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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青年近卫军-第14部分

小说: 青年近卫军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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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我是不是了解他们,那我对他们是不太了解的,”舒尔迦抬起神情镇定的牛眼似的大眼望着普罗庆柯,慢慢地说,“一个地址在我们按照旧习惯管它叫‘鸽房’的地方,那是康德拉多维奇,或者叫伊凡·格纳简柯的。他在一九一八年是个好样的游击队员。第二个地址在‘上海’,是福明·伊格纳特的。我自己并不认识他,因为他是新近到克拉斯诺顿来的,可您大概也听说过,他是我们四号井的一个斯达哈诺夫①工作者,据说是自己人,他同意这样做。方便的是他不是党员,虽然很出名,不过据说他没有担任过任何社会工作,没有在集会上讲过话,是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人……”
  ①斯达哈诺夫是三十年代苏联煤矿工业技术革新者。

  “你到他们家里去过吗?”普罗庆柯追问道。

  “康德拉多维奇,也就是伊凡·格纳简柯家里,我最后一次是十二年前去的。可是福明家里我却从来没有去过。我哪里有工夫去呢,伊凡·费奥多罗维奇?您自己也知道,我是昨天才到的,而且是昨天才批准我留下来,给了我这几个地址的。我想,挑选他们的人对他们总该熟悉吧?”舒尔迦又像回答,又像询问似地说。

  “你们听我说!”普罗庆柯竖起一个指头,先望望刘季柯夫,然后又望望舒尔迦,“别相信纸上写的,别相信别人的话,别相信别人的指使!对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要重新检查,用自己的经验检查。组织你们的地下工作的那些人,已经不在这里,这你们是知道的。遵照秘密工作的规矩——那是很有道理的规矩!——他们已经离开。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也许,已经快到新切尔卡斯克了。”普罗庆柯带着不可捉摸的微笑说,这时有一颗活泼的小火星迅速而高兴地从他的一只蓝眼睛里独脚跳进另一只,“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呢?”他接下去说,“我这些话的用意是,建立地下工作的时候,我们的政权还在这里,可是德国人要来了,这时就要对人们再进行一次考验,用生和死来考验……”

  他没有来得及发挥自己的思想。临街的门砰的一响,外面房间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坐在外面“迦济克”里的那个妇人走了进来。她脸上明白显露出她在等待普罗庆柯时的全部感受。

  “你等得心焦了吧,卡佳①?我马上就来。”普罗庆柯咧开嘴巴抱歉地微笑着说了,就站起身来。其余的人也站了起来。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是一位教师。”他突然非常得意地说。
  ①卡佳是叶卡杰林娜的小名。

  刘季柯夫尊敬地握了握她的有力的手。她和舒尔迦本来认识,就对他笑笑说:

  “您的妻子呢?”

  “我一家都在……”舒尔迦正要回答。

  “啊,对不起……原谅我。”她突然说,连忙用手把脸捂住,但是从指缝里和手掌旁边还可以看得出她是满脸通红。

  舒尔迦的一家都留在德军占领区,这也是舒尔迦请求把他留在州里做地下工作的原因之一。他家里的人没有来得及离开,因为德军来得太突然,那时舒尔迦正在很远的村镇里把牲畜集中起来,准备赶到东方去。

  舒尔迦的一家,像他本人一样,都是普通人。当干部家属向东方疏散的时候,舒尔迦的家属——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一个在小学念书的女孩和一个七岁的儿子——不愿意离开,同时舒尔迦本人也不坚持一定要他们离开。当初他还年轻,在这一带打游击的时候,他年轻的妻子就和他在一起,他们的长子正是那时候出生的,现在已经当了红军指挥员了。根据以往的习惯,他们觉得一家人在危难的时候不应该分开,而应当共度患难,——他们也是用这样的精神教育他们的子女。现在舒尔迦觉得,使妻子儿女陷在德国人手里都是他的过错,他还希望能救出他们,如果他们活着的话。

