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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射雕英雄传(新修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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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不数里,忽然前面喊声大振,十余名黑衣人手执兵刃,从道旁冲杀出来,当先一人喝道:“无耻官兵,残害良民,统通下马纳命。”带队的武官大怒,喝道:“何方大胆匪徒,在京畿之地作乱?快快滚开!”一众黑衣人更不打话,冲入官兵队里,双方混战起来。官兵虽然人多,但黑衣人个个武艺精熟,一时之间杀得不分胜负。
  包惜弱暗暗欢喜,心想:“莫不是铁哥的朋友们得到讯息,前来相救?”混战中一箭飞来,正中包惜弱坐骑的后臀,那马负痛,纵蹄向北疾驰。
  包惜弱大惊,双臂搂住马颈,只怕掉下马来。只听后面蹄声急促,一骑马追来。转眼间一匹黑马从身旁掠过,马上乘客手持长索,在空中转了几圈,呼的一声,长素飞出,索上绳圈套住了包惜弱的坐骑,两骑马并肩而驰。那人渐渐收短绳索,两骑马奔跑也缓慢了下来,再跑数十步,那人呼哨一声,他所乘黑马收脚站住。包惜弱的坐骑被黑马一带,无法向前,一声长嘶,前足提起,人立起来。
  包惜弱劳顿了大半夜,又是惊恐,又是伤心,这时再也拉不住缰,双手一松,跌下马来,晕了过去。
  昏睡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等到悠悠醒转,只觉似是睡在柔软的床上,又觉身上似盖了棉被,甚觉温暖,她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是青花布帐的帐顶,原来果是睡在床上。她侧头望时,见床前桌上点着油灯,似有个黑衣男子坐在床沿。
  那人听得她翻身,忙站起身来,轻轻揭开了帐子,低声问道:“睡醒了吗?”包惜弱神智尚未全复,只觉这人依稀似曾相识。那人伸手在她额头一摸,轻声道:“烧得好烫手,医生快来啦。”包惜弱迷迷糊糊的重又入睡。
  过了一会,似觉有医生给她把脉诊视,又有人喂她喝药。她只是昏睡,梦中突然惊醒大叫:“铁哥,铁哥!”随觉有人轻拍她肩膀,低语抚慰。她再次醒来时已是白天,忍不住出声呻吟。一个人走近前来,揭开帐子。这时面面相对,包惜弱看得分明,不觉吃了一惊,这人面目清秀,嘴角含笑,正是几个月前她在雪地里所救的那个垂死少年。包惜弱道:“这是甚么地方,我当家的呢?”那少年摇摇手,示意不可作声,低声道:“外边官兵追捕很紧,咱们现下是借住在一家乡农家里。小人斗胆,谎称是娘子的丈夫,娘子可别露了形迹。”包惜弱脸一红,点了点头,又问:“我当家的呢?”那人道:“娘子身子虚弱,待大好之后,小人再慢慢告知。”包惜弱大惊,听他语气,似乎丈夫已遭不测,双手紧紧抓住被角,颤声道:“他……他……怎么了?”那人只是不说,道:“娘子这时心急也是无益,身子要紧。”包惜弱道:“他……他可是死了?”那人满脸无可奈何之状,点了点头,道:“杨爷不幸,给贼官兵害死了。”说着只是摇头叹息。包惜弱伤痛攻心,晕了过去,良久醒转,放声大哭。
  那人细声安慰。包惜弱抽抽噎噎的道:“他……他怎么去世的?”那人道:“杨爷可是二十来岁年纪,身长膀阔,手使一柄长矛的吗?”包惜弱道:“正是。”那人道: “我昨日见到他和官兵相斗,杀了好几个人,可惜……唉,可惜一名武官偷偷绕到他身后,出枪刺进了他背脊。”
  包惜弱夫妻情重,又晕了过去,这一日水米不进,决意要绝食殉夫。那人也不相强,整日只是斯斯文文的和她说话解闷。包惜弱到后来有些过意不去了,问道:“相公高姓大名?怎会知道我有难而来打救?”那人道:“小人姓颜,名烈,昨天和几个朋友经过这里,正遇到官兵逞凶害人。小人路见不平,出手相救,不料老天爷有眼,所救的竟是我的大恩人,也真是天缘巧合了。”
  包惜弱听到“天缘巧合”四字,脸上一红,转身向里,不再理他,心下琢磨,忽然起了疑窦,转身说道:“你和官兵本来是一路的。”颜烈道:“怎……怎么?”包惜弱道:“那日你不是和官兵同来捉拿那位道长、这才受伤的吗?”颜烈道:“那日也真是冤枉。小人从北边来,要去临安府,路过贵村,哪知道无端端一箭射来,中了肩背。如不是娘子大恩相救,真是死得不明不白。到底他们要捉甚么道士呀?道士捉鬼,官兵却捉道士,真是一塌胡涂。” 说着笑了起来。
  包惜弱道:“啊,原来你是路过,不是他们一伙。我还道你也是来捉那道长的,那天还真不想救你呢。”当下便述说官兵怎样前来捉拿丘处机,他又怎样杀散官兵。
  包惜弱说了一会,却见他怔怔的瞧着自己,脸上神色痴痴迷迷,似乎心神不属,当即住口。颜烈陪笑道:“对不住。我在想咱们怎样逃出去,可别再让官兵捉到。”
  包惜弱哭道:“我……我丈夫既已过世,我还活着干甚么?你一个人走吧。”
  颜烈正色道:“娘子,官人为贼兵所害,含冤莫白,你不设法为他报仇,却只一意寻死。官人生前是英雄豪杰之士,他在九泉之下,只怕也不能瞑目罢?”
