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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

夜色匪我思存-第28部分

小说: 夜色匪我思存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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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里渐渐含了一层雾气,“我天天在你身边,我过的是什么日子?我看着你跟他。。。他又那样对你,你过的是什么日子。。。我都知道,可是只能眼睁睁看着,我心里难受。。。”
  秦桑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一般,微微后仰,靠在了沙发上。
  他却终于伸出了手,仿佛想要摸一摸她的脸颊,可是终究没有。
  屋子里静得听得见外边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呜咽着,仿佛有人在那里哭。或许是又要下雪了,也或许是窗外的树,扫过玻璃,一阵沙沙地轻响。
  她的脸色苍白,只有唇上有一抹红色,整个人孱弱得像个小孩子。无助而无望,可是眼睛并没有看着他,她心里也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徒劳罢了。
  而且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尤其易连恺随时都会回来,他原不该对她讲这么多话,只是因为她逼着他,她拿话逼了他。
  他缩回了手,眼里那柔软的水雾已经没有了,脸上也渐渐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我该出去了,不然朱妈该起疑心了。”
  她终于慢慢点了点头,他转身走到门边,伸手扭开了门锁,径直走了出去。

 
 
  



  朱妈却下楼去端点心了,过了一会儿,才捧着一只红漆盘子上来。盘子里是一碗鸡丝面,另外还有几样小菜,配了一碟鸡心馒头。
  她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点走进屋子里,却见到秦桑一个人坐在那里,鼻子红红的,倒好像哭过一般。朱妈心里有数,怕她是因为易连恺生气,于是放下漆盘,说道:“姑爷也真是的,哪怕是不回来吃晚饭,也打个电话什么的。这天看着又要下雪了,也不怕小姐你在家里等着担心。”
  秦桑人却有点呆呆的,像是在想什么心事,还没有回过神来。
  朱妈说:“小姐,吃点东西吧,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啊。。。”
  她这句话不说倒也罢了,一说秦桑更是觉得愁肠百结,她皱着眉头道:“朱妈,我不想吃,你把这些都拿走吧。”
  “就算是不想吃,也得多少吃点儿啊。”朱妈跟哄小孩儿似的,“中午说是约了姚家四小姐吃饭,吃没吃下去东西,还不知道,晚上一点儿东西都不吃,回头胃里难受起来。”
  秦桑十分不耐烦,朱妈看了看她的脸色,便将漆盘留在桌子上,又自顾自退出去了。她刚刚走到楼梯处,就听见电话铃声响起来,一阵接一阵,响个不停。她心想肯定是易连恺不会来吃饭了,特为打电话回来。所以踮着小脚,就要走下去接电话。还没有走到楼下去,下面已经有仆人接了,刚刚听了两句话,便仰起脸来问:“朱妈,少奶奶睡了没有?城防司令部那边打电话来,说是有要紧事找少奶奶。”
  朱妈心里奇怪,因为城防司令部打电话来,都是公事,从来都是只找易连恺。若是问到易连恺不在,顶多也就是找易连恺的秘书,或者是副官问话。
  于是她说:“少奶奶还没睡呢,我去叫她插上插销。”
  秦桑的屋子里,原来装一架分机,因为担心她睡不好觉,所以易连恺将电话线给拔了,待平日她要打电话的时候,在插上插销。
  这时候电话里不知又说了几句什么,那仆人连忙叫住朱妈,说道:“我还是去叫潘副官吧,别吵着少奶奶了。”
  朱妈见他这样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她下楼找了一碟青梅子,拿着上楼去。
  秦桑见她拿着这个进来,更是啼笑皆非,说道:“我不想吃这个。”
  朱妈说:“酸儿辣女,若是不想吃酸的,莫非是位小小姐。”
  秦桑径自发愁,哪里有心思与她说笑这个,只是皱着眉,说:“罢了罢了,你去给我倒杯热茶吧。”
  朱妈正待要去倒茶,却听见外头有人叫了一声“报告”,正是潘健迟的声音。
  秦桑适才与他一席密谈,正是心虚,不由得觉得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才问:“什么事?”
  潘健迟道:“有件要紧的事,想来跟夫人告个假。”
  秦桑心中奇怪,说:“你进来说吧。”
  潘健迟走进来,见她仍旧坐在沙发上,似乎一直没有动弹过。而且双眼微红,倒像是哭过一般。他明知道是为什么,心中不由得一软。
  可是现在并不是说任何话的时候,于是说:“夫人,公子爷那里有点事,叫我过去一趟。”
  这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秦桑却起了疑心,因为易连恺在外头办事,叫潘健迟过去,更不必到她这里来特为说一声,她抬起眼睛来看他,他神色十分镇定,可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出卖了他,因为他近乎贪婪地望了一望她,就像要将她的样子刻在他眼睛里似的,或者说,他想用这一眼,将她刻在自己心里似的。
  她的心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她问:“你们公子爷,现在在哪里?”
  “司令在姚师长那里。”他低下眼睛去,像是被她的视线灼痛一般,“夫人若没有别的事,健迟就告辞了。”
  “你不要去。”她仿佛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立刻说,“都三更半夜了,还办什么公事?就说是我说的,叫他先回来,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潘健迟笑了笑,仿佛有些无奈:“司令忙的是要紧大事。。。。。。”
  “再怎么要紧的大事,总不能不吃饭不睡觉吧。”秦桑皱着眉头,“朱妈,你给姚师长府上打个电话,就说我身体非常不舒服,务必叫他快点回来。”
  朱妈听见这样说,吓了一跳,说道:“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这可得赶紧请大夫。。。。。。”
  “大夫刚走,又请什么大夫。”秦桑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有点不舒服,他回来就好了,你赶快去打电话吧。”
  朱妈心里一乐,心想这位小姐总算开窍了,连撒娇都学会了。而且现在她身子重,不用说,姑爷总得让着她一会儿。她这样想着,喜孜孜就去打电话去了。
  潘健迟微微摇了摇头,秦桑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用,拖得了一时难道托得了一世,如果易连恺是真的对潘健迟起了疑心,她便再拖延也是无用。
  可是总得试一试吧,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受死。


