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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部分

嫡幼子的从容人生-第2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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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犯轴,底下人却不能放任如此胡来,尤其御驾前环绕着的都是朝堂重臣之后,谁也不想在围场里出什么意外。
  算起尊卑来,烟袋街出身的沈栗、苏燃是这一辈的佼佼者,也就他们两个能在御前说上话。但苏燃又是个谄媚迎上的软面团,让他顶着皇帝的盛怒直谏那是白日做梦,沈栗攒着缰绳,心急的传了好几个眼色,俱没得到回应后恨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最后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圣上明鉴,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沈卿的高见朕已经听够了,朕乃天子,奉天承运,难道还降不住区区一个蛮兽吗!”
  “尔等无需赘言,朕意已决。”
  “拿下熊首者,赏千人将!”
  皇帝一声令下,禁军精锐齐发,这神秘莫测的沼泽甸霎时成了功成名就的富贵窝,骁勇的禁军士卒前赴后继,开进日光渐暗的密林深处。
  沈栗劝阻不成反被当众奚落,脸面上火辣辣的疼,他深觉羞臊但又无可奈何。负责圣驾安危的禁军都统乃是当年先帝残存的老底子,对泰平帝忠心耿耿,这会儿看着泰半兵力散去,一颗心就跟被人扔进油锅里煎烤一般,驰骋沙场多年的人感觉总比一般人灵敏,都统将领面对那黑黝黝的一片林海,手心里已经攒满了汗液。
  龙旗飘摇,这一行人马的气氛愈发诡异,权贵们不敢触皇帝的眉头,俱都小心翼翼地观望着,其中不少人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让泰平帝恼火更甚,以前他以为许以荣华富贵就能换取与之匹配的忠诚,可结果呢,这群忘恩负义之徒,巧言令色之余丝毫不耽误他们搁下碗来就骂娘,眼下不过是小小一只猎物,竟就让人心浮动,真是蜉蝣败絮,留之何用。
  “重军出击,朕定要擒下那畜生!”
  沈栗眼看着护卫精锐被抽干,心里急得直上火,前方探查的人还没有回音,此时贸然再加重军,实在不妥,无奈自己人微言轻,所进的建言圣上根本听不进去啊。
  “圣上容禀,千金之子尚需高坐垂堂,圣上万金之躯,岂容闪失,就是赵学士在此,他也定会阻止圣上如此率性之举。”
  苏燃挑在这个时机搬出赵秉安,恰好把泰平帝沸腾的怒火浇熄了不少,毕竟沈栗是所有人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他可不能死于皇帝的一时激愤。
  泰平帝只是因先前几番受挫,所以心里积压了一些怨气,借着行猎的时机想把火撒出去。漫说他如今动不得沈栗,就是真到了他与沈炳文生死相搏的那天,他也不会着眼于沈栗这颗无足轻重的小棋子,太跌份儿!
  至于苏燃把明诚推出来挡枪,泰平帝不屑的抿起唇角,若是明诚在,根本用不着他大动肝火,底下人一早就会把那头黑熊收拾得服服帖帖,剥皮取掌,献到御前。说到底,还是这些庸碌不得用罢了。
  “尔等若有心亦可下场一试,猎得熊首者朕重重有赏!”
  宗亲皇戚们久疏弓马,靶场上磨的这两天功夫射个野兔狐狸倒还凑合,对上黑熊那等异物,谁被猪油迷了心敢往这险象环生的局面里钻。可不去,眼瞅着皇帝的脸色要糟啊……
  没得办法,人都说走到哪个山头就唱哪支歌,现如今这位主子脾气再不好,那也还是主子,捏着鼻子认了吧。
  马蹄再次前驱,御前真的就剩了几十个护卫,这还不算像长颐亲王一般的病秧子,余下五位御前侍读是想走走不得,苏燃偷瞄了一眼沈栗,发现对方紧盯着密林,竟然丝毫没有发觉他胯下的箭袋早就被人调换。
  苏燃摇摇头,心中的天枰再次倒向了赵秉安,沈栗自视甚高、目下无尘,围场中竟被人在眼皮子底下捣鬼都未曾察觉,将来如何能在官场上有所作为,他既招惹了邵八那等满腹诡计的小人,那今日势必是不能幸免了。好在祖父早就洞悉天机,新帝登基之后一直明哲保身,待会儿沈栗若是真的踩入局中,那就不能怪苏家落井下石了。
  联赵抗沈,这可是祖父为保苏氏门第委曲求全做出的决定,苏家的底蕴已经开始过手给赵秉安,那么现在也该适时收取些好处了。
  一年前,户部因军粮倒卖案大失人心,苏家在士林中风闻急转直下,父亲、叔父皆丧身在那接二连三的党争中,苏家在江南的地位开始动摇。可现如今,赵秉安遵守承诺,打垮了顾椿,牵制了张焘,大家又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苏家二代嫡系尽亡不假,可沈炳文他无后,这首辅之位,苏家使使劲,未必不能挤上去。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密林中悄无声息,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察觉出不对劲。禁军都统扬手将人马汇集成圈,扎成肉盾,严密的护卫着圈内的皇帝。
  沈栗、苏燃等人抬起身子,意欲窥探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森林里只有飒飒响动的飞叶,除此之外再无一丝人迹。
  荣宝大惊失色,他是个宦官,基本功夫便是眼明耳聪,方才人马涌入密林的时候隔得再远他耳边都能感受到一缕马蹄践土的震动,可闲杂,他竟什么都听不见了,这人可以藏,马总不能不动弹吧。
  “快点烟!诏人护驾!”
