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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今夜离港-第37部分

小说: 今夜离港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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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临走,死对头邓明宪不忘放一支暗箭,喊住陆显,大声说:“大D,你下个月结婚,记得送请帖来O记,我们全员都等着喝你喜酒。”离间成功,他心满意足去下一间港式海鲜楼用晚餐,警察赚一点点血汗钱,哪够在这里吃一顿。

然而温玉的脸褪尽血色,有几缕魂,飘飘荡荡不知到了哪里,总之未能落地,无法回归现实。从餐厅门口到宾士车,短短一程路,陆显始终紧握她的手,她的冰冷对比着他的滚烫,他不敢放手,一分一秒都不可以,似乎一旦松手,便再也抓不住她。

车后座,封闭空间,陆显故作轻松,“想吃什么?下次找一个绝对遇不到差佬的店再补回来。”

未料到温玉会有胆量直面血淋淋际遇。

她深深望着他的眼,郑重地问:“下个月,你计划跟谁结婚?作为你家中陈列品,我能否有知情权?”

“听着温玉。”没有错,就是这类眼神,男人习惯于撒谎时犯错时流露出多年不见的爱与诚,其中温柔无声低诉,亲爱的,你怎么能够不相信我,仿佛全天下最委曲求全的是他,付出最多不求回报的也是他,好个伟大情圣,头顶光芒万丈。

“这场婚礼不过做戏而已,你我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知道了,祝你新婚愉快,百年好合。”她垂下眼睑,以沉默,压制翻腾的苦楚,也许,大概,忍一忍便过去,之后谁记得今天,初秋夜晚,无声无息结束的对话。

“是戚美珍吗?”

“是——”再紧的拥抱都是徒然,猜不中的是彼此的心,比肥皂剧剧情更加曲折离奇。“温玉…………”

回望,在她心中,一段暗自美丽的恋情辗转于年轻的无知无畏,最终戛然而止无疾而终,她无心去责怪,亦无心流连,最恰当的方式是任时光遗忘,隐去面容。

这注定是个不平凡不安定的秋天。

龙兴D哥风头正劲,结婚摆宴也要‘力压群雄笑傲江湖’,本埠黑道白道都肯赏脸,借这难得时机,结识风云人物。

门口,收礼金的司仪忙忙得脚不沾地,后来改“查实”为“唱票”,将偌大个酒楼变成港交所,吵吵闹闹间,百千万入账。

大厅内,戚美珍穿旧式礼服,笑意盈盈招呼来客,从凌晨忙到正午,丝毫不觉累,听人每说一句话都以阿嫂牵头,无比熨帖无比舒心,这大约是她一生中最风光得意时刻,只可惜新郎不配合,一张死人脸,结个婚都仿佛岳父岳母欠钱不还,等他新婚时上门讨债。

但许多人崇拜死人脸,因他是D哥,便赞叹他冷酷、有型、独一无二,将他身份换成路人,肯定要挨骂——你个衰人,千万离我远点。

他是黑面阎罗,生人勿进。

等接到关师爷电话,又变春风得意,笑面人生。

时间回溯到今晨,温玉出门前亲自去敲尤美贤房门,养尊处优的三太一大早被吵醒,多多少少有起床气,开个门也怨气喧天,只差指着她的鼻子骂神经病。

“找我什么事?不是拿到钱就不用进来了,我很忙,没时间跟你吵架。”眯着眼又躺倒在乱糟糟大床上。

只是今日异象,温玉肯恭恭敬敬不带嘲讽地喊一声阿妈,着实令人惊讶。“小时候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天阿妈会像对阿姊同福仔一样,抱一抱我,问问我在学校有没有交到新朋友。于是拼了命读书,回回考试拿第一,以为这样阿妈就肯多喜欢我一点…………”

尤美贤当她念经,拍着枕头说:“你刚起床就吃错药吗…………讲什么讲…………”

但温玉不理睬她,继续着属于自己的孤独旅程,从年幼到成长。

“但是我心知肚明,就算我拿诺贝尔奖,你都一样恨我,没得改。好多时候我都想不清楚,究竟是你心太狠,还是我的存在根本就是个错误。”

长长叹息,忍住泪,既然挥手告别,就应当潇洒故去。

“不过我欠你多少,今天之前都已经还清,你同阿姊都好自为之,陆显不是一般人。”

尤美贤已在香甜睡梦中,不知听去零零碎碎几个字。

温玉心中,对母亲尤美贤从未有一刻如此留恋,她甚至想要悄悄抱一抱她,完成孩提时期小小心愿,但最终,她得手未能触到母亲手臂便已收回,她依然胆怯,没有足够勇气面对渺小的渴望被爱的自己。

