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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木炭-第16部分

小说: 木炭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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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富豪,和林伯骏那样,生意上稍有成就的小商人不同。
    我说出陶启泉的名字来,倒也不单是因为他是我所认识的富豪,而是我知道陶启泉
目前,也在汶莱,正是汶莱国王的贵宾。
    林伯骏一听到这个名字,像中了一拳一样地震了一震。
    我又道:“听说陶启泉在汶莱,也有不少产业和油田,林先生的经营范围,一定比
他更广?”
    林伯骏神情尴尬,半天说不出话来,才道:“卫先生你……认识陶先生?”
    我道:“不敢说认识,不过,我见了他,他不致于怀疑我向他骗钱!”
    林伯骏的脸色更难看,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只不过是保护自己,你别见怪!

    我只是“哼”了一声,懒得再和他说话。车行一小时左右,驶进了一幢相当大的洋
房,驶进了花园,在建筑物前停了下来。
    我和林伯骏下了车,那土人提著我的箱子,一起走进去,才一进房子,我就听得一
个老太太在叫道:“伯骏,那位卫先生来了没有?”
    那是典型的句容话,我一听,就大声道:“来了!”
    虽然只说了两个字,但是字正腔圆,学到十足,我立时听到了一下欢呼声,循声看
去,看到一个女佣推著一张轮椅出来,轮椅上坐著一位老妇人。
    她看来六十出头,神情显得极度的兴奋,正东张西望,在找寻说“来了”的人。
    我忙向她走了过去:“林老太太?我是卫斯理!”
    老太太向我望过来,刹那之间,她的神情,激动得难以形容,双眼之中,泪花乱转
,张开了双手。我一来到她的面前,她就紧紧地握住了我的双手,口唇颤动著,却因为
心情的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林伯骏紧随在我的身后,一看到林老太太这样的神情,我回头向林伯骏道:“令堂
这样的情形,看来我想骗你钱,真是易如反掌!”
    林伯骏的神情极其尴尬,也多少有点恼怒,闷哼了一声,并没有说甚么。
    这时,林老太太的神情,稍为镇定了一点,可是她还是不住喘著气:“卫先生?那
东西呢?你带来了没有?让我看看!”
    我呆了一呆,我的发呆,并不是因为我不懂她说的“那东西”是甚么。“那东西”
,当然是指那块木炭而言。我不明白的是,她何以不称“那木炭”,而称“那东西”?
在我发呆之际,林老太太的神情,更显得焦切莫名,我忙道:“带来了!”
    林老太太一听得我说“带来了”,才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望著我:“伯骏曾对
我说,那东西……是一块木炭?”
    我又是一呆,心中更加疑惑,林老太太不知道那东西是一块木炭!这和四叔当年回
来之后,进入秋字号窑去取东西,并不知道他会取到一块木炭是相同的。这又是甚么原
因?
    我不论如何想,都无法想出其中的究竟来,反正关键人物已在眼前,我想疑团总可
以解决。所以我只是犹豫了一下:“是的,那是一块木炭!”
    林老太太急速地喘起气来。她显然是一个行动不便的人,不然也不会坐在轮椅上了
,可是这时,她却不顾一切地,想挣扎著站起来,吓得她身边的护士和林伯骏,连忙过
去,又扶又按,总算又令得她坐了下来。
    林老太太一直望著我:“给我!将那……块木炭给我!”
    我犹豫了一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而林老太太一看到我犹豫,显然
误会了我的意思,立时向林伯骏望了过去:“伯骏,快付他钱,不论他要甚么价钱,快
付给他!”
    林伯骏的神情,相当难看,但他还是并不拂逆他母亲的意思,连声答应著。
    一看到这种情形,倒轮到我来尴尬了,因为林伯骏怀疑我来骗钱,如果我立时提出
价钱来,那倒真像来骗钱了!
    林伯骏一面答应著,一面道:“娘,你……我有一点话,想和你说!”
    林老太太立时生起气来,说道:“不用说,你不知道,不论多少钱,就算倾家荡产
,也要给他!”
    林老太太说得声色俱厉,林伯骏的脸色,更加难看。我在这时候,倒可以肯定了一
点,那就是:林老太太,知道那块木炭究竟有甚么特别,要不然,她决不会讲出这样的
话来!
