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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断流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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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梦周道:“在下一见燕春姑娘已明就里,方才诱使老怪离去的乃另一位武林前辈高人。”
  祝夫人凤目中露出淡淡哀愁,道:“公子必然知道小女下落。”
  唐梦周心知此刻如说了实话,必于事无补,极力抑制感情,道:“在下正在探觅令嫒下落,夫人请勿忧虑,至少已证实令嫒未落在老怪手中,但请夫人留此小住数日,在下尚有数事不明还须求教夫人。”忽地面色微变,迅快转身虚空扬掌,疾如电闪掠了出去。
  一条黑影从檐前跌下,唐梦周一手挟起,冲空如电飞去……
  ………………………
  久晚,雪下得更浓更密了,北风怒吼如涛,偌大的济南城竟寥无行人。
  忽传来一片沉闷的蹄声,只见一骑快马风驰电掣奔向抚衙,蹄声忧然停住,骑上人一跃下鞍。
  衙门守卒一闪而出,喝道:“什么人?”
  骑上人身着一袭黑袍,目中逼射炯炯威棱,沉声道:“老朽盛秋霆,烦劳通禀公子,就说老朽求见。”
  抚署内忽飞掠出一人,道:“盛兄么?快快请人!”
  盛秋霆认出是陆宗汉,不禁大喜,道:“陆贤弟,你不在京城,来此必有公干。”
  陆宗汉一把拉着盛秋霆进入署中,笑道:“小弟也是午后才到,你我明日可结伴回京了。”
  盛秋霆听出陆宗汉话中有因,不由一怔,道:“陆贤弟来去匆匆,必有事故。”
  陆宗汉道:“滇藩忽罹重疾,圣上不胜悬念,急于询明详情,盛兄返京必然相召,小弟奉娘娘懿旨须梦周老弟觐见。”
  盛秋霆道:“既然如此,明日你我同行就是,梦周老弟呢?”
  陆宗汉道:“他去陈侍郎府饮宴,谅不久便要回来了,走,你我先去暖阁共饮一杯。”
  两人迈入内院而去。
  暖阁内,炉火熊熊,与外面朔寒凛冽判然两个世界,一张八仙大桌已坐了抚署内刑名师爷,钱谷师爷,文案书办等五六人,小酌聚饮,笑谈无忌,目睹陆宗汉盛秋霆掀帘走了人来,纷纷立起。
  陆盛两人相继落坐,盛秋霆散了杯酒后,道:“陆贤弟,京中有何见闻?”
  陆宗汉笑道:“京城发生了几桩官场轶谈,令人捧腹,容小弟陈说。”正说之间,唐梦周适从陈侍郎府内回署,闻得盛陆二人到来,迳来暖阁相见。
  文案书办等人相继借故告辞。
  暖阁内只剩下唐梦周、盛秋霆、陆宗汉三人。
  盛秋霆道:“盛某明晨与陆贤弟兼程赶回京城,公子何时启程。”
  唐梦周略一沉吟,道:“在下意欲三日后动身,但只怕一时间走不了。”
  盛秋霆诧道:“为什么?”
  唐梦周冷冷一笑,道:“是非缠身,死灰复燃,黄河渡口之事竟又找上了在下,三日来丧生我手底共是十七人。”
  盛秋霆神色一惊。
  只见唐梦周顿了一顿,又道:“盛大人可曾耳闻过江湖中有祝薇华祝夫人此人么?”
  盛秋霆目露茫然之色,摇首答道:“盛某并无耳闻祝薇华其人。”
  唐梦周微微叹息一声道:“在下于滇池泛舟与她偶遇,祝夫人雍容华贵,大家风范,礼遇甚周。祝夫人向在下吐露无忧谷主爱女柏月霞实系其亲生,后因事与柏春彦反目离去,但母女连心,甚是思念……”
  盛秋霆诧道:“柏春彦竟有此情孽牵缠,闻所未闻,此与公子毫无瓜葛,为何找上你。”
  唐梦周俊面微微一红,道:“她说爱女无故失踪,为此四出寻觅竟无丝线索,欲求在下以官府之力相助,在下不愿涉身江湖是非,只得虚与委蛇,并未允诺,那知祝夫人竟来了济南在大隆客栈住下,命使女相请在下叙谈,又提起前言,在下言说柏月霞定是找寻柏春彦去了,夫人何必忧虑。
  祝夫人道:‘风闻柏春彦潜隐泰山,老身必须前往东岳一趟,但其女十九不在其父处。’”说着,唐梦周面现无可奈何笑容,接道,“江湖中委实云诡波谲,捕风捉影,那祝夫人不知为何坚求在下相助……”
  陆宗汉大笑道:“柏月霞武林第一绝色,风华盖代,美艳天人,祝夫人或是有意寻找一位乘龙快婿。”
  唐梦周玉脸一红,道:“陆兄说笑。”
  盛秋霆正色道:“盛某认为陆贤弟所言并非无理。”
  唐梦周一摇手掌,道:“此乃题外文章,在下这数日来屡遭可疑江湖人物暗袭,其中必有原因,是以在下欲留此三日查明原委。”
  盛秋霆皱眉道:“公子何不与盛某同行,避免是非缠身。”
  唐梦周冷笑道:“在下向不怕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们如真欲无事生非,别怨在下辣手无情。”说时,一紧手指银箸,自指缝内渗出粉屑及缕缕青烟。
  突然——
  一名捕快走入,望唐梦周行礼道:“公子之计果然收效,小的们已擒住一名匪徒。”
  唐梦周面色一寒,沉声道:“将他带入,我要亲自问话!”
