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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部分

放开我的安妮-第100部分

小说: 放开我的安妮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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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继续吹,雪还在下。

德莱厄斯深深吸气,再一次抓紧了手中的巨斧,他感觉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跳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过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这样的有死无生,这样的简单暴力,就如同两只狭路相逢的困兽,只看谁的爪牙更锋利。

“来啊……”德莱厄斯呼啸一声,脚步踏前,身形一错便再度朝着嘉文冲了上去,他的大斧在他的身后咆哮,轰然如流星。

只是这一次,嘉文慢了他一步,当他的人已经跃起的时候,嘉文才踏步,所以这一次,德莱厄斯的巨斧轰然击退了那一把凝聚了无数战魂的龙枪,将身形微滞的嘉文直接轰到了五码之外。

他的身体重重落到雪里,激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这一场困兽之斗,嘉文的爪牙先断了。

看到自己的皇子被敌人狠狠击落,那些原本一直沉默着观战的德玛西亚人再度上前了一步,似乎是想要将德莱厄斯这一只遍体鳞伤的绝世凶兽斩杀当场。

看着那一些蠢蠢欲动的德玛西亚士兵,德莱厄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如同看着一群蝼蚁一般地再一次将巨斧高举着踏前了一步,他的杀意此刻已经到达了顶点,他似乎是要借着他那满腔的杀意,将这一群在他眼中如同羔羊一样的德玛西亚人屠戮一空。

面对德莱厄斯咄咄逼人的脚步,那些德玛西亚人没有退缩,他们自觉地站立到了倒地的嘉文四世之前,将他围在了身后。

德莱厄斯的脚步更近,再有五步,他的大斧便可直接将最前面的德玛西亚人的人头斩下。

面对着这样的可以说完全扭转了的局势,一直沉默着看着场上死斗的斯维因却是皱起了眉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不远处。

那里是一片漆黑的落雪。

雪夜再度沉寂,只有德莱厄斯的踏雪声簌簌而响。

乌鸦忽然开口嘶哑低鸣了一声,低鸣声还没落下,人群之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搭住了一个德玛西亚人的肩膀,露出了嘉文那一张沾满了雪的脸孔,他重新挺起自己的龙枪,看着德莱厄斯,眼神如火,他嘶哑着说:

“我还没有死去啊。”

——————————

就一更了今天。

睡觉去了,明天恢复两更。

第一百八十六页 告诉我父亲,我爱他。

龙枪重新挺立在寒风之中。

千军立落雪。雪落千军。

嘉文撑着那个德玛西亚士兵的肩膀缓缓地站立了起来,他站的不稳,他的手臂在抖,他的双腿也在抖,他的整个人都在不断颤抖,但是他的唇边还是带着笑的,纵然是此刻他被德莱厄斯重伤,咳嗽不止,鲜血从嘴角止不住地流淌,他的眼神还是一如之前那般,沉稳如山。

这是个早已见识过了太多生死与风霜的男人。

嘉文平静地分开了围在他身前的那些德玛西亚人,他的手臂已不算有力,但是没有人敢违逆他的意思,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至高无上的身份,更多的是他那挺得笔直的,就算是力气早已经用尽了也拼着命保持着每一寸刚强线条的手臂,那代表了他的决绝,他的坚持,他的死战之心。他是德玛西亚皇子嘉文四世,他有三千个弟兄和他随时并肩作战,他不能退,必须战。

每一个德玛西亚人都用一种尊敬的眼神,看着这个身体因为过度地消耗而在寒风中有了一丝颤抖的男人,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带一点别的什么东西的尊敬。

对勇士。

没有人露出哀伤的眼神,每一个德玛西亚人都在安静地看着自己的皇子一步一步前进,他们都知道这是一条走向死亡的路,但是德玛西亚人就是这么样的一个民族,当一个人真的是为了自己内心最纯正的荣耀与骄傲而去奋战致死的时候,他们不会难过,只会为这个人感到光荣,因为在德玛西亚古老的传统里,勇敢的人死去了,可以上至高的天国。

这是一个为荣耀而生的民族。

“如果我死了,告诉我父亲,我爱他。”嘉文还记得很多年前自己败于斯维因的那一次,当厄加特的屠刀将落的时候,他说的是,长枪之上出真理。那个时候年轻,锋利,争强好胜,到死也只想自己为什么会输,而觉得死又何惧。

这些年经历多了,每次拼命的时候总会想起自己那三千个死也回不了家的兄弟,只觉得自己其实早该死了,现在还活着,这条命是捡回来的,是替三千个弟兄在活。而且父亲年事也高了,自己死了,他怕是会很难过。

这样想着,心里有了执念,反倒是硬生生挺过了许多次必死的场面。

他如今这样说,便是提醒自己,一定不能死。

最后一个尾音被狂猛的北风拉扯的七零八落,嘉文终于重新站立在德莱厄斯的面前,他挺枪,无言。

风过龙枪,雪夜更冷。

德莱厄斯早已停下了脚步,在嘉文站起的那一刻,他便重新站定,他在给嘉文一个机会,一个最终决战的机会。

德莱厄斯素来狂妄,只尊敬被他认可的对手,而嘉文是个好对手,他不希望这样的一个对手死的有遗憾。

像是这样的一个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站起来走到你面前的敌人,你一定要让他死的光辉灿烂如流星最后的最闪亮的尾焰。

所以德莱厄斯在等,等嘉文先发出他这一生中最辉煌也是最终的一击。

嘉文明白了德莱厄斯的意思,他有些惊叹于这个在很多人眼里残忍好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的格局之阔大,但更多的是两个拥有类似东西的男人之间的共鸣。那些人之所以那样看他,其实仅仅只是不懂得像他们这样的人的骄傲与孤戾。

他深深吸气,握枪的手一寸寸缠紧,这一刻疲倦不再能松弛他的肌肉,伤痛不再能侵袭他的神经,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的力量再度回到了他的身体里,有无穷个声音在呐喊:上啊。

上啊。

嘉文龙枪横扫,整个人猛然踏前一步,借着那一跃之力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此时那一轮孤高的残月又一次从雪幕里露出了一点残华。

冷月清辉,千军当空。

整把千军龙枪被嘉文双手倒握着,枪尖朝下,有月光擦肩而过,映射出刺目的银光,嘉文整个人弯身如月,堕天一击。

风雪更狂,德莱厄斯平静地倒提着那一把叫做无敌的巨斧,安静地等待着嘉文那灿烂的一击随着漫天狂雪一同磅礴而下。

这一刻似乎是时光倒转,回到了之前,德莱厄斯在天,嘉文在地。

同样是漫天狂雪,同样是堕天一击。不同的是,德莱厄斯坚信自己可以挡下对方那生命里最壮观辉煌的一击,给他一场盛大的死亡。

风雪倏忽而来,漫天的狂雪遮没了月光。

德莱厄斯微微眯起眼睛,他的耳朵里满是呼啸之声,他的手已经做好了准备。

压身,呼吸。

“轰——”

“轰——”

“轰——”下一刻,千军而下。

千军之下,雪雾弥天。

有一股磅礴的巨力从脚下汹涌而来,在德莱厄斯还没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便被狠狠冲飞了出去。

千军龙枪重重落地,重重地插入到了深厚的雪层之中,重重地穿透了大地,嘉文那蓄满了所有力量的一击凶狠地轰击在了大地之上,磅礴的穿透力将近十码的深厚积雪全部击飞了起来,深入土层,一寸寸侵蚀爆炸,将整片土地硬生生震起三码的高墙,将这近十码之地围成了一个圈。

“嘭——”德莱厄斯重重撞击在了那些突