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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入妄[反穿书]-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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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自从做了那个不堪的梦后,沈雁就觉出自己有些不对。从通了人世后;他就未曾缺过女人,当然也未曾在梦中泛出过丁点春色。谁能想到平生第一次遐思,居然落在一个男人身上。这意料之外的变化;不由让他在焦虑之余,生出几分惶恐。

然而严漠对他;已经远超乎想象的重要。不止是意气相投,也不止是救命之恩;他打心眼里喜欢这位突如其来的朋友,也不想为了自己这些苟且心思,坏了两人之间的情意。因此,沈雁选择用秦卿拉回自己偏了向的注意。

秦卿是位美人,一个他十分欣赏,亦有些“交情”的绝色佳丽。有这样一位美人在侧,他身上那些古怪自然该有所收敛,或是直接消失不见。为了这个,他才会摆宴薄雪斋,和美人琴瑟和鸣,饮宴作乐。

然而这一切,在严漠出现后,转瞬便摇摇欲坠,跌了个粉碎。他仍旧无法从那人身上挪开视线,哪怕对方的面色阴沉,冷若冰霜,亦无法把心神摆回正经地方。

如此狼狈姿态,竟然被秦卿抓了个正着。更要命的是,没有女人会喜欢自己做了别人的替身,秦楼的秦大家自然也不会例外。没有任何犹豫,秦卿便干干脆脆的还了回来。刚才那番亲热,既是沈雁自知有愧,也未尝不是被对方激起了一些倔强,要亲身施法来测一测自己是否正常。

这短暂一试,却让他落到了更为窘迫的境地。

遇上生死攸关的大事,不去拿贼捉凶,反而跟女人行起了闺阁乐事,怕是他这个浪子遇上了也会生出三分火气,更不用提严漠这样面冷性烈的人物。而适才秦卿那句“你果然不成了”,更是让他有些说不出的郁闷。

如今两者混在一处,就连他这样的面皮,也有些撑不住了。

然而对上秦卿似笑非笑的视线,沈雁最终还是拢了拢衣襟,苦笑着坐起身来:“严兄辛苦了,既然捉到了一个,还当顺藤摸瓜,寻一寻他们的巢穴。”

“哦?”严漠一哂,“哪怕是不能在此处耽搁了,不知沈兄还有没有余暇跟我同去寻人?”

听这声音,冷的似乎都快掉出冰碴了,沈雁不由心中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自然都听严兄安排。”

目光在面前两个男人身上扫了几遍,秦卿突然溢出了一抹愉悦笑容。绕过瘫倒在脚边的贼人,她步伐婀娜的走到了沈雁身边,理了理对方前襟散乱的衣衫,柔声说道:“既然沈郎还有事要忙,奴家自然不会打搅,只是还望你这个负心人不要忘了人家,多回来小住才是……”

秦大家的温柔笑容自是无可挑剔,沈雁却险险被她憋了个半死,刚才独处之时还不忘嘲笑他的窘状,现在来到严兄面前,却做出这副菟丝花般的模样,怕是并没安什么好心。不过孽都是自己造出来的,他也不好解释什么,只能含糊的朝秦卿点了点头。

秦卿埋汰过沈雁之后,又笑着瞥了眼一旁冷若玄冰的男子。以她的眼光,又怎能看不出对方在气些什么,可笑这沈雁在脂粉堆里泡了半辈子,却猜不透一个男人的心思。只是这两人再怎么纠葛,她秦卿可不愿当什么好人,也该让那浪子吃些苦头才是。

别有深意的冲两人笑笑,秦大家也不再逗留,把这片狼藉留给了两人,带着一群婢子仆役,浩浩荡荡“审问”人犯去了。喧闹厅堂顿时变得寂寥无声,萦绕在两人身边的别扭也就显得愈发醒目。

这番闹得实在有些荒唐,沈雁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干咳了一声:“严兄,先审审这人?”

严漠眼中的寒意尚未褪去,冲躺在地上知觉全无探子冷冷一笑:“当然要先拿他开刀,还请沈兄搭一把手,免得误了这人性命。”

搭手不是为了拷问,而是怕自己下手太重伤了探子的性命,看着严漠浑身凛冽的杀意,沈雁缩了缩脖颈,乖乖凑上前去。

沈雁其实从未见过严漠审人,不论是曾经的冉枫还是之前的妖书生,都是事后拿着消息告知自己的。而这次,他确确实实见到了“拷问”。

地上瘫倒的探子从转醒到昏迷,又从昏迷到转醒,周而复始几遭轮回,也不过花了半刻功夫。鲜血已经流的满地都是,那个不怎么有人形的物件,也早就没了呼痛的体力,只恨自己不能多长张嘴,把这个活阎王想要的东西一口气吐露出来。

