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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笙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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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件温暖的斗篷落在夏笙身上。
  她用手点着唇线:“今天这风吹的,可比往日都大呢。”

  4

  都说无生山二小姐快刀乱世,人称“十三冬至”,一般人五步之内就要败手倒地,不顷刻死,却要被刀伤寒毒折磨的比死更加难受。
  但季蓝却无心伤他们,七步,绮罗倒地,九步,挑了夏笙的扣子,他长衫散开,里衣又被划得破不蔽体。
  “哎呀,你们怎么如此不小心呢。”季蓝收了手,巧笑挪揶,果然她使刀绝不过十三步,杀便杀,不杀便罢,但大多,刀下都是死人。
  夏笙脸涨的通红,赶紧双手拉住长衫衣襟,没想到,呆了半刻,外衫也一道一道破落下来。
  消瘦而白滑的少年肩膀在日头下有些微微发抖。
  “真乃春色……”季蓝刚要用刀尖挑了夏笙的下巴,半截,似笑非笑的收了手。
  一件温暖的斗篷落在夏笙身上。
  她用手点着唇线:“今天这风吹的,可比往日都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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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笙还僵在那里,尴尬,心情还有些别的复杂。
  绮罗爬起来,不顾得疼,抱过夏笙,娇小的身子,使了最大的力气。
  她以为季蓝要杀了他们,她以为夏笙要死了。
  那一刹那,心跳的有些凝结,后悔,恐惧,什么都涌上来。
  颤了许久,体温的触觉才让她冷静。
  抬头发觉,和季蓝对上的,竟然是那个携月楼的青衣男子。
  玉树临风,武气逼人。
  站在身后,让她特别安心。
  他与季蓝对视,烦恶,甚至有些厌倦的神色在里面。
  “莫大侠赏脸献身,不知有何指教?”季蓝忽而又媚笑,刀却提了起来。
  绮罗微愣,她虽长在山野,但对外界频有耳闻,当今二十岁上下姓莫又让季蓝称的上大侠的,只有清风剑莫青风了。
  “小友何处惹了季小姐,至于如此捉弄?”
  莫青风上前一步。
  季蓝笑意更浓:“他们伤了我的婢女,我的教训,算是轻微。”
  “胡说,明明是你们无生山杀了,杀了……”夏笙脱口而出,话至半截,又不敢道出家乡。
  “杀了谁?”季蓝桃花眼微眯。
  夏笙语结。
  “不管杀了谁,无声山上上下下几万教徒,难道都归我季蓝管么?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如找季无行那个老头去吧。”
  天下能这样称呼自己亲爹的,恐怕只有她了。
  莫青风却微微蹙眉:“有没有你的份,心里清楚就好了。”
  季蓝没说话,抬起到,红润的舌尖在弯刀上轻舔了一下,强烈而妖异的样子简直非人。
  “恶心。”绮罗小声嘀咕了一句。
  季蓝也没理他,把刀抬在莫青风的下巴尖上,冷冰冰的的问:“这么说,在你的眼里,我季蓝就是天下第一大恶人了?”
  “有过之而无不及。”莫青风厌恶的避开。
  季蓝哈哈大笑起来。
  “我不想打女人,但你未必,所以,你还是赶紧走吧。”
  季蓝笑到不行,眼泪差点出来,弯腰捂着肚子道:“那还真是多谢你,有缘再会。”
  说完,身子一纵。
  黑而妩媚的衣裙隐进花楼不见了踪影。
  街上的人渐渐冒了出来。
  除了有几个侧目夏笙,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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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笙……”
  绮罗担忧的看着夏笙。
  夏笙扯着嘴笑。
  她摸了一下他的脸,没再说话。
  “你们以后小心些吧,不要再惹是生非了。”
  莫青风拱了拱手,转身要走。
  绮罗叫住他:“莫公子。”
  他回首,挑挑眉。
  “可否,带我们去玉宇城?”她咬咬牙,说了出来。
  莫青风不置可否的笑笑:“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便知道生人不能进玉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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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宇莫家,天上宫阙。
  如果武林还有最后一个地方坚持正义,那便是这里。
  莫言城主曾只身手刃临风岛七十二罪人,成为传奇中的传奇。
  独子莫青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五岁踏入江湖,行侠扶弱,快意恩仇,自创清风剑法,力重速快,近年来的名声不下“不如不遇”。
  老一辈的人已极少现身,活跃于武林的新秀,他是第一人。
  玉宇城藏匿极其隐晦,无迹可寻,外人无可进入,才导致众邪教包括他们的龙头老大无生山久攻而不破,屹立江湖纵步天下。
  传说玉宇城中浩渺池,百里青莲遍开。
  浩渺池中沐水亭,十尺银蔓缠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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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绮罗点头:“只是,我们的爹让我们把一剑匣亲手交给城主,此为遗嘱,不肯怠慢。”
  莫青风迟疑。
  “我爹……是韩惊鸿。”
  英气的眸子微微一闪:“我见你们刚才步伐轻巧奇快,比内力高上不止半点,原来是惊鸿浮影,这就难怪。”
  “现在,可否带我们去了?”
