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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5320-晚清悲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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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联意带讥讽,一流传,“柴米探花”这名字就叫开了。    
    而文廷式格外对他敬畏三分的,乃是李文田的术数之学。李文田熟读《易经》,懂星相。所以,文廷式昨晚听梁鼎芬说李文田给他断生死后,心里也在打鼓。    
    一见到李文田,劈头就问:“李侍郎,你说星海只能活到二十七,果有此事?”    
    李文田说:“命运所定,真有此事。”    
    “我不信。”文廷式说:“同治七年,出京十七年的曾国藩进京,也使懂些麻衣相法的人莫名惊诧。原来曾国藩三角眼,倒吊眉,史书上称‘目三角有棱’,是刑杀之相,谁想不但未能死于菜市口,反而封侯拜相。当时老师正在京城,不知对此如何解释?”    
    李文田说:“人各有相,相中有命。但命则有相克相和之说,所谓祸中有福,福中有祸,凡事总有化解之方的。”    
    “那你快说说,星海兄弟如何化解这道‘死槛’?”文廷式似乎看到一线希望,急忙追问。    
    李文田说:“我昨天已经对星海说了,解救的办法不是没有,那就是要有“非常之厄。”


《晚清悲风》第二部分第五章  气正(6)

    “非常之厄?……”文廷式心里一愣。    
    “当然,这个‘非常之厄’必须‘非常’得恰如其分,如同宋玉《登徒子好色赋》所说的美人。‘非常’得不够的话,不足以解救,‘非常’得过头的话,则不用到二十七岁就性命难保,只有恰如其分,则可化险为夷。”    
    听此一说,文廷式倒真的为梁鼎芬担起心来。    
    四    
    看着星海每天神不守舍、精神恍惚的样子,文廷式心里就难受。    
    可过了一些时日,梁鼎芬心情突然好了起来。这天早上一起来,他就对文廷式说:“三哥,我倒是想好了一条寻祸之计。”文廷式问他,他又不说,只是诡秘一笑:“到时自见分晓。”    
    不久,京城里就爆出了一条新闻:翰林院编修梁鼎芬弹劾李鸿章,慈禧一怒之下,以“妄劾”之罪交部严议,降五级调用。文廷式听了突然明白过来,这也许就是梁鼎芬为自己制造的“非常之厄”了。    
    梁鼎芬自已制造的这个祸事,实在大胆。    
    中法战争在越南边境上打了一年多。在这期间,清廷一边打一边议和,李鸿章就在天津订立了出卖越南的《中法简明条约》。几个月后朝廷又在巴黎签订了一个妥协投降的《停战条约》。这时,清议抨击李鸿章,慷慨激烈,但都止于口头,上奏章弹劾的,却还不多,措词亦比较和缓含蓄。这时却有四川藩司易佩绅的儿子易顺鼎,写了一道奏折,说李鸿章有“十可杀”之罪。这奏折虽然口诛笔伐,语言尖锐,但并没有托人递上去,仅仅是放在抽屉里的游戏笔墨而已。这时的李鸿章正是如日中天之时,真的递上去,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所谓“福祸无门,惟人自召”。梁鼎芬就想到寻‘祸事”,何不拿李鸿章做文章。正愁找不到避灾法子的他,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他于是将易顺鼎的这篇稿子讨了去,连夜誊正一遍,第二天便以自己的名义写了折子。折子里怒斥李鸿章辱国投降有“十可杀”之罪,请明正典刑,以谢天下。折子请翰林院掌院学士代奏给了慈禧太后。他思忖着:此折一上,多半会获个充军的罪名,既可以禳灾免死,又可落个以直声震天下的大名,一举两得。    
    果然,慈禧太后震怒之下,说梁鼎芬是在诬谤朝廷大臣,要重重治梁鼎芬的罪;不料想这时却站出一个爱才的阎敬铭来,说梁鼎芬这个奏折也只不过是书生之见,话虽说得重些,却也是一片好心,恳请慈禧太后从轻发落,好说歹说才没有了事。可在梁鼎芬看来,阎的说情是把“寻祸”计划打乱了。    
    凡事自有天定,不想又遇上清流的对头孙毓汶,他为了讨李鸿章的好,向慈禧上了一道翻案的折子。慈禧太后本来就对清流有些厌了,正想“杀鸡给猴看”,于是同意了孙毓汶的奏请,颁发一道上谕:    
    ……编修梁鼎芬参劾李鸿章,摭拾多款,深文周内,竟至指为‘可杀’。诬谤大臣,至于此极,不能不示以惩儆……着交吏部严加议处……    
    吏部奉到上谕,立刻议奏,梁鼎芬应降五级调用。    
    编修的官阶属正七品,降五级调用,只好当一个仅胜于“未入流”的从九官末官,梁鼎芬成了空前绝后的九品翰林。这个降五级调用的处分,对梁鼎芬来说,等于勒令休致,比革职还重。革职的处分,只要风头一过,托个有力的人出面,为他找个理由,便可以开复。降官调用就麻烦些,以后非得循资爬升不可了。    
    上谕一下,别人都在为他担心,为他不平,为他叫屈。但梁鼎芬当时持论过于偏激,可说是自取其咎。要为他申辩也很难着笔,上奏保的事,当然也只好是不了了之。可梁鼎芬却坦然相对,一脸“无官一身轻”的样子。他逢人便说:“这是他命中所定,获此严谴,则性命可保矣!”    
    回到“栖凤苑”,文廷式看他摇摇晃晃的一副喝醉了酒的样子,既觉伤心又觉可笑,一时竟无从说起。如果说要责备他不该上奏李鸿章,并罗列十大可杀之罪,也不是文廷式的心里话,如果换成是他自己,依着性子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的。可现在的问题是他故意要自寻祸端,自己把自己往坏里整,这可是有点乱来。他埋怨梁鼎芬,出这样的“歪主意”也不跟他商量。    
    “星海啊,我看你是做了件天大的糊涂事!”文廷式责备他。    
    “文三哥,不就是丢了个七品官么?”梁鼎芬一脸的憨笑。    
    “好了,我跟你也说不清。现在官也丢了,命也保了,下一步你说怎么办?”文廷式仍是为梁鼎芬担起心来。    
    “京城里是容不得我了。”梁鼎芬说:“我想只有回广东老家去。”


