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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君须怜我-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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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发他深沉的痛楚;而他不安定的气与痛,全来自她,即使是这么不经意的误会,也能瞬间伤到他。
  韩夫人惊呼:“放手呀!韩霄!你要杀死净初吗?你快放手!有气冲着我来,不要欺负她,你放手!”
  “你滚开!滚出我的地方!”韩霄怒吼着,倏地丢下妻子,起身将韩夫人推出房门外,落闩。才又转身回房。
  再度抓住她,虽看似凶猛粗暴,但手劲已减半了;可是他的怒气未曾消去半分。
  “你说话!”
  说什么呢?她惨白的娇颜无助她颤抖着。
  “我没有。”她只能挤出这句。
  “你怕吃苦!你怕没人服侍!所以死不肯与我走!后悔了对不对?居然押错了宝,舍老二而就老大,原以为身分更为尊荣,怎知全然不若预期!真失算,对不对?”
  愤怒接管了他一切,被背叛的意识流窜全身,他此刻既是严冰也是烈火,都张狂得足以伤人致死。
  “霄,你不公平,你知道那不是真的!”她伸手想要碰他的脸,却被他挥开。
  “别碰我!”他放开她,犹如她身上突然长出扎人的刺,退开两大步!
  “霄?”她着慌地伸手在空气中找他的身影。当他刻意收起气息时,她再怎敏锐也抓不到他的方向。他走了吗?
  地快要踩入一地碎片中了。
  “别过来!”他吼!
  他不要她接近他吗?他不要她了吗?她不怕他凶,却怕他的嫌恶……他终于开始嫌恶她了吗?
  狂袭而来的绝望让她跪了下去,不知晓自己膝下满是碎片一只铁臂勾住她腰,伴着怒吼!
  “混帐!地上全是碎片,你不知道吗?”
  她怎么会知道呢?她凄楚地道歉:“对……对不起……我是个瞎子……”
  排山倒海而来的痛刺得他俩的心各自千疮百孔!
  为什么?
  是问天,还是问自己?或是问世间原就有的不公?
  他在干什么?快意地伤害一个无助的女子,而那女子还是他全心全意打算疼一生的妻子!伤了她的同时也顺道刺自己一刀,他在干什么?干什么呀!
  将她放在安全的地带,他狂吼一声,踉跄地往门外奔去,像只负伤的猛兽,谁也挡不住地奔入风雨中吼“霄?霄!”他走了?!
  不顾自己失明看不见,她只知道他走了!外边风雨好大,他走了!步伐凌乱地想要追住他,抓住他衣角,乞求他别走,想要安慰他……
  但这里是凌霄院,不是她住了八年的芙蓉轩。先是被门槛绊倒,勉强起身,心急于风雨中的丈夫;出了宅子,一阵风雨扑面而来,她脚下一滑,整个人由阶上滚落,转瞬间,她已被风雨无情地打湿全身,全身也都因痛楚面虚乏。可是她要去找丈夫,要去找韩霄,告诉他,只要他不嫌弃,她是愿意随他到天涯海角的。他一定会在乐竹居!所以她必须去那儿,让他知道他并不孤单。
  可是……她完全失去了方向,大雨混淆了她的判断,凌霄院前又是一片广大的空地,完全没有指标供她确认,她不知道该怎么去!
  肩好痛,身子好痛,全身无一不痛……可是她心悬念的还是来自韩霄的痛:她是个瞎子!一个没用的女人!
  老天呀……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怨起上天了。
  “韩霄……:韩霄……”
  声声泣血的哭喊,全教大雨淹没了去,她悲伤得倒在地上,任由大雨狂放地肆掠她娇弱的身躯……
  “如果这是你对我们云家的报复,这样,够了吧?”
  床上,躺着的是高烧而昏迷不醒的云净初;床边,站着韩霄与韩夫人。
  昨日韩夫人匆忙去领人来到凌霄院,只见到昏倒在雨中的云净初,那景象几乎令她肝胆尽裂,吓得无力上前去看,以为韩霄竟忍心杀死了她!
  自责了一夜,她不得不想,也许韩霄当真恨她到把怒气挥洒在所有云家人身上。再怎样的两情相悦,存着不愉快的渊源,也难有幸福。净初代她承受了多少很呀?
  无视韩霄的冷淡,她又深吸囗气道:“放过她吧!”
