般折辱,甚至险些令她母子丧命,你还有脸让我把她留下!”
  “有悔……”
  身后的纪姜唤了他一声, 声音轻弱:“别说了。”
  顾有悔回身抬头:“纪姜,我哪一句说错了,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我大齐的长公主。”
  河边的风很大,顾有悔的话声一下子被送出去很远。宋简下了马,朝顾有悔和纪姜走去。
  “宋大人,公主不想见你,你再敢过来一步,别怪我的剑不留情。”听他这样,跟宋简来的人忙要上前的护卫。他却抬手扬声道:“都给退下!”
  拥有对方的深情,就拥有倚仗。
  纪姜看着宋简独自从持兵刃戒备的人群之中走出来,无视顾有悔的话,一步一步地走到她的马下。他身着一身极软极轻的春缎袍衫,经风则扬。纪姜与他一道将人生过到这个地步,此时他才终于将孤独,在纪姜面前奋不顾身地曝露。
  “你要去哪里。”
  他在马下仰头,“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我想回家。”
  宋简抬臂握住她的手,“我不放你,我身边才是你家!”
  纪姜手指抠握,一点一点将手腕从他的手中退了出来。她垂下眼睛,凝着他映着火把熊熊火焰的眼睛。
  “你不放我走,又要将我摆在什么地方去呢。”
  把她摆在什么地方?
  宋简哑然。
  “我们的孩子已经死了,我不想你再为他杀人,也不想你与宋意然兄妹决裂,宋简,你放我走吧。”
  宋简垂下头来,春河边荡涤起寒气,一丝一丝往他的袖中灌去。
  “我从前对你说过的恨字,没有哪一个说服的了自己……”
  他的喉咙有些发翁,“我懂你了,我知道,我懂得太迟,也来得太晚,纪姜,你再给宋简一次机会吧。”
  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他的话,他们都是在宋府伺候多年的人,从来没有见过宋简用这样卑微的语气,来和一个女人说话。
  周遭山河在春夜里生息,那些从与草,花与鸟细弱的声音,逐渐在静谧之中喧闹起来。
  顾有悔冷声道:“你也知道晚了,若不是你把她锁在陆庄不闻不问,公主何至于被你的女人们伤至如此,宋简,你有家室要顾,有亲人要护,就算你妹妹的害死了公主的孩子,你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哦对,你还有帝京政坛的大业要创,什么你都要往手里捏握,独独把公主丢下。你当真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吗?”
  说着,他反手执剑,用剑柄一把挡开他捏握纪姜衣袖的手。
  “她是个人,她肯为你府上的奴婢,是因为她对你的良心,而你,从头到尾都是个没有良心的混蛋。”
  宋简被挡得身子一偏。“所以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纪姜按住被宋简抓出褶皱的那一只衣袖。沉默良久,才轻声道“不是,我并没有这样想。”
  她仍旧温柔,声中那一丝极其缥缈的暖意渗入宋简的心头,然而,任凭他打起全身所有的力气,也不能在此刻抓攫住它。
  “宋简,当年在文华殿前,我失去了第一个孩子,那个时候,我悲伤他还未出世就离世,却也庆幸他在那个时候,帮着我,保下了你。可是,这一个孩子……”
  她的声音在发颤,“我……”
  她竭力忍住眼中的热泪,“我那么想护好他,那么想将他带临人世,宋简,你和我都活得太孤独,我多想能生下这个孩子,多想看你在我面前由衷的开怀一次。可是我终究没有护住他。若我能责怪你,也许我能留下来,看你杀伐,受你补偿,但是宋简,我……我真的怪不了你。”
  她目光轻软,化若春河底下拂拨水草大的细流。
  “你有你该偿还的恩情,还有你要护佑的人,他们也是茕茕孑立在世上,倚你而生,汲你而长。宋简,我纪姜行恶甚多,虽曾有不得已的苦衷,却仍是不堪被原谅的罪人,于我而言,是非早就不能明断,仇恨也不需要人命偿还……”
  “不是,纪姜,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护好我们的孩子,你不要他们偿还,我来偿还,只要你能留下来……”
  “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的妹妹,但我无法再面对你们,宋简,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放我走吧……”
  “若我不放呢?”
  “若我不放呢?”
  他陡然提了音量,一连问了两声,“纪姜,你忘了你在青州府衙前和我的约定了吗?”
  哦,还有那个约定啊。
  顾有悔挡在纪姜和宋简之间,提声道:“宋大人,你不要太过分了!”
  “有悔,你让开。”
  顾有悔扯住缰绳,“糊涂公主,你还在顾及他的感受,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他有半分体恤你吗?他如今妻妾成群,身在高位,掌控整个内阁大权,而公主你呢,你落得是个什么下场!他现在还有脸跟你提那什么狗屁的约定,他……”
  “别说了。”
  一瞬见,顾有悔有些无力,他无数次得想要带她走,带她脱离宋简身边的苦海,她都拒绝了,如今,纪姜终于主动要跟他离开,顾有悔实在不肯看她再受折磨。
  然而,无论周遭如何热闹,这白水河畔的春夜之中,却似乎还是只有纪姜与宋简两个人而已。其余的人,都被风吹成了沙和絮一般,莫名地消隐了。
  “你真还要我守那个约定吗?”