  包惜弱道:“我一个弱女子,又怎有报仇的能耐?”颜烈义愤于色,昂然道:“娘子要报杀夫之仇,这件事着落在小人身上。你可知道仇人是谁?”包惜弱想了一下,说道: “统率官兵的将官名叫段天德,他额头有个刀疤,脸上有块青记。”颜烈道:“既有姓名,又有记认,他就逃到天涯海角,也非报此仇不可。”他出房去端来一碗稀粥,碗里有个剥开了的咸蛋,说道:“你不爱惜身子,怎么报仇呀?”包惜弱心想有理,接过碗来慢慢吃了。悲痛之中,迷迷糊糊的睡去。
  次日早晨,包惜弱整衣下床,对镜梳好了头髻,找到块白布,剪了朵白花插在鬓边,替丈夫带孝,但见镜中红颜如花,夫妻却已人鬼殊途,悲从中来,又痛哭起来。
  颜烈从外面进来,待她哭声稍停,柔声道:“外面道上官兵都已退了,咱们走吧。” 包惜弱随他出屋。颜烈摸出一锭银子给了屋主,把两匹马牵了过来。包惜弱所乘的马本来中了一箭,这时颜烈已把箭创裹好。
  包惜弱道:“到哪里去呀?”颜烈使个眼色,要她在人前不可多问,扶她上马,两人并辔向北。走出十余里,包惜弱又问:“你带我到哪里去?”颜烈道:“咱们先找个隐僻的所在住下,避一避风头。待官家追拿得松了,小人再去找寻官人的尸首,好好替他安葬,然后找到段天德那个奸贼,杀了替官人报仇。”包惜弱性格柔和,自己本少主意,何况大难之余,孤苦无依,听他想得周到,心中好生感激,道:“颜相公,我……我怎生报答你才好?”颜烈凛然道:“我性命是娘子所救,小人这一生供娘子驱使,就是粉身碎骨,赴汤蹈火,那也是应该的。”包惜弱道:“只盼尽快杀了那大坏人段天德,给铁哥报了大仇,我这就从他于地下。”想到这里,又垂下泪来。两人行了一日,晚上在长安镇上投店歇宿。颜烈自称夫妇二人,要了一间房。包惜弱心中惴惴不安,吃晚饭时一声不作,暗自抚摸丘处机所赠的那柄短剑,心中打定了主意:“要是他稍有无礼,我就一剑自杀。”
  颜烈命店伴拿了两捆稻草入房,等店伴出去,闩上了房门,把稻草铺在地下,自己倒在稻草之中,身上盖了一张毡毯,对包惜弱道:“娘子请安睡吧!”说着闭上了眼。
  包惜弱的心怦怦乱跳,想起故世的丈夫,当真柔肠寸断,呆呆的坐了大半个时辰,长长叹了口气,也不熄灭烛火,手中紧握短剑,和衣倒在床上。
  次日包惜弱起身时,颜烈已收拾好马具,命店伴安排早点。包惜弱暗暗感激他是至诚君子,防范之心登时消了大半。待用早点时,见是一碟鸡炒干丝,一碟火腿,一碟香肠,一碟熏鱼,另有一小锅清香扑鼻的香梗米粥。她出生于清贫之家,自归杨门,以务农为生,平日吃早饭只是几根咸菜,半块乳腐,除了过年过节、喜庆宴会之外,哪里吃过这样考究的饮食?食用之时,心里颇感不安。
  待得吃完,店伴送来一个包裹。这时颜烈已走出房去,包惜弱问道:“这是甚么?” 店伴道:“相公今日一早出去买来的,是娘子的替换衣服,相公说,请娘子换了上道。” 说罢放下包裹,走出房去。包惜弱打开包裹看时,不觉呆了,见是一套全身缟素的衣裙,白鞋白袜固然一应俱全,连内衣、小袄以及罗帕、汗巾等等也都齐备,心道:“难为他一个年轻男子,怎地想得如此周到?”换上内衣之时,想到是颜烈亲手所买,不由得满脸红晕。她半夜仓卒离家,衣衫本已不整,再加上一夜纠缠奔逃,更已满身破损尘污,换上衣衫后里外一新,精神也不觉为之稍振。待得颜烈回房,见他身上也已换得光鲜焕然。
  两人纵马上道,有时一前一后,有时并辔而行。这时正是江南春日将尽,道旁垂柳拂肩,花气醉人,田中禾苗一片新绿。
  颜烈为了要她宽怀减愁,不时跟她东谈西扯。包惜弱的父亲是个小镇上的不第学究,只稍有学识,丈夫和义兄郭啸天却都是粗豪汉子,她一生之中,实是从未遇到过如此吐属俊雅、才识博洽的男子,但觉他一言一语无不含意隽妙,心中暗暗称奇。只是眼见一路北去,离临安越来越远,他却绝口不提如何为己报仇,更不提安葬丈夫,忍不住道:“颜相公,我夫君的尸身,不知落在哪里?”