  这话为时已晚,密林中血气已经弥漫出来,伴随着的是数不清的角钩弩箭。


第272章 血色林场(末)
  京郊蓝靛厂营造司秘制了一批三角钩短箭矢,专供内侍监黑手应用; 这批东西尚未面世; 除了乾清宫便只有汪吉知晓。
  泰平帝眼眦欲裂; 当初他可是在大内亲眼见识过这种兵器的威力; 百步之内,劲穿脏腑,而且密林之中,马驹行动不便,他们这一行人简直是活靶子。
  在场的人都清楚,深入密林的兵马肯定已经遭遇不幸,眼下想博得一线生机便只能向场外求援了。
  行猎之前; 工部火器营为每匹马都配备了花色狼烟; 大小形状形似火折; 只要交互摩擦,外皮上的磷石便会摩擦生热,点燃管内松露,霎时间即能烟雾飞扬。
  沈栗急切的翻查跨下的箭袋; 想点起狼烟; 示警外围禁军。可当他的手伸进去再拿出来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因为,他取出来的却是一只骨哨。那骨哨之上纹图诡异,一看便不是寻常之物。
  荣宝作为乾清宫大内监,虽不如赵喜的司礼监那般统率六宫; 可论见识他也不短于赵汪二人。那骨哨一出,荣宝便认出那是宫内豹房中小太监专门用来驯养异兽的物件,再联想那头黑熊有意无意的偏离路线,荣宝被吓得立时就尖叫出声。
  沈栗的身份太敏感了,若事情始末真如他料想的这般,那林场外边此刻怕也是乾坤逆转了。
  荣宝的异常把所有人的目光汇集到沈栗身上,他下意识丢弃骨哨的行为反而坐实了自己的心虚忐忑。
  泰平帝神色狰狞,他攥着抄来的骨哨,质问荣宝,在得到回答之后,一鞭将沈栗打落马下,圈内仅剩的几个禁军兵卒将人五花大绑,恨不得将人直接勒死,方才送命的可都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兄弟!
  只这几息功夫,面朝密林的禁军肉盾便已死伤殆尽,都统将领一边挥刀避开箭雨,一边拉着泰平帝往后撤,可此时,他们远远的听到,林场南面靠近月仙湖的地方也传来了打斗声,而且,这声音愈来愈近。
  师泰左臂小腹皆中了一箭,身边忠诚的家奴也被虐杀殆尽,若非父帅临行前将自己的神驹龙城交与他,此刻怕已是小命不保。在这偌大的林场中,他疲于奔窜,根本没来得及注意方向,结果迷迷瞪瞪间看到有一处在点烟,他想着,既然能在围场中点烟的,那一定是地位尊崇的大人物,外场禁军必会驰援,他托庇于这股势力,说不定能捡回性命。
  可惜,理想是美妙的,现实是残酷的。师泰与皇帝的不期而遇让两方的境况雪上加霜。不知名的黑暗势力一开始碰撞的时候确实残杀过片刻,但随即他们便意识到各自的目标所在,双方不约而同,朝那龙旗扑杀过去。
  在边疆,没有王法公道,谁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真理。这些死士不惧死,不惧皇权,对他们来说,完成主家的吩咐才能解脱。至于皇帝小儿的生死,呵,那可就不在他们的分内了。
  露台这边正在飨宴,可林场中狼烟一起,所有人都从座上惊起。
  林场上空狼烟滚滚,朝臣权贵们都在猜测到底是什么人遭遇不测。
  孟皇后心头猛跳个不停,她将荣王安置在身边,并当众下了一道不合时宜的懿旨——诏文华殿大学士赵秉安,禁军统帅蒙喆入帐。
  事发之前,中宫正在给泰平帝收拾烂摊子,定国公府那边有陆贤妃挡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关键是郭府与沈氏,这两家一个贞烈一个不动神色,俱是不好应付的。
  皇后难产刚过,这时候出来示弱,纵使性情火爆的郭夫人都要怜惜几分,左右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郭家总不能因为那个不知廉耻的东西就跟皇帝翻脸吧,尤其现在皇室占据上风的时候。
