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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第19部分

小说: 杀相思 作者:陈小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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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逐空疏淡的眉毛顿时皱起:“同行是冤家……如贵派前任苏宫主与赤尊峰那般相熟的,着实难得。”
这位病歪歪的大公子词锋竟颇为尖锐,苏错刀却不介意,苏小缺既做得出,就免不得别人拿他在嘴里消遣,做贼能吃肉,就得能扛得住打,世上的事公平得很。
一时只道:“本座随口一问罢了,不过眼下的确有事想跟割天楼打打交道。”
当着何家大公子的面要去问询割天楼,不啻于当着和尚的面夸秃驴的头剃得滑溜溜,何逐空忍不住拉下脸:“苏宫主是看不起我天机阁么?”
苏错刀眉梢一扬,单刀直入:“那何公子可清楚宋无叛到底师承何处?所学何门何派?”
何逐空沉默片刻:“尽人皆知,宋盟主是少林俗家出身……天机阁也不欲搅进江湖是非。”
苏错刀意兴阑珊的叹了口气,嘴角略勾,透着嘲讽不屑之意,道:“既如此说……何公子凭什么要本座看得起天机阁?”
何逐空低头思量半晌:“苏宫主与他交过手?”
苏错刀不说话,眼神一瞬间却寒而锐利。
“那……正如宫主所猜测的。”何逐空拈起一粒乌沉沉的药丸送入口中,皱着眉吞下去,他随之吐出的这个名字似乎也带着苦涩的气味:“沧羽大师。”
苏错刀当即恍然。
越栖见细细一想,不由得为之色变:“昔年李沧羽离开七星湖后,据传就在宝月寺出家为僧,宋无叛又是在佛寺长大,原来私底下竟是他的嫡传弟子……李沧羽是沈墨钩的鼎炉,也练过廿八星经,可惜只学得一半,难怪……难怪宋无叛一心想要廿八星经。”
他如此周详细密的一推想,何逐空不由得侧目而视:“你竟是个挑眉通眼的聪明人物,江湖之大……应该有更好的去处才是。”
当着苏错刀的面,话说得意犹未尽,也只能点到为止。
苏错刀冷冷道:“何公子误会了,他与七星湖并无关系,只不过恰巧与我同行一段。”
想了想,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他日栖见在江湖上万一被人指点冤枉,还请天机阁以证清白……本座必有答谢。”
何逐空凝目看着他,突然一笑,摇了摇头:“苏宫主,你的答谢……何家担不起,天机阁没有一个武学高手却能地位超然,任谁都不敢擅动,个中缘故只在口风严实,且绝不多管闲事。”
“今日在下受激不过,说出沧羽大师四字,已是坏了门规,但出得这家酒楼,何逐空一字不认。”
说罢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霍然起身,道:“这就告辞。”
越栖见瞠目结舌,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病弱公子怎会有如此速度,脚底抹油风驰电掣,衣袍翻卷飘拂着就到了楼梯口。
何逐空却停住脚步,微笑着看过来:“越少侠多多保重。”
越栖见有些诧异,但他从不拒绝别人的善意,也是回以一笑:“承情……何公子也是。”
待何逐空走远,忍不住叹道:“可真是个怪人。”
回头却见苏错刀神色古怪,端着粗瓷茶杯,那只手凝固了也似一动不动。
怔了一怔刚要开口,就听屏风外喧哗声起,几条彪形恶汉已拥着个衣饰华丽满脸肾虚的公子哥儿闯了进来。
这群人浑身洋溢着地头蛇、男鸨头、大茶壶和乌龟打手以及十三太保横练、胸口碎大石等诸多成套出现的气质。
地头蛇热爱欺负外乡客,欢场精英擅长欺男霸女抢良为娼,武功半吊子专精于逗哭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这下双方凑全乎了,那公子哥儿嘿嘿的笑道:“两位相好的,昨晚赌输了的五百两,银债钱偿,没钱肉偿,怎么着也该还点儿什么给张爷我老人家了吧?”
越栖见有些着急有些慌,却是替这些一脚踩着棺材底的恶棍担心,他们是没见过苏错刀不问缘由随手杀人的模样。
想着轻轻一扯苏错刀的衣袖:“咱们走罢!”