  纪姜轻轻声问宋简。
  其实也不是的,他只是真的没有其他的法子了。纪姜要离开他了,曾经那个在青州被他伤得遍体鳞伤也不曾怨恨她一声的女人要离开他了。他才陡然在一种无以言状的冰冷和空洞中明白过来,从前的“恨意”原来都是虚相。
  “我……”
  他想开口说些温柔的话,遮过将才那句胡言,然而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纪姜却向他伸出了一双手,细弱的手腕半遮在轻软的衣缎之中,仿若一握即断。
  “你若要我守那个约定,今日就将我绑回去!”
  一句话入耳,竟令宋简心痛难当。生怕在她眼前红眼,他忙仰起头来,漆黑的天幕在他头顶,春夜云薄,星移斗转皆清晰可见。
  他的肩膀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纪姜喉咙里也发不出声音来了。
  两人一齐沉默,周遭也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来。
  良久,宋简才垂下头来,“纪姜,我再也不会折辱和伤害你。”
  他慢慢转过身,往后走了几步。“六年来,宋简和公主博弈无数回,从来不曾在你手中赢过半颗子,这回也一样,你要离开我,好……好……”
  他停顿下来。“纪姜,我尊重你。至于那个约定……”
  他吐出一口气,“我来守……你不需要再守了。”
  说完,他重新翻身上马。
  两人在火把跳跃的光影间遥遥相望。这一眼,似乎回到六年前的那个喜夜,他在半醉之中,撩起了她的喜帕,那时她初为人妇,眉眼之间是如雾气一般化不开的温柔。她没有宋简想象之中的公主威严,低垂着眉目,轻声对他道:“为妻之道,还请夫君日后不吝赐教。”
  在这一点上,她其实的确没有做得太好,可是这仍然不妨宋简,爱上她玲珑精致的那颗心。
  “纪姜。”
  他抑平语调,重新唤了她一声。
  “为臣之道,还望公主日后,不吝赐教。”
  说着,他在马上拱手弯腰,向她行过一礼,而后侧面对张乾道:“备船,送公主渡河。”
  “爷,这……”
  “照做。”
  所谓“临川当别”,恐怕真的是一句谶言。
  人们举着火把照亮纪姜登船的路,河上白浪翻滚,即便是在夜中,也发着青灰色水光。
  顾有悔牵马立在船头,船将离岸,一个东西却迎面向他打来,他抬手一把握住,低头看时,却见是那装着银锭子的锦囊。
  顾有悔抬起来,河岸边,垂柳招摇。宋简扬起的手还没有落下。


第77章 母女
  天降磅礴的大雨。
  黄洞庭与李娥同撑一把伞侯在正云门前。宫门新涂过一层红漆, 小太监们撑着雨布在如的刀林般的大雨中立着。天暗地厉害。李娥伸长脖颈, 身子已经挪了一大半在伞外。黄洞庭将伞悄悄地往她那边撑去。
  “我说你候着吧,既说是今日入宫, 定是会过来的。”
  李娥没有回头,她手上带着绞银的镯子,这会儿正磕撞在门前的青石兽头雕上。一声一声, 伶仃悠扬地回荡在雨中。
  “说是入宫, 可你瞧瞧,若不是你与唐幸在这里杵着,殿下那还不成擅创宫门的疯妇人了。太后娘娘那边也连一声话都不能传, 咱们迎的是公主,可如今这光景……”
  黄洞庭一向说不过她,又知她是为纪姜不平,不好出言劝她, 只能尽力地把她的身子护入伞下。两人立了很久,天空中闷闷地响了一声雷。
  “怎么还不来。”
  “哪里能那么快,公主身子……哎……”
  李娥回过头来, “哎什么,你人前人后的藏话慎重, 不心乏的?”
  黄洞庭别过头去道:“我藏什么话,是怕说了, 你又要难受的。”
  李娥目光软下来:“也是,公主才丧子,身子和心神都伤得厉害。说起来, 若是放在从前,这是宋家满门陪葬都抵不了罪……”
  黄洞庭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了,都过去多少年了,如今还是宋家的大人在当权,太后娘娘都不能多说什么,你何必把自己的嘴往刀子下送呢……”
  李娥冷冷笑了一声:“你不体谅公主,混是拼命的涨别人的威风,你叫我什么时候看得上你。”
  黄洞庭服软道:“你别恼你别恼,横竖这不啃声就是。还陪着你恭恭敬敬候着。”,话音刚落,靠在墙下的唐幸开口道:“来了。”
  李娥忙转身看去。街道尽头渐渐行来一两马车,黄洞庭忙撑伞迎上去。顾有悔从车上跳下,接过黄洞庭手上的伞,人却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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