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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等等灵魂 李佩甫著-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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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这不好说。嗯,就这吧,就这。”

苗青青斜身望着他,吃吃地笑着说:“你说谎都不带编的。”

老硬脸上的严肃还没褪下来,唬着脸说:“笑什么?看我不收拾你……”说
着,就身子一翻,扑上去了。

不料,这时候,小狗叽了一声,苗青青把老硬从身上推开,一咕辘爬起来…
说:“狗不会尿沙发上吧?”

老硬有点急,说:“不会。这是贵族狗,不乱尿。”

可苗青青还是披衣下床,看她的尤里西斯去了……过了一会儿,苗青青手里
点着一支烟,闷闷地走回来说,“我今天没情绪,你走吧。”

老硬裸着一个大肚皮,一丝不挂地在床上躺着……他怔怔地望着苗青青,说
:“你怎么猫一会儿狗一会儿的?”

苗青青冷着脸说:“我就这样。你家里有人等,你回去吧。”

二只从有了尤里和西斯,苗青青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充实了。

她除了上班之外,剩下的时间,大多都花在狗身上了。一早一午一晚要喂狗
:一次还不能多了,多了就溲了,狗就不吃了;满月后,有时候从商店里买来的
狗食,这些狗不大爱吃,就买些牛肉、猪肝之类给它调剂一下,每次都得用刀剁
碎了,用牛奶面包拌一拌它才吃;喂了还要遛,狗在屋子里憋了一天,都急着出
去呢,要呼吸新鲜空气呢,要见阳光呢,于是就买了两个专用的狗项圈,拴上绳
子牵着在院子里一趟一趟遛;遛了还要给狗洗澡,狗也喜欢在浴盆里洗,一般都
是尤里先洗,接着是西斯;西斯有意见了,就隔天一换;洗的时候水不能太凉,
也不能太热;洗了之后得赶快拿毛巾擦干了包上,等给西斯洗完了,一块用吹风
机吹,吹了之后是梳,先粗梳后细梳,梳了之后一只只放到沙发上,教它们坐、
站、起立之类……当然,狗也会生病。每过半个月,还要去一趟狗医院,给尤里
西斯检查一下身体,打打预防针之类。有时候,下了班刚好有人去办公室给苗青
青说点什么,可正说得高兴呢,苗青青会突然站起来,说不行不行,我得回去,
尤里等着呢。人家问她,尤里是谁?苗青青就说,还有西斯。我的小乖乖。

等有了保姆之后,苗青青就轻松一些了。可一些细活,苗青青只要在家,还
是她自己亲自动手干。比如给尤里西斯洗澡吹风梳理之类,都是苗青青亲自做,
她嫌那从乡下来的小姑娘洗不干净。有时候,苗青青出差在外,无论多忙都要给
家里通个电话,问问尤里怎么样?西斯怎么样?问吃了没有,胃口怎么样?洗了
没有?吹了没有?待叮嘱一些注意事项之后,苗青青最后会说,尤里呢,让我给
尤里说几句。小保姆就把尤里抱到电话筒前,苗青青就说,尤里尤里,你想我了
么?尤里就汪汪叫两声,苗青青就说,好了我听见了,尤里听话,尤里乖……尔
后又说,西斯呢,让我给西斯说几句。小保姆又把西斯抱到电话机前,苗青青说,
西斯西斯,你乖么?想我么。西斯也汪汪叫几声……苗青青就说,好,乖西斯,
好西斯。这以后,次数多了,就成了惯性了。只要苗青青不在家,电话铃一响,
尤里西斯就会跑到电话机跟前,汪汪汪地叫。

时间一长,有时候,连老硬也会吃尤里西斯的醋。老硬每次来,都会打发小
保姆去遛狗。因为小保姆是老硬给找的,工资也是老硬给发的,所以小保姆很听
他的。可是,每当两人要欢乐的时候,只要听见狗咬声,苗青青马上就会拉开后
窗大声问:“——尤里呢,——西斯呢,没事吧?”这时,老硬就酸酸地说,你
看,我还不如狗。苗青青说,你又不是畜生。老硬佯装恼怒,说你这话咋说的?
苗青青就笑着说,行行,你是畜生。于是苗青青就赶忙回过头安抚他,两人就
“动物”一番。