  颜烈道:“非是小人不肯去寻访尊夫尸首,为他安葬,实因前日救娘子时杀了官兵,眼下正是风急火旺的当口,我只要在临安左近一现身,非遭官兵的毒手不可。眼下官府到处追拿娘子,说道尊夫杀官造反,罪大恶极,拿到他的家属,男的斩首,女的充作官妓。小人死不足惜,但若娘子无人保护,给官兵逮了去,遭遇必定极惨。小人身在黄泉之下,也要伤心含恨了。”包惜弱听他说得诚恳,点了点头。颜烈道:“我仔细想过,眼下最要紧的,是为尊夫收尸安葬。咱们到了嘉兴,我便取出银子,托人到临安去妥为办理。倘若娘子定要我亲自去办这才放心,那么在嘉兴安顿好娘子之后,小人冒险前往便了。”包惜弱心想要他甘冒大险,于理不合,说道:“相公如能找到妥当可靠的人去办,那也一样。”又道: “我丈夫有个姓郭的义兄,同时遭难,敢烦相公一并为他安葬,我……我……”说着垂下泪来。
  颜烈道:“此事容易,娘子放心便是。倒是报仇之事,段天德那贼子是朝廷武将,要杀他着实不易,此刻他又防备得紧,只有慢慢的等候机会。”包惜弱只想杀了仇人之后,便自杀殉夫。颜烈这番话虽句句都属实情,却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日,心下一急,哭出声来,抽抽噎噎的道:“我也不想要报甚么仇了。我当家的如此英雄,尚且被害,我……我一个弱女子,又……又有甚么能耐?我一死殉夫便是。”
  颜烈沉吟半晌,似也十分为难,终于说道:“娘子,你信得过我吗?”包惜弱点了点头。颜烈道:“眼下咱们只有前去北方,方能躲避官兵的追捕。大宋官兵不能追到北边去捉人。咱们只要过了淮河,就没多大凶险了。待事情冷下来之后,咱们再南下报仇雪恨。娘子放心宽怀,官人的血海沉冤,自有小人一力承担。”
  包惜弱大为踌躇:自己家破人亡,举目无亲,如不跟随他去,孤身一个弱女子又到哪里去安身立命?那晚亲眼见到官兵杀人放火的凶狠模样,若是落入了他们手中,被充作官妓,那真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了。但此人非亲非故,自己是个守节寡妇,如何可随一个青年男子同行?此刻若是举刃自刎,此人必定阻拦。只觉去路茫茫,来日大难,思前想后,当真柔肠百转。她连日悲伤哭泣,这时却连眼泪也几乎流干了。
  颜烈道:“娘子如觉小人的筹划不妥,但请吩咐,小人无有不遵。”包惜弱见他十分迁就,心中反觉过意不去,除非此时自己立时死了,一了百了,否则实在也无他法,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低头道:“你瞧着办吧。”
  颜烈大喜,说道:“娘子的活命大德,小人终身不敢忘记,娘子……”包惜弱道: “这事以后别再提啦。”颜烈道:“是,是。”
  当晚两人在乌墩镇一家客店中宿歇,仍同处一室。自从包惜弱答允同去北方之后,颜烈的言谈举止,已不如先前拘谨,时时流露出喜不自胜之情。包惜弱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但见他并无丝毫越礼,心想他不过是感恩图报,料来不致有何异心。
  次日午后,两人到了嘉兴府。那是浙西大城,丝米集散之地,自来就十分繁盛,古称秀州,五代石晋时改名嘉禾郡,南宋时孝宗诞生于此,即位后改名嘉兴,意谓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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