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电子书 > 都市生活电子书 > 木炭 >

第21部分

木炭-第21部分

小说: 木炭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玉声在日记中提到的那个圆筒中宝物,忠王自己的估计,是“约值三百万两”
,这真是骇人听闻。当年约三百万两,是如今的多少?而且,近一百年来,稀有珍宝的
价值飞涨,这批宝藏,是一个天文数字的财富!)
    (我想,林子渊一定为了这批珍宝,所以才动身到萧县去的。)
    (我的想法,或许是对的,但是当我再向下看那本册子中所记载的事情时,我发现
,这种想法,就算是对的,也不过对了一部分。)
    (林子渊到萧县去,那批珍宝,只是原因之一,因为后来事情发展下去,有更怪诞
而不可思议的事在!)
    (让我们再来看林玉声当年的日记。那是他和忠王对话之后第二天记下的。)
    昨宵,一夜未眠,转辗思量,深觉我军前途黯淡,连忠王也预作退计,我该当如何
,实令人浩叹。
    往忠王帐,兵士与小队长均在帐外,进帐,忠王将圆筒交予,在铁筒外,裹以黄旗
一面。我接过,忠王又郑重付托,说道:“玉声,此事,你知、我知而已。”
    我道:“帐外十七人--”
    我语未毕,忠王已作手势,语言极低:“帐外十七人,我自有裁处,你可不必过问
。”
    我听忠王如此言,心中一凉,已知忠王有灭口之意,但骇然之情,不敢外露,免遭
忠王之疑,只是随口答应:“如此最好。”
    忠王送出帐来,队长已牵马相候,我与队长骑马,十六名士兵,八人一队,列两队
前进。
    一路上,我和队长闲谈,得知队长张姓,江苏高邮人,沉默寡言,外貌恭顺,但我
察知其人阴骘深沉。然此际共同进退,绝未料到会巨变陡生。
    自军营行出里许,略歇,停息于山脚下一处空地之中,士兵略进乾粮,我不觉饥饿
,但饮清水。于其时,我问队长:“忠王所委的事,你必已经知道?”
    出乎预料之外,队长答:“不知,王爷吩咐,只听林六爷令。”
    我不禁略怔,由此看来,忠王真是诚心托忖,当我是亲信。当时,知遇之感,油然
而生。队长也不再问,我道:“到达目的地之后,自当告知!”
    休息片刻,继续前进,进入地图所载之猫爪坳之范围,且已圈中其中一株树木,按
图索骥,来至树前,随行士兵,多带利器,剖树挖孔,甚易进行。
    至天将黑,树心已挖空,我抖开黄旗,将圆筒取出,置于树心之中,再在它树剖取
一截树干,填入空隙,裹以湿泥,明月当空。
    队长及众士兵,在工作期间,一言未发,当我后退几步,观察该树,发现已不负所
托之际,长吁道:“总算完成了!”
    队长面上,略现讶异之色:“没有别事?”
    我道:“是,这事,王爷郑重托付,不可对任何人提及,你要小心!”
    队长道:“是,是,我知道这事,一定极其隐秘--”
    队长说到此际,月色之下,隐见他眉心跳动,神情极度有异,我忙道:“王爷派你
跟我来办事,足见信任,要好自为之。”
    队长答应一声:“林公,我蒙王爷不次提拔,始有今日,王爷若有任何命令,自当
一体遵行!”
    我尚不以为意:“自然应当加此!”
    我话才出口,队长陡地霍然拔刀出鞘。月色之下钢刀精光耀目,我见刀刃向我,不
禁大惊,竟张口无声,队长疾声道:“林公,此是忠王密令,你在九泉之下,可别怪我
!”
    队长疾喝甫毕,刀风霍然,精光耀目,我急忙转身,待要逃避,但背上已经一阵剧
痛,我在剧痛之中,扑向树身,双臂紧抱树干,身子也紧贴在树干上,但觉得背上剧痛
,身子像已裂成两半,眼前发黑,耳际轰鸣。所想到唯一之事,是我命休矣!忠王竟先
杀我灭口,枭雄行事,果异于常人!
    我一想到此际,已然全无知觉,但奇在倏忽之间,眼前光明,痛苦全消,身轻如无
物,心静若悟禅。最奇者,眼前景物,历历在目,但竟不知由何而视。耳畔声响,一一
可闻,但也不知是何而闻。首先看到者,是我自己,仍紧抱于树干之上,背后血如泉涌
,神情痛苦莫名,其时,我只觉得心中好笑,根本无痛苦,何必如此神情痛楚?
    继而,听到惨呼声不绝,旋又看到,十六名士兵,八人一队,正在呼喝惨斗,其中
八名,旋即倒地,有扭曲者,有负伤爬行者,血及污泥交染,可怖之极,无异阿修罗地
狱,惨叫之声,惊心动魄。
    尚余之士兵,仍在狠斗,长刀飞舞,不片刻,一一倒地,只余队长一人,持刀挺立