易连恺接到电话,果然很快就赶回来了。
朱妈一见到他,跟盼到救星似的,说道:“姑爷,你可回来了。小姐一直说不舒服,既不肯吃饭,又不肯睡,她年轻脸皮薄,身上不舒服也不肯找大夫,你可得好好劝劝她。”
易连恺嘴里答应着,三脚并作两步,就上到了楼上。这里是小小的套间,外边还有一件起居室,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将门推开,却见秦桑抱膝坐在沙发里,怔怔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虽然身上穿的是睡衣,可是头发很整齐,显然是梳洗过了。
他咳嗽了一声,秦桑却连头也没抬。
于是他放缓了声音,说道:“朱妈说你还没有吃饭,正好我也没有吃,不如叫厨房做了,送上来我陪你吃吧。”
秦桑摇了摇头,她脂粉未施,倒显出一张素脸,眸若点漆,可是现在眼睛里也是黯然,像是从前的神采,都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抹去了似的。
易连恺说:“总不能不吃饭。”她又摇了摇头,问:“你往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外头在下雪,路又不好走,汽车夫开得又快……”
她素来不过问易连恺的行踪,虽然此时说话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可是停在易连恺耳中,真好像纶音佛语一般,禁不住有一种高兴,直从心底冒出来。
他笑着说:“没有的事,他们开车素来稳当,你就别担心了。”又说:“你要是没有胃口,我去给你倒杯牛乳,总不能空着肚子睡觉。”
秦桑说道:“我睡了一下午,这时候也不想睡了。就是醒过来不见你,问他们又说不清你往哪里去了。”
易连恺知道她素来不喜欢自己搂搂抱抱,可是见她缩在沙发里头,说不出一种可怜可爱,所以还是忍不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我是怕打扰你休息,又正巧有点公事,所以出去了一趟。你要是一个人在家里闷,我这几日少出去就是了。”
秦桑格外乖巧,伏在他胸口,并不再说话,仿佛慵懒,只是攀着他的手臂,好似茑萝一般软弱无力。
易连恺自与她婚后,从来没有见过她又如此依恋的神态,当下只觉得心花怒放。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馨香,氤氲在他怀里,一时静得连他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易连恺一动也没有动,仿佛只怕一动,她又要着恼。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你身上不舒服,要不要请大夫?”
秦桑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觉得心里害怕。”
“怕什么?”他有点好笑,“别的女人,不都也害喜生孩子。”
“我不是怕这个。”她像是有点伤感,声音也低了下去,“外头那么乱,你挂着个联军司令的幌子,可是不知道又多少人恨着你。这样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何必呢。要不咱们回昌邺去吧,我心里实在……(中间缺了一点)
“有什么好怕的。正因为我挂个虚名,所以人家也不会冲着我来。明知道我手里并无一兵一卒,便杀了我,又有多少益处?你别担心了,咱们总有一天要回昌邺去的,只是要等到父亲大人身体好一点儿。”
秦桑将脸埋在他怀里,说道:“反正我心里乱的很,这几天你哪里也别去了,就陪着我,好不好?”
她这样软语央求,易连恺如何不肯答应。
所以一连好几日,易连恺都并没有出去,而是在家里办公。便有人要来见他,亦是在家中。