  那捕快道:“恐不能问话了,匪徒牙缝中预先贮置毒丸,被擒时即咬破毒发,小的虽及时制住穴道延缓毒性侵入心脏,只以毒性太烈,已无法言语了。”
  唐梦周面色一变,霍地立起,道:“匪徒现在何处?”
  “已送入死囚牢内!”
  唐梦周冷笑道:“走!”举步向阁外迈去。
  盛秋霆暗暗心惊,与陆宗汉示一眼色,道:“咱们也去瞧瞧!”
  死囚牢潮湿昏暗,一盏孔明灯微弱光芒平添添几许凄凉气氛,进门第一间,一个短装汉子仰横在地,脸泛靛青,眼鼻口内渗丝丝黑血,面目狰狞恐怖。
  一双捕快趋迎唐梦周、盛秋霆和陆宗汉三人。
  唐梦周一眼瞥见匪徒毒发情状,顿了顿足,喝道:“速速埋葬!”转身之际,瞥见盛秋霆眼中闪过一抹异芒,不禁心内暗暗冷笑。
  临去之际,又冷笑道:“匪徒已死风声不可张扬出去,必有同党探询,俾使一网打尽。”
  陆宗汉道:“公子查明匪徒来历么?”
  唐梦周冷笑道:“如非白衣邪君门下,即是魔宫弟子。”
  盛秋霆摇首叹息道:“武林乱象已萌,各大门派决不致坐视不顾,卫道怯魔,我辈有责,待盛某去京后徐图设法。”
  唐梦周道:“盛大人交游极广,威望海内,必可消弭祸患于无形。”
  盛秋霆捋须微笑道:“公子好说,盛某旅邸尚有一位友人相候,夜深寒重,不便打扰,明晨盛某再来晋谒与陆贤弟同行。”
  唐梦周与陆汉宗双双送出衙外,盛秋霆登骑奔去。
  暗中忽掠起两条黑影,身法极快,疾逾电奔,追踪盛秋霆去骑,隐入沉沉黑暗中。
  盛秋霆奔抵西城宏升客栈,一片门板虚掩着,门隙入映射出一线灯光,他推门迈入,望也不望正在打瞌睡的店小二,飘然走向内面。
  一矮小黑影已疾逾电闪腾上屋面,疾似狸奴般由天井上穿下隐伏暗处,只见盛秋霆推开一间灯火明亮上房,忽闻一沙沉语声道:“盛兄回来了!”
  盛秋霆道:“有劳久候,明晨盛某尚须赶往京城,你我早点安睡吧!”
  那人答道:“也好,小弟困倦欲眠,反正你我同途,有事途中再说吧!”
  房中灯火倏地熄灭,只听盛秋霆卧下床板吱喳声响,并长吁一声,便自沉寂如水。
  矮小黑影形似淡烟般闪落在窗前,倾听须臾,倏地一鹤冲天而起,疾如电闪望抚署内奔去。
  唐梦周仍自在暖阁内与陆宗汉低声叙谈,一个头戴风帽小化子掠入阁内。
  小化子拂掉了衣履上雪花,揭下风帽,现出一年约十六七岁,鼻梁挺直,眉目之间逼泛英气的小化子,禀明追踪盛秋霆详情,道:“小化子觉得盛秋霆回至宏升栈后举动可疑。”
  唐梦周点点头道:“不错,小侠请说说看,与在下所猜有无出入。”
  小化子道:“那有一入房中不向友人交谈便自入睡之理,此乃大悖常情,小化子如所料不差,室中必另有秘径通往另处,灯火熄灭之后盛秋霆已由秘径走出。”
  唐梦周双眉一剔,赞道:“小侠心思慎密,料事如神,与在下臆料相同,仍请小侠与贵帮高手将宏升栈严密监视,仅注意出入可疑之人。”
  小化子道:“就是如此么?”
