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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娘子,我要吃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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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令寐想来想去:“要不,我回娘家问问爹爹?”
本以为汪云锋会同意,他却摇了摇头,又怕夏令寐自作主张的跑去夏家求助,斟酌之后才道:“夏家老太君生有三子二女,其中与你同辈的嫡系子女有十一人,庶子庶女二十人等。不说旁的,单单就你们十一人就有姻亲十一家,然后父辈的姻亲有五家,一共十六家。这十六家亲戚中各家还有联姻,每一家每一户缓慢的织就了大雁朝的权利网。世家之中相互扶持又相互利用,连皇上也不敢轻易擅动,只能徐徐图之。这七年间,光北定城的世家中每年最少就有一家走向末路,有全族覆灭满门抄斩,也有家道中落移居它地,更多的是被罢官废逐。
皇上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收纳权利,你以为其他世家会无动于衷?那些被满门抄斩的家族就真的与夏家没有姻亲?每一位被参奏的官员中,他们的家眷就没有向其他世家求救过?可是结局如何?”
夏令寐突地浑身发抖。她是世家女子,自然知道世家的处世之道,甚至于在每年归家过年的时候,也有幼时的闺友千方百计的寻过她,隐晦的求她,让她向汪云锋求个人情,给她们的夫君一条活路。
汪云锋是御史,他更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在这些年,汪云锋要支撑着汪家走上辉煌之路,就必须无条件的供皇帝驱使。那些个满门抄斩的世家中,有多少是出自于皇帝的授意,汪云锋又沾染了多少血?
“如果每一家姻亲都向夏家求助,夏家救得过来?难道每一个世家就真的是完全无辜,没有仗势欺人、收受贿赂、买官卖爵、草菅人命过?一个世家那么多的子弟,就真的个个都端端正正谦虚文雅?他们的家仆,护卫甚至于手中的私兵,都没有狗仗人势欺男霸女过?如果没有,他们为何会被我抓到把柄,列上数百条罪状告得家族覆灭?这样的家族,夏家怎么帮,如何肯帮?
夏家的女儿,一个做了皇后,一个是赵王妃,其他子女个个身系名门,他们如果遇事就去夏家求救,他们到底是给夏家求了荣华还是带来灾难?
你以为皇后至今能够荣宠后宫,真的是因为皇上全然的偏爱?
是因为皇后从来不涉及前朝朝政,也是因为夏家对皇帝的集权一直都是恭顺得明哲保身的态度。皇帝真正要动哪一家的时候,夏家只会袖手旁观,而不会因为是姻亲而与皇帝对抗。相比别的世家,夏家才真正的是在刀口上舔血,不敢轻举妄动。”
夏令寐僵直的转动着眼珠:“你是说,这一次,皇上准备拿汪家开刀了?”
“是其他世家终于不愿再做沉默的羔羊,他们要奋起反抗与皇上博个你死我活。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我。”
“那你……”
“我在等皇上的决定。”皇帝压下了奏折,他是准备丢出汪云锋给众多世家喂一口肉食,暂时求得皇权与世家之间的安宁,还是……
汪云锋握着夏令寐的手,大拇指一直缓慢的摩擦着她的掌心,安抚着她:“别担心,我是你的夫君,自然会护得你的安全。”
安全,而不是富贵荣华?
夏令寐灵敏的捕捉到了汪云锋里面的漏洞。她不难想象到,如果不是她去了古家,如果不是遇到了庄生,是不是他还会固执的将自己血肉之躯抛入火海里面,享受着生死一线的快慰?
是不是,从很久以前,汪云锋就决定了孤家寡人的活完这一生一世?所以才会心甘情愿做皇帝手上的刀,一次次毫不犹豫的捅入世家的心脏,而不管自己的死活。
这个男人是在怎么样的心境下才一次次推着自己走向死亡?
