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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变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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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同志是一心为公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光辉典范。”另一个人说:“他拥有极大的权威;但不以权谋私;他拥有众多的财富;一生从来没有享受。严格要求亲属。他是我们永远怀念和崇拜的领袖。”还有一个人说:“伟大的人格;伟大的人品;严格要求自己。”新华社记者杨继绳读了这些;觉得真是“耐人寻味”;不禁问道:“这是纪念毛泽东还是批评现实啊?”  对于这种事;中国人早就有个说法;叫“借古讽今”。除了那些老百姓;那时候借古讽今的人至少还有一个大人物。他说:“这实在是社会主义中国;甚至是整个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的一大‘奇观’。”他不愧是党的最有名的理论家;所以不肯拘泥于凡人的牢骚和慨叹。他的思考先在《新闻出版报》上发表;几个月后又出现在《中流》杂志上;让人眼界大开。  这个人的想法是;在有人宣布“共产主义已经死亡”的情况下;中国出现的“毛泽东热”发展到一个新的阶段。这话说得高屋建瓴;但多少让人听出他在怀念“第一代”的时候;也流露出对“第二代领导人”的不屑:“毛泽东同志最早提出了‘和平演变’警告;并提出了防止‘和平演变’的战略任务;是惟一对东欧、苏联目前发生的情况作过预言的马克思主义战略家。”“整整这一代的青年;在这个特定的历史关头;唤起对毛泽东同志的感情;唤起对他的著作学习的热情;应该说是一个大好事。”  他侃侃而谈;自信抓住了时代脉搏。这时候有一位记者问他;这些年来;我们国家曾出现过这样或那样的“热”;像“弗洛伊德热”、“萨特热”、“现代派热”;后来似乎都烟消云散了;“这个‘毛泽东热’会不会一阵风就过去了呢?”  “不会!”他断然说;这是“中国历史的永恒主题”。  记者当场为他喝彩;说这一番“满怀热情”的谈话;体现了老同志“对社会主义命运的密切关注”。他也停下来;把一双眼睛投向远方;目光如炬;大义凛然;自信已经“上升到历史和现实的思考”。  不过;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认为;一个名叫郑仲兵的人当时就说:  “他们不是在搞借尸还魂吧?”


第一部 谷  底(1990—1991)第2节 大灾年(1)

  大灾年我们国家的大多数苦难并非来自上天;而是人造成的;这一点很少有人提到。党的官员差不多都有夸大天灾而缩小人祸的倾向;这不是没有道理。大凡中国人遇到人祸;各路潮流总是分道扬镳;明争暗斗;纷纷去寻找各自的武器和各自的祖宗。可是一遇天灾;又会出现众志成城;百川归于一的局面。这时候全国各个阶层无不舍小家顾大家;把这“与天奋斗”的舞台看做弘扬民族大义的战场;因此人人有份;人人身在其中;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曾记否;1991年夏天江淮流域洪水漫天;至少有一亿多人被分割围困。洪峰过后;有五千一百一十三人死亡①;还有四万九千九百七十三人受伤。另外一千四百万人从洪水中脱身;不过已经无家可归;他们的家不是倾覆就是泡在水里;总计有八百九十六万九千间;还有至少两千一百万公顷庄稼颗粒无收。专家们计算出;他们总计损失了大约一百六十亿元。这是几个月以后的事;在当时;衡量这场灾难的不是数字;而是景象:逃难的人们携家带口、背井离乡、身无分文;纷纷在破损的江堤上、水闸旁、黄土高坡、老树枝头;在汪洋之中拣个可以栖息的地方住下;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抱头痛哭;一边庆幸死里逃生;一边哀叹顷刻之间一无所有。