然而如此让人牙根发紧的逼供,对于严漠而言似乎也不怎么稀罕,他不像任何名门正派一样,会为了仁义道德放缓了手,也不太像那些邪魔外道,把凌虐当做取乐。这人只是如同庖丁,有条不紊的施着酷刑,把面前人犯的神智肉身一一凌迟撬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似乎他根本不是个武功高身的剑客,而是苦牢里的凶残狱卒。

直到此时,沈雁体内那点子尴尬分毫不剩,他面前的男人并未谦虚,为了保住探子的性命,沈雁不得不数次开口,才不至于没问出多少东西,就让贼子死于非命。

从那人口中招出的东西也算得上有用,这次从岱县一共来了五位暗探,其中潜入秦楼的只有他一个,其余几人则在外盯梢接应,也亏得甘三走得早,才从这密密大网中脱出一线。

问完最后一句,严漠剑尖一探,直直插入了探子的咽喉,那人目光中非但没有畏惧,反而闪现一丝解脱。抽出长剑,在空中轻轻一甩,几点暗红血滴溅在了地上。那两道宛如冰霜的视线抬起,望向沈雁。

对上严漠的目光,沈雁叹了口气:“既然问出了他们行踪,不如速战速决,以免节外生枝。”

亲眼目睹了这么一场酷刑,沈雁的表情里却看不出多少情绪,更谈不上什么厌恶恐惧,看着这人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神情,严漠身上的戾气似乎也为之一敛,冷冷还剑入鞘:“烦劳沈兄带路。”

霄城并不是沈雁的驻地,但是这几个接应地点,他心中还算有数。也不废话,两人乘着月色向楼外疾驰而去,因为余下四人并不在一处,在确定地点后,他们就分头开始找寻起来。

沈雁此时功力尚未恢复如初,但是对付两个暗探显然绰绰有余,并没有直接收了他们的性命,他不惜花费了一些时间,点了两人的穴位,又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联络用的工具,甚至还有人带了一枚震天雷。一通忙活过后,沈雁提着两人就想去找严漠,对方却来得比他要快上许多。

只见昏暗的月光下,那条黑影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悄然无声踱出了巷口。两个浑圆事物正提在他手中,点滴污血伴随着走动滴在街道之上,如同索命厉鬼一般,留下两道渗人痕迹。

看到这幅景象,沈雁终于还是叹了口气:“严兄,何不留下他们的性命,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

“有两颗人头,一具残尸,从你拿下的两人嘴里问,会快上许多。”

月光太过黯淡,根本照不清严漠面上的表情,沈雁只觉得周身冰冷,过了良久才开口问道:“那问出之后呢?”

“把这些人头做成京观或是用锦盒送回。魏凌云追了我们如此久,也该稍作酬谢。”严漠跨出了那片阴影,走到了沈雁面前。

沈雁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和魏凌云并不相同。”

若说魏凌云长于阴谋,行事不择手段,已经有点入魔的征兆。那么严漠就堪称手段暴虐,多了一分让人侧目的狠辣。看看他如今作下的这些,又怎能想到不久之前,他曾不远千里护送自己上路,只为救个算得上陌生人的性命。

“我跟他从不相同,若是像他那般优柔寡断,现在怕是连尸骨都消了个干净。”严漠的声音依旧很冷,但是已经不像适才那般,声音中毫无高低起伏。

沈雁并不知晓严漠的根底,但是在他的只言片语间,却不难听出对方所处的世道,是何等的艰辛和惨烈,看着对方眼中闪烁的那点星火,他突然张口问道:“严兄,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作者有话要说:29章还是锁了,也不知该怎么改,心塞……

等回头想办法放别处吧,哎

 第四十五章

沈雁口中的“这里”;说的显然不是霄城。直到如今;他对严漠和他所在的那个世界仍旧知之甚浅,更不清楚他为何会突然来到此处;占了姚浪的皮囊。若是按佛家说法,怕是三千世界;宇宙弗远;若是按道家说法;则会被冠上个“夺舍”名头,乃是邪物冲身之兆。然而不论是佛是道,发生在严漠身上的;都是常人不可为的怪事,他究竟碰到了什么,才会来到这里?