  莫青风微撇着嘴笑笑,语气不似见到季蓝那般冰冷,反是极为散漫:“韩前辈与我爹是故交,既然有物相托,自然是去得,不过路途稍远,而且我那朋友不喜赶路,不如今日先暂做休
  息,明早启程。”
  绮罗点点头。
  夏笙看他们一唱一和的说完,乌溜的眼珠转了两圈,也点头。
  莫青风伸手:“二位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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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时客栈。
  月色浮了上来,照得灰瓦白墙尤为干净。
  过了饭时,前来投宿的人渐渐少了,门前车马稀。
  两个大石狮子伫立守护。
  阔气而威武。
  越过漆红大门向里,是敞亮的大道直通大堂。
  整齐的桌子,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那,闲聊着,稀落倒也干净。
  掌柜八成在算一天的收成,小二倒是忙上忙下的倒水。
  绮罗洗了身子,换下件干净的紫色衣服,柔顺的长发还带着水珠,亭亭的从楼上下来。
  自然天成,浓妆淡抹总相宜。
  莫青风正在喝茶,见了绮罗,微微一笑,英武的眉舒展开来。
  “莫公子。”她走近,微微颔首。
  “不要那么见外,叫我青风就好,坐,吃了吗?”
  绮罗道:“吃了些。”
  “喝茶吧,小儿,再添副茶具。”莫青风招呼。
  “来了。”
  白瓷茶杯稳稳放在桌上,清冽馨香的茶水缓缓注上。
  “客官,慢用。”
  绮罗轻轻品了口,笑:“这茶味道真好,淡而不涩。”
  “嗯,我也特别喜欢,每逢路过就要上一壶,茶叫”长相思”,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想来,总让人惦记的好茶,不就是长相思吗?”
  “那这茶不可与人同饮。”绮罗点点头。
  莫青风微怔。
  绮罗大眼一弯:“人生在世,难免增会恶,爱别离,若是与你饮茶的人不在了,即便还能独自要上一壶,又怎能不长相思?”
  “你年纪轻轻,倒如此悲观。”莫青风不知在想什么,一副神游物外的样子。
  “自小便接触那些失意之人,遇事难免会多想一些。”
  “貘寨,你是貘寨人。”他突然说。
  绮罗翘翘嘴角,没回答。
  莫青风也不追问,转了话题:“夏笙怎么不出来玩逛,这可不像他的性格。”
  绮罗终是笑出来:“八成是白天受了打击,说是睡下了,不肯见人。”
  “这有什么,当年韩信胯下之辱,不依旧当了将军。”
  “他还小,顽皮多,经世少。”
  “你却与他不同。”
  “我是姐姐,自然要照顾他,今日他受了委屈,我却比他还要难过。”
  “无妨,无妨,当年我第一次来秦城……”
  月色是静谧之色。
  窗外竹林,影影绰绰。
  夜风如水,带着暖意,弹响秦城黑暗中的妩媚。
  喧闹的,华丽的,觥筹交错,美人云集。
  但这个地方,千时客栈的一角,安静的不可思议。
  一壶茶,空了,满了。
  两个人,说了,笑了。
  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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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人到秦淮;不登携月楼;不上泛江船;那是一辈子的遗憾。
  但没提的,是沧海巫山阁。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品过此阁的美人佳酿,恐怕就再难寻其二。
  这阁,是秦城极盛时惊鸿公子斥巨资所建。
  当时宾客成流,车马往来不停。
  如今已改朝换代,转手他人,萧条了不少,但桃红柳绿,金盏银杯,仍是天下花楼的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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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夜,又是春色满阁,老鸨接了一个又一个达官贵人,世家公子,正忙于东瞅西看,忽见一玉面少年,眼眸婉转,稚气未脱的秀挺,两三步就迎了上去。
