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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木炭-第22部分

小说: 木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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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树,就是他的身体。那么,是不是这时候若有人伐
树,他会感到疼痛?
    林玉声没有说及这一点,当然,这也不能怪他,因为当时只有他一人,并没有人在
这时在树上砍一刀或是折断一根树枝,使他可以“有感觉”。
    还有我不明白的是,当时,一起死去的,除了林玉声之外,还有十六名士兵。
    这十六名士兵的情形,又如何呢?他们的灵魂又到哪里去了?是进入了附近的树中
,还是进入了其它甚么东西之中?
    何以灵魂可以进入其它东西之中?中国古时的传说,虽然常有“孤魂野鬼,依附草
木”之说,但是林玉声的记载中那样具体的,我还是第一次接触到。
    我呆呆地想著,心里难怪计四叔看了之后,除了“我不相信”、“我不明白”之外
,根本没有别的话可说。这时,如果有人问我,我的感想怎样,相信除了这八个字外,
我也没有甚么可说的了。
    我呆了很久,林玉声的日记还没有完,我再继续向下面看去。
    以后的一切,全是说他如何定居之后的情形,都十分简单,显然是他已真正感到,
人生百年,如过眼烟云,连他自己的婚事,也只有六个字的记载:“娶妻,未能免俗。

    一直到最后一部分,看来好像是另外加上去的,纸质略有不同。
    这几页之中,记载著林玉声一生之中,最后几天的事情,我再将之介绍出来:“年
事已老,体力日衰,躯壳可用之日无多矣。近半年来,用尽方法,想使魂魄离体,但并
不能成功,曾试独自静坐四日夜,饿至只存一息,腹部痛如刀割,全身虚浮,但总不能
如愿。
    曾想自尽,自尽在我而言,轻而易举,绝无留恋残躯之意。但弃却残躯之后,是否
魂魄可以自由?若万一不能,又当如何?思之再三,唯一办法,是再赴旧地。
    我魂魄曾两度进入一株大树,在大树之中留存。当时情景,回想之际,虽不如意,
但树龄千年,胜于残躯,或可逐渐悟出自由来去,永存不灭之道。
    世事无可牵挂,未来至不可测,究竟如何,我不敢说,我不敢说。”
    最后一段相当短。
    想来,林玉声其时,年纪已老,他写下了那一段文字之后,就离开了家,再到猫爪
坳去。
    在林玉声这段记载之下,另外夹著一张纸,是用钢笔写的,是林子渊看了他祖上的
日记后所写下来的,我将之一并转述出来。
    记载可能是分几次写下来的,其间很清楚表现了林子渊的思索过程,每一段,我都
用符号将之分开来。
    这种事,实在是不可信的,只好当是“聊斋志异”或“子不语”的外一章。
    (这是林子渊最早的反应,不信,很自然。)
    再细看了一遍,心中犹豫难决,玉声公的记载,如此详细,又将这本册子,放在这
样隐蔽的一个所在,决不会是一种无意识的行动。
    “发现此册之后,祸福难料。”是甚么意思?是肯定看到册子中记载的人,会像他
一样,也到那株大树旁去求躯体的解脱?
    玉声公不知成功了没有?算来只有百年,对于一株大树而言,百年不算甚么,玉声
公当年若成功,他的魂魄,至今还在树中?是则真正不可思议之极矣!
    (这是林子渊第二个反应,从他写下来的看来,他已经经过一定程度的思索,开始
想到了一点新的问题,并不像才开始那样,抱著根本不信的态度。他至少已经想到,人
有灵魂,也怀疑到了灵魂和身躯脱离的可能性。)
    连日难眠,神思恍惚,愈想愈觉得事情奇怪。魂魄若能依附一株大树而存在,可见
可闻,那么,灵魂是一种“活”的状态存在著。是不是一定要有生命的物体,才可以使
灵魂有这种形式的存在呢?
    如果只有有生命的物体才有这个力量,是不是只限于植物?如果灵魂进入一株大树
,情形就如同玉声公记载的那样。如果进入一株弱草呢!又如果,动物也有这种力量,
灵魂进入了一条狗、一只蚱蜢之后,情形又如何?
