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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7部分

刺明-第7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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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大大超出了他们所属的阶级,也反映了农民、中小商人和手工业主的利益。

如果说,当初张准在北直隶,使用手段拉拢了一批人,那么,眼前的这批人,就是不肯接受张准拉拢的。他们依然是忠于朝廷的,他们依然是相信朝廷的,他们依然是拥护崇祯皇帝的。他们选择了到京师来避难,而不是选择到山东去避难,这已经充分的表明了他们的立场。

昨天上午,他们见到了皇上的御批,使他们大为失望。他们这一群老人当即又写了一封痛陈苦情的奏本,送往通政司。通政司因皇上已有旨叫他们“毋庸逗留”京城,且见奏本中有些话说得过于激切,不肯收下。他们不管如何恳求,都无用处。他们无奈,便趁着今天是常朝的日子,头顶奏本,试图“伏阙上书”。

古代的所谓阙就是宫门。拿明朝说,就是午门。耳熟能详的推出午门斩首,就是这个午门了。但如今老百姓向皇帝“伏阙上书”,不要说见不到午门,连承天门也无法走近。他们只能跪伏在长安右门以外,远远的看着宫城的方向,期盼皇帝可以有千里眼,顺风耳,听到他们的呼喊。

明代的文武官员多住西城,从长安右门人朝。百姓们都希望有哪位内阁辅臣、都察院左右都御史或哪位尚书、侍郎大人怜念小民,收下他们的奏本带进宫去,呈给皇上,谁知守门的锦衣官兵压根儿不许他们走近长安右门,用水火棍和刀、剑将他们赶散。一见大官来到,把他们赶得更远。

长安右门外有一座登闻鼓院,小厅三间向东,旁有一小楼悬鼓,有科、道官员在此轮流值日。按照明朝法律规定:百姓有冤,该管的衙门不替申理,通政司又不为转达,百姓一击登闻鼓,值日官员就得如实上报皇帝。但是今天,登闻鼓院附近站立的锦衣旗校特别多,一个个如狼似虎,打得百姓们不能走近。

这些可怜的百姓们见长安右门不行,就从棋盘街转过大明门,来到长安左门。在这里,他们遇到的情形一样。有些老人已经完全绝望,但有些老人仍不死心。他们率领大家避开中间的路,跪得离东长安门稍远一点,见从东城上朝的官员过尽,只好恳求守门的锦衣官员收下他们的奏本送进宫中。

锦衣官员当然不会干这样的事情,自然是一通的斥骂,然后将奏章接过来,全部撕碎。没办法,那些可怜的百姓,只好在地上长跪不起。他们想,就这样跪下去,迟早会有人怜悯他们,将他们“伏阙上书”的事上奏皇帝。只要皇帝知道了,他们一定会得到妥善的处理的。

他们跪得很乱,跪得很急。有人过于饥饿,几天都没有吃过饱饭了,跪不稳,倒了下去,软绵绵的躺在地上。有人身体虚弱得很,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仿佛随时都会昏厥过去。还有的人跪在地上,嘴巴里念念有词,谁也听不到他是在唠叨什么。

在紫禁城内,文武百官排班站定以后,有一个太监走出皇极门,手中拿一把黄丝静鞭,鞭身一丈三尺,梢长三尺,阔有三寸,用蜡渍过,安着一尺长的朱漆木柄,上刻龙头,涂以金漆。他走至丹墀一角站定,挥起静鞭在空中盘旋几下,用力一抽。鞭声清脆,响彻云霄。连着挥响三次,太监收起静鞭,走下丹墀站定。于是,午门内寂静无声,仪仗森森,气象肃穆。

过了片刻,内官传呼“驾到”!崇祯头戴翼善冠,身穿圆领绣龙黄罗袍,面带忧容,在一大群服饰华美的太监们的簇拥中乘辇出来。由翰林、中书、科、道各四人组成的导驾官员,从皇极门导驾而出,步步后退,将龙辇导向御座。文武百官躬身低头,不敢仰视。

崇祯下了辇,升入御座。这御座在当时俗称金台。在他的面前是一张有黄缎绣龙围嶂的御案。离御案三尺远有一道朱漆小栏杆,以防某一个官员正跪在地上奏事时突然扑近御座行刺。

当崇须坐下以后,有三个太监,一人擎着黄缎伞盖,两人擎着两把黄罗扇,从东西两边陛下上来,站在崇祯背后。他们将黄伞盖擎在御座上边,那两把黄罗扇交叉着擎在他的身后,警惕地保卫着他的安全。如果看见哪一个臣工在御案前奏事时妄想行刺,两个执黄罗扇的太监只须手一动,一道铁线圈会自动落下,从扇柄上露出利刃。

