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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明恋 作者:谦少-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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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要记得,我是肖林,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某个医院里,还躺着一个叫赵黎的人。
我只要记得,他没戴过隐形眼镜,我以前也没让他给我戴过隐形眼镜,唯一一个能让他练得这么熟练的人,是两个月前,在云麓片场大声和明月聊着戴隐形眼镜能不能演戏的,景莫延。

我不要猜他为什么对我好到底是发自内心还是示弱,我也不要记得他是我喜欢过的人。
他是齐楚,是景莫延的齐楚,仅此而已。


79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齐楚的背影很熟悉。
淡蓝衬衫,下摆扎在棕色裤子里,宽背窄腰,修长腿;难得看见他穿这样的深棕色休闲鞋;整个人似乎都温和许多。
他的性格很奇怪。
他很高傲;受不得激;我一个“滚”字他抬腿就走;而且至少十多天不会再搭理我。但是只要我对他好一点,他好像又会忘记掉这件事,又很缓慢地一点点靠拢来。
但是他的靠拢;也只是允许你呆在他身边而已。
我一直很好奇;他怎么会对景莫延那么亲近,能容忍他攀着自己手臂靠在自己身上,或者凑在他耳朵旁边讲点话。
以前我觉得那是因为他太喜欢景莫延,后来发现不是。
景莫延十八岁之前,他们没做过,我当他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但景莫延十八岁已经过去两年了,他们还是没做过。
他和景莫延睡在一起的次数甚至都没有他和我挤在一起睡的日子多。
我甚至怀疑他们有没有接过吻。
我开始怀疑是景莫延的问题,后来发现每次他们肢体接触都是景莫延主动,齐楚只是不抗拒。
后来我怀疑齐楚,某次在荒郊野外挤一起睡的时候特地早起观察,也发现不是。
我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我就渐渐明白了。
不然我也不会在这里了。

直到晚上八点,涂遥还是没来叫我。
我洗了澡,把行李都放好了,把带来的书都看完了,换了衣服,准备去三楼找几本书来看。
楼梯上灯光很暗,关家很奢侈地铺着浅色地毯,脚步声全被吸个干净,我才走到三楼,听见上面一阵喧哗,一个纤细身影裹着毛巾轻盈地从楼梯上跑了下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朝背后笑骂:“阿遥,你还追……”
是关莹莹。
漂亮的女孩子,十六七岁,花朵一样,穿着连体的泳衣也曲线优美,湿漉漉的,披着毛巾,楼梯里这样暗,她出现之后却好像瞬间亮了起来。
“啊,肖先生……”她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在这里?”
“抓到了!”一团黑影骤然从扶手上跳下来,一把搂住她肩膀,笑得那样开心,狐狸眼眯成月亮样,穿着泳裤,也是湿漉漉的,转过眼来看我:“啊,大叔也在这里啊……”
这样坦荡,这样磊落。
“肖先生怎么不上去玩呢?”关莹莹用小鹿般眼睛询问地看着我:上面在开party,有很多人呢……”
真是懂礼数的女孩子。
“我刚刚还准备叫大叔一起上去呢。”涂遥眼神清澈朝我笑:“结果玩得太开心就忘了。
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喉咙以下都像落在冰天雪地里,冻得裂了一样的疼。
我咳了一声。
“我有点累,就没有去了。”我竭力露出属于长辈的温和笑容:“你们玩得开心点。”
“可是我们刚刚还在问涂遥肖先生的事呢,我们的朋友都对肖先生的职业很好奇……”她还在尽礼数:“要是肖先生愿意上去的话,他们一定很开心的。对了,雁秋姐也在上面呢……”她吐了吐舌头,活泼笑起来:“可是她比较凶,所以没人敢问她。”
“别为难大叔了,”涂遥和她讲道理:“飞机上很累的……”
是很累,因为你一直恶作剧在我耳边吹气,机舱熄了灯你就低声讲灵异故事,趁我烦的时候亲我脸,越过扶手搂着我。
“我先下去了,”我勉强朝他们笑笑:“带了几本书过来,还没看完。”
顾不得礼节,我转身就走。
听见背后涂遥和她用英语交谈了两句,我只听见零碎的“I feel sorry……”“so sweet”之类的单词,然后涂遥追了下来。
“大叔……”他跑得飞快,从扶手上直接跳了过来,落在我前面。
我瞥了一眼头顶,没有发现关莹莹在看。
他看清楚我在看什么,笑了起来。
“阿莹没有在看啦……”
我冷冷地看着他。
“她叫你追过来的?”
他“啊”了一声。
“初恋女友?”
他点了点头。
我绕过他,朝楼下走。
“大叔……”他追上来。
我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他被我打懵了。
楼梯灯光昏暗,他眼睛黑得墨一样,太澄澈,简直透出水光来,那样震惊地看着我。
我没再说话,转身下楼。

