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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部分

皇帝难为 作者:石头与水(完结)-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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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润如玉。”明湛对阮鸿飞赞叹,“若说钱端玉的相貌,自然比不得宋遥与薛少凉,不过,我见过这么多人,也只有钱端玉配得上这四个字。”
阮鸿飞笑笑,“你是看人家好看。”
明湛摇头,正色道,“我虽贪看人好看,不过那只是对美丽的欣赏,除了飞飞你,我断不会对他人动心动情的。我说钱端玉好,是因为他整个人的行止气质的确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阮鸿飞听的极是受用,明湛又自言自语道,“如今钱老头儿都到了帝都,也不知道淮扬怎么样了。”
林永裳不负明湛所盼。
只要有人手,有时间,大海捞针都不是难事,何况是查一桩小小的风化案。
自段氏上本主动要求出宗,洗清何家冤屈,又有明湛的暗示,林永裳抓紧时间审讯,接着大刀阔斧的抓了钱家数十位大小奴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撬不开的嘴。
这一查竟然查到了淮扬另一世族,金家的头上。
金家虽然家势不比钱家,却也是淮扬旺族,不过,两家却是颇有些旧怨。话要从前说,这两家世代通家之好,钱家女嫁了金家男,抑若金家女嫁钱家男,总之,通婚的历史久了,彼此间总能搭上些亲戚关第。
到了这一代,更是早早指腹为婚,钱永道的孙女嫁给金家少爷。可惜人事难料,金家这位少爷却是颇有些弄性尚气,换了话说,他喜欢的是菊花儿。
更要命的是,金少爷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陪在钱永道身畔的小儿子钱端玉。
具体事情不知道,反正金少爷是没占着便宜,结果一腔怒火发泄到老婆身上。钱家姑娘别的不说,贞洁死心眼儿第一,向来笃定一马不跨双胺,一女不侍二男,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理论。
这位钱家姑娘贞洁死心法儿是有了,也自知不能改嫁和离什么的,可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哪里熬得过这种日子,日子过不下去,遂一条白绫吊死在金家。
若是病死老死,钱家人自然不能追究。
可自家女孩儿上吊死了,钱家怎能不去问个清楚明白!
钱家金家的官司打了足有两年,最终还是薛少凉死了的爹薛春泓给判的,打了金家少爷二十板子了事。
世家,能有如此悠久的历史,那就不是简单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钱家作祟,二十板子把金少爷打成瘸子。
自此,两家由亲家转脸变仇雉。
这次金家手眼通天的能把何家公子送进钱家内宅,自然少不得钱家内仆的帮忙。怎么说,金家与钱家原是通家之好,又多有姻亲。
金家对于钱家内宅并不陌生,以有心算无心,竟能算到钱家内宅寡妇身上。
里面自然还涉及一系列的钱、情、权的交易,除了被买通的内鬼,还牵扯出钱家五老爷钱端嶙身上。此事有如此复杂内情,震惊淮扬。
金家做下这样的惊天大案,自然元气大伤。
难道那位做内钱算计自家节妇的钱五老爷就不为人唾弃么?
钱、金两家,颜面全无。
林永裳是淮扬总督,任何一个一品总督,对于当地地头蛇都不会有任何好感。何况钱、金两家这样盘延千年、老而不死的世族人家儿!
抓住此等机会,林永裳不用,那绝对是脑子有问题。
金公子直接下了死牢,钱五爷也入了大狱,钱家牵涉的奴仆们一水的关起来,林永裳洋洋洒洒的一篇奏章送了上去。
明湛不掩欢喜,对阮鸿飞大赞,“素卓果然是能臣!”已经开始直呼林永裳的字了。
阮鸿飞亦赞道,“淮扬能称得上世家的,也就是钱、金二族,林永裳做的不错。”这样的世族人家儿,想真正一下子全弄死,那是不现实的。
想一想吧,红楼梦里暴发的荣宁二府,不过相传五代,就有上千族人不止。像钱、金二族,自族谱追溯就有二十几代的族人繁衍,这是多么巨大的一个数字,简直难以想像。
皇族老凤家与他们一比都是暴发户。
想着借一个风化案将钱、金两家铲平,这是做梦!