苏错刀纹丝不动,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那位张爷大名闰德,见他们有退缩之意,越发得意洋洋的凑了近来,一双小眼精光溜溜的,从上到下一分一寸的挑肥拣瘦。
随从诸人也都横着膀子过来,不约而同,却都是去拉扯越栖见。
苏错刀一张脸虽绝色殊胜,但轮廓却如刀削而就,异常深刻分明,只是静静坐着,就有一种凛冽的强悍气势,令人不敢轻辱。
柿子挑软的捏,张闰德只闰德,并不闰脑,指挥着一群人要先捏看起来比较好捏的越栖见。越栖见也乐意他们来捏自己,省得惹恼苏错刀,又是一地尸骸总归不好。
越栖见站起身来,顺手抄起一双牙筷,也不想下重手伤人,只想游斗点穴制住这群恶汉。
奈何对手无知者无畏,又个个孔武有力,纷纷拿出乱拳打死老师傅的劲头,抡王八拳的,黑虎掏心猴子偷桃,掏出短刀的,路数却走双节棍哼哼哈嘿,一时场面热闹得仿佛烧滚了的小米粥,竟使得越栖见学了十来年的武功颇显纸上谈兵之相。
那边张闰德一双眼只粘在苏错刀身上,无暇他顾,喉咙里咕嘟咕嘟的不停咽口水,迟疑片刻,终究色胆大过天,几步上前,一手护着自个儿鸡排似的胸,一手勇敢的伸出去摸苏错刀的脸。
一摸之下,指尖如抚丝缎如陷羊脂,而习武之人独有的弹性和紧实,乃至内蕴的力道,又岂是丝缎羊脂可堪比拟?张闰德登时眼放兽光,急不可耐,护胸的手哆哆嗦嗦的就去撕扯他的衣领。
越栖见余光瞄见,手里哪能还有分寸?一筷子就扎进一个眼眶,嗷的惨叫声中,却见苏错刀仍是一动不动,任由张闰德顺着脸颊托住下巴,嗤嗤数声,衣衫被撕裂,肩头胸口的大片肌肤裸露出来。
苏错刀神色仍是一派淡漠冷静,眼眸中却透出从未有过的愤怒与无措,越栖见瞧得真切,心头怦怦剧跳,热血一股股的涌上脑门,眼睛都快挣出血来了,什么手下留情什么罪不至死统统水滴遇火般蒸腾得精光,一掌击出,将挡在身前的一条大汉打得飞跌出去,两排肋骨尽断,落地便翻着白眼晕得活像一只醉虾。
越栖见厉声喝道:“都滚开!”
说着劈手夺过一人手中的短刀,直刺向张闰德。
苏错刀眸光转动,掠过越栖见的脸,轻吁了口气,蓦的伸出手,五指钢钩般牢牢扼住张闰德的脖颈,格的一声令人汗毛倒竖的轻响,张闰德整个颈子折断,血肉筋茬儿都拖了出来,一道血柱喷溅出老高,落下一片血雨,把那群恶汉浇了个人鬼不分。
酒楼上本留着些看出殡不怕事儿大的,此时纷纷如丧家之犬,一边奔逃一边呕吐,另有些怕得腿都软了的,一边嚎哭一边拼了命的往外爬。
北地民风彪悍,打架见血也不是没有过,但杀人杀这么暴戾凶恶的,着实吓倒了一大批纯爷们儿。
越栖见也惊得愣了一瞬,苏错刀低声道:“栖见,背我走。”
越栖见忙上前扶着他,急得手足冰凉,颤声道:“你……你到底怎么了?”
苏错刀再忍不住,张嘴就是一大口血,下巴胸膛血迹淋漓:“我手脚动不了……方才是强催真气……咱们快走……快走!”
说到最后,已是气息微弱,越栖见见他喷出的血中色带紫黑,显然是肺腑重创且久拖不治的伤势,猛的想起那日北斗盟地牢中,不由得恍然大悟,更是心痛如绞,哽咽道:“你……你这个傻子!宋无叛那日就伤了你,你怎么不早说……还瞒着我……到这雪鹄山来……”
 
第二十四章

苏错刀半死不活,却硬提一口气,寸步不让的怒斥:“难道还是我错了?雪鹄派不是你要来的?现如今……难道你要本座跪着求你带上我走?”
越栖见见他伤得心浮气躁,喜怒无常不讲理的一面暴露无遗,也只得强行镇定下来,任劳任怨耐骂又耐操的叹气:“自然是我错,是我得求苏宫主……你千万别动气。”
别人眼里的苏错刀,多半是个深沉险恶的邪派宗主,但他在自己面前,却从无掩饰作态,一池水般清可见底,惹急了甚至会有些骄傲且霸道的孩子气。
越栖见背上他,不知怎的,惶急担忧之余,内心深处却滋生出隐秘的快乐来,半晌踌躇道:“咱们去哪里?”
苏错刀怒道:“蠢材!自然是月牙峰……”
说着余光瞥见那张闰德的断头,想到居然被这等货色辱了去,登时气血翻涌,又是一口血喷出,再没有力气说话。
越栖见心中一痛,忙背起他飞身下楼,上马便拼命往月牙峰赶去。
途中苏错刀昏迷过短短的片刻,随即就满脸冷汗的醒来,目光幽寒,警惕得像一只负伤夜行的兽。
越栖见勒马停住替他搭脉,只觉疾时滚珠不定,缓处僵滞难行,体内真息鼓荡,震动心肺,隐约竟有溃决之相,伤已至此,越栖见不敢心存侥幸,反倒自有一派医者的冷静,问道:“我不懂廿八星经的行功……但内息这等杂乱冲突,膻中穴更有一股异种真气在,到底是什么缘故?”
