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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部分

奋斗在新明朝-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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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出,运盐暴利便起源于排他性的专卖权了。百年前朝廷为了稳定频临崩溃的盐课,圈出了一批相对固定的商人,给予优惠便利使他们安心贩盐。但当时的大人们肯定没有想到,盐商靠着垄断和专卖,会发展壮大到今天这个地步。
话扯远了,却说胡先生提到的盐商邱大官人,年纪不大也才二十七八岁,拥有祖上传下的窝本和一万三千引的窝数,在扬州盐商里也算不大不小了。
但邱家近年来家道败落,到了邱大官人手中时,连运盐本钱都拿不出来了。要知道,他那窝数一万三千引只是证明他有资格,此外依然需要真金白银作本钱。想贩运一万三千引官盐,没有八千两前期本钱是不行的。还有,若一个纲商本年度运不足窝数,只怕第二年就要被削掉了。
胡先生继续说道:“去年秋季,到了纲盐发运季节,邱大官人找别人借几千两先运了一批盐,但想运足一万三千引,仍缺四千两本钱。他便将主意打到县衙银库,对江老爷说若支用四千两运盐,来年春季可翻本为八千两。听到能净得四千两巨款,江老爷便动了心。”
此时李佑恍然大悟道:“挪用库银作买卖谋利,若传出去名声十分不堪,只怕要被弹劾罢官。难怪当时江老爷做的隐秘,连你都不曾告知。就是库吏也不知道江老爷支走了银子作甚用处。”
不过李大人默算一下后,又奇怪道:“运盐利润秋春之间翻倍或许夸大,但也不会差多少,江大人稳稳赚上三千两不成问题。莫非又生了什么变故,致使他连七百两亏空都填不上了?”
“四千两银子在盐场换成了六千引盐,邱家用一艘漕船改成的巨船载盐,从仪真下江运往汉口口岸。没过几日,那邱立突然说,盐船载重太多,船行不稳,在江上忽遇恶风,遭了倾覆之难,全部沉到了江底……”
“必定是假的!”李佑猛然拍案,凭着直觉说道。不管是真是假,这江知县也真够倒霉的。
胡振汝叹息道:“江老爷挪用了四千两,血本无归,找邱大官人讨要不回来,又被库吏借机冒名支走一千两,总共惹下了五千两亏空。他将历年积蓄都掏了出来,仍欠七百两。囊中已是一贫如洗,那日被夫人挤兑一番,脸面上受不住便自尽了。邱大官人十分可恶!”
说至此,胡师爷又起身对李佑拱手揖拜道:“还要替故去的江老爷多谢县尊高义,若非县尊明察秋毫、仁厚待人,江家孤儿寡母只怕要乞讨回乡了。”
李佑也叹道,“夫妻拌嘴,人之常情,钱财乃身外之物,何至于此。江大人也真糊涂啊,不当听信小人谗言,挪库银去做买卖,即使成事了也很容易走漏消息。”
胡振汝面色忽然变得古怪,过了好一会儿,才到:“不瞒县尊,江老爷并不是糊涂人,但有龙阳之癖,喜好男风,与容貌清秀的邱大官人情意很密,故而才会被骗。他愤激自尽,或许与此也有几分关系,那日我听见江夫人拿此说事讽刺江老爷瞎了眼。”
搞基?!原来如此,难怪堂堂一个知县能为了七百两自杀,想来想去使人猜破头也想不到……李县尊瞠目结舌好半天。
虽然他上辈子在书里常看到说国朝许多士大夫好男风,但穿越以来还真没亲身见到,只听说过崔师爷穷困潦倒时在家拿小厮泄过火,不曾想今天遇到这么一桩真正的男风之事。
又想起庄师爷曾目光如炬的断言:令江大人说不出口事情背后,必定有一个美貌女子!当时李佑对此论断还是有几分相信的,现在看来都判断错了……
少见多怪的李大人从稀罕中回过神来,询问道:“以你看来,邱大官人这是不是利用……男色欺诈钱财?”
胡振汝反问道:“县尊的意思是……”
李大人神色莫测,暗示道:“不是诈骗也要变成诈骗,他声称在哪里沉的船?”
胡先生立即反应了过来,“沿江两岸诸县皆有河泊所,辖内沉船都有记录!若是谎言沉船,必有蛛丝马迹可循,在下愿效劳前去查访!”