不过,能在肉体上打击,精神上摧残,势力上削弱,明湛还是愿意看到的。
林永裳是他派去的总督,只有震慑了世族,才能让林永裳这个总督位坐稳,才能更进一步的控制淮扬的局势。
明湛笑道,“若没有父皇几十年对世族的冷淡,也没有今日这般容易的。”
凤景乾是个潜移默化的高手,他对于世族的应对法子是,用你,但是不会给你太高的位子。凤景乾当政期间,六部尚书无一为世族出身。
经过二十年不着痕迹的冷淡削弱,世族的势力较于德宗皇帝与仁帝皇帝年间,已大有不如。
阮鸿飞很为明湛高兴,“待过上一二年,不愁天下不在你手。”
明湛拉着阮鸿飞起身,到书案前展开淮扬地图儿,明湛指着一处儿海湾,“飞飞,我原本是想在这里建海港。林永裳难得能臣,我想让他在淮扬做上两任淮扬总督,在这里开辟海港,自此,南北两地可以海运相通。我们可以合作,造更大的船,组织更大的舰队,翻越重洋,去别的国家。将整个天朝的物品,贩至全世界。”
“飞飞,仅靠着种田,天下太平,百姓填保肚子容易,却很难过的舒服富裕。”明湛整张脸孔仿若熠熠生辉,“飞飞,我们一起,共建一个盛世太平,多好。”
明湛在与爱人诉说着他的理想,他本身并不认为自己真就有异于常人的才能,只是,命运将他推到了这个位子。
没有人能否认武皇帝的无私,哪怕是他的敌人,在最后都要说一句:皇帝陛下是真正的无私。
皇帝是一个世间至高权利的称谓,可是明湛并不尚权,他需要权利的原因是,他想让这个国度发展的更加美好。
在明湛看来,皇帝也只是世间无数种工作的一种。
此时此刻,种种说不出的汹涌澎湃的情感在胸口涌动,明湛在希冀一个更加美好的明天,却不知,他此生中最大的危机已渐渐逼近。
西北。
展令严捧着一碗微冷的羊肉汤,三两口倒进嘴里,嚼着血腥味儿犹重的半熟羊肉,外面是一浪接一浪的呼喊吹杀的声音。
前天,展令严吐了七回,水都喝不进。
昨天,他吐了两回,喝了碗粥。
今天,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喝羊肉汤了。
放下碗筷,展令严跑去城墙观战。
刀、剑、枪、戟,拳头,举凡是能用来厮杀的,都是武器。在这种你死我活的战场中,人与争食的野兽没有任何区别。
无数人的尸身肉块血肉模糊的堆在城墙下,有更多的鞑靼兵踩着鞑靼人或者天朝兵的尸首,前仆后继的疯狂攻城。
展令严肚子里的肉汤开始往上反,宋遥大步过来揪住展令严的肩,将人拽到一城垛之下,高声问,“你来城墙上做什么!”
展令严给他七扯八拽,俯身一肚子东西全都扑宋遥身上了。宋遥气的捶他一拳,转身将展令严丢给一个小兵,“带他回帐里休息。”
“宋遥宋遥。”展令严推开小兵,一抹嘴角的秽物,拉住宋遥道,“只守不攻不是长久之计,鞑靼积十年之功,如今天已快黑,不趁机振一振士气,明日更加艰难。”
宋遥眯着眼睛看展令严一眼,咧嘴一笑,“好兄弟,与我想一处去了。”问亲卫兵,“点好人没?”
“回大人,已经点好,共计八百人。”
“够了。”
宋遥扯过展令严,“你在城墙上帮我看着些。”
相对于赵令严的好说话,宋遥是出名的难搞。
刚来西北时,还有人拿宋遥的相貌说笑,被此人一脚踹成半瘫,又加上几次军比武,宋遥武功之高出手之狠,煞住了半个西北军的威风。别说拿他容貌取笑,多看他一眼,人就哆嗦。
艺高人胆大。
宋遥是武状元出身,他自身也颇有几分脾性,手上又有工夫,硬是从平阳侯手里要走了一千五百人,且清一色是骑兵,单独率人守在一处不起眼的关要,名曰:三险关。
三险关是冲要之关,也是易守难攻之地。
宋遥披挂上阵。
有许多读书人瞧不起匹夫之勇,其实在战场上,匹夫之勇必不可少。有时,就是要靠着匹夫之勇来杀伐胜负。
宋遥如一头出笼猛虎,他善用长枪。展令严举目望去,宋遥借骏马之势,乍出城门,一个俯身避过鞑靼人的砍刀,反手一枪,对穿两名鞑靼兵的身体。
身后兵将见主将勇猛,个个激起血勇之气,奋不顾死,拼命厮杀。
城头压力顿减。
这是宋遥的第一战。
他带了八百人出去,带回了六百七十六人。
“痛快痛快。”只看宋遥的面相,绝不能想像出此人如此凶猛彪悍。宋遥伸展双臂,亲兵侍候他卸下沉重的盔甲。宋遥举手散开头上发髻,松一松头皮,接过帕子将手脸擦洗干净,对展令严道,“咱们这里粮草充足,守上一个月没问题。”
展令严笑着倒了两盏清茶,“守住了三险关,就是大功一件。”
青丝垂下,宋遥凌厉的气息自然减去三分,接过展令严手里的茶一口饮尽,他渴的很,“将领本就是用来守节国土的,乃本职,守住是应当,失土该斩。这几日你好些了吧?”