很快,老硬发现,尤里西斯居然改变了苗青青的性情。原来,她是一个很焦
躁的人,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可自从有了尤里西斯之后,她一下子变得温柔
了,平和了,有一种母性的东西被唤醒了,更有女人味了。有了尤里西斯,两人
要说的话也多了。这样,老硬来的次数就多了。养狗就象养孩子一样,总有很多
事情。于是,尤里西斯就成了两人之间的沟通媒介。老硬名义上是看狗,实际上
是看人。来的次数一多,两人不免日久生情。老硬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知道自
己没法离婚,就借着一个机会,给苗青青提了个副总编。客观地说,论水平,论
能力,苗青青也是该提的,她是报社一支笔么。可是,提了苗青青,却引起了报
社的轩然大波!按说,两个人的事情,是没人知道的。可报社的人都知道……于
是,一些想提拔的中层就齐伙伙恨上了老硬,他们私下里收集了一些老硬的材料,
偷偷地把老硬给告了。

这年秋天,苗青青刚搬到副总编办公室不到十天,老硬就被检察院的人“请”
走了,一去再没有回来。听说,老硬这人,平时梆硬,可一到检察院就软了。他
是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吐得很净。仅男女关系一项,一下子就交待了
九个!这话传出来之后,报社又是一场地震。男编辑看女编辑,男记者看女记者,
眼里都多了个黄色的“?”当人们说到“老硬”的时候,就有了更多的含意,那
“硬”不再是一个稀有的姓氏,而是一个“状语”了。报社的才子们竟然还创造
了一个歇后语:老硬进检察院——软而巴叽。紧跟着,有很多当丈夫的不放心了,
一个个把自己的女人请回家,就象审稿一样,一审再审三审……第二天上班,报
社里上下一片哭声!女编辑、女记者一个个都痛骂老硬不是东西!一时间,老硬
成了臭不可闻的人了。

这时候,苗青青倒是很冷静的。她每天仍然是照常上班,照常下班。上了班
就一个人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不串门,不说话,就那么呆呆地坐着。报社的人,
没有一个人在她面前提老硬,谁也不提老硬。

当然,她也被检察院的人悄悄地“请”去过,检察院的人对她还是很客气的,
可客气归客气,他们还是问了老硬的一些事。苗青青都坚决否认。她说,经济上
有没有问题我不知道。至于男女关系,硬总是个很正派的人,根本没有这回事。
检察院的人提醒她说,老硬已经交待了,交待的很细。我告诉你,他不至你一个,
你就不要替他隐瞒了。苗青青青着脸说,他交待是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检
察院的人再次诱导说,据说,他送你一条白金项链?苗青青说,没有这回事。检
察院的人说,我们可是有证据的。你要说了,就算你检举揭发,我们不予追究。
你要不说,查出来就是包庇罪了。苗青青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去搜。人说,要
是查出来呢?苗青青很决绝地说,查出来该抓抓,该杀杀,我认了。就这样,一
直问到了深夜两点,苗青青不吐一字。检察院的人无奈,只好说你回去吧,回去
好好想想。苗青青什么也不想,苗青青已经知道男人是什么东西了。

这天,苗青青刚进办公室不久,她泡了一杯茶,还没喝呢,就听“咚!”的
一声,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十分憔悴地胖女人披散着头发冲进来,她
进门就喊:“谁是苗青青?!就你?你是苗青青?!”

苗青青愣了一下,说:“是,我是苗青青。”

这女人两眼瞪着她,喝道:“——你是个婊子!”

苗青青说:“你怎么骂人呢?”

不料,这女人往下骂得更难听了:“你个狗娘养的!你个卖X 货!你这会儿
还排排场场地坐着,你可把我男人害了!”

顿时,苗青青听出来了,她是老硬的女人。苗青青很平静地说:“嫂子,到
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要再往硬总身上泼脏水了,没有这回事。”

这女人瞪着她,说:“呸,你个浪母狗!没有?你敢说没有?都是因为你,
我男人就毁在你手上了!呸呸呸,你为了当官,硬把我男人往你床上拽,你还说
没有?!”

苗青青脸都白了,仍然说:“嫂子,你听我说,没有这回事。硬总是个正派
人,你不要相信。”

这女人指着苗青青的鼻子说:“呸呸!谁是你嫂子?你个贱货,你就是个狐
狸精!你就是个害人的苏妲己!你就是个胡媚娘!你就是个千人骑万人日的货!”

