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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by 柴静-第18部分

小说: 用我一辈子去忘记 by 柴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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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静:你怎么理解两性之间的关系?
苏瑾:南方女孩子都有点大女子主义,江南一带,女性当家。这样的两性关系很稳固。因为男女之间一定有人占上风,有人是下风,不可能平等。如果男人为主,感情一定很动荡。他应该在情感上依赖女性才好。
柴静:你骨子有江南女子那样坚硬的内核吗?
苏瑾:我……金庸小说里写大军攻城。守城的有儒,道,佛诸家,我比较接受佛家的态度,“守也是空,不守也是空”。是,曾有一度很虚无。比较悲观。现在入世多了。
柴静:有过看上去很女性化的阶段吗?
苏瑾:有,留很长的头发,穿那些丝的,绸的细腻质地的衣服。现在越穿越粗。恨不得一条粗布裤走天涯。
柴静:我很难想像你跟其他女性……比如说你在金鹰节的后台,等着上台的时候,和其他的女演员聊些什么?
苏瑾:嗯……不是我不想聊,而是她们聊的东西,我插不上嘴。很苦闷的(笑)。做模特那么多年,在后台,从来没有跟别人交谈过。
柴静:你不觉得跟人群很疏离?
苏瑾:其实现代人都很孤独。大多数都是很孤单地生活着。
柴静:幸亏你是演员,雇主是大众。
苏瑾:为什么,我太坦白?
柴静:你注意你日周吗?
苏瑾:你的想法总有一部分人能领会,也总有人觉得不好,没所谓……从另一个角度说,从小被人瞩目的女孩子,不太注视别人。其实人应该学会看别人。尤其是演员。应该体味你身边人的生存状态。知道别人怎么生活。
柴静:有没有觉得个人命运和这个时代的联系?
苏瑾:有,我常想,晚生10年就好了。
柴静:要是你面容平凡会去做什么 ?
苏瑾:老师。比较尊重和欣赏小孩子的那种。不会取笑他们,也不会天天捏人家脸蛋说人家好可爱。
这类经验可以追溯到她的童年。她自小即被人瞩目,除去眉目清秀外,还著名地沉默——小小年纪便这样狷介。用她的话说是无来由的忧郁。
 “独生女真的很孤单,你相信吗?”她注视我。
可以想见孤单曾怎样啮咬少年时柔软的心,夙夜匪懈。
今天的她与各色人等交接得体,大笑时十分阔朗。但面容上仍残存那一苣青涩的孤寂气息。
柴静:那时候没有朋友吗?
苏瑾:有一个。她跟我完全不同。是对生活要求很简单的一个人。很热闹的那种。当年……呵,当年她总是对着我手舞足蹈——“今晚会放米老鼠和唐老鸭”。我心里觉得她可爱,但还是斜她一眼,“弱智”。
柴静:漂亮吗?
苏瑾:嗯。也是高高的,瘦瘦的。
柴静:咦,你们俩像亦舒的《流金岁月》。
苏瑾(微微笑):记不记得叶倩文在电影里唱“金光里……”
柴静:她现在呢?
苏瑾:某个城市吧。  (她轻叹)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回过头看,觉得她是对的,应该像她那样生活。
柴静:唉,有一天我们再来拍《流金岁月》,好不好,你来演蒋南孙。
苏瑾:要快点哦。要不然我老了。
我们在时代广场门口告别,苍灰的天,欲雪的天色。满城灯火有如黄金。她挥了一下手车轰轰地向金光闪烁的街心开下去了。