我一直以为,我玩得起,我够世故够凉薄,够看得开,所以陷下一点也没什么,退让一步也没什么,接个吻,靠在一起看看电视,在一张桌子上吃吃饭,也没什么。反正大家都是这样,我也可以。
原来不是。
都是错觉。
是我道行不够,修行不深。不够豁达,不够洒脱,看不懂时机,读不懂气氛,转身离开不够潇洒,抽身退出也不够甘心。
涂遥没错,是我不遵守游戏规则。
我玩不起。
我还打了他,像个受害者。
多难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记得,我在飞机上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到他在碰我手,原来他偷偷把手伸进我毯子里,用小指勾住我手指。
我一直记得那触觉。
那么像真的。
我几乎就要相信了的。
原来不是。

然而party还是要去的。
就算不为了见见赵家人,身为经纪人,时间宽裕的时候,还是应该尽量跟着的。
换了泳裤。
虽然和赵黎玩得那么好,却从来不混圈子,只隐约知道一些健身房之类的传说,也没时间去健身,好在没发胖,每天吃那么多,还是险些瘦出排骨来。
带了毛巾上去,想了想,还是把手机留在了房间里。
关永平大概实在是富得流油,修了这么大别墅不算,楼顶还修了个温水游泳池,我还以为是很正式很大的party,结果却是和美国高中聚会一样,有可乐有三明治,一堆年轻人,黑发黑眼和美国人各占一半,关莹莹被和几个金发碧眼女孩子围着坐在泳池边,没看见涂遥,也没看见齐楚,分辨不出哪里是赵家人,找了个安静地方坐下来。
坐了一会儿,一个壮得像放大版的蚂蚁一样的外国青年端着两杯酒,朝我走了过来。
“腻毫。”洋鬼子用匪夷所思地音调跟我打招呼,递了杯酒过来:“窝……卧青倪……”
我狐疑地看着他。
我自认不是在全身上下写满“我是GAY快来勾搭我”的那种类型,这洋鬼子一定是有人指点他过来的。趁洋鬼子用酷似某地方言的怪腔调给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我朝他来的方向瞥了两眼,没发现什么异常。
总算把这国际友人打发走,背后有人笑起来:“怎么,心情有没有好点?”

凌蓝秋向来适合穿红,来游泳池,也穿火红裙子,深V领,化了妆,涂了深红指甲,捧了一杯鸡尾酒,站在我后面。周围两三米都荒无人烟。
“跟我走,这地方太挤了……”她不等我回答,摇曳生姿在前面走,在一架铁秋千面前停下来,给我介绍:“我的地盘。”
“你怎么找到这地方的?”
这架秋千本来应该挺受欢迎,可惜旁边堆了一堆酒箱子,离放食物的地方也不远,能看得见泳池,像闹市中的隐居。
“不爱热闹了,自然就能找到。”她坐下来,递酒给我:“两份绝对伏特加,一份芒果泥,没有放橙汁。”
我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瞥我一眼,眼睛忽闪,像鱼的腮。
“我在猜你有没有下毒。”我接了过来,喝了一口。
“要下毒也不下在酒里,浪费一杯好酒……”她翘起腿,按常理说她这时候应该摸出一支细长的烟来吸,但这次她却把腿放了下来。
我放下了酒杯。
“很严重?”
“还好。”她双手撑在秋千的椅子上,像是看着这繁华城市里没有星星的天空,总算笑起来:“医生说又不会死人,喝你的酒吧。”
有句话我一直没和凌蓝秋说,以前怕她发飙,现在怕她伤心。
她其实,很适合做男人。
女人总是感性,不在乎一件事本身,而是在乎这件事反应出来的态度、意义。所以男人永远不懂女人为什么可以为了一件小事那么生气。
但凌蓝秋不同。
我以前看古书,很羡慕那种阵上厮杀,卸下盔甲后却能坐在一起喝酒的朋友,没想到最后让我有这感触的却是凌蓝秋。
她把私事和公事分得很清楚。
我们公事上勾心斗角,刀来剑往,她一点也不放水。但是一起坐下来的时候,她也不会往我酒里下毒。
她看起来这样凌厉,咄咄逼人,其实很少用阴招,我所知的她用工作以外的手段对付别人只有一次,她很敏锐,而且果断,喜欢用一招打断别人积攒很久的优势……
这样的女人,最后却输给一个拿了一千多万宣传费用却让自己带的艺人被黑了的乐盈。