也是一个聪明人,这事也算投名状罢……李佑点头道:“敬候佳音。”
又对周杰希道:“支取三百两,给胡先生此行用度,再差拨长随两名,侍候胡先生出行。”
自从扬州府通判、署理江都县李大人到任以来,还没有一个盐商主动到县衙拜访,如果以为李大人对此不介意,那就大错特错了!


第五集 牧守江北 第302章 不地道的府衙
李大人对盐商的敏感不是没来由的。但在扬州城里,确实是盐商求到县衙的少,县衙求到盐商的多。
江都是个很特殊的超级大县,由于管辖扬州城,各项开支十分浩繁,但本地的经济却很畸形。
首先农业比江南差很多,田土丁口方面的钱粮正赋比较一般般,能存留本地的更是稀少;其次,制造业几近于无,镜子脂粉咸鱼也算制造业么?税收可以忽略;第三,城中店铺虽多,每年有上万门摊银可收,但也只够县衙里千把人发工食银的。至于税关和盐业每年的四百万税银,那和江都县无关。
所以县里很多事情的花销都要去求盐商捐输,这个“求”字让李大人自打上任起就很不爽。别人或许习惯了,但他是不习惯的。
对三百家盐商而言,通过两淮盐运司这个与他们利益攸关的大衙门,足以摆平官面上的事情,不需要再去特意巴结县衙。这点只看看县衙前典史孟某的态度,就可窥得全豹,孟典史所依仗无非就是与盐商关系密切而已。
在江都县盐课问题上,李佑费了点心思,自认从法理上揪住点把柄了。但相关的盐商没有一个人感到有丝毫害怕。他们真的想象不出,一个县衙能把他们这群最少身家也是几万两的人怎么样,只觉得这个县尊真无聊。
金百万到目前也就是给李县尊发了三次帖子而已,亲自登门的念头都不曾有,放在别的县,谁能想象一个商人敢如此对待父母官?
五月初三,是放告牌之日。由于清晨县衙收到了急递铺送来的最新邸报,李佑扫了几眼,便推迟了上堂时间。
这期邸报内容很劲爆,值得细品。头条新闻是,养病两年挺了两年,只在二月公开露面过一次的前首辅张若愚卒了,享年七十四岁。想起那个棋逢对手的老头子,李大人唏嘘几下,别人不会传言是他把老首辅气死的罢。
后面刊载了一系列人事变动。东阁大学士杨阁老进位文渊阁大学士,礼部金尚书进位东阁大学士,左都御史赵良仁迁吏部尚书,南京礼部尚书海书山迁礼部尚书。
这一系列人名和职务,仅仅出现在纸面上就充满了浓厚的交换味道……至此李佑便明白,从去年开始重新酝酿的朝局到如今终于暂时稳定下来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结构大概会维持很长一段时间。最让他庆幸的是,吏部尚书这个铨政要职仍旧把持在己方手中。
研究完朝廷人事,李县尊升堂理事,放告牌,收状子。
按照程序,收状不是审案。要先看一遍状子,批下准还是不准,再将结果公布出去。需要查访的派衙役下去查访,需要上堂审理的,事先备好相关人证物证,另择日审问。
一直收了三四十件状子,李大人在心里计算了一下,以每月九个放告日为准,再去掉年节假日,每年有近百个放告日。照今天这个情况看,排除不受理的状子,一年也怕不得有三千件案子?
即使今天数目多是因为四月二十九日没有放告累积下来的,但去掉半数一年也有一千多大小案子了,江都县果然是号称事繁的县。二十一世纪没有哪位法官有这个工作量罢,难怪说国朝亲民官不是以行政官员身份兼职法官,而是以法官身份兼职行政官员。
终日埋首案牍若刀笔小吏,显然与李大人施政理念不合。他便指着状子对刑名师爷崔真非道:“今后刑名重任托付给你了,小事代批代理,只交本官签押,强盗、人命、奸情、不赦等重案除外。”
焕发第二春的崔师爷这两日正舒爽,拱手道:“不负东主重托!”