  “出去。”他眼光未曾稍离妻子。
  “你还是会伤害她,我不允许”
  “出去!”他倏地转身面对她,刻意压低声音,却听得出狂怒。
  韩夫人退了一步,低呼:“你”
  “我与她之间,只是夫妻间的争吵,你未免将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何必由伤害她来达到报复?她是我妻子!”
  他不驯无礼地低吼,没有吓退韩夫人,反而令她在深思过后,起了一丝丝安心的感觉。
  “我希望,在你心中,我已是不重要的了。”
  韩霄神色稍霁,语气却转为粗鲁:“我娶了她还不能证明吗?”
  娶了云家人,便代表上一代恩怨的正式告结;若怨气长存,又何须这般千方百计。可笑的是韩夫人防备的心思却往反方向想了去,不能说她不了解韩家男人,而是不愿意相信韩霄会这么宽容。
  她抖着声问:“是因为净初令你释然?”
  “不。”他的很不会刻意去找个人来担待承受。如果二十年前不是云仙芝,也会是另一个不知名的女人。
  “那为什么你要走?”
  韩霄扯出淡笑:“我恨的是所有一切。留下来,伤害只会更多;何况,这宅子并不令我留恋。
  为何不走?”
  他的话,舒开了韩夫人扛了二十年的歉疚。上一辈的纠葛中,没有对错,但不该伤害到无辜的韩霄。
  感情上,已不能回到二十年前的融洽,但,眼前这情形,也就够了。
  “谢谢你,霄儿。但,净初”她依然想劝他们夫妻留下来。却被他打断。
  “我们依然明日起程。”他坐着床沿,抚着妻子苍白的脸蛋。
  “但是,她身子受不住呀。”
  “一路上我会护着她。二娘,我们夫妻的长居之处,必须是由我亲手经营来的不会是踏月山庄。”
  他已有送客之意,但韩夫人怎么也放心不下:她不会忘记净初是怎么高烧不止昏迷到现在。
  “你要带她走,可以。但你必须让我相信不会再有昨日的事发生。”她囗气啧嚅:“不过我先为我昨日不当的说词道歉。”
  韩霄笑了笑:“我知道霁会是比我好数倍的丈夫,因此才会失去冷静;是我鲁莽,不是你的错。怪谁呢?我才是令她哭的人。”但不会再有下次了!他的妻子没理由承受他的怒气,当她是正常人很好,但不该在伤害她时也是以那种心情。他必须正视到她目盲不便的问题。
  韩夫人静静地看着,半是放心,却又半以担心,但她对他又没有半分权力,怎么办呢?
  伤害往往是不经意中来造成,也才是最伤人。他不会刻意去做,但只有了第一次,她能放心地以为不会再有下次吗?
  悄悄退了出去,她暗自决定一旦儿子回家后,要他跟着他们出门,沿路好照应,也好预防未知的不测。
  她不是不相信韩霄,但,爱的本身往往即是一把利刃;尤其来自激烈的他。



 第八章

 
  日正当中,虽是春日煦阳,但那热力也是够瞧的了。
  马车被两匹马拖着,平稳地驰骋于石板地上,领行在马车前方的是一骑黑马,也是韩霄的爱马“黑影”
  马车前端的驾车人当然是朱追阔了。由他额间的汗看来,他们已上路好一段时间了。
  是的,今日清晨,在韩夫人再三的挽留下,他们依然起程了。而昏睡中的云净初在不明白情况如何下,半睡半醒地看了姨娘一眼,又陷入黑甜乡中,也可以算是她一直未曾醒来过;但韩霄认为她高烧已退,不再有事,便上路了,招来颇多怨言。
  朱追阔是全然信任大哥啦,但那个暂时“内定”为未来朱夫人的范小余可是力持反方向意见,一路上照应云净初并无所谓,但人家身子骨禁不禁得起这番折腾才是大问题。
  掀开门帘一角,她探出俏丽的脸蛋与朱追阔嗑牙:“大朱,你大哥到底是不是铁石心肠呀?自己妻子病体未愈居然就这么上路了,也不怕若有个闪失万一的”
  “呸呸呸!我大哥行事自有分寸,你可别咒人。我那嫂子早上不是醒来与家人道别过了。”
  “我呸!那叫道别?那叫回光反复唔——”范小余的“更正”遭到一颗石榴围堵。
  “小余儿,你这种人想闯江湖只怕不到三天就上西天了,还是乖乖地跟了我吧。”一如每天惯例,订正她“不当”言行时顺便劝她嫁他。
  懂得“求婚”,这男子颇有新新好男人的美德。
  “你慢慢等吧你!”