    我看到队长来到众士兵之前,一一检视,见尚有余气未断者,立时补戮一刀,直至
十六名士兵尽皆伏尸地上,队长向我抱在树上的身体走来,扬刀作势欲砍,但扬起刀后
,神情犹豫,终于长叹一声,垂下刀来,喃喃道:“上命若此,林公莫怪!”
    我听得他如此说,又见他转身,在鞋底抹拭刀上之血迹,心知他回营之后,必遭忠
王灭口,想出言警告,但竟有口不能言,而直到此际,我才发现自己,有口乎?无口乎
?不但无言,亦且无身,我自己之身,犹紧抱在树干之上,但我此际,分明已超然于身
躯之外,与身躯已一无关系可言,直到此时,我方明白:我已死!我已死!魂魄已离躯
壳,我已死!
    (当我看林玉声的日记,看到这里之际,实在骇异莫名。说不定是心理作用,我竟
觉得酒店房中的灯光,也黯淡了许多!)
    (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第一个直接的反应,是逻辑性的:林玉声既然“已经死了”,如何还会将他的
经历写下来?在册子上所写的文字来看,笔迹一致,分明是一个人所写的。如果说他死
了之后还会执笔写字,当然不可能。)
    (其次,我感到震惊的是,林玉声在记述他“已死了”的情形时,用的字句,十分
玄妙,他说自己没有口,没有眼,没有耳,连身子也没有,但是,他却一样可以听,可
以看,而且还可以想!)
    (我的手心不由自主在冒汗,我看到这里,将手按在册子上,由于所出的手汗实在
太多,所以,当我的手提起来之际,册子上竟出现一个湿的手印!)
    (我定了定神,我知道再看下去,一定还可以接触到最玄妙不可思议的事情,我真
要好好镇定一下,才能继续看下去。)
    (林玉声写在册子上的“日记”,继续记述著以后所发生的事。)
    我已死!魂魄已离体,想大叫,但无声。目睹队长离去,欲追队长,但发现不能移
动。也非绝不能移动,我自觉可以动,可以上升,可以下沉。
    可以左、右横移,但移动不能超越大树树枝的范围。
    可以一直移至大树最高的树梢之上,望到远处,望见队长在离去之际,开始尚一步
一回头,神情极痛苦茫然,但随即走出山坳之外。
    我又下沉,沉到自己的身体之前,犹可见自己痛苦扭曲之脸,紧贴于树干之上。
    至此,我更恍然大悟,我之魄魂,离开身躯之后,已进入大树之中,依附于大树,
不能离开大树范围之外,我在大树之中!
    我实在不愿在大树之中,更不知此事如何了局,我竭力想叫唤,但自己也听不见自
己发出之声音,我竭力挣扎,想脱出大树之范围。
    我无法记忆挣扎了多久,事后,一再追忆,恍然若噩梦,只有片段感觉,清楚在忆
,其余,散乱不堪。我只忆及在挣扎之间,陡然眼前剧黑,背部又是阵阵剧痛,张口大
叫,已可闻自己之声,背部剧痛攻心,令我全身发抖,张眼,见树皮在眼前,低头,见
双手紧抱树身,我竟又回到了自己躯壳之内!
    背后之剧痛,实难忍受,我大声呻吟,甚盼再如刚才之解脱,但已不可得,剧痛继
续。幸久历军伍,知伤残急救之法,勉力撕开衣服,喘息如牛,汗出如浆,待至紧扎住
背后的伤口,已倒地不起,气若游丝。
    当时,唯一愿望,是再度死亡,即使魂魄未能自由,千年万年,在所不计,适在片
刻之间,眼前光明,痛苦全消之境地,犹如亲历,较诸如今,满身血汗,痛苦呻吟,不
可同日而语。虽夭死可怨,我宁死勿生,生而痛苦,何如死而解脱!
    我已知人死之后,确有魂魄可离体而存,又何吝一死?但此际,求死而不可得,痛
苦昏绝,及至再醒,星月在目,已至深夜。
    我不知何以会死而复苏,想是张队长下手之际,不够狠重,一刀之后,猝然而亡,
魂魄离躯,但心肺要脉未绝,又至重生。或是由于我当时竭力想挣扎离开树中,以致重
又进入躯壳之中,是则真多此一举矣。
    醒转之后,难忍痛楚,重又昏绝,昏后又醒,醒后又昏,一日夜之中,昏绝数次,
每当醒转之际,剧痛攻心,口乾舌燥,痛苦莫名,直至次日黄昏时分,在大声呻吟之中
,才挣扎站起,倚树喘息。
    我魂魄何以会进入大树之中,真正难明,其时,只盼魂魄能再离躯,思索若其伤重
不治,又可解脱,内心稍觉安慰,但当日中午,适有樵夫经过,骤见遍地尸体,大惊失
色,继闻我呻吟声,将我扶住,又召来同伴,将我抬出三里之外。
    十日之后,伤已大有起色,可以步行,削树为杖,持杖告别樵民,回至营地,大军
已拔营而起,唯我所住的营帐还在,想是忠王心有所愧,未敢擅动。进帐之后坐定,帐
内物件,一一还在,无一或缺,人言“恍若隔世”,我是真如隔世矣!
    大军虽起行,但尚留下不少食物,在帐中,独自又过一月有余,伤已痊愈,背镜自
顾,背后伤痕,长达尺许,可怕之极。
    帐中养伤,早已想定,一旦伤愈,自然不能再从行伍,当急流勇退,而忠王对我不
仁,我也对他不义,树中宝藏,自当据为己有!
    伤痊愈之后,再依图前往猫爪坳,十六名士兵尸体,已成白骨,大树兀立,拆开包
裹之湿泥,补上之树干,已与被挖处略见吻合,正以随身小刀,待将填补之树身取出来
之际,奇事又生!
    小刀才插入隙缝之中,身子突向前倾,撞于树干之上,俄顷之间,又重睹自身,满
面贪欲,油汗涔涔,正在缓缓下倒。
    于此一刹那间,我明白自己重又离魂,但我固未受任何袭击,身躯虽在向下倒去,
绝无伤痕。如今情形,正是我一月余前,伤重痛苦、呻吟转辗之间想求而不可得之境地
,今又突然得之,一时之间,真不知是喜是悲,不知是留于树中,还是挣扎回身躯之内