亲爱的小段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见小段是在公共汽车上。
她正向窗站着,穿矿黑的棉罩衫、棉白布裤,空脚穿一双球鞋,手扶着窗,皙清的手指,静静地不言不笑。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一点雨,街上很干净,叶子饱含着水,绿得黑亮。
又过了很久我们才互相认识。高三分到文科班坐到一起,放了学也在她家K书。小段家有阔大的阳台,她教我看城市天际线的日落,虾红、鲑红、亚麻黄、芒草黄,由粉红而黛绿,或是烈烈如焚的赤金……她学油画,至大理想是美院毕业后去俄罗斯学画。我的前途无可无不可,只磨着她想学自制纸的手艺。她懒,买了大本的日本硬浆纸敷衍我。
奇怪,那么要好,却没有勾过肩、拖过手,连心腹话都留在信里说。信里学着三毛一遍遍地写,“亲爱的朋友”。
高考完了,我们都不担心成绩,结伴去游泳,认识大学生杨格。这人终日一条李维牛仔裤、卡其布棉衬衣拖在外面,两手抄进裤袋百无聊赖的样子。从此三人行。
杨格有辆飞雅特。我跟小段一前一后挤在后座,被带去十三陵那些只有放羊人才去的废陵。把席子和小段的画具搬到荒野败落的庭院,小段画废陵的黄昏,我和杨格枯坐着,用双耳机听罗大佑《告别的年代》,风像水一样浸遍全身。杨格的眼睛里渐渐有闪动的意思。我低下头,热直逼到脸上来,却没有抬眼回应。
回去的时候下大雾,水气重得像河。杨格的车灯破开一条路。他说:“坐稳,抱紧腰。”坐在他身后的是小段。小段身后是我。在茫然难辨的雾夜,只有紧紧地、紧紧地环住前方人的腰。
后来几次出去坐在他身后的一直是小段,他们跟我渐渐聚少离多。我一个人困在家里看影碟,着迷于《Learing Las Vegas》的颓废气氛。Sting的歌声一起,我便烂醉。不开心的时候看周星驰,一个人笑得滚来滚去。
成绩下来,我去南方一所大学。小段得偿所愿。赶去她家庆贺,开门的是她妈,一脸气怒,说小段要弃学去杨格在的城市里念一家工艺美专,劝了她几天,竟不哼不哈地离家。
我费九牛二虎之力在小曼家找到她。一进门她云淡风轻地向我打招呼。我压下气,苦口婆心地死谏,她有礼而忍耐地听。
我终于忍不住攻击杨格,竟然愚不可及地说到废陵那个下午,吃力地说:“怎么能为……他,这种人呢?”
小段听着,眼神冷冷,像看着一个心机展露无遗却浑然不觉的拙劣角色,然后说:“这是我私人的事,你不用反应过度。”
我急痛攻心,口不择言地说白交了朋友,白写了那些信……
她的脸直红到两鬓里去,慢慢地说:“你都可以收回去。”
我僵在当地。她回身从箱子里拿出装信的纸袋,我气极闷怒,抢过来撕,一地碎片,像三流烂片里的镜头。
走在炎夏的人行道上,忽然想起她在离家时竟将那些信带在身边,我手脚发抖,知道跟小段的友谊就此结束。
在南方玩乐怡游4年后,我回到北京。卖掉出国的爸妈留下来的小单元,租了方庄附近一所公寓楼的第9层,化名无数给时装杂志写稿以维生。某日在其中一本的广告杂志中看到杨格,居然玫红毛衣,湖蓝领带扮少年偶像。我找到拍广告的老辈,老羊说杨格的女友就是广告上他身边那个新人类女生啊,不知道是不是姓段。我恹恹挂上电话,从此死了心。
再一年,居然我妈单位的老张辗转找到我,送来俄罗斯寄给我家的包裹。里面装有大叠纸笺,我最爱的郁金香色。首页看见她的字,我心酸眼热。
 “撕碎的纸片泡在水里,胶质分离后,纸片投入果机。浆糊和水打成糊状,平摊滤网上压干,放入白棉布间,外加报纸木板,用擀面杖擀净,重物压置数小时,取出滤网.拿熨斗隔棉布低温整烫——可将郁金香花瓣一起放入果汁机打。”
还有一张照片,她穿一件灰黑粗花呢外套,浓发后拢束起,裸出鼻额与鹅弧颈项,清冷面孔。23岁的小段,立在俄罗斯纷披而下的大雪里,静静地不言不笑。
我在9楼露台的老藤椅上,从下午坐到暖紫的黄昏,终于在郁金香色的纸上写下“亲爱的小段:”
亲爱的小段。


尺素寸心

信函尺牍
方寸素心
愿以林莽雪原的气派
容纳所有的人生
  



柴静:你好!
刚刚从异乡回来,旅途的疲惫却没有消磨心中那份浓浓的暖意。这次异地之行所经历的感动,时时充注我心,就想说个故事给你听,把这份感动传达给你。
这次是去一个很好的朋友家。下车时,已是暮色朦胧。朋友来接我,一脸的欣喜与快乐,冲淡了我对异乡的陌生感。离他家还有一段路,那晚正好停电。虽然朋友的笑容在寒夜中给我温暖,还是走在没有灯光的乡村小路上,内心感到虚空一片。
接近朋友家时,忽然看到前方有光,像是一团团汇集起来的。那光使我心头一热,脚下的步子也坚实了许多。在光的指引下,我到了朋友家,而眼前的一幕让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看到朋友全家聚集在屋前,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简易灯笼。他们在寒风中靠在一起,却尽量不挡住光。
为了给我们光明,他们却宁愿在冬夜寒风中做一个守望的灯塔。面对他们纯朴、真诚的脸,我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柴静,第一次这么深切了解到光的温暖,也深深理解了你在节目中曾多次提到的灯。在独行的路上,有一盏灯、一束光指引着你,等待着你。你是不是也曾听到过家的呼唤。
有个小小的要求,能不能放那首《点亮霓虹灯》,使寒夜里灯的温暖让人感怀一生。
谢谢,望行夜路的你能时时感到温暖。
   丹 妮
   1996年1月20日凌晨