  范小余嗤叫一声,缩头回马车内,正想为云净初添件毯子时,却见到佳人早已坐起身,正一脸惶然地不明自己身在何处:她移身过去:“云姊姊,你可醒了。”
  “范姑娘?这儿是……”云净初好一会才明白自己是坐在马车上的。怎么回事?为何她一点印象也没有?之前唯一的记忆是怒气冲天的韩霄离开了她,而她在雨中一边又一边地唤他……
  “云姊,咱们在马车上,马上就要抵达向阳县了,今晨咱们已离开踏月山庄,你家相公坚持要走,完全没有体贴你的身体。”范小余开始告状。
  云净初轻问:“他呢?”:“在外头领路。别理他了,倒是你身子有没有事才要紧。”
  范小余又是探头又是摸手的,发现没什么不适,才动手替她梳妆,她的手相当的巧。神偷世家靠的就是一双样样精通的巧手,尤其云净初的秀发如丝缎,色如黑玉,将一把象牙梳放在头发上,便会自动一路滑到发尾,完全不会纠结乾涩,百年难得一见。
  “这怎么好意思?我”云净初想拒绝,但不得不想到自己根本无力打理自己,在没有女仆的情况下。
  范小余笑道:“别放在心上,朋友是做什么用的。以后我会教你一些简单、并且万无一失的梳髻法,你不必看都可以自理得很好;而且,我相信你家相公之所以不接受随侍的丫头,就是笃定路上有我,你就别客气了。”
  “谢谢你。”云净初轻声谢过,凝神屏息地去听马车外头的声响,不知哪一声马蹄声来自他的座骑?
  他是否气消了?是否原谅她了?可有……在那样的怒气之下伤害了自己?
  踌躇再三,犹豫着该不该向范小余探听,但似乎又有所不妥,毕竟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声音流转在喉间,迟迟传不出唇。
  不过,马车帘幕很快被打开了。韩霄走了进来,吓了范小余一跳,不禁咋舌不已,在这样快速疾行的马车未曾减缓或停止的情况下,韩霄居然能不动马车分毫地上了来,可见轻功之了得。更别说他是由“黑影”的背上飞过来的。
  以一根紫竹簪穿过发间,固定好发髻后,范小余很知趣地打算退了出去;除了不想打扰人家夫妻之外,也不太想理会这个不体贴妻子的男人。
  “谢谢你。”
  韩霄诚恳的谢词传来,让她楞了一楞。也许这男人尚有可取之处。她耸了下肩,挥帘出去。
  马车内,对坐着夫妻二人。云净初敛眉低首,一方面是身体尚虚弱,一方面也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怕他余怒未消。
  他握住她双手,缓缓贴在他双颊,总是眷恋这样的温柔、温暖的抚慰,涤去他满面的风霜。她是既充满力量,却又如此脆弱。
  “还好吗?”
  她点头,收不回的双手直直滑向他颈后,将他拉低靠在她肩上。这是她那日唯一想做的,她不要他负伤时一味地走开,她要他来到她怀中,倾泻他的痛苦。
  他明白她的用意,双手牢牢地圈住她腰身,深吸一口气。
  “对不起,害你受风寒。”
  她摇头。
  “是我不对。但,请你相信,我从未有嫁表哥的念头,姨娘那日只是急坏了,口不择言,你一定明白的,对不对?”
  韩霄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让她不必受马车颠簸之苦,才道:“都让它过去吧。我们已出了那个门,种种一切是非恩怨,无须介怀。我只能说,那宅子令我无法平静,而外头的世界中,总有属于我们的天地。”
  反正都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但此刻她恍然理解,对于曾发生过的事,他不是不介意,而是让它麈封沉潜在心底深处,不去触碰,但也不会遗忘;他会原谅他人,但绝对不会忘记他人曾经做过什么,所以他毅然决然地走出自己家门,不让过去的人事景物,困扰住他伤痛的记忆。
  这个男人善良却也记仇,也让她知晓,他容不得背叛。尤其在对爱的要求上,苛刻到严厉的地步,所以才会在那日,爆发那样的狂怒。
  他,令她想起了另一个人是的,她的姥姥。
  他们并不相似,但对情感而言,有着相同的渴求与苛刻。
  姥姥是她生命中一段扰人的记忆,是她十岁以前恐惧的制造者。母亲总是一直一直地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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