    也就在此时电光石火,一刹那之间,我已明白,不禁大笑,虽未能闻自己笑声,但
内心欢愉,莫可名状,古人有霎时悟道者,心境当与我此时相同。
    我已明白,魂魄在树,魂魄在身,实是一而二,二而一,并无不同。魂魄在树,可
见可闻,魂魄在身,情形一致无二,何必拘泥不化,只要魂魄常存,树干即身躯,身躯
即树干。
    我内心平静欢愉,活泼宁谧之间,忽又觉山风急疾,倒地之身,又重挺立,眼前已
是树而不是身,开口闻声,则魂灵归来,重复我身。
    有适才之悟,财宝于我,已如浮云,满眼白骨,一地落叶,无一不是我躯,又何必
拘泥?肉躯多不过百年,古树多不过千年,何物依附,才至于万万年不绝?世上无物可
致永恒,永恒在于无形,得悟此理,已至于不灭之境矣!
    飘然而离,于我而言,已无可眷恋之物!
    林玉声的“日记”,最主要的部分,如上述。
    而当我看到了他在日记中记载的一切之后,心中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
    林玉声在由死到生,由生到死之中,悟透了人生不能永恒,躯体不能长生存的道理
。任何人,在经历过巨大的剧变之后,多少可以悟点道理,何况是生死大关!但是,他
记载著,他的“魂魄”,曾两度进入大树之中,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魂魄”是林玉声日记中用的原文,这是中国传统的说法。较现代的说法,是“灵
魂”。
    从林玉声的记载中看来,他肯定了人有灵魂的存在。灵魂离体之后,“有口乎?无
口乎?”或者说:“有形乎?无形乎?”根本已无形无体,但是,为甚么会进入树中呢

    林玉声记载中,有不明不白的地力,就是,在进入树干之后的他的灵魂,照他记载
的,是可以在树内自由活动,上至树梢,下至树根,但是脱不出树伸展的范围之外。
    这样说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树,就是他的身体。那么,是不是这时候若有人伐
树,他会感到疼痛?
    林玉声没有说及这一点,当然,这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