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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5部分

高衙内新传-第595部分

小说: 高衙内新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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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到高强在当中,忙不迭地跪倒参拜,语气极尽恭敬之能事。高强冷着脸听了,也不理会,又将他晾了半晌,方道:“那挞懒再遣你来献款,有何条陈?”

窝谋罕不敢怠慢,这几日两军大战,杀得金兵人皆胆落,部落星散,挞懒更是吓得尿在马鞍上了,哪里还敢强项?开口第一句话便吓了高强一跳:“狼主伤重不治,我家郎君情愿归降……”

“你待怎讲?”高强倏地将身子正了正,帐中诸将的目光顷刻间交汇了无数次,中间直有千言万语一般。那窝谋罕低着头不觉,又重复了一遍:“狼主伤重不治,我家郎君情愿归降,只求相公收兵,但有所命,皆无不从。”

吴乞买真地死了?被花荣射死地?高强稳了稳,方道:“你家狼主如何中伤,现今国中何人为主?与我一一道来,不可有半点隐瞒不实,仔细你的脑袋。”

宋军地杀名早已传遍女真国中,窝谋罕哪里敢不信,慌道:“是!当日阵中大战,狼主中了这位花都统一箭,透甲中胸,当时幸得不死,只是军败之后王师追之不舍,狼主不得救治,延绵两日之后便身故了。原本论起身份,该当以狼主幼弟斜也为主,只是斜也远在鸭子河北抵挡那夔离不,一时不得联络,诸部多有歧异,有愿北上去投斜也者,有欲南下投粘罕者,众意不合,有几位郎君已自行离去矣。我家郎君自以王师难敌,金国如累卵,故而甘愿请降,望相公收容。”

原来金国已经无主了。按照女真人兄终弟及的惯例,阿骨打和吴乞买之后,应该是轮到斜也这个幼弟继位,历史上他也确实在吴乞买作皇帝时被任命为谙版孛堇,即储位,只是此人福薄,没等吴乞买挂掉,自己先就病死了。只不过这兄终弟及,并不象中原那样是成熟的政治传统,更多时候是因为部族实力地交接多半都在兄弟间进行多数时候交接的内容也包括姬妾在内,可是如今金国残破,斜也手上的实力和粘罕相比只怕还要略差上一些。而两人地处境却都是一般艰难。

粘罕实力未有大损,不过地近大宋辽东本土,又面临高丽的侵攻。等到高强大军回南之后,他地日子也不会好过;斜也在北,有萧干这个反骨仔为敌,田地又极为贫瘠,想要支持过这个冬天也不容易。此地地金国残部。任是想要投奔哪一方的,都得想想以后地处境吧?这挞懒多半是已经绝望了,索性一个都不去投,还是投降大宋来得实在。

假若挞懒在宋军攻进会宁府之前便率部来降。高强念在他先降的份上。必当厚待,说不得许他一个女真国王的位子,也是有地。现今时移势易,又是不同,倘若收降挞懒的话,除了多些吃饭的嘴之外,还有什么好处?

高强想到这里,拈起虎威来重重一拍,脸现怒容道:“大胆女真狂徒!兴兵犯我大宋疆界。烦我王师北顾经年,将士血肉膏于荒野,不趁早来降,今已穷途末路,仍不肯亲身来归。必是有诈!尔欺我大宋无人乎?”主帅发怒。将士们也不能坐视,两旁牙兵一起呼喝。将官们怒目而视,帐中立时一片肃杀之气。

窝谋罕吓得魂不附体,他在宋营中待了两日,也见到了宋军上下的杀气腾腾,若不是花荣命人护着他,只怕早就被激于袍泽血仇地宋军将士给剁成肉酱了。见高强作色,他磕头如捣蒜,连连号呼道:“相公饶命,相公饶命!我家郎君本要亲来,为显诚意,正在劝说绳果大太子、斡离不二太子皆一同来降,只是王师四处征讨,我兵不得休息,亦恐相公赦令不下,若是贸然来投,枉自送了性命。并不敢用诈降之计!”

高强见吓得他也够了,方将手一摆,两厢呼喝顿止。“使人!我来问你,若我许你等归降,有多少兵将,几许部众来降我?”

窝谋罕颤声道:“有,有八部,正兵两千余人,老弱四千,战马三百匹……为首者,为首者便是两位太子,还有我家郎君……”

高强眼睛一瞪:“什么太子?蕞尔小国,僭称尊号!”