  沈家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沈炳文日前干了些什么大家心知肚明,皇后不当众给沈家人难堪那就是娘娘大度了,沈家那个远支姑娘没进宫就破了身子,已经不洁,接下来的秀选是不用想了,皇后娘娘开恩,准许人到晚霞庵中落发,余生为皇室诵经祈福。
  其实内阁也没有料到,这次中宫的反应会这么快,风声刚出来,立刻就抓住了两大助力,赵秉安狡诈似鬼,蒙喆手握重兵,此二人在手,可保皇家母子二人安危无虞。
  但内阁也不是全无凭仗,邵文熙裹挟着太子,便有了名号正统,真若是泰平帝有个三长两短,那结果还真不好说。
  虽然身经百战,但此刻内阁里沈苏唐邵四位阁老也都坐不住了,他们齐齐把主意打到了师郭二人头上,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兵权。
  皇帝有碍,太子只要回京便是真命天子,可围场外坐镇四万禁军,还有态度暧昧的南郊与骁骑营,东宫想走,赵秉安那小贼却未必能许啊。
  “赵部堂,天地君亲师,尔当铭记!太子是国本正统,民心所向,汝那佞侄,且不可有非分之想!”
  “圣上安危未明,吴侍郎此言却好似断定躬驾不妥,少伯请在座各位同僚评理,到底是谁居心叵测!”
  “呵,赵部堂伶牙俐齿我辈不及,可中宫娘娘的诏令言辞闪烁,且凤驾旁侧又容留荣王那等妖异,我等皆为大朔朝臣,难道不该有所质疑吗?”
  “笑话,荣王乃是先帝亲口御封,承祖祥瑞,吴侍郎如此构陷,置先帝英灵于何地!”
  “赵怀珏,你血口喷人!”
  “家叔是否血口喷人,本官不知,但吴侍郎辱及先帝,却是众人亲耳所闻。奉中宫懿旨,当此多事之秋,行营中凡有祸乱人心者,尽皆拿下。”
  “来人,将吏部左槽吴肇汉摘帽下囚!”
  “老夫看谁敢!”
  吴肇汉功夫再不到家,他也是首辅门下,当初陈旭宁栽在赵秉安手里就已让沈炳文痛彻心扉了,眼下他老人家绝不能容忍赵秉安再动他的弟子。
  “几位阁老俱在,三品大员的任免还轮不到你一区区学士做主。赵秉安,莫以为仗着中宫偏信便能为所欲为,老夫告诫你,这朗朗乾坤终究是邪不压正。”
  “吴侍郎且退下,与老夫共等前方消息,圣上洪福齐天,哪就那么容易遇难。”
  “可是,老师……”
  “闭嘴!等!”
  赵秉安对沈首辅的训斥置若罔闻,他挥袖离去,似是对露台这些人接下来的动向毫无兴趣。而于此同时,南郊、骁骑营抽调的精锐已经备妥,他们将在禁军严密的包围圈中护送赵秉安前去救驾。
  粉墨多时的邵柏博悄然动手,邵文熙留下的礼部属官对这位陇西新秀提防不足,措手不及之下就被人夺去了太子的掌控权,整座营帐都被邵柏博的人手填满。
  邵柏博怀抱着昏睡过去的太子,让侍从给他那位好大伯送去了口信,还真多亏了他老人家坚持不让沈炳文把小太子抱走,不然那这么容易得手。
  赵秉安离营的消息很快传出,露台上的重臣权贵都摸不着头脑,这赵明诚是不是脑子糊涂了,敢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奔赴林场,他就不怕真扑到了噩耗,赵氏一族会输的一无所有吗。
  赵怀珏兄弟三人两两相对,俱都惊出一身冷汗,秉安他到底在密谋些什么,他们对这个侄儿知之甚深,可不信他会犯下如此致命的错误。
  赵怀琰刚要起身离席,去拷问侄儿身边的人,结果露台四周突然涌出禁军兵马,将所有意欲离席的朝臣赶回席位。
  邵柏博手持先帝令牌与中宫懿旨,震慑全局,他路过沈首辅的座位之时脸上浮现出一缕浅浅的笑意,而正是这股笑意,让沈炳文身后的沈氏族人如芒在背。
  赵怀珏心中的不安愈发深重,邵柏博的突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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