李大人想从文牍劳神中解脱出来,显然师爷是必不可少的角色。现在还不像另一个时空的伪清那样请上十几个师爷平平常常,李大人的幕僚数目在这年头算多的。
但为了轻松省心,付出的代价也很重。李县尊聘了三个师爷,还有一个潜在的,按照时下行价再算上年节之礼,以四名师爷计每年共要付出五百两银子的束脩……
这就占去某江都县正堂全部俸禄加常例银的一半了。剩余五百两,养着日渐奢侈的四房妻妾、两个儿女和二十来个家奴、婢女、奶娘,显然有点困难。
不过李大人没对自己的财务危机忧心忡忡,做了父母官,银子总是会有的。
收完状子,退到后衙,却有一封从淮东分巡道按察分司转来的公文放在了案头上。这淮东分巡道与前文介绍过的陈大人所在苏松分巡道职能是一样的,负责刑名狱案纠劾之事,驻地也在扬州。
李佑拆阅公文,入目却是一篇驳斥,责令江都县衙重新对按察分司上报关于江知县自杀案的详文,不过没有细说原因。
这没头没脑的是何意?李大人皱眉暗思。
后面还带有几张附件,这正是那件江都县呈给府衙的详文原件。关于前任自杀这个案子,李县尊当然是极力将自己描述为无辜中箭酱油党,再把江大人描述为筹谋盐课、好心办错事的官员,当然库房汪小吏也有很大责任,县衙会从严处置的。
分巡道能得到这个详文原件并不奇怪,按程序府衙肯定要将此报给按察分司。李佑翻了翻,却见府衙在详文上加了几句批词才转载的,前任为亏空自戕骇人听闻,虽多半属自取,但后任全无过错乎?当有岢酷威逼之处。
啪!李县尊拍案大怒!府衙这是什么意思?不,府尊这是什么意思?没有知府的签押,这条批词焉敢出现在公文中?
分巡道兼有监察官员之责,如果这条批词被按察分司存了档案,他李佑考语岂不多了一个很不好看的看点?
他自上任以来,几乎没有出过县衙,所办之事没有与府衙有冲突的,知府突然偷偷来这一手,太不地道了罢!
幸亏按察分司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将这篇详文转了回来责令自己重报一份,并直接报到按察分司,不必再经过府衙。这明为驳斥暗为掩护,肯定是示好。


第五集 牧守江北 第303章 就凭他也配么
国朝对州县官的考绩有很多种标准体系,有地方年度考计、有巡按或者分巡道的任期考察、有三年一次进京朝觐时的述职考核。
升迁流转查阅考语依据时,其中知府直接负责的考计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虽然这部分可能是最全的一部分。但李大人现在好歹也称得上手眼通天之人,完全有能力将知府考计对他前途的影响力压到最低。
再说廷推和廷杖资本在这里摆着,官场中人皆知李佑只不过因为触怒了太后才会暂时被贬成六品署理知县,并不是一蹶不振的坐死冷板凳官员。若因为知府一条莫须有式的批词就能毁掉他前途,听起来像个笑话。
因此,能够决定李县尊前途的可以是朝廷大佬,可以是治下造反的百姓,但绝对不是他的直接上级随口一句话。
“我不相信知府是糊涂人,他这是想表达出什么意思罢。”庒师爷看了批词道。
“你说府尊想表达什么意思?”
“必然是警示!”庒师爷一口断定道:“设身处地的想,若在下居于府尊之位,城中来了东主这样的人,也会不太安心的,总得做出点什么表示。”
少年得志到过分的李大人李别驾李县尊从本质上还是骄矜性子,从来不善于为别人着想。未见过面的府尊大人心情如何,更是不在考虑范围内。
经过庄成贤提醒一句,李佑才察觉到这个问题,不过李大人也就仅仅是道一句“有点道理”而已。
可以想象,如果扬州城中出现了这么一个人——他在朝中拥有巨大背景,他要才名有才名要声望有声望,他挂着府通判官衔所以名份上属于知府同僚而不是下属,他的实际职责为直接掌管全府精华命脉地方,传言他在苏州府时作风十分霸道跋扈……
不得不承认,这时候谁来当扬州知府只怕也睡不好觉。
庒师爷酝酿一下腹稿,又开口道:“为亲民官要诀在于事上安下,事上可以巧、事上可以智、事上可以柔。如今东主才刚到任,上下交流不畅有点小事端实属正常,并不是不能化解的。在下所料除了警示之外,府尊还有想试探东主态度的心思,东主只要做出些曲意逢迎的动作,叫府尊心里舒服了自然一切都会好转。”
李佑面带几分讥诮,伸手点着庄成贤道:“庸俗!真庸俗!本官有点糊涂了,你是罗知府的师爷还是我李佑的师爷,怎么满嘴都是要照顾罗知府的心思?你说罗知府想试探、警示本官?就凭他也配么?等他当了大学士再来与本官耍心思罢,现在他没有这个资格!”
正抓紧机会卖弄胸中韬略、显示才干见识的庒师爷登时哑口无言,他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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