他们露天而栖;临水而卧;没有食物;没有药品;没有燃料;没有电灯;没有可以换洗的衣服;没有洗澡的设备;也没有可以排泄粪便的地方。眼前一片汪洋;却没有可以喝的水。对他们来说;最宝贵的东西就是脚下这一小片陆地。世间全部有生命的东西———猪、狗、猫、牛、羊、鸡、鸭、苍蝇、蜈蚣、蚊子、老鼠、蚂蚁、蛇;这时候全都拥挤在他们的身边;和他们争夺这汪洋中一片片支离破碎的陆地。有一回;一条蜈蚣爬到一个军人手上;一口咬将下去。那只手变紫变黑;可是没有解毒药。一个少妇见了;解开上衣;袒胸露乳;把自己的奶汁挤在那小伙子的伤口上;几十个人在旁边默默看着;连连感叹军民鱼水情长。  不过;灾民们大部分时间是在等待;在发愁。经济萧条已经持续两年六个月;大水围困也有好几个星期了。他们等着政府的船队运来粮食和药品;最好还有现金。可是政府自己还在过“紧日子”呢;实在拿不出多少钱来救济他们。“救济金”倒是有的;不过;那要动员全中国的老百姓从自己腰包里往外掏;还要政府的公务人员一点点去收集起来才成。这笔钱即使现在就发;也顶不了多大用处;因为一共只有十四亿多元(其中一半来自香港、台湾、澳门的中国人和外国人的捐献)。即使没有后来发生的“挪用捐款”风波;一分不少全都送到那些嗷嗷待哺的人手上;每人也只能摊到十二块钱;而且要等好几个星期以后才能拿到。  洪峰虽已过去;可是排涝系统不畅;大水仍然滞留在十八个省里;一片汪洋。淮河大堤上出现了一个绵延几十公里的“难民营”;有几十万人。洪水爬到他们脚下;总算不再涨了;但也徘徊不退。抬眼望出去;水是黑绿色的;漂着稻草、家具、冲散的门窗;还有淹死的牲畜。水面上电线杆头和树梢依稀可见;可以证明那片水下是他们昨日的家园。民政部的官员们在担心;这也许是自60年代初弥漫全国的大饥荒以来最悲惨的一年。不过;他们一时还搞不清楚到底有多惨。各地官员都在忙着把损失的数据呈送北京;其中有些是真的;有些不免夸大。可是无论怎样夸大的数据;都不能说明当时灾民的困境。  雨停了;阴云渐薄;人们的心里却更加阴沉;因为疾病开始蔓延;有痢疾;有疟疾;很多人的脚烂了。在凤台县;还发现了霍乱。政府运来的救济粮不够吃;人们开始吃霉烂的小麦;那都是从浑浊的洪水里捞出来的;连猪都不能吃;可是饿极了的人们哪里还管得了这些呢。二十一岁的石英刚看来是中毒了;全身肿起来;有一天突然就不会说话了;从口角往外淌白沫;另一个小伙子;村子里面惟一上过中专的学生;吃了发霉的麦子;又吃了发霉的药;已经三天拉不出大便。很显然;这是瘟疫;搞不好;它对人的生命的破坏力还要超过洪水。医生们都开始担心;有些记者也看出了征兆;但是党的基层官员仍在对上级隐瞒实情。寿县医院的院长看到周围情势危险;觉得再也不能隐瞒实情;于是偷偷告诉人民日报社的一个记者:每十个人中就有两个人病倒了。  艳阳高照。几个星期以来人们一直盼望着重见天日;可现在却发现;酷暑比暴雨更加难以忍受。人们一批批地倒下去;还能站起来的人也没有一点活力;聚集在江淮大堤的人群越来越无法忍耐了。党的基层官员们虽然平时懈怠惯了;现在也不免焦急;他们不断地向上级报告;说情况紧急;要粮食;要帐篷;要药品;还要不含病菌的饮用水。上级要他们依照常规呈递文字报告;“可是报告交上去三次了”;颖上县县委书记陈怀贵不无怨气地说;“怎么没有下文啊?”  “大难临头”;一个叫王自成的中尉感叹;“天敌也能共生共处”。他看到水面漂过来的草堆上盘踞着黑色的蛇和灰色的鼠;立刻就感到皮肤紧张;爆出一层鸡皮疙瘩。中国拥有的老鼠数量  至少是人口的三倍。没有洪水的时候;老鼠是横行天下的。它们在过去一年吃掉三十亿公斤粮食;咬死三百万亩森林和三亿亩草原;咬伤至少十万人;在东海上让海军的舰载导弹发射失灵;在大瑶山让列车改道颠覆;在句容县咬死了三个婴儿;在新沂县又咬死了三个婴儿。但现在洪水一来;它们什么也咬不着了;只有和人一同逃命;与蛇共穴。  回想起来;那时候人蛇鼠虫在一起求生;的确也是被逼无奈。“灾民营”一无帐篷;二无帘幕;饱受酷热之苦;男女混居;生死相依。先前他们漫步在江淮大堤;正是4月油菜花盛开、春意盎然的时候;而今到了6月的最后一周;鲜花早已凋谢;没有凋谢的也都淹死了;眼前水天相连;钻天杨只剩下树梢还看得见。一位台湾记者看到了这场面;不禁惊问:“你们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水啊?”  