 
 
  



符远军中皆知道秦桑身体不适,而姚师长的太太因为是自己家四小姐约了秦桑吃饭,才会有晕倒这样的事情,所以还特意备了礼物上门来探视过一回。
许多符远军中要人的家眷,听说要师长的夫人来探过病,自然不能落后于人,于是也纷纷前来看望。易连恺都令人挡了驾,只是客气回礼罢了。
秦桑这几日,也用尽了手段功夫,她又担心太着于痕迹,所以隔上三五日,又若即若离一番。
易连恺这些日子脾气格外的好,不管她是怎么找茬也好,或者是故意发作也好,总是肯小意将就,所以两个人还算是处得不错。
朱妈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一再对秦桑说:“还是得有个孩子,你看姑爷现在的样子,还是孩子拢得男人的心。”
秦桑不耐烦听她那一肚子的妈妈经。
因为大雪初霁,所以在暖厅里收拾出一脚软榻。秦桑斜倚在枕上,便可以看到窗外的一树怒放红梅。
这里虽然比不上易家老宅那般深宅大院,可是院子里也种着有好些树,尤其西边暖厅旁的两株梅花,生得极好,白雪红梅,颇得雅玩。
秦桑因为见梅花开得好,便说:“好几天没有去给大帅还有大哥大嫂请安了,这花不错,不如折两枝派人送过去,给大少奶奶插瓶晚。”
朱妈说:“大少奶奶听说小姐身上不舒服,前天还打发人来了,不过被姑爷挡回去了。姑爷最近是真真心疼小姐,不肯让小姐操一点儿心。”
秦桑听朱妈这没有说,便“哦”了一声,又问:“那大嫂打发人来,有没有说大帅身体怎么样了?”
朱妈道:“还不是老样子,好几个大夫轮番瞧着,也没什么起色,仍旧连话都不能说呢。”
她说道,“今天晴了,要不就请大少奶奶过来玩玩,也免得小姐你一个人在屋子里发闷。|”
秦桑神色困倦,说道:“不用了。”又问,“姑爷今天出去,带了几个人?”
朱妈说道:“姑爷是怕吵醒小姐,所以一早就悄悄地起来了。都没有叫我们进去伺候,我起来的时候,正好撞见他下楼。他说有要紧的公事,一定要出去一趟。说等小姐你起床了,再告诉你呢。”
“潘副官是跟他一起去的?”
“是呀。”朱妈说,“我看着潘副官替姑爷开的车门,姑爷上了汽车,潘副官跟他坐一部汽车出去的。”
“他们往哪里去了,也没有说?”
“姑爷没说,不过我恍惚听见开车的小刘说,大约是要出城去吧。因为叫给汽车那轮子绑上铁链子,若是在城里走走,汽车上是不用绑链子的,必是要出城去,外头雪大,所以才要绑上铁链子呢。”

秦桑心里有着一份隐忧,可是朱妈毫不知情,亦无法再细问。
过了一会儿,秦桑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就算是出城去,这也快中午了,难道又不回来吃饭?”
朱妈劝道:“姑爷在家里陪着小姐好几日,定是耽搁了不少公事。小姐你也别担心了,他办完了事,自然就回来了。”
到了中午的时候,易连恺果然没有回来吃饭,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亦没有回来。
秦桑心里十分担忧,但又不知道他的去处,根本没办法打电话找他。
一直到天都黑透了,还是音讯全无,秦桑独自在家,随便吃了点稀饭,就胡乱睡下。可是头虽然靠在了枕头上,一颗心却全是乱的,根本没有半分睡意。
正在辗转反侧的时候,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她的房间里插销被拔出来了,所以那电话机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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