面对沈雁的郑重一问,严漠唇边浮起抹冷笑;吐出了八个字:“鏖战脱力,重伤昏迷。”

沈雁面色更肃穆了几分,他如今已经相当清楚严漠的武功,能让他陷入鏖战,直至重伤的,该是何等凶猛的一场激战。只是他对战之人究竟是谁?平生又面对怎样局面,才养成了这么一副杀伐不禁的酷烈脾性。

看着沈雁眼中的执拗,严漠也不再遮掩,直直说了出来:“几月前,蒙鞑点起二十万兵直犯合州,师尊生前跟那合州知州有些交情,乌衣门故地又与合州唇齿相依,我便率五百乌衣劲卒前往援驰。当时也有不少武林门派率兵前来,直把那小小的钓鱼城堵得水泄不通。”

“那次之战,遮天蔽日。”严漠语气中带出一丝森然,“城中算上吃奶的娃娃,也不到两万之数,其中还有过半是寻常百姓,面对十倍之敌又怎能取胜?然而凭这四千守兵,三千豪侠,我们硬是拖住了鞑虏铁蹄五月之久,最后使计击杀了对方将首,才让那群敌军败兵退走。只是我乌衣门损兵过半,回程时又不幸遭遇鞑子余部,我带着百来人杀了出来,四散而逃,没能撑到过江就昏了过去。再次醒来,眼前已不是那片天地。”

说道这里,严漠顿了顿,冷冷补到:“这么多天过去,我那具残躯,怕也被山狼野犬啃了个干净。”

严漠的声音里并无多少起伏,所说的内容也没有丝毫修饰,然而平淡之下,藏得却是何其壮烈的一幕。二十万敌军,不到一万的守兵,他怎么敢如此以身犯险?这样一场厮杀,又与送死何异?

过了良久,沈雁终于问出一句话:“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参与那场战斗?又为什么非要打这样一场大战?

“因为我全族皆丧于鞑子铁蹄之下,师尊从灼烤人肉的架子上把我救出,传我一身武功,又把乌衣门交予我手上。师尊他一生癫狂的厉害,却偏偏跟蒙鞑不共戴天。这既是师命,也是我自家的国仇家恨。”严漠挑起了嘴角,“至于乌衣门,所有门众皆着墨色,跟蒙古诸部有血海深仇,剥皮植草,砍头焚尸的事情不知干了多少,在鞑子占领的南京道上自有一番凶名。江湖上还给我起了个诨号,名唤‘阎魔’。”

夜风呼啸,月色暗沉,在这一方陋巷之中,淡淡血腥随风飘来,衬得阎魔二字愈发阴冷。沈雁只觉得浑身犹如浸入了冰窟之中,他生在这个大楚,长在太平盛世中,虽然见过数不清的刀光剑影,却从未碰上什么迈不过的坎儿,几十条人命就是天大的血案,两派之争就是累年宿怨,哪里有真正的乱世可言?

一场战役便有二十万敌人?三国交战百余载?食人的蛮族?这些他统统没有见过,若是严漠真生长在那个世界,经历过如此种种,身入魔道怕是再正常不过。或者说,他还能留有一丝清明,有着一份豪气,便已经十足的难能可贵了。

一面是杀人从不眨眼,酷烈到被人唤做“阎魔”的煞星,另一面则是会为了师尊的遗命硬抗二十万吃人鞑虏,千里迢迢护他性命的侠士……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严漠?这一刻,就连沈雁都分不清楚了。

像是察觉到了他的失措,严漠抬手一抛,两颗人滴溜溜头滚进了沈雁怀中。淅淅沥沥的血污染在了那件月白色的新衫上,瞬间冲淡了他满身的脂粉气味。

“我和魏凌云不同,和你们这些正道也不同。”严漠迈开脚步,悄无声息的朝沈雁走来。他的步伐很慢,慢到周遭的风似乎都为之凝滞,那股散不开的血腥气从他身上飘来,与两颗人头上的味道混作了一处。

“如今魏凌云成了我的敌手,想要我的性命,我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站在沈雁身前两步之处,严漠停下了脚步,冷峻的脸上多出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紧绷,“你还要继续跟我一道走下去吗?”

跟他一起,用尽别人不会去做的手段,把那摘星楼连根拔起,救他和自己的性命?沈雁只是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恶人自有恶人磨。”

几个字清清楚楚的从他口中溢出,像是再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一阵微风吹过,吹散了包裹着两人的血腥气意,也把那份紧绷消弭不见。沈雁笑着摇了摇头,把那两颗脑袋拎在手中:“我是被摘星楼猜了个透彻,这江湖也被他们视作囊中之物,说不好换你来,反而会好些,只要严兄不嫌我累赘……”

浪子的笑容有些无奈,却依旧抹不去笑中的洒脱。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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