  “原谅我。”普罗庆柯的妻子把捂在脸上的手放下来,又说了一遍,接着又是同情又是抱歉地望了望舒尔迦。

  “好吧,亲爱的同志们……”普罗庆柯刚开口,又沉默了。

  已经该走了,但是四个人都觉得依依不舍。

  从他们的同志们离开他们,通过自己的土地到自己人那里去之后,他们四个人留在这里总共只过了几小时,可是他们已经开始了一种新的、不熟悉的地下生活;在祖国的土地上过了二十四年的自由生活之后,这种生活显得非常异样。他们刚刚还看见自己的同志们,同志们离他们还不太远,要追还可以追得着,但是他们却不能够去追赶。现在他们四个彼此非常地接近,比自己的亲人还亲,因此他们实在是难舍难分。

  他们站着,久久地相互握着手。

  “我们倒要看看,德国人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什么样的主人和统治者。”普罗庆柯说。

  “您自己要保重,伊凡·费奥多罗维奇。”刘季柯夫非常严肃地说。

  “我的生命力有野草那么强,你要保重自己,费里普·彼得罗维奇,还有你,柯斯季耶维奇。”

  “我是不会死的。”舒尔迦忧郁地笑了笑,说。

  刘季柯夫严峻地望望他,没有说什么。

  他们轮流着拥抱,吻别,竭力避免目光相遇。

  “再见。”普罗庆柯的妻子说。她脸上没有带笑,她的这句话甚至说得很庄严,她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

  刘季柯夫第一个走出去,舒尔迦跟着他。他们出去的时候也跟进来的时候一样——走后门,穿过小院。这里有几间偏屋,他们可以不让人看见,分别从房后走出去,走到旁边和大街平行的那条街上。

  普罗庆柯和他的妻子却走前门,走到通公园大门的公园街上。

  炎热的午后的太阳迎面照着他们。

  普罗庆柯看到对街那辆装满东西的卡车,车上的工作人员和在车旁话别的一对青年男女,就懂得妻子为什么要这样不安了。

  他把摇把摇了好一会,“迦济克”跳动起来,但是发动机没有开动。

  “卡佳,你来摇吧,我来踏风门。”普罗庆柯爬进汽车,狼狈地说。

  妻子用晒黑了的、纤细的手抓住摇把,使出出人意料的力气摇了几下。车子动了。她用手背挥掉额头上的汗水,把摇把扔在司机座脚下,自己在普罗庆柯旁边坐下。“迦济克”像一匹不听话的马驹似的,急遽地在街上奔驰,排气管噗噗地响着,放出一缕缕蓝灰色的烟,过了一会才恢复正常,很快就在过道口斜坡后面消失了。

  “你看,忽然来了这个托里亚·奥尔洛夫,你知道他吗?”

  这时候,万尼亚正在低声说着,他的嗓音有点喑哑。

  “我不知道,他大概是伏罗希洛夫学校的吧。”克拉娃几乎是无声地回答说。

  “总之,他来找我,说:‘捷姆奴霍夫同志,离你们家不远,只隔几个门,有一个非常积极的共青团员沃洛佳·奥西摩兴。他不久前因为阑尾炎动过手术,可是他出院太早,所以伤口裂开了,化了脓。您能不能想办法给他弄一辆车子?’你明白我的处境吗?我非常熟悉这个沃洛佳·奥西摩兴——这个青年人真是好极了!你明白我的处境吗?我说:‘好吧,你先到沃洛佳那里去,我现在先去一个地方拐个弯儿,再想办法去搞辆车子来看你们。’后来我就跑来看你了。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一块走?”他抱歉地说,极力要看出她的泪水盈眶的眼睛的神色,“可是我和若拉……”他又开始往下说。

  “万尼亚,”她突然凑近他说,使他的脸上感到了她的温暖的、牛奶味儿的呼吸,“万尼亚,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真为你感到骄傲,我……”她发出了一声呻吟,完全不像少女的呻吟,而是一种低沉的、妇人的呻吟。随着这声呻吟,她忘却了世界上的一切,伸出丰腴的、凉凉的双臂,也不像少女那样,而是像妇人那样,大胆地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接着,她放开万尼亚,跑进了便门。万尼亚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披散下来的乱发,迎着太阳,摆动着长胳膊,急急地沿着街道,朝着和公园相反的方向走去。