原来还有九个锦衣力士手执五把伞盖和四把团扇,立在御座背后和左右。后来因为皇帝对锦衣力士也不放心,叫他们都立在丹陛下边。在“金台”背后和左右侍立的,如今只有最亲信的各种执事太监了。以打倒魏阉起家的崇祯皇帝,现在对太监的信任,还在昔日的哥哥天启皇帝之上,真是莫大的讽刺。

等崇祯整理完毕自己的衣裳,仪表堂堂、声音洪亮的鸿肿寺官便高唱一声:“人班行礼!”随即文武百官面向金台,依照鸿胪寺官的唱赞,有节奏地行了一拜三叩头的常朝礼,然后分班侍立。

一位纠仪御史跪下奏道:“今有户部主事张志发,平身起立时将笏落地,事属失仪,合当拿问。请旨!”

崇祯因昨夜几乎通宵未眠,精神疲倦,只低声说了一两句话,群臣都未听清。一位容貌丰秀、身穿圆领红罗朝服,蓝色鹦鹉补子,腰束镶金带,专管上朝传宣的随堂太监,从御座旁向前走出几步,像女人的声音一般,朗朗传旨:“皇上口谕:姑念他事出无心,不必拿问;着即罚俸三月,以示薄惩。谢恩!”

不知道为什么,崇祯手足浮动,似乎十分焦急,心不在焉地看见一位年约六十多岁的老臣从班中踉跄走出,匍匐跪下,颤声奏道:“微臣朝班失仪,罪该万死。蒙陛下天恩浩荡,不加严罚,使微臣生死难报,敬谨叩谢皇恩!”然后他流着泪,颤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人,自然就是那个倒霉的户部主事了。其实,以他的年纪,这么一本正经的行礼,的确是有点难为他了。在体力不济的情况下,手板落在地上,是完全可以原谅的。然而,他最终还是遭受了三个月的罚俸。要是在别的时候,罚俸没什么大不了的,户部主事捞钱的办法多的是,可是现在……难啊!

漕运被切断了,江南的钱粮无法运送过来,京城里面的粮食,已经非常的紧张。物资紧缺,自然导致物价飞涨。昨天的物价,一两银子,只能买到三四十斤的粮食了。这几乎等于一石粮食需要四两甚至是五两的银子了。而在以前的丰年,一石粮食,不过是五钱银子而已。现在的粮食价格,足足是以前的十倍啊这不能不令人不寒而栗。

兵部郎中史可法也在人群里面,看到这个可怜的老头,因为这个小小的失误,就被罚俸三个月,情不自禁的微微叹息一声。以前,在国运没有那么暗淡的时候,崇祯皇帝对于这样的小事,是根本不屑一顾的,挥挥手就过去了。然而,今天却罚俸三个月。

这算什么呢?算是通过这样的小事,展示皇权至高无上的存在吗?随着国运的暗淡,崇祯皇帝在某些小节上,是越来越斤斤计较了。对于一个大国的皇帝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国家大事无能为力,专门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下功夫,这是一个皇帝应该做的吗?

崇祯当然不会知道史可法内心的感慨,他仍然有点心不在焉的,脸上除原来的忧郁神色外,没有别的表情。当张志发谢恩站起来的时候,崇祯的眼光正在向左边文臣班中扫去,好像是要在人群里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似的。

“启奏皇帝陛下……”

一位鸿胪寺官跪到崇祯的面前,向他启奏今日在午门外谢恩和叩辞的文武官员姓名和人数,同时一个随侍太监将一张红纸名单展开,放在御案上。

崇祯仅仅向名单扫了一眼,又向午门外望了一下。因为距离午门远,他只看见左右两边门洞外都跪伏着人。至于那些是什么人,崇祯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随之,他轻轻的挥挥手。

鸿胪寺官随即起身,退了几步,才敢转过身,面向午门高呼:“午门外谢恩叩辞官员行礼!”