    再如果,没有生命的物体,也可供灵魂进入的话,那么情形又如何?设想灵魂如果
进入了一粒尘埃之中,随风飘荡,那岂不是无所不在?
    愈想愈使人觉得迷惘,这是人类知识范围之外的事。
    (这是林子渊第三阶段的思索了,一连串的“如果”,表示他在那几天之中真是神
思恍惚,不断在想著这个问题。从林子渊的记载,结合林老太太的叙述来看,林老太太
的叙述很真实,林子渊在发现了那小册子之后的几天之中,一直思索著这个人类生命秘
奥的大问题,他自然无法和妻子讨论。)
    (从林子渊这一段记载来看,他已经有点渐渐“入魔”了!)
    我有了决定,决定到那个有著那株大树的猫爪坳去。我要去见那株大树。如果玉声
公的灵魂在那株大树之中,他自然可以知道我去,我是不是可以和他交谈呢?灵魂是甚
么样子的?我可以看到他?或者是感觉到他?
    要是灵魂真能离开躯壳的话,我也愿意这样做。
    退一步而言,就算我此行,完全不能解决有关灵魂的秘奥,至少,我也可以得到忠
王的那一批珍宝,价值连城,哈哈!
    (这是林子渊第四段记载。直到这时,他才提到忠王的那批珍藏,而且,还在最后
,加上了“哈哈”两字。我很可以明白他的心情。人喜欢财富,在没有比较的情形之下
,会孜孜不倦,不择手段追求财富,以求躯体在数十年之间尽量舒服。但如果一旦明白
了躯体的短短一生,实在并不足恋,有永恒的灵魂存在,那就再也不会著眼于财富的追
寻了。)
    (林子渊这时,显然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我一定要到猫爪坳去,见那株大树。忠王的珍藏,实在算不了甚么,如果灵魂可以
脱离躯体,那岂不是“成仙”了?
    这是极大的诱惑,玉声公说:“福祸难料”,我认为只有福,没有祸。不论怎样,
我都要使自己的魂魄,像玉声公一样,可以离开自己的身体。就算要使身躯损毁,我也
在所不惜。
    我深信,只要我有这个信念,而又有玉声公的例子在前,一定可以达到目的。
    不论是一株树、一块石头、一根草,或是随便甚么,我都要使灵魂附上去,我相信
这是第一步,人的灵魂,必须脱离了原来的躯体之后,才能有第二步的进境。第二步是
甚么呢?我盼望是自由来去,永恒长存。
    我不惜死,死只不过是一种解脱的方式!
    我决定要去做,会发生甚么后果,我不知道,但即使死了,一定会有甚么东西留下
来。留下来的东西,必然是我的生命的第二形式。
    我要留几句话给伯骏,当他长大之后,他应该知道这些,至于他是不是也想学我和
玉声公一样,当然由他自己决定。
    我走了。
    (这是林子渊最后一段记载。)
    (在这段记载之中,他说得如此之肯定,这一点令人吃惊。虽然我这时和他一样,
读过了林玉声的记载,也经过了一番思索,但是却不会导致我有这样坚定的信念。或许
,是因为林玉声是林子渊的祖先,这其中,还有著十分玄妙不可解的遗传因素在内之故
。)
    在林子渊的记载之后,还有计四叔的几句话写著。计四叔写道:“林子渊先生已死
,死于炭帮炭窑,炭窑中有何物留下?是否真如林先生所言,他生命的第二阶段,由此
开始,实不可解。”
    “不论如何,余决定冒不祥之险,进入曾经喷窑之炭窑中,察看究竟。若有发现,
当告知林氏母子。但事情究属怪诞,不论找到何物,林氏孤子,有权知道一切,知道之
后,真是祸福难料,当使他不能轻易得知,除非林氏孤子,极渴望知道一切秘奥,不然
,不知反好。至于何法才能令林氏孤子在极希望擭知情形下才能得知,当容后思。”
    计四叔当时说:“当容后思。”后来,他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他进入秋字号炭窑,发现炭窑之中,除了灰之外,只有一块木炭。从林玉声、林子
渊的记载来看,这块木炭,自然是林子渊坚信他生命的“第二形式”了!