父亲
柴静:你好吗?
我叫叶飘,这个名字是我在两年前,父亲去世之后我自己取的。直很欣赏风中飘落的叶子,那份独有的沧桑与凄凉。是,我就是红尘中飘忽的树叶。很少将自己的往事说给你听。今天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你是一个为我聆听的人。
爸爸患癌症时,正是我考上一中的那一年,那时,我如天使般的笑容挂在脸上,因为,我是村里的神童。可是在我拿到通知书后的一个星期,爸爸得到了确诊的消息。之后我进一中,爸爸到长沙治病。两个人都为对方好好活着而发奋努力,但一切努力似乎只是徒劳,我们只能在微薄的希望中等待永别的到来。4年后,就在我们家家徒四壁、债台高筑的时候,爸爸走了。没有一个人在他身旁,孤苦伶仃,客死他乡。那一年,我16岁。
今年夏天,我接到了电力学院的通知书,在临行的时候,我很固执地拒绝了母亲的相送,独自一个人,提着一口皮箱来到长沙。我心里明白,我已经18岁,我已经长大,以后的路得靠我一个人走了。
在省城的车站,看着陌生的人群和景象,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是父亲走之前呆过的地方,如今我又来了。我不是一个放不开的人,我知道父亲的离开对我们家的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解脱,我也明白一个人只有在不断的挫折和打击中才会长大。
再过6天,我们学校就要放假,我要家了。虽然我从不是一个恋家的孩子,可是高飞的鸟也有归家的时候。家对我来说只是一副沉重的枷锁。然而,终究要回家,不为别的,只为家中老母对远方儿女的一种思念和牵挂,为了心中对家的一种责任。家中现在只有老母一个人,很凄苦、孤单。如今在家只为守着一份对亡夫的承诺,守着那一盏孤灯。她就是用这种爱,为我们凝起并不坚实的后盾,为我们撑着一把不能够完全避风挡雨的大伞。
面对这一切,我又怎能不回去呢?要和你分别一个月,实在是舍不得,但我们很快会见面的。
愿世界上所有应该快乐的人快乐!
1996年1月23日凌晨


少年游
柴静:你好!
很舍不得离开你,离开你的《夜色温柔》。可是母亲下了最后通牒:  “今年一定要回去。”她会为我订好机票。
不知不觉来长沙读书已经6年了,期间很少回家,因为曾经爱极了那种背上行囊,浪迹天涯的感觉。以为自己会飘逸如天边浮云,但终究是俗世俗流,逃不过浮沉俗世。
和锋相识、相知、相恋的那些年,我渴望安定,也几乎以为自己何其幸运,拥有爱情。而当锋离开之后,爱情便带走我生活的全部色彩,只留给我黑与白的空间。感情起伏之间,便无意间疏忽了长辈渐增的白发。
前几日从电话里听到母亲那熟悉而又平添几分沧桑的声音,才惊觉岁月催人老:当年那个任性的自己也改变了许多是该回家了,我知道是该收拾醉情恣意的心情回家去的时候了。尽管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抗拒要继承爷爷的祖业,经营钟表行的事实。甚至小远千里从厦门跑到长沙来读书。而这走便是6年。可是我心里很清楚,作为爷爷生前惟一疼爱的孙女,这是我不可推卸的重担。也许回家以后,要用很长一段时间去约束自己适应那种刻板的生活。但是我也知道自己会做到更好。因为我足一个追求完美的人。
柴静,交完手上这一篇毕业论文的报告,我会申请提前毕业,要告别生活6年的土地,要跟陪我走过一段最艰难生命历程的你和《夜色温柔》说再见,心里真的好伤感。
不明白上天为什么既然赐给人相见的欢乐,还要带给人离别的忧伤。从1994年那个深秋的夜晚与你相识,心中一直藏着个小小的心愿。想在这个深夜的空间里,点一首歌。谢谢你陪我度过这一年多没有锋的青春岁月。虽然我知道彼此永远不会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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