我不知道景天遥会不会后悔。
凌蓝秋今天化了浓妆,掩盖她气色,她不喝酒,不吸烟,忍受不了喧哗,不能下水,穿宽松衣服。
她病得很重。


80冷箭

“我看到涂遥了……”凌蓝秋忽然说。
她不吸烟,也不喝酒;完全没事做;四处瞄了一会儿;把我都没找到的人找出来了。
“我不太懂,”她难得语气和缓说了一句,又挑起眼睛来看我:“肖林;你看过服装秀没有?”
“没看过?怎么了。”
“改天带你去看。那里挺多漂亮的人,也挺多适合你的人。”她独断地眯起了眼睛,我不知道她是触动哪根神经:“也许你早该去看看,美人如云,予取予求。这些人算什么,敢这样算计你……”
“蓝秋,你看过花展没有?”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她笑起来的梨涡。
“花团锦簇;万紫千红,但终究都只是花而已。”我开解她,也是在解脱自己:“人总不能和花谈恋爱。”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
感情这样东西,真奇怪。
人对于吃的东西,吃的不是最好吃的也安心。睡的床不是最舒适的也能睡着,热一点冷一点,都可以过。唯有感情,哪怕只少了那么一丝丝,你都如鲠在喉,一刻不得安宁。

我不是在帮景天遥。
我是在帮凌蓝秋。
她这一辈子,唯一想嫁的一个人,也只是景天遥。
她的现世安稳,她的似水流年,都落在景天遥身上。
她毁了景天遥,她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不是对错,是现实。

“小林,你错了。”凌蓝秋忽然说。
她手上没拿烟,却像坐在烟雾缭绕中一样,让人看不清她眼中神色。
我笑了起来。
“我错在哪里?”
我对朋友仗义,对喜欢的人全心付出,家人份上,我尽了责任。肖航现在虽然不懂,以后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
我错在哪里!
“你错就错在,”凌蓝秋细长手指在我额头上一戳,她手指冰冷,褪色的石榴花一样对我笑:“你的脑袋太死了。”
“你一辈子只喜欢一种人,就是像当年的齐楚一样干净正直有梦想的少年。但是你想想,这娱乐圈,哪里有干净,哪里有正直?哪里又容得下梦想!就是块石头掉进来,也染黑了。”
“所以呢。”她笑得苍白:“你要找,只能找到两种人。”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泳池。
隔了那么远,我看见齐楚,他穿一条宽松浅色泳裤,腰肢修长如猎豹,无一丝赘肉,配着俊美无俦的一张脸,墨黑头发,引了不少人看。
而涂遥,和关莹莹一起,被一堆当地的少年少女们包围着,戴着黑色泳帽,五官都沾了水,那水气几乎要从他墨黑的眉毛和狐狸般眼睛里浸出来,隔了那么远看他,眉目却仍然像刻在你眼睛上一样清晰。
“一种,是像涂遥这种会装的。”
“一种,是像齐楚这种,石头一样傻的。”
她断得太准,一针见血。一时之间,我竟然没有话来回答她。
但我毕竟是肖林。
都亲身经过了,还怕她说出来。
我只朝她笑笑:“那就借你吉言了。”

我知道凌蓝秋气我听不进去她话。
但是世人都是这样。
别人的话,再中肯再有用,也是别的话。
人有时候,在乎的根本不是有用没用,而是心里的那一口气。
就像凌蓝秋听不进去我的劝。
我也听不进她的。
我知道娱乐圈没有我想要的人。
但我未必就调。教不出一个我想要的人?
我不是女人,不会一次伤心就哭天抢地,恋爱归恋爱,我不会谈恋爱我承认,但这不代表我就不能谈恋爱了。我要的人,要有野心有能力,就不会是简单的人,要他心里干净正直,就不能不没人襄助。
齐楚不行,未必涂遥就不行?
涂遥不行,我还可以找别人。
人生还长得很,最差不过一个孤独终老结局,我已经没有可失去的了,还怕什么!

我准备下楼的时候,忽然闪出两个人,拦住了我。
一个高个子的,瘦瘦的,长面条一样,泳裤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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