《晚清悲风》第二部分第五章  气正(7)

    “在京城里谋不到事,回广东倒是可以。可做什么你想好了没有,你可是有妻室的人,可不能害了别人。”文廷式愤愤地说。    
    梁鼎芬一时无言。他的确有他的苦衷,从小贫寒,在家乡也没有家业,两手空空回去,到时如何度日都是个问题。    
    文廷式想了想说:“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你可不可以到张香帅幕府做点事。长善将军虽已经罢官回京,但盛伯熙祭酒与张之洞交谊极深,请他写一封信推荐,张香帅还是会卖面子的。”    
    梁鼎芬摇摇头说:“三哥,你要我乞食大府?我可是放不下这个面子啊。”    
    “要不就到广东的书院任教去?”文廷式试着问。    
    梁鼎芬仍是面有难色,没有回答。    
      文廷式见梁鼎芬不说话,就猜到了他的心事。梁鼎芬不是不去,是不想乞求于人。梁鼎芬是个不喜低声下气的人,要他找上门去求别人,等于是自己刮自己的耳光,是件很羞耻的事。于是说:“星海尽可回粤,我请盛伯熙直接给张香帅荐贤,要张香帅主动求才。”    
    梁鼎芬这才说:“如此倒可以试试。”    
    这时于式枚和志锐也来到了“栖凤苑”。他们跟梁鼎芬都是庚辰会试的同年,也都点了翰林,如今志锐仍旧在翰林院,于式枚散馆以后,当了兵部主事。此时来到“栖凤苑”也是为朋友担忧。于是,文廷式就将刚才对梁鼎芬说的话,又说给了他们听,于式枚一听就说是个好办法。    
    可于式枚担心地说:“也不知盛伯熙的面子够不够?”    
    文廷式说:“那就请志锐的姐夫贝子奕谟出面,直接找李鸿藻帮忙,这块面子可就大了!”    
    志锐爽快地答应这事由他来做。于是,大家也都赞成此意,梁鼎芬也为朋友们的一番热情所动。    
    第二天,志锐果然请他的姐夫出面,要李鸿藻给张之洞写了推荐信。张之洞正任两广总督,以激励风节招纳失意朝士为己所用。他接到李鸿藻的亲笔信后,即时回了信,邀请梁鼎芬赴任潮惠书院。    
    五    
    梁鼎芬选好了离京的日子,龚夫人越发郁闷起来。    
    文廷式见到龚夫人那泪眼婆娑的面容,看在眼里,却疼在心头。可是,这个梁鼎芬却一反常态,一天到晚都是笑嘻嘻的样子。他是在装憨呢,还是完全不会体谅女人的心?    
    这天晚上,文廷式回到“栖凤苑”。刚一进屋,就听见屋里传出龚夫人的嘤嘤哭声,说话声传出了窗外:“……我不跟你走……”    
    文廷式这次来京城,就觉得他们夫妻间有了一种隔阂。他看得出,龚夫人脸上总是写着一种难言的苦闷。只有见到他的时候,龚夫人才会露出一些笑容,甚至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激情。虽然梁鼎芬遇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对龚夫人面对文廷式时那种微妙的愉悦,有意无意间,眼神里还是会露出一丝忧郁来,只是这种忧郁很快就会烟消云散。    
    第二天一早,文廷式对梁鼎芬说,他想搬到江西会馆去住。    
    梁鼎芬说:“你也不必搬了,就住在这里吧。”    
    文廷式心里疑惑:“住这里?你携眷回粤,难道这屋子还留着不成?”    
    梁鼎芬说:“龚夫人她不跟我回广东,我想这样也好,过些日子,等我站稳了脚,再来接她不迟,这样也省她跟着我吃苦。”    
    文廷式一听,不禁失笑:“你星海兄弟真会乱弹琴,主人不在,我文廷式住在这里成了什么人了?”    
    梁鼎芬说:“三哥,你也不必顾忌什么,我如今两手空空,无能为力。弟嫂就托付你照顾了。”    
    听到这话,文廷式心里真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他的心一时乱糟糟的,世上朋友间托妻的事倒不是没有,但得有内人在才行啊。自己孤身一人的,夫人远在广东……这怎么可以呢!    
    “你就不能让夫人到她舅舅和叔叔家去住么?”文廷式说。    
    “我劝过夫人,可她不愿去,而且……她也愿意你在这里……”    
    文廷式看着梁鼎芬,发现他的眼睛里藏着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梁鼎芬的这个决定一定是很痛苦的,有他的难言之隐。    
    “星海,你这样安排于礼不合!”