“没事儿了。”展令严又为宋遥倒满茶水道,“幸而朝廷早有准备,库里药材也都充足,军医也肯尽责。”
宋遥笑了笑,不以为然,“这个时候若再敢拿乔,那就是找死呢。”
展令严武功是个菜脚,平阳侯也不放心让他领军,除了在平阳侯麾下写写算算,没什么事好让他做的。宋遥直接把展令严要了来,虽然展令严武功不行,但是安抚伤兵安排粮草文书派遣都十分精道,甚至,展令严还会给马瞧病,将宋遥这里的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十分难得。
且,他与宋遥,一刚一柔,搭配正好。
展令严道,“鞑靼人一般是入冬没吃的,入关来抢。如今七月份,正是水美草肥的时节,这个时候忽然攻城,实在可疑。”
宋遥赞同展令严的看法儿,“谁说不是呢。”他们虽有疑虑,如今却是位卑职低,接触不到核心机要,只得各自在心底一猜作罢。
平阳侯与马维除了战事,还要发愁给帝都报战讯的事。
幕僚费知秋道,“侯爷,战讯还是要往好里说。看皇家报刊也知道,皇上如今正在筹建天津港,还有那个招商招标的,若是直接战报送去,怕是帝都里人人惶恐,于皇上计量不符。”
平阳侯道,“总不能骗皇上吧。”欺君罔上可是大罪。
费知秋笑,“说不上骗,大人将真正的战讯情况裹在捷报里,八百里敲锣打鼓的送去,皇上定赞大人贤明。且这不过是鞑靼例行的攻城罢了,咱们天朝与鞑靼打了不是一回两回,只是这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战,皇上格外看中也情有可原。”
平阳侯心中已有几分肯了,笑道,“让我考虑一下。”这样的战报,他不可能交给别人来写。




、84

钱端玉虽然生在豪门世族;不过江南的山水风情与帝都的皇家气派是绝对不可同日可语的。
江南气侯湿润,南人也多精细柔媚。
钱端玉第一次来帝都;更是第一次来行宫陛见;说不紧张是假的。可是;能见到传说中的真龙天子,钱端玉被教导的再如何老成,心中仍免不了升起淡淡的兴奋与隐隐的喜悦。
薛少凉武功高强,在明湛身边儿当差;也没啥要紧的事给他做,奉命送钱端玉出宫,听着身后的人呼吸一会儿悠长一会儿急促;似有什么病症要发作似的。
薛少凉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不过;若钱端玉身有疾病忽而倒地不起,也是他的麻烦事儿。薛少凉顿住脚,两只眼睛探照灯似的上下打量着钱端玉。钱端玉想着前面的美貌侍卫怎么不走了,又给薛少凉看的心里发毛,只好止步,极有礼数的问,“大人,可是有何吩咐?”
“你身子没事儿吧?”薛少凉面无表情的问。
若说钱端玉是温润如玉的君子,薛少凉就是冷若冰霜的剑客,俩人气质完全不同。钱端玉给薛少凉看的心头发寒,再顾不得留意人家的美貌,连连摆手,“大人这是何意,我身子好的很。”
薛少凉见钱端玉窘的脸都飘红了,点点头,承认自己弄错了,丢下一句话,“以为你有病呢。”转身,继续带路。
把个钱端玉钱小公子给郁闷的,真想回一句,你妈,你才有病呢?
钱端玉初次面圣,回家钱永道自然细细相询,父子两个又有一番计较说道不提。
随着帝都城一日热闹似一日,明湛的皇位坐的越发的稳当。
卫太后那里更有不少人奉迎,明艳明雅没事儿总来请安,就是淑媛淑娴淑玉三位公主也会识时务的结个善缘儿。
淑玉长公主说话儿向来是细声细气,和风微雨一般,“儿臣也不大清楚这位钟道长的来历,说是在钟南山修练的,刚刚下山来,见帝都落霞山栖凤观里气象好,就在那里落脚。给人摸骨看面相,最灵验不过了。”
“儿臣原是不信,就用身边儿小婢去试他。不想钟道长将小婢的出身说的半分不差,还将小婢入宫前老家的大致方位都算出来了,这岂不奇异?”淑玉长公主道,“儿臣想着,赏他些金银,那道长却言凡间金银与他无用,只要吃食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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