当午门外的文武官员们正在依照另一个鸿胪寺官的唱赞,遥遥地向崇祯行五拜三叩头礼时,崇祯又向午门外望一眼,跟着抬起头来,望了望午门的城头和高楼。他忽然发现,原本还算明媚的天气,突然间暗云低沉,跟着雷声不住,感觉好像是要下雨了。

崇祯忽然又重复了经常在心头和梦中泛起的渺茫希望:要是杨嗣昌能够成功将高迎祥、张献忠、李自成、皇太极、张准等人都全部拿获解京,他率领太子和诸皇子登上午门“受俘”,该有多好。只可惜,这些全部都是幻觉,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幻觉。

又是照例地五府、六部等衙门官跪奏例行公事,崇祯都不大在意。都是例行的规矩,没有任何的意义。忽然间,崇祯听见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过来嘈杂的人声,这在承天门附近是极其稀有的现象。他猜到定是那北直隶来的“无知愚民”不肯离去,不禁皱皱眉头,心中怒恨,暗暗的想道:“他们竟敢抗旨,仍在京师逗留!”

崇祯没有忘记要臣民们看他是“尧、舜之君”,是中兴之主,所以,他忍着心中怒气,将户部尚书和传郎们叫到面前,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慢慢的说道:“朕一向爱百姓犹如赤子。有些州、县灾情实在太重的,你们斟酌情形,钱粮是否应该减免,详议奏闻。”

这时候,刚好随着一阵南风,东长安门的隐约人声继续传来。原来,那些跪了很久的民众,情绪有些激动,有人的声音就大了很多。崇祯皱皱眉头,忍不住明知故问的说道:“这外边的人声可是上书的百姓么?”

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侯恂抬头奏道:“皇上明鉴他们乃是北直隶的百姓父老,因灾情惨重,鞑子肆虐,征派不止,来京城吁恳天恩,豁免征派,火速赈济。要是能够尽快的驱除建虏,让他们回去自己的家乡,那就更好了。”

在场的其他大臣,内心顿时一下揪起来,都暗中打量着崇祯的脸色,同时,又暗暗的为侯恂担心。这个侯恂,还真是个茅坑脾气,哪壶不开提哪壶。皇上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提起鞑子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的事情了,你居然悍然提出,这不是故意要皇帝的好看吗?皇上能饶得了你才怪!

果然,听到侯恂的说话,崇祯又一次将眉头皱起,沉默片刻,对站在身旁的一个太监说:“你去口传圣旨:百姓们所奏的,朕已知道了。朕深知百姓疾苦,决不许地方官再事征派。至于赈济的事,已有旨着各有司衙门从速料理,不得迟误。叫百姓们速回原籍,不许逗留京师,滋生事端,致干法纪,辜负朕天覆地载之恩。”

他随即叫五府、九卿、科、道官来到面前,仔细的吩咐一番。霎时间,被叫的朝臣们在御案前的小栏杆外跪了一片,连轻声的咳嗽也没有。崇祯的脸色格外冷峻,充满怒气,眉宇间杀气腾腾。众文武官深知他喜怒无常,都把头低下去,等候着不测风云。有些胆小的朝臣,不禁小腿肚轻轻打战。

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乌云比黎明前那一阵更浓,更低,压着五凤楼脊。大殿内的所有人,除了崇祯之外,每个人的心情,都好像是外面的天气一样压抑。侯恂提到了最难堪也是最尴尬的问题,那就是鞑子到底什么时候退走。然而,在场的每个人,没有一个人敢回答,即使崇祯皇帝也不能。

冷场片刻,崇祯正要退朝,忽然远处的人声更嘈杂了,而且还夹杂着哭声。他大为生气,眼睛一瞪,厉声喝道:“锦衣卫使在哪里?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副指挥使吴孟明立刻从武臣班中走出,跪到他的面前。两人感觉到崇祯的怒气,心底下也是一团的怒火,那些不知好歹的刁民,一会儿就要他们的好看。

崇祯先向群臣们感慨地说:“朕自登极以来,敬天法祖,勤政爱民,总是以尧、舜之心为心,务使仁德被于四海。只因国事机陧,朕宵衣旰食,总想使天下早见太平,百姓们早登征席。今日赋税科派较重,实非得已。不想百姓们只看眼前一时之苦,不能替朕的万世江山着想。”

微微顿了顿,崇祯转向骆养性,不动声色的说:“你去瞧瞧,好生晓谕百姓,不得吵闹。倘若仍敢故违,统统拿了!”

其他的大臣,都急忙将脑袋跪得更低了,以免让皇帝察觉到自己的神色不对。其实,在场的大臣,都很清楚,崇祯前面那些,都是废话,只有最后的四个字,才是重点,那就是统统拿了。那些老百姓落在锦衣卫的手里,还能有什么结果?能活下来就算是万幸了。

“遵旨!”

骆养性深沉的回答。

有些大臣听到这个回答,都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震。骆养性挨了崇祯的训斥,那些闹事的百姓,只怕是要血染午门外了。嗯,他们距离午门还有一段距离,无论锦衣卫如何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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