《晚清悲风》第二部分第五章  气正(8)

    “我梁鼎芬既出此言,决非无缘无故,就看你我是否朋友一场了。”说完,梁鼎芬两眼紧盯着文廷式,等待着他的回答。    
    文廷式本是个痛快人,不但以文才传名,还以侠义服众。梁鼎芬这样这一说,倒让文廷式觉得不接受朋友之托,是自己“小家子气”了,只好说:“星海,你要我怎么回答你呀!这样吧,夫人我先帮忙照顾着,你到了广东,只要站稳了脚跟,就尽快把夫人接了去……”    
    梁鼎芬抱拳行礼:“有你文三哥这句话,我梁鼎芬在此谢了!”    
    文廷式心里却在犯难:朋友所托之事不是别的,是他的妻子啊!一句话承诺下来,就成了一种巨大的责任。先不说要让这个多愁善感的女人能够愉愉快快地生活,精神上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只说这每月的家用,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也不知自己能不能撑得下去。    
    但事已至此,文廷式只有往好的地方想:只要他春闱中了进士,就不愁不点翰林,翁同龢,潘祖荫都希望他能够出于自己门下,如果运气好,鼎甲亦在意中。这样,用不着三年散馆,过两年乡试就会放出去当主考,就会有钱还债了。再说,京城里还有朋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像是踏实了些。说道:“星海,你就放心回广东吧,三哥我既已答应,就一定能让夫人过上好日子。如你一年半载能来接眷,这段日子总可以支持得下去的。”    
    说话间,龚夫人早已站在他们身边。    
    梁鼎芬就对夫人说:“刚才的话,夫人想必已经听见,三哥就是你的亲人,三哥是个有志之士,明年春闱一定能金榜题名,我此一去,就托他照顾你了。”    
    龚夫人只是感激地点头,偶与文廷式目光相遇,脸上就顿生出羞红。    
    文廷式发现,眼前纤弱而亭亭玉立的龚夫人,那一丝尚未散去的愁容,倒是更衬托着她的妩媚。    
    六    
    随着离京之日临近,梁鼎芬的声名鹊起,因弹劾权贵落职,这可是件极得人心的事情。于是,送程仪的、饯行的骆驿不绝。梁鼎芬也兴头颇高,不但时时写些诗词抒怀,还不时豪情满怀写下几个大字。并请人精心装裱,然后分别送给朋友,他也送了一幅字给文廷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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