  唐梦周含笑道:“我等如采取行动,难免伤亡,老怪并非易与之辈,须知棋差一着,满盘皆输,不能不谨慎从事。”
  小化子道:“遵命!”疾闪而杳。
  陆宗汉低声道:“如白衣邪君真是盛秋霆化身,那宏升栈内同室所居友人必然是老贼亲信心腹,待卑职明日与他们两人同行时,途中设计诱擒此人。”
  “不可!”唐梦周目露忧虑之色,道,“陆大人千万不能与盛秋霆同行,恐有性命之忧。”
  陆宗汉闻言面色一变,冷笑道:“谅盛秋霆天大胆子也不敢谋害卑职。”
  唐梦周正色道:“白衣邪君秉性多疑,他必疑心陆大人知道得不少,盛秋霆无须亲自出手,回得京去亦必想好一套说词理由掩饰得天衣无缝。”
  陆宗汉呆得一呆,道:“卑职以为不与他同行反使他起疑。”
  唐梦周冷笑道:“在下已思得一计可瞒过盛秋霆。”伸手一牵,偕同陆宗汉出得暖阁,身影没入廊庑暗处。
  天色未明,唐梦周匆匆自后院走入内室。
  麦如兰靥含浅笑迎着,柔声道:“冷老前辈离去了么?”
  唐梦周颔首道:“他老人家已离去,一切都安排好了么?”
  麦如兰道:“陆大人此刻痛苦难禁,贱妾实不忍下手。”
  唐梦周道:“若非如此,岂可使盛秋霆深信不疑!”
  忽闻窗外传来三下脆亮击掌声。
  唐梦周面色微变道:“盛秋霆已离店来署途中了。”说罢迈出房去,快步如风,走在前衙箭道上。
  须臾,署外狂风怒雪中传来急促奔马蹄声,盛秋霆已自跃落马鞍,迈步走入,目睹唐梦周迎着风雪立在箭道上,不禁讶异诧道:“公子似一晚未睡!”
  唐梦周淡淡一笑道:“昨晚盛大人离去之后,竟有三名魔宫弟子潜入后园,被在下与陆大人发觉,魔宫门下被追至千佛山下展开激烈拚搏,虽三毙其二,陆大人却不慎为苗疆淬毒吹弩伤中要害,无法与盛大人同行。”
  盛秋霆大惊失色,道:“陆贤弟伤势严重么?”
  唐梦周道:“经在下悉心施治,已无大碍,但十天半月内恐无法行动自如。”
  盛秋霆道:“可否容盛某探望!”
  唐梦周道:“自然使得!”与盛秋霆快步走入暖阁。
  只见陆宗汉拥被呻吟不绝。
  盛秋霆走近榻旁,但见陆宗汉面色苍白,略呈浮肿,双目紧闭,回顾唐梦周一眼,低声道:“伤在何处?”
  唐梦周答道:“肩背及腿弯两处,在下已点他伤处附近穴道,不使毒性蔓延,内服紫金丹外敷琼玉膏,但毒性剧烈,施治时已然损及筋络,必须将毒液拔尽生筋活血不可。”
  盛秋霆轻轻揭开棉被,审明伤处,果然是苗疆吹弩所伤,虽释胸中疑虑,目中却闪现一抹失望神光。
  唐梦周立在身后暗暗冷笑。
  盛秋霆突然回面道:“魔宫门下为何向公子寻仇?”
  唐梦周道:“魔宫门下潜入后园意向未明,寻仇二字尚无法断言。”
  盛秋霆诧道:“拚搏时公子并未喝问来意么?”
  唐梦周不由朗笑一声道:“他们闷声不答,风狂雪涌,黑夜之间,眼力再好也难以分辨对方乃魔宫门下,直至陆大人负伤倒地,从死者装束上才知是魔宫门下。”
  “尚有一人逃去了么?”盛秋霆叹息一声道,“恐后患无穷。”
  唐梦周冷笑道:“此人为在下燕尾镖所伤,署内四名护卫已奉命追下,逃之必不远。”说着紧接着又道,“盛大人不可将此风声泄露出去,以免在下迫不得已卷入是非杀劫中。”
  盛秋霆暗暗心神一剔,忖道:“是啊!自己如能减少一份阻力,即增加一分成功希望。”
  当即答道:“盛某供职大内,自更恐惧卷身武林是非中,稍一不慎,即遭杀身之祸,公子就不郑重相嘱,盛某也要金人三缄其口。”
  唐梦周道:“如此在下就放心了。”
  盛秋霆道:“陆贤弟未能与盛某同行深以为憾,盛某就此告辞。”
  唐梦周恭送出衙,一面走一面说道:“在下三日后决动身北上,泰山之行只有委婉推却,京城乃天子脚下,魑魅魍魉谅不敢明目张胆猖獗横行,在下只有远离是非一途了。”
  盛秋霆点点头道:“老弟言之甚是?”登骑疾驰而去。
  远处皑皑白雪中腾起多条目力难辨灰白人影,看来盛秋霆北京之行已在严密监视中,饶是盛秋霆心机狡毒,只因棋差一着落人所算尚懵若无觉。
  宏升客栈外突来了一大批人马车辆,打着关外锦州天长镖局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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