    一想到这里,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子渊的灵魂,在那块木炭之中!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盛载那块木炭的盒子,就在我面前,不到一公尺处,我曾经
不知多少次,仔细审察过这块木炭,但是这时,我却没有勇气打开盖来看一看!
    木炭里面,有著林子渊的灵魂!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说,林子渊一直在木炭之中,可见、可闻、可以有感觉、可以有思想?木炭几
乎可以永远保存下去,难道他就以这样的形式,永久存在?
    当我用小刀,将木炭刮下少许来之际,他是不是会感到痛楚?当我棒著木炭的时候
,他是不是可以看到我?
    就这样依附一个物体而存在的“第二阶段”生命形式,是可怕的痛苦,还是一种幸
福?
    我心中的迷惘,实在是到了极点。
    这时,我倒很佩服四叔想出来的办法,他要相等体积的黄金来交换这块木炭,就是
想要林伯骏在看了册子上的记载之后,对所有不可思议的事确信不疑,有决心要得到这
块木炭。只要林伯骏的信心稍不足,他决不肯来交换。至于林伯骏根本没有兴趣,连那
本册子都不屑一顾,这一点,四叔自然始料不及。
    我又想到,林伯骏曾说过一句极其决绝的话:“即使你带来的是我父亲的遗体,我
也不会有兴趣!”
    如果我告诉他,我带来的,不是他父亲的遗体,而有可能是他父亲的灵魂,不知他
会怎样回答?
    我苦笑了起来,我当然不准备这样告诉他。正如四叔所说,“林氏孤子”如果不是
极其热切地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可以根本不必让他知道。四叔要同样体积的金子换这块
木炭,就是这个原因。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盯著那只木盒,思绪极其紊乱。我首先要令自己镇定下来,我
喝了一杯酒,才慢慢走向那木盒,将盒盖打开来。
    木炭就在木盒之中,看来完全是一块普通的木炭。
    我立时想到,当年,当林玉声的魂魄,忽然进入了那株大树,那大树,在外表上看
来,自然也只不过是一株普通的大树,决计不会有任何异状。那么,如今这块木炭看来
没有异状,并不能证明其中,没有林子渊的灵魂在木炭之中!
    我有点像是服了过量的迷幻药品一样,连我自己也有点不明白,何以我忽然会对那
块木炭,讲起话来。我道:“林先生,根据你祖上的记载,你如果在木炭之中,你应该
可以看到我,听到我的话?”
    木炭没有反应,仍然静静躺在盒中。
    我觉得我的鼻尖有汗沁出来,我又道:“我要用甚么法子,才能确实知道你的存在
?如果在木炭之中,如你所说,是生命的‘第二阶段形式’,那么我相信这个‘第二阶
段’一定不是终极阶段,因为虽然无痛苦,但长年累月在木炭中,又有甚么意思?”
    讲到这里,我又发觉,我虽然是在对著木炭讲话,但事实上,我是在自言自语,将
心中的疑惑讲出来,自己问自己,没有答案。
    我像是梦呓一样,又说了许多,当然,木炭仍静静的躺在盒中,没有反应。
    林子渊当年动身到“猫爪坳”去,到了目的地之后,发现他要找的那株大树,已经
砍伐下来,作为烧炭的原料,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边五和祁三已经对我说得十分详细。
    林子渊最初做了甚么,何以他会毫不犹豫跳进炭窑去?看他如此不顾自己的身躯,
这种行动,似乎不是单凭他思索得来的信念可以支持,其中一定还另外有著新的遭遇,
使他的信念,更加坚定!
    那么,最初他到了目的地之后,曾有甚么遭遇呢?
    可以回答我这个问题的,大约只有林子渊本人了!所以,我在一连串无意义的话之
后,又对著木炭,连连问了十七八遍。
    这时,还好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不然,有任何其他人在,都必会将我当作最无可
药救的疯子!
    不知甚么时候,天亮了。我叹了一声,合上木盒的盖子,略为收拾一下,也不及通
知陶启泉和林伯骏,就离开了汶莱。
    白素在机场接我,她一看到了我,就吃了一惊:“你怎么了啦?脸色这样苍白!”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脸色苍白到甚么程度,但可想而知,我的脸色绝不会好看。
【第十一章】
    我接触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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