她不想问,只是紧紧揪住了他的袍袖,睁眼看向窗外刺目的阳光。
已经十月了,太阳为何还这么的烈。
过了两日,夏令寐趁着汪云锋上朝之际,入了宫。
正巧,宫里的嫔妃们正好给皇后请安出来,殿外莺莺燕燕好不热闹。夏令寐是三品命妇,见得贵妃九嫔们出来只得恭敬的让道一旁,行礼拜见。后宫里的消息传得快,妃子身后的家族也大多掌握了些权柄,对于汪云锋的倒霉事都听闻过,再见到平日里嚣张的夏令寐灰白着脸色恭敬的样子就忍不住的扬眉吐气。更有甚者,看着夏令寐行礼也不叫起了,自顾自的站在原地与别的嫔妃说话,她们不走,也不叫人起,夏令寐就自然只能弓着身子不去抬头。
言语伤人,夏令寐只觉得那些个刀锋一遍遍刷到面皮上,生疼。在后宫尚且如此,汪云锋日日上朝,到底要面对多少讽刺嘲笑?可是他硬是一声苦都没有说,安然得好像他是铜墙铁壁,除了夏令寐母子,再也无人可以伤害他。
夏令寐是骄傲的,若是往常自然不会有人敢于无视她。可是现在,她的身份是御史汪夏氏,妻以夫为贵,在这吃人的后宫就算是再多的嘲讽打压她也必须吞了下去。
直到,皇后娘娘身边宫女的宣召夏令寐觐见,众多嫔妃们才恍然惊醒般看向夏令寐,虚情假意的撇开关系。
夏令寐直起身子,状是无意的将方才口出妄言的妃子们扫视了一边,嘴角含着一丝傲到极点的笑意,笑得太深反而添了冷,激灵的已经醒悟到这女子另外一层身份:夏令寐可是皇后的堂姐。
开罪了夏令寐,谁也不知道那心机深沉冷如冰山的皇后会不会替姐妹出头。只一瞬,已经有几个妃子苍白了脸,惶惶不安的逃了。
“本宫想着你也该来了。”皇后见到她,第一句话就含有深意。夏令寐一怔,苦笑道:“难不成竕儿真的在宫里?”
皇后赐坐,让人奉茶后才笑道:“你们夫妇不是早就把北定城翻了个底朝天么,不在外头,自然只能在宫里了。”她抿着一口茶,半抬眼的瞄着她:“难不成你来找本宫是为了旁的事情?”
夏令寐自然不好说她是为了汪云锋而来的。相比汪云锋的官职,夏令寐更加急迫於夏竕的安危。既然皇后说在宫里,她也就仔细询问了起来。
“其实也是巧合。太子这些日子勤于练武,每日里都要找宫里的武师讨教,久而久之自然而然的发现一些猫腻。他身为太子,皇上对他的文武教导最是严厉。可身份摆在那里,谁敢轻易得罪他?文章还好说,五分好夸成八分。他又学的都是帝王之道,吟诗作词大气磅礴,自然比寻常书院弟子多了些霸气,不说第一,前十也总有他的名次。就算没有,书院的老师如轮如何也会让他进前八。
武艺他学的是为将之道,统领三军把持大局,排兵布阵容易学,武功的精进却很缓慢。在宫里比武,人人不敢真下狠手,在书院他就算是学子那也是太子,寻常人顶多胜他一局,败两局。原本这样皇上也勉强满意,可最近太子对自己武艺的要求越来越高,隐约有些练武成狂的架势。皇上见他如此,就说了一句‘高手在民间’,于是给他推举了一位民间师父,据说是以前定唐王游历之时认的生死之交。太子去了几日受益匪浅,之后每日里下了学就去找那人习武,就前两日遇到了离家的竕儿。”
“那竕儿现在……”
“他白日里去了那人的武馆习武,晚上与太子比武之后再随太子一起入宫暂住。”
夏令寐松了一口气。太子殿下要去的地方自然戒备森严,也怪不得汪家的暗卫遍寻不着。她本想直接求了那武馆的地址直接去接了夏竕回家,可一想起儿子与汪云锋的不合又有些忧虑。而皇后说了这么一番话,自然不止是为了让她安心。
果不其然,没多久皇后就随意的问起武艺的来处。夏令寐觉得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皇后也姓夏,问她自然是尊重这位母亲。两人一问一答之间,皇后也对夏竕的性子有了些了解,不由冷笑道:“你们夫妇当真是把竕儿宠得太过了。”
夏令寐微挑眉,也来了些脾气:“本宫宠着竕儿,不也同皇后宠着太子一样!”
“那是不同的。”皇后道,“至少,太子绝对是一位合格的储君,而不只是一个不懂世事毫无责任感的无知孩童。对于太子,皇上教导他为君之道,而本宫教导他为人为臣为子,甚至为民之道。而太子太傅们教导他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廉耻,缺一不可。为了培养他成为合格的储君,皇上亲手摧毁了他的童真,而本宫亦愿意将他推下悬崖,让他明白人性的残酷。将他送入白鹭书院,更是让他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皇后转头望向夏令寐,那双清冷的眸子绽放着睿智的光芒:“你的竕儿,给太子上了很好的一课。本宫应该称赞汪大人有了这么一位出类拔萃的儿子,可同时,皇上与本宫也对夏竕感到非常的失望。因为你们夫妇无条件的宠溺,已经将一棵好苗子给摧毁了。
夏竕,将会是一个无君无父,目无尊长,不懂得感恩的狂妄之徒。”
夏令寐倏地冲立了起来,她几乎是暴怒的瞪视着皇后,直接称呼起皇后的名讳:“夏令姝,你无权评判我的儿子!”