  像余烬般蕴藏在他心里的灵感,这时好像火焰一样照亮了他的不平常的脸。但是,无论是克拉娃或是别人都没有看到,此刻他的脸变得多么美丽。万尼亚一个人摆动着胳膊在街上行走。区里有的地方还在炸矿井,有的地方还有人在奔跑、哭泣、咒骂,军队还在撤退,排炮还在隆隆地响,飞机的发动机还在天空示威似地怒吼,空中还滞留着烟尘,烈日还在无情地烤灼,但是对万尼亚说来,除了搂过他的脖子的那双丰腴、阴凉、温柔的手臂和留在他唇上的沾着泪水、含有涩味的热吻之外,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

  他周围发生的一切已经吓不倒他,因为对他说来已经没有什么力不能及的事。他不仅能够疏散沃洛佳·奥西摩兴,而且能够疏散整个城市——连同妇女老少和他们的全部财产。

  “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她的柔和的声音低低地说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在他的脑际,除此以外,他已经什么都不能想了。他才十九岁。


第09章谁也说不出,德国人统治下的生活将是什么样子。

  刘季柯夫和舒尔迦事先已经讲好,他们怎样找到对方:按照约定的记号,通过第三者——克拉斯诺顿总秘密接头处的房东。

  他们分开走出去,各走各的路。他们可曾想到,他们从此就不能见面了吗?

  刘季柯夫照他对普罗庆柯所说的那样行动:他消失不见了。

  舒尔迦现在也应该老老实实地躲在一所给他指定的房子里,最好是躲在他当初打游击的老伙伴伊凡·格纳简柯——或是照人家不拘礼节地管他叫康德拉多维奇——家里。但是舒尔迦跟他已经有十二年没有见面,他觉得非常非常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去找他。

  尽管他的态度非常镇静,他的内心是痛苦的。此刻他需要有一个非常知心的人。舒尔迦开始回忆,在一九一八到一九一九年做地下工作期间跟他特别接近的人里面,还有哪些人留在克拉斯诺顿。

  这时舒尔迦想起了他的老伙伴列昂尼德·雷巴洛夫的妹妹李莎,他的永远嵌着煤屑的大脸上便露出了天真的微笑。他想起了那几年的李莎①·雷巴洛娃的模样:身材苗条,头发浅色,眼睛灵活,性情泼辣,动作急躁,说话生硬。记起她到“干草场”来给他和列昂尼德送饭的情形,记起他老是开玩笑说:“可惜我有了老婆,不然就要向你求婚,”她听了就露出雪白的牙齿直笑。其实她跟他的妻子是很熟的!
  ①李莎是叶李莎维塔的小名。

  十一二年前,他曾在街上碰到过她,还有一次似乎是在一个妇女集会上。他记得她好像已经结了婚。不错,国内战争刚结束,她就跟一个姓奥西摩兴的结了婚。这个奥西摩兴后来在煤业联合公司里做职员。他们在通向五号井的那条街的标准式房屋里分配到一套房间,那时舒尔迦正在房屋分配委员会里工作。

  他记忆中的李莎还是他年轻时代认识的模样,青春岁月的种种回忆突然非常有力地涌上心头,使他觉得自己又变得年轻起来。他觉得,现在他面临的一切似乎也突然被他的青春的光辉照亮了。“她不会变的,”他想,“她的丈夫奥西摩兴好像也是自己人……啊,不管怎样,我还是先去看看李莎·雷巴洛娃!也许,他们没有走。也许,命运本身在把我领到他们那里去。也许,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了?”他向过道口走下去,一面激动地想着。

  他离开这几十年了,这十年里,整个这一区里都造起了砖房,现在已经难以辨认奥西摩兴家住的是哪一所。他在静悄悄的街道上走了好久,在一排排百叶窗紧闭的房屋旁边徘徊,不敢去敲门打听。最后,他想出应当拿草原上远远可以看到的五号井的井架做目标。他顺着直对井架的街道走过去,很快就找到了奥西摩兴家的房子。

  窗子大开着,窗台上摆着花;他隐约听到里面有几个青年人的声音。他敲门的时候,他的心又像年轻时候那样怦怦地跳起来。里面大概没有听见敲门声,他又敲了几下。门里边传来了穿软底鞋的脚步声。

  他面前站着李莎·雷巴洛娃,叶李莎维塔·阿列克谢耶芙娜。她穿着便鞋,满脸怨气和悲痛,眼睛哭得红肿。“唉,生活把她折磨得多么厉害呀。”舒尔迦立刻这样想道。

  但是他马上就认出了她。她年轻时候也常有这种又像气忿又像怨恨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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