窝谋罕忙应声改口:“是,是!不当称太子,是,是三位郎君。”

高强哼了一声,心中盘算了些时,便唤陈规近前,草了一道赦书给他,道:“你持这赦书去寻挞懒和斡离不等人,五日之内,我在此相候,来时保你家上下不死;五日以外,这赦书亦不再用,尔等自求多福罢了!可懂了么?”

窝谋罕忙即磕头道谢,捧了那赦书退下,却又拜倒道:“相公,小人来时,我家郎君吩咐,说道如今金国尚有斜也和粘罕二人大军在外,余部星散各处,倘若相公有意招降,我家郎君愿为效命……”

高强心中嗤笑,果然是本性难移,这当儿金国都快灭亡了,挞懒居然还在想着上位地美事哩!什么代为招降,若是将此事交付给挞懒,他不就成了大宋在金国的代言人了?这儿皇帝做得倒舒坦。他把手一挥,喝道:“咄!败兵之将,岂能与我争执?速速前来,再作道理,莫要心存侥幸。”

窝谋罕连声称是,仓惶退去,虽然受了些惊吓,好歹比上次被乱棒打出要好了些。

见此人去了,帐中将士一时无言,高强目光向左右一转,沉声道:“尔等可是听我许那女真归降,意有不解?”

诸将面面相觑,隔了一会,王伯龙出来道:“相公,末将亦不知相公大略,亦不敢违背相公节制,只是女真豺狼之性,殊不可恃,今日逐之急便来投,待缓了又去。伏祈相公明鉴。”

高强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案前,从花荣手中接过他那份伤亡统计,指着上面的数字,低声道:“阵亡八千四百余人,伤者亦相当!与开州之战合计,一年之中,我大宋的忠勇将士伤亡超过三万人,战马牛羊不计其数,财帛粮米靡费亿万,纵有偌大中原为后援,这仗亦是打得艰难无比啊!”

见花荣和王伯龙都要说话,他将手一抬,示意自己还未说完,顿了顿,方道:“休要误会,兵法云,慈不掌兵!我虽心痛史统制以下将士之失亡,然岂因此而顿失进取之志?只是如今金人已然胆落,若要再行进讨,必当逃逸散去,我军前不得战,空自靡费钱粮而已,亦无大益。故而趁此收兵,分金国而治之,待其自衰可也。两国相争,其战胜固不止于战阵之上!尔等可知么?”

诸将多半是大字不识一个,哪里懂得这超限战的初级理论?陈规毕竟是相随高强,悟得一些,问道:“相公之意,莫非是要让金国各部分治?却恐他国中自有能者,暗中统一诸部,兵力复强。昔日完颜部对辽国阳奉阴违,暗中联结诸部以强,前事不可不鉴。”

高强点头笑道:“元则所虑极是,只是我手中却有一个厉害棋子,正好用出。那金国狼主,现时正有一个在我大宋汴梁,岂可道金国无主?”











第十四部 三朝北盟 第九十四章

小说巴士 更新时间:201077 17:04:38 本章字数:7094



胡里改山下,宋军大营前。

时已九月深秋,北地寒气来的早,夜晚中已经可以感觉到深深的凉意,不知什么时候一股寒潮袭来,便会漫天飞雪,江河冰冻。

先前四散追逐女真部落的宋军各部已经次第返回,除了杀死俘获金人许多之外,原先在此地居住的胡里改部土人颇有不知天时,相助女真者,或多或少也受了些打击,五十里内的大小村寨尽数被焚毁,沦为俘虏的老弱丁壮加起来也有上万之数。

对于这些土人,高强只是命人加以训诫之后,便遣回原地。塞外苦寒,土产微薄,彼此间相互侵攻乃是常态,这些土人相助女真者,只是因为僻处东北,与外界隔绝,女真一旦强大起来,他们就是最先降服的一群,标标准准的井底之蛙而已,杀之无益。

只是为了威服诸部,以及业已陆续来降的女真诸部,免不了要作一场戏。待出征诸部返回之后,交验了首级器仗,功劳簿上记明了功劳之后,便将首级统统堆在大营门外的一个土丘上。随着各部陆续归来,战果日渐丰厚,这座人头山也渐渐高耸,没过多久便将整个土丘给埋住,不知者还以为这里原本就是一座高高的人头山。

这样一座首级堆成的高山,本是中原典籍中记载之物,也不晓得从何时开始,中原的军队若是获得了大的胜利,便会以此仪式来纪念,是以中华的典籍之中,对此也有一个专署的名词京观!

高达数丈,宽广数十步的一座高山,全是各形各状的首级堆砌,或老或少。或狰狞或恐惧,唯有一点共同的特征:每个首级上,都有一条辫子!