苗青青眼里浸着泪,说:“嫂子,你不要听人挑拨。真的没这回事。就是退
一万步说,男人是能拽到床上去的么?”

这时候,忽的一下,这女人象是拔出了一柄长剑,那是她陡然间从包里抽出
来的电话单子。那一长串打印出来的电话单子越扯越长,象一道白绫朝苗青青身
上飞去!这女人的嘴也象机枪一样射出了无数颗子弹:“没有?你敢说没有?你
敢说没有?这是什么?这是什么?这是什么?!都来看哪!这个狐狸精,这个不
要脸的,把我一家人都毁了!钱呢?说他受贿三百万,钱在哪儿?塞你X 里了?!
……”

门开着,楼道里站满了人。那不是人,那是一排排挂肉的钩子!

苗青青一下子崩溃了。她在检察官的询问下没有崩溃,可在这个女人面前,
在那一长串电话单子面前,她崩溃了。

三苗青青是被人用救护车送进医院的。

她的心肌炎又犯了。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她眼前是一片晶莹的白色,久久之
后,她才看清,那是一个吊瓶,医生已经给她输上水了。又过了一会儿,她的手
开始在床上摸来摸去,一会儿探探这边,一会儿又摸摸那边……站在一旁的护士
问,你找什么?苗青青不吭,手慢慢缩回去了。再过一会儿,她又伸手去摸。那
护士说,你别来回乱动,小心跑水。你到底找什么?这时,苗青青才低声说,我
的手机呢?那护士说,你早说呀。说着,她从床头柜里掂出一个包,拉开拉链,
从里边掏出手机递过去,说是你的吧?苗青青点点头,说谢谢。

那护士肯定是听说了点什么,看她的眼神怪怪的,鼻子里好象是哼了一声,
什么也没说,端着针盒走出去了。

等病房里没人的时候,苗青青拿出手机,给家里拨了一个电话,电话刚拨通,
她就有点泣不成声了,她呜咽着说,尤里,尤里么,妈妈不好,妈妈不大好,妈
妈病了……你呢,你还好么?你说,尤里,人怎么这样呢?人怎么跟狼一样。我
知道你不怕狼,你不怕。可妈妈怕。你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真的很无趣呀
尤里!你说,我是一个坏人么?我坏么?我一直是想好的,我也想做个好女人。
可他们给我机会了么,没有人给你机会。尤里,我从来没害过人哪,我从未伤害
过任何人,我是报社最好的编辑,也是发稿最多的记者,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尤里,好乖乖,你让西斯听电话好么……西斯西斯,我痛,我心口头痛,妈
妈病了呀,西斯。妈妈快要死了呀!西斯。你呢,西斯,你好么,乖么,听话么?
妈妈嘴苦,心里也苦。把日子过成这样,都是妈妈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也知道
不能指望男人,男人靠不住。天下的男人都象乌鸦一样,眼里看着一块肉,嘴里
含着一块肉,说不定那天就把你卖了!可是可是可是,你叫我怎么办呢?……听
我给你背首小令好么:大江东去,长安西去,为功名走遍天涯路。厌舟车,喜琴
书,早星星鬓影瓜田暮,心待足时名便足,高,高处苦;低,低处苦……背到这
里,苗青青失声痛哭。

苗青青躺在医院里输了三天水,尔后,独自一人离开医院回到了家里。在家
里,她也是闭门不出。她已经没脸再去单位了。报社换了新总编,她的副总编也
给免了。免了就免了吧,她也不在意。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她
竟成了一个没人要的人了。她找过新来的总编,新总编见了她就象是躲瘟疫似的,
每次她去,那人就故意把门大开着……她对新总编也不客气,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会强奸你么?!新总编忙说,不是这意思。不是这意思。可门依旧开着。每次
都给她打官腔,说这要研究。找了两三次之后,新总编告诉她说,社里已经研究
过了,要她去广告部上班,让她再找广告部主任谈谈。可她不想找他。她知道那
个人,那人姓姜,绰号叫姜麻子,原是报社打杂的,见人总是点头哈腰的,不知
怎地就混上去了。她不喜欢他。可是,没想到的是,这人却找上门来了。一天晚
上,苗青青听见有人敲门,就问:“谁呀?”只听门外有人在捏着嗓子学猫叫,
“喵,喵,是我呀,我是老硬,开门吧。”苗青青身子一下子凉了半截,她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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