    我看到林伯骏这种为难的神情,心中倒十分愉快,因为他刚才曾对我不礼貌!但是
我也不想再僵持下去,因为我急于想从林老太太的口中,知道进一步的资料。
    我道:“林老太太,价钱的事,可以慢一步谈,我先将这块木炭给你!”
    我一面说,一面提过了手提箱,打开,自手提箱中,取出了放木炭的盒子来,打开
盒盖,交给了林老太太。林老太太立时双手,紧紧抱住了盒子,盯著盒中的那块木炭,
面肉抽动著,神情激动到了极点。
    我实实在在,不明白她何以看到了一块木炭,会现出这样激动的神情来。
    过了好一会,林老太太才一面抹著泪,一面抬起头来,对我道:“卫先生,请你跟
我来,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很多!”
    她强调“很多话”,我也忙道:“我也有很多话要对你说!”
    林老太太吸了一口气,向林伯骏望去,说道:“伯骏,你也来!”
    林伯骏忙道:“我事情很忙,我不想听以前的事,我有我自己的事!”
    林老太太盯了林伯骏一会,叹了一声:“好,你不想听,那由得你,卫先生,请跟
我来!”她一面说,一面示意护士推著轮椅,向楼上去。
    我向林伯骏道:“林先生,我想你还是一起去听一听的好,这……整件事,和令尊
有极大的关系!”
    林伯骏冷冷地道:“我父亲死了不知道多少年,就算和他有关,我也没有兴趣!”
    我呆了一呆,林伯骏的话,如此决绝,当然是无法再说动他的了!我跟著林老太太
上了楼,轮椅推进了一间相当宽大的房间,又穿出了那间房间,来到了一个种著许多花
卉的阳台上。
    我自己移过了一张藤椅,在林老太太的对面,坐了下来,林老太太又吩咐人搬过了
一张几来,取来了茶。阳台下面是花园的一角,远处是山,十分清幽。
    我和林老太太面对面坐下来之后,林老太太好一会不出声,双手仍紧抱著那块木炭
,像是在沉思。我也不提出问题去打扰她。
    过了好一会,林老太太道:“我家相当开明,我从小就有机会上学念书,高中毕业
之后,我在家乡的一家小学教书,子渊就是这家学校的校长。”
    她已经开始了要对我讲的“很多话”,我坐直了身子,喝了一口茶,听她讲下去。
    林老太太停了片刻,道:“子渊的家,位在县城西。我们家乡的县城,城西那一带
,全是后来搬来的,不是本乡本土的人,我们称那一带为‘长毛营’,子渊就是‘长毛
营’的人。”
    我呆了一呆:“这个地名很怪,为甚么要那样叫?”我一面问著,一面心中也不明
白何以她要将她丈夫原来住在哪一区的地名告诉我。
    林老太太道:“长毛营,就是说,住在那里的人,原来全是当长毛的!”
    我“啊”地一声。“长毛”这个名词,我已很久没有听到过了,所以一时之间,想
不起它的意思来。
    所谓“长毛”,就是太平天国。“当长毛”,就是当太平天国的兵!太平天国废清
制,复旧装,蓄发不剃,所以,江南一带的老百姓,统称之曰:“长毛”。
    我道:“我知道了,林子渊先生,是太平军的后代!”
    林老太太点了点头:“是,据父老说,长毛营里的人,本来全在南京,湘军攻破南
京,南京的长毛四散逃走,其中有一批,逃到了句容县,就不再走,住了下来。”
    我一面“嗯嗯”地答应著,一面心中实在有点不耐烦,心想林老太太从她丈夫的祖
先开始讲起,那和我想知道的资料,有甚么关系?不如催她快点说到正题上来的好。所
以我道:“当年,林老先生有一个十分古怪的行动,他到一处烧炭的地方去--”
    林老太太挥著手,打断了我的话头:“你别心急,你不从头听起,不会明白!”
    我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反正我已经来了,她喜欢从头说起,就让她从头说起吧!
    林老太太续道:“这批长毛,全是做官的,据说,做的官还不小,甚至还有封王的
!”
    我点头道:“那也不意外,太平天国到了后期,王爷满街走,数也数不清!”