“再见——”她说再见,是真切的具有现实意义的再见,与过去,也与牵连未断的依恋。

放课后,司机等不来沉默寡言的温小姐,只好打电话同老板报备,谁知得到半天带薪假期,实属意外之喜。

温玉在蔡静怡帮助下,捏着机票证件以及全副家当奔赴机场,人来人往航站楼是她最后希望,同时如同一张怪兽的嘴,獠牙与唾液昭示着前路凶险,但她义无反顾向前。

如此壮丽而伟大的逃跑计划一生能有几回?可惜未等出师已被闷死在一床厚重棉被中,哪管窗外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关师爷西装革履神色安然,已在安检处恭候多时。

“温小姐,距离起飞之间还有两小时,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

温玉已知败绩,无能,也不可做无谓抵抗。

机场内旋转咖啡厅,温玉手握一杯甜得发腻的拿铁,等关师爷从公事包里拿出黑色塑胶文件夹,再拉开缺口,取出一叠彩色照片,一张张摆在她面前,过往惊醒动魄画面,此刻一一呈现,再一页页快速翻过,提醒她那一天空气中浮荡的血腥残忍。

第一场照片,一寸长军刀沾着血,配着标尺解释长宽高,细致专业。

第二张,被撕裂的白色校服上衣血迹斑斑,堂而皇之书写着前一刻她与秦子山的床笫间搏杀。

第三张,死去的身中数刀的秦子山双眼空洞,不能瞑目。

第四张,第五张………………

温玉心中焦灼,急迫,仿佛一团火在烧。

关师爷不愧为专业人士,一字一句没感情,不论对面女事主沉默还是癫狂,依然保持着一贯的冷静,没有起伏的语调陈述,“凶器,目击证人,诸如此类,人证物证俱在,温小姐,这件案开审,至多只能认罪求同情。温小姐今年十七岁,人生才刚刚开始,实无必要令自己陷入刑事案件——”

于混乱中找到仅剩的清明,她确信,她尚有求生可能,最后防线可支撑她跨过障碍。她望着对面道貌岸然的私人律师,有怨愤也有恳切希望,希望关师爷不要再摧毁她盾牌。

“当时秦子山企图强*奸,更对我实施人身伤害,我刺伤他,完全是出于自卫,陪审团偏向女性受害者,一定会认定我无罪,我没可能为这个你们凭空捏造的罪名入狱。”

无奈关师爷做惯这一行,对女事主眼泪自带免疫力,“也许是我没有解释清楚,当时有目击证人可证明温小姐与秦子山行为亲密走进夜总会私人包房,且鉴于温小姐的胞姐温妍与秦子山之父关系特殊,你认为单凭你一面之词能够说服陪审团相信,你伤人乃出于对强*奸罪行的正当防卫?或者更直接一些,温小姐,你确信,温妍与尤美贤女士不会出于好市民义务出庭作证,指正你与秦子山私下交往早已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注:李君夏(1937年—),前香港警务处处长,香港警队首位华人处长。

C组:俗称“Guns Team”,1990年代初成立,专门负责调查非法军火流入,该组人员须要接受由特别任务连?(SDU)提供的室内近身作战训练。

好啦,大杀器出来了。。。一石二鸟啊

陆生看她挣扎逃跑也看的烦了。。。

下一章。。。

我会告诉你们是H咩?

 51变与未变

回溯十七年短暂人生;找不出任何一次如今日狼狈;心力交瘁。她曾在秦子山一事上全身心信赖他,某一刻甚至将他当做救世的主;从天而降的英雄,无奈是旧时代编剧与新晋导演碰撞出的荒诞剧本;之前八十九分钟多少感人肺腑罗曼史;都被最后一分钟揭开疮疤式的恶意嘲弄全然湮灭,如同一支快要烧到尽头的香烟;无预兆地被摁灭在墙角,无声无息;淡淡余温已足够嘲讽全场观众。

走不出围城,亦逃不开迷局;画地为牢;她就要被困死在如泡沫虚浮的幻象中。

“温小姐…………温小姐…………”或许关师爷还有一丝一毫的不忍心,敲击桌面,呼唤她回神,“请你考虑清楚,陆生为人温小姐应当比我清楚,触怒他并不明智。”这一位大状着实称职,不但要同警方交涉,还要管老板家务事,从没见过哪一位“知名人士”如此这般谈恋爱,拿一宗杀人命案当求婚礼物,或许该称他“知名人渣”更恰当。

温玉抚额,精疲力竭,“事实上我仅仅刺他两刀…………”接下来她要说些什么不言自明,关师爷当即为她解惑,“当时有另一位与温小姐身形相似女士完成后续。”

她彻彻底底失去挣扎斗志,颓然间发觉,这是再滑稽不过一件事,她何德何能,敢劳动陆显如此处心积虑大费周章。

“我好奇,你们最终给了秦子山多少刀?”