五四回

皇后放下茶盏,双手交叠在膝盖上,背脊缓缓靠后,神色中露出些凝重来:“本宫是皇后,是天下女子的表率。夏竕是大雁朝的孩子,是本朝的子民,本宫身为一国之母,自然能够批评他。”她顿了顿,下一句话又更为尖锐了些:“夏竕是你们的儿子,不是你们的祖宗。”
夏令寐双眼瞪大,只觉得一道惊雷劈到了天灵盖,一时之间让她混沌不堪,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汪大人觉得亏欠了他,因为这是他意料之外得来的孩子。他不知不觉中对他宠溺放纵,因为底气不足。”
“作为母亲的你,因为意外导致了孩子的临世,你疼惜他,爱怜他,也纵容他。因为你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
“而夏家,自始至终都在劝和你们夫妻。对于夏竕,夏家多他不多,少他不少。所以,对于他的一切教导,不能强加干预。太过于放任,这才导致了他无法无天的性子。你说,这样的孩子长大之后是你们的福气,还是灾难?”
“他顶着夏家的名头,对皇子们不尊,对父母不孝,对家族不够敬爱,他凭什么能够耀武扬威在白鹭书院而不受一丁点惩罚?夏家有这么嚣张跋扈的孩子吗?太子真的能够容忍外人对他拳脚相向?皇上真的只是想要培养他?你确定,他一如既往下去,白鹭书院,夏家,还有天家真的能够让他顺顺当当的成年?”
夏令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她突然间明白,自己心尖上端着的宝贝,说不定在别人的心目中是一文不值。
皇后摇头:“夏竕的所作所为,都因为他无所惧怕。”而天家,最容不下胆大妄为的孩子。
夏令寐隐隐约约已经知道了皇后的打算。
夏令寐和汪云锋,乃至夏家和汪家都无法管制夏竕。既然太子有意让夏竕与他对练,那么,一时半会夏竕是不可能回家了。皇后这番话,也有替夏令寐教导夏竕的意思。
夏令寐依然在挣扎:“皇后娘娘,我并不是这后宫里的嫔妃。你不能将我的孩子困在宫里。”
“本宫已经与皇上商量,让竕儿做太子的伴读。”
夏令寐彻底软下了身子,跌坐在宽大的椅中。旁边高几上,清茶已经凉透了。
做皇子们的伴读对于世家孩子来说是天大的荣耀,而太子的伴读,长大之后只要太子顺利即位,那么伴读就绝对是天子近臣,荣宠一世也不一定。
对于夏竕那桀骜不驯的性子来说,伴读可能给予他富贵荣华,也能够让他在刀尖上跳舞,随时头身分离。
夏令寐只觉得心都要绞痛了,惶惶中觉得,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让夏竕回来。那样的孩子,只适合纵横天下,而不是困在北定城这个华丽而致命的牢笼里。
同时,前朝刚刚下了圣旨,三品御史大夫汪云锋降为五品监御史,前往水患重灾区监察赈灾,同时随行的还有数十位太医,加上五十车药材浩浩荡荡的一起出北定城。
夏令寐一直回到府邸都没有清醒过来,她在暴怒和冷静之间翻滚,看到汪府大门的时候,再听到老管家的汇报,那些个情绪又掩埋了起来。
她努力压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使劲的眨着眼,把委屈的泪给逼回去。
汪云锋下朝之后直接被皇帝招去议事,只通知家里人赶快收拾东西,他三日后就要出发。
五十车的药材不是一时半会凑得齐整,老管家估计汪云锋只会带着太医们先行,到时候车马劳顿,汪云锋官职被降,手上实权不够,到了地方上肯定会被人为难。最重要的是那是灾区,水灾还在泛滥,灾民死伤肯定有瞒报,然后就是……疫情。
夏令寐不自觉的想起很多年以前,皇后的亲生父亲就是赈灾之后病逝了,那一年,皇后与赵王妃连新年都没过,守着那小小的院子,与世隔绝的悲痛着。
“夫人,老爷带着那么多的太医,他们定然也会照顾好老爷的身子。你别担心。”
“我知道。”夏令寐道,顺手抽出药房的药品单子仔细查看,“太医们是给灾民们看病的,顶多会留下一位在老爷身边就地治疗附近的灾民,其他的太医肯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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