苏错刀亦答得细致:“宋无叛那日与我对了一掌,我以为他是少林内家功夫,不想他也懂得廿八星经,后招中暗藏一手阴柔之力突袭而入,我便吃了个暗亏,当时以为不打紧,但这股钻进体内的真气竟极为诡异难缠,月余来都化解不开,反而激起廿八星经中的隐患。”
宋无叛师承李沧羽,李沧羽又曾是沈墨钩最为得意的鼎炉,他对廿八星经虽未得窥全貌,但于部分细节处,却有精微过人的独到见解,苏错刀一着不慎之下,让这股真气突袭钻入,顺着廿八星经的运转,顺势而长,硬生生卡在膻中穴,四两拨千斤,蛇钉七寸,终成心腹大患。
越栖见苦苦思索着:“这样的伤……我不会治,你……你跟我说句实话,有没有性命之忧?”
越栖见不在乎他的武功存废,只在乎他能不能活下去。
苏错刀坦然道:“不知道。”
越栖见沉默片刻,语气中颇有哀求之意:“若自行散了一身功力……”
苏错刀移开目光,打断道:“不。”
突的冷冷一笑,眸中闪过深恶痛绝的愤然之色:“你见过废人一样的七星湖宫主?便是死了,七星湖的宫主……也不该受制于人。”
越栖见心口一紧,只觉手足无措,胡乱道:“就一股异种真气而已,好生歇息下来调匀内息,或许就好了。”
这只是明显的安慰之词,连他自个儿都不敢信,苏错刀却点点头,道:“我信你,你一定能想出法子治好我的伤。”
次日中午,两人赶至月牙峰山脚,北地苦寒,又时值入冬,月牙峰已是大雪封山,绝无人迹。
越栖见担心雪鹄派发现,苏错刀却满不在乎,道:“月牙峰少有人来,便是颜门主足迹偶至,依雪鹄派与世无争的做派,也不会大动干戈的喊打喊杀。”
越栖见总觉得偷上别家的门派禁地终究不好,迎着漫天而落的大雪,迟疑道:“我看还是得先拜见颜门主,失礼之处得请她多加体谅才是。”
苏错刀忍不住勃然大怒:“你娘们也似啰嗦个什么劲?那颜数宁胆敢阻拦,本座拼着内伤不治,也把她宰成十七八块,让你越少侠堂而皇之上这月牙峰!”
正说得威风凛凛,冷不防一团雪片灌入咽喉,他没了内力,激灵灵就是一个寒颤,忙把脸埋进皮袍里去。
越栖见啼笑皆非,虽然不喜他戾气深重,又不敢再惹他动怒,只得一声长叹,甩镫下马,抬头见月牙峰势飞苍穹,莽莽险峻挺拔,山壁更是倚天如削,不由得心生惧意。
他武功平平,用得着的时候更是屈指可数,仔细算起来,首战败于叶鸩离,次战赢了一拨地痞流氓,一胜一负,战绩并不坏,但轻功尚未与人比,先要与这天险一较,着实有些忐忑。
苏错刀闷声讽道:“你不会爬山?”
越栖见不好意思承认自己还真不会爬这种山,只得默不吭声,将苏错刀负在背后,又用衣带牢牢与自己缚在一起。
山路崎岖难行,越栖见手足并用,苏错刀的呼吸就在耳边,心头又是恍惚又是甜蜜。
如此行了一个时辰,越栖见喘气如牛,累得心都要跳出喉咙了,满身热汗被风雪一逼,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苏错刀浅眠中被惊醒,探头出来看了看,连百丈高都未曾攀到,不由得痛骂道:“便是头驴,也比你聪明些!你的一苇心法白学了?提气纵身的法门都不会?”
越栖见小心翼翼的踩实了一块山岩,低声道:“自然是会的,但不太熟悉,也怕万一出个差错……把你摔下去。”
苏错刀道:“摔下去我担!”
越栖见腹诽道,摔下去就死了,可还怎么个担法?难道你苏宫主能一肩担平阴阳两界?
惜乎这人淫威太甚,心虽不从,身却不敢不从,体内真气运转,提足疾奔,一开始还颇为涩滞,几次三番身意不谐,险些岔气趔趄,但数处绝壁危崖窜纵顺利后,倒是信心大增,步法也逐渐流畅纯熟。
苏错刀凝神体会他的身法,突然道:“你太拘泥了。”
越栖见正专心赶路,被他一打扰,顿时气息一顿,踉踉跄跄的停住,喘道:“哪里不对么?”
苏错刀沉吟片刻,道:“你试试真气出紫府后,莫要按照往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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