    林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说道:“子渊的上代,是不是封过王,我也不清楚,做的是
甚么官,我也不详细。我在小学教书,他是校长,不到一年,我们的感情,就突飞猛进
,终于论起婚嫁来了!”
    林老太太说到这里,脸上现出甜蜜的笑容来,我也不去打断她的话头。事实上,她
的叙述,十分平凡,也没有甚么大趣味,只不过是一桩普通的婚事而已。
    林老太太继续道:“我家里反对我嫁给子渊,可是我非嫁他不可,家里也只好答应
,结婚之后,我搬到子渊的家里去住。子渊的父母早过世了,他家是一幢三进的大屋子
,全是用十二斤重的水磨大青砖造的。”
    林老太太又道:“家里除了两个老仆人之外,就是我们两夫妻,地方实在太大了-
-”
    我礼貌地表示自己的不耐烦,在她讲到最后几句时,我移动身子,改变了三次坐著
的姿势。
    可是林老太太却全然不加理会,仍然在说她的屋子:“屋子实在太大,有很多地方
,我住了一年多,根本连去都没有去过,也不敢去。结婚一年中,我生下了伯骏,我已
经很久没有再教书了。在伯骏三岁那一年,有一天晚上,正睡著,忽然人声喧哗,叫著
:‘失火了!失火了!’伯骏先惊醒,哭了起来,子渊也醒了,立即跳起来向外奔去,
我吓呆了,在床上搂著伯骏,不知怎样才好,只听得人声愈来愈嘈--”
    我听到这里,张大了口,打了一个呵欠。
    林老太太仍然不加理会:“一直吵到天亮,一个老佣人,奔进奔出,向我报告起火
的情形,火在我们后面的那条街烧起,到天亮,救熄了火,起火的那间屋子烧成了平地
,我们的屋子,只有最后一进被烧去了一角,没有蔓延过来。”
    讲到这里,她自动停了下来,叹了一声。
    我真希望她转换一下话题,别再说她的屋子了。可是,她忽然讲了一句:“如果火
一直烧过来,将我们的屋子也烧掉了,那倒好了。”
    我一听得她这样说,精神为之一振,因为她这样讲,分明说她这场听来像是不相干
的火,和她的一生,有十分密切的关系!和她有关,当然也和林子渊有关,和整件事有
关!
    林老太太道:“天亮,我抱著伯骏,去看被火烧去的地方,那是屋子的最后一进,
屋后,是一个小天井,天井隔著相当高的围墙,围墙已经倒了下来,被烧掉的大半间屋
子,是我从来也没有到过的地方。我去看的时候,看到子渊正在砖堆上,指挥著两个佣
人,将塌下来的砖头撇开去,他自己也卷著袖子在搬砖头。找走了过去:‘子渊,你休
息一下,吃点东西再忙!’子渊摇著头:‘不倦,你来看,我小时候,常到这里来捉迷
藏,后来很久没有来,你看,这房子很怪!’”
    我吸了一口气,更聚精会神地听著。
    林老太太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他说房子很怪是甚么意思,就抱著伯骏过去看,
看他指的地方。他指的是断墙,墙是用十二斤重的水磨青砖砌起来的,有两层,中间空
著大约两尺,是空心墙。我看了一下:‘是空心墙,也没有甚么怪!’乡下人起房子,
讲的是百年大计,空心墙冬暖夏凉,也不是没有的事。子渊说道:‘不对,你再听听!
’”
    我听到这里,忙道:“甚么?他叫你‘听’?”
    林老太太道:“是的,他一面说,一面拾起半块砖头来,从墙中间向下抛去,那半
块砖头落下去,传来了落地的声音,从砖头落地的声音听来,墙基下面,至少还有一丈
上下是空的!我‘啊’地叫了一声:‘下面是空的!’子渊忙道:‘小声点,别让人家
听到了!’这时,隔巷子有很多人,也有被烧成平地的那家人,正在哭泣著。”
    林老太太向我望了一眼,才又道:“我立时明白子渊叫我别大声叫的意思。”
    林老太太续道:“这屋子下面,有一个地窖!而这个地窖,子渊根本不知道。要不
是烧塌了半边墙,他也不会发现!你明白他叫我不要大声的意思?”
    我点头道:“我明白!古老屋子的地窖,大多数要来埋藏宝物,在他未曾弄明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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