“看地惯了,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恶心和恐怖的。怎么我小时候看港版射雕的时候,就会觉得练九阴白骨爪的骷髅堆很吓人呢……”高强负手辕门,眯着眼睛望着那座足以吸引任何人眼球的小山,向一旁的数人淡淡笑道:“我中国俗本如此,所谓耀武扬威之意也,过几日还要勒石纪功。为后世人纪今日之事,诸位莫怪。”

站在他身旁的便是前来归降的一众女真大酋,确切地说,是从宋军得胜后的血腥屠杀中侥幸存活下来地诸部郎君,这其中自以绳果兄弟与挞懒居首。

绳果垂着头,一双拳头却攥的死紧,斡离不的身子微微颤抖,双眼泛着血丝,俩人对于高强的说话都是恍若不闻,拼命地忍耐着心中的怒火。高强瞥了瞥他俩。心中毫不在意,想找死么?容易!我身后可是站着一个牛皋,一个操刀鬼曹正,还有成百的精兵想动我,问过本衙内的手下先。

挞懒在旁,看看高强嘴角微笑的诡异,又看看身旁按刀而立的宋军将士目光不善。心里吓得直哆嗦,好容易被高强准许归降,他可不想因为这一时之气而枉送了性命。不敢再看那座“京观”,上前插手道:“相公,北土入秋风寒,相公是南人,恐伤了身子,不如入帐去详谈我部献款之事,如何?”

高强看了看他,忽然又笑了笑。转身便进去了,理也不理几名女真人。他一走,宋军将士自然也簇拥着一起入营去,几名女真人被晾在营门外,衬着身后巨大的京观,一阵秋风卷起落叶飘过,当真是凄凄惨惨。

挞懒见绳果与斡离不两个脸色铁青,忙低声劝道:“两位太子,形势所迫,还请按捺雄心。留下族中人口,以待异时。”

绳果猛力推了他一把,低吼道:“还要如何忍耐?人家都骑到咱们头上了!纵使你肯低头,这高强乃是深知我金国底细者,你道他会象契丹人一般受我们哄骗么?”

挞懒被他推地踉跄两步。随即却怒了起来。一把揪住绳果的衣襟,吼回去道:“你给我醒醒!要作英雄不低头。就莫要随我到宋营中来,趁早自己将脑袋割了,给这京观再加几寸还来得痛快!”

绳果被他骂得一怔,他身为阿骨打的嫡长子,挞懒何时敢这般对他?反射性地想要反击一下,却被斡离不拉住了,劝道:“哥哥息怒,挞懒所言亦是道理,咱们既然败了,要想活下去就要低头。若学蒲鲁虎他们向东远遁,就便宋军不来追击,单单是野人诸部的侵攻,加上手中无粮,连皮帐都不够,这个冬天也未必能过的了啊!”

绳果憋得脸色通红,一时想要杀人,一时想要大哭,到底最后还是忍住了,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好似要将心中郁愤尽数吐出来一般,方垂着头入营去了。

三人进了大帐,却见高强坐在当中,左边设立三个座位,右边是陈规以下参议官数员,武将只有花荣一人而已,亦没有想象中刀斧手林立,枪杖手横眉的景象,气氛颇为平和,不觉都有些惊诧。

高强察言观色,晓得自己先抑后扬的手法已经起了些出其不意地效果,便伸手作肃客状,待挞懒等三人坐定,方叹了一口气道:“一年之前,我领兵收复燕云回朝,本以为天下太平,自可马放南山,刀枪入库,从此优游林泉不问世事。岂料变起辽东,宋金两家大动干戈,伤折兵民无数,实非我本心所愿也!我中原有句名言,道是世上不如意事,十常居八九,信哉斯言!”

他这般说话,三名女真人只听得懂五六成,好歹也算知道他所说的大意,不禁脸色都有些古怪,这厮砍了几万个女真人的脑袋下来,还在这里说“我不是故意的”?绳果和斡离不都垂着头,即便是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两个都是年轻血气盛者,对于高强这般姿态还是大为吃不消。

挞懒倒是铁了心要投靠大宋朝,忙附议道:“相公心怀仁厚,说得正是道理。当日我两国在边疆上生了些误会时,我便常常对狼主阿骨打说及两国交好不易。谁料狼主偏听奸言,终于贸然兴兵,成这般大错。”

高强眉毛一扬,讶然道:“原来挞懒孛堇亦与本帅一般么?实是可喜,却不知贵国力主出兵的奸臣是哪几位?此辈存心坏我两家和好,惊扰黎民百姓,累我大宋天子亦有宵旰之勤,实属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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