没想到来了这么多水的人当然不止这个记者;还有党的高级领导。报纸上有一条消息说;总书记江泽民来到安徽;亲切慰问百姓;关切之情溢于言表;但是记者们没有提到一个情节;就连当日在场的安徽省委书记卢荣景也不敢张扬。那一天;总书记面对眼前的一切;惊讶好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话:“没有想到安徽的灾情这么严重。”还说:“要动员全社会;乃至国际社会救灾;捂盖子是不行了。”到灾区来的还有田纪云。那时他是副总理;因为哪里有灾难他就要到哪里去。“老卢;你放心;”他心怀同情;却只能对眼圈发红的卢荣景说些安慰的话:“中央会支持你们的。”有个三十七岁的记者;蒋亚平;坐在颠簸的小船上漂到那里;看到卢荣景;正碰上这位省委书记满脸激动不已地搬出田纪云的话给属下打气:“中央会支持我们的。”“他显然动了感情。”蒋在那一天这样写道;“久久未被充分反映的安徽灾情;将会被广泛地传之于全国;乃至全世界。这意味着;前段时间基本是苦力孤撑;已经疲惫不堪的安徽人;现在可以指望靠靠十一亿中国人宽大的胸膛了。”  说“宽大的胸膛”;多少带着一点想象;不过;要说“十一亿中国人”倒是差不多的。第十一亿个中国人是1989年4月14日凌晨出生的。从那时以来;又增加了三千三百六十八万两千五百零一人①。住在城里的人有一亿八千五百四十一万人;平均每个人的年收入只有一千五百一十元。他们要用其中八百一十八元买饭吃;用二百零二元买衣穿;其余还要交电费、水费、取暖费、公共汽车月票钱;有个婴儿的要准备一笔奶钱;有个半大孩子的要准备上学的钱;有个老人的要准备一笔药钱。政府说经济要紧缩;号召他们过“紧日子”;其实根本用不着号召;中国人的日子从来也没“松”过。可是现在又在动员他们“向灾区献爱心”。有人说;“年年献爱心;都献完啦!”老年人60年代在五七干校盖的被褥;中年人在70年代下乡时穿的衣裤;年轻人在80年代军训时用过的背包带;家家户户过去四十年留下来的那些补丁衣服;早都捐到乡下去了。当时有八亿多人生活在乡下;其中有差不多一亿八千万人正被洪水包围着;现在政府心里想的不是靠他们;而是救他们。另外还有大约六千万人也离开了家乡;整天游荡在三十五个大城市和三百多个中等城市里。广州有一百一十万人;北京有一百三十万人;上海有一百八十三万人;天津、武汉、重庆、西安也有不少;连深圳这个兴起来才十年的城市;也有一百多万农民呢。有个叫安子的姑娘;从山里来的;现在一边打工;一边在深圳大学的夜校里构思她的《青春驿站》。这部描述农家妇女的都市生活的书;使她在那一年成了千万农民工中间最有名的人;就连深圳的城里人也把她评选为“杰出青年”。  可是大多数农家妇女是和“杰出”无缘的;而且比她们的男人更加令人同情。男人们出去搬运家具;在建筑工地上当小工;扫大街;早上炸油条;晚上掏厕所……女人们也不闲着。她们卖瓜菜;为城里人洗衣服做饭打扫屋内卫生;照顾孩子;伺候老人;在小饭馆里洗碗端盘子;总之什么能挣钱就干什么。没有最起码的卫生设备;来了月经只好躲进临时的公共宿舍里去弄一弄;也不能洗澡。根据当时商业部门统计;这一年全国城市里只有一千六百八十七个公共浴池;平均十五万一千人才有一个。北京是十一万四千人有一个浴池。上海最好;平均七万一千人有一个浴池。有些妇女生过孩子;可以给城里人带孩子;遇到好心的主人;可以洗澡;可是她们却没有办法去照看自己的半大的孩子了。当然也有些人什么钱也挣不到;只好沿街乞讨。有个有心的调查者做了一番研究;发现大街上每一百个乞丐中;就有二十五个女人和二十五个孩子。没有讨饭的民工之子;流浪在城市和乡村的结合部;给城里人擦皮鞋、洗汽车、做家务、卖花、捡破烂、要饭、打架……什么都干;就是不能干所有城里孩子都在干的事情———读书。城里的学校说他们没有户口;不能上学。这还不算;他们的父母还在为他们生下更多的弟妹。在成都市九眼桥边上的一个棚子里;一位来自大巴山的妇女产下了她的第五个女儿。不过;大多数妇女和孩子并没有离开家乡;她们守在家里;等着她们的男人挣钱回来。当然留下来的还有老人。乡下的官员号召农民不要到城里去;让他们“守土有责”。这几个字是先在城里流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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