  “我说这位公子,真是俊俏,不知是想吃酒观舞,还是……”
  夏笙不耐烦地打断她:“来你这自然是要找姑娘。”
  老鸨呵呵一笑:“不知您想找什么样的?我们巫山沧海阁可是环肥燕瘦,有的是美女佳人。”
  夏笙摸着下巴琢磨琢磨,蹦出句话来把老鸨吓了一跳。
  “我要老的,越老越好。”
  周围的人一圈一圈静了下来,到最后大厅竟然鸦雀无声。
  听说过要瘦的胖的懂事的青涩的,这老的可是……
  到底是风月场上的人,老鸨赶紧收回惊愕,又换上腻人的笑脸。
  “您稍等。”
  转身走了,不一会又颠着碎步回来,托着个盘子。
  夏笙见盘子里一个盘金丝的玉牌,拿起看看,上刻“菊色染秋”。
  “三楼,您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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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妓院,夏笙捏着鼻子躲过那些刺鼻的香粉脂气,故作镇定的顺着楼梯往上爬,碰到一对一对淫荡下流的随便找个地方野合,就止不住的恶心。
  要是那些女人摸到自己,非吐了不可,还有人花钱找罪受,真是不可理喻。
  好不易的找到“菊色染秋”的门牌,进去了。
  果然一个风韵犹存但很显然不年轻的女人坐在那里。
  夏笙哽了哽喉,估计她当自己妈还还差不多。
  女人迎上来,拜了拜,脸上涂了厚厚的粉,却掩盖不住颓色,想必美人如云的日子不好过,如今人老珠黄,未来也是一片飘渺模糊。
  夏笙僵着身子点点头,摸出一锭金子。
  韩惊鸿留了不少细软,夏笙也大咧惯了,倒是把那妓女弄的惊愕。
  “公子这是做什么?”
  哪有问这种话的,难怪已把年纪还在这里混日子。
  “我是想问些事情而已。”
  她抬眼。
  “你在这里多久了。”
  “二十年。”女人缓缓吐出一个数字。
  夏笙倒笑起来,乐的什么似的:“那你一定认识他了。”
  “谁?”
  “韩惊鸿。”
  女人面色变了几变,再不复刚才的木然平静。
  她闭上眼睛,深喘了几口气,才道:“坐下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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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茶果酒,她抿起来,都像是很苦的样子,蹙着眉,慢慢的咽下。
  “你年纪尚轻,怎么会问到那陈年往事呢,十六年前,巫山沧海阁被龙宫屠杀,韩公子下落不明,到如今,我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夏笙听她管爹叫韩公子,语气尽是缅怀,就如实告知:”不瞒你说,韩惊鸿,是我的养父,三月前,他被龙宫人逼死家中,不明不白,我也是无奈,没头没脑的寻些故人,想多了解些爹当年的事情。“
  “韩公子死了?”她愣了许久,然后倏忽间掉下泪来,用绢子擦了又擦,才忍住不哭,只是脸变的更加煞白,好似又老了几分。
  夏笙安安静静的看着,没说话。
  女人过了一会,微抬头,细细的打量他,叹了口气:“果然是韩公子养出的孩子,潘安宋玉不能比及,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夏笙犹豫之后,不想让人听说爹的惨状,便点点头:“爹每日饮酒作画,惊鸿浮影境界更上一层,逍遥惬意,只恨那龙宫女人忒狠。”
  “那便好,”女人淡笑:“想当年,韩公子才华横溢,风流倜傥,这秦城的姑娘可是都迷他迷的厉害呢。”
  “嗯……”夏笙点点头。
  “那时我刚来秦城,才十四岁,生有生活来源,贫困潦倒,差点饿死街头,多亏韩公子心善,救了奴家,收为贴身丫环,才让我活了下去,可惜他惹到了龙宫,不知去向后,我也无奈,卖身青楼,到了如今。”
  “爹和游倾城有什么过节?”夏笙终于问出了纠结已久的问题。
  “其实韩公子和游宫主本是青梅竹马,至交好友,都是为了那江楼月,才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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