“据鉴定报告显示,一共是十七刀,刀刀毙命。”

很好,以此展示行凶者欲置人于死地之故意,她有一百张嘴,上千人律师团,依然百口莫辩。

“秦子山尸体呢?”

“抱歉,温小姐,这一点无可奉告。”

最悲哀是什么,连恨都无力。他教会她人生哲学,在绝对权力面前,所有的小花招都是自作聪明、愚蠢无知,与秦子山搏斗时,躲藏在床底时,他是如何看待她?笑她低能还是得意自己高招?

她只想喝完手中半冷的拿铁,可是咖啡厅门口已有非正常工作人员驻守,一百八十公分彪形大汉,似两扇门,横在她的渺小希望之前。

关师爷拿出时新移动电话,嗯嗯嗯,是是是,恭恭敬敬语气,不难猜出对方志在必得姿态,指指点点,虚伪得令人作呕。

关师爷提醒,“温小姐,司机已在T3航站楼,不如尽早回去,陆生在等你。”

温玉嗤笑,讥诮挂嘴角,“假设我不肯配合,关先生是否选择非常手段?不怕我报警求助?”

关师爷十分平静,长者姿态劝阻她的固执与倔强,“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无谓挣扎何必浪费时间。我相信温小姐是聪明人,懂得识时务者为俊杰。”

“讲真的,我现在宁愿去蹲班房也不要看见他人模人样婚礼致辞,讲他与戚美珍一路风雨真爱难得。我怕我再持刀杀第二个,这次一定做足十七刀,再不劳烦你们事后补足。”

她朝关师爷笑一笑,眼角弯弯藏一轮小月亮,一不小心就要被她骗过,以为一眨眼她已完成自我修复,当没事发生。

不但同他笑,也赠给对桌刚下飞机喝一杯咖啡提神的商务男士花样笑容,小小梨涡似一颗南非钻,闪花眼,公事包被拿走要等过一段广告时间才发现,起身去追已经走到门口的小贼温玉。

做贼却无羞耻心,温玉扬眉撇嘴,气焰嚣张,完完全全暴发户作态,令周边人惋惜,白白浪费一张动人面庞。

关师爷怎样周旋也无用,事主气得脑充血,通知阿Sir将眼前没家教窃贼抓进警局重新教育。

为她做笔录的警察先生刚入职,穿军绿色猎骑装,胸前对讲机忘了关,哔哔哔响个不停,最后长官听不下去,跑来按掉开关,责怪他,“你烦不烦,又不是外巡,开什么对讲机。”

小警员唯唯诺诺,连忙说是是是,怎么就忘记了呢?

多半是惊诧于造物主之神奇,对面乖乖学生妹,居然大言不惭,“我就是要偷,喜欢偷,你想怎样?”真可怕,不知长大要成什么样,估计是杀人放火都做尽再被监*禁终生的女变态。

另一桌,关师爷同事主道歉,与督查交涉,力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奈温小姐不配合,一定要进一回拘留室,“我不认识他,我也没家长,不知自己姓什么,住哪里,哪一所学校读书,几年几月出生。阿Sir有空就慢慢查,我无所谓,等得起。”

关师爷满头汗,眼睁睁看她自暴自弃,破罐破摔,只差拿刀横在胸前,要死要活。

长官的好脾气终于耗光,脚踩椅上拍桌瞪眼,“妹妹仔你不要太嚣张,不讲实话不配合我们,警方有权拘留你四十八小时。”

温玉摊手,懒懒说:“要我说什么?顶你个肺咯,阿Sir。”

由此阿Sir决定,至少要留案底,关她四十八小时。

关师爷急着打电话上报,尽早摘清自己,再求大营救路线,但老板正办婚礼,敬酒笑闹敲锣打鼓吵得头疼脑热,一个字也听不清,只知道他说:“随她闹——”

而温玉已被带到拘留所。是否做贼也分淡季旺季,刚过九月,窃贼结伴去秋游,没时间犯案,拘留所十几间班房无人占领,说句话空荡荡有回声,最适合拍惊悚片,不知何时身后就冒出一只冤鬼,一边爬一边说:“我好冤,我好冤哪…………”

走廊闪烁的顶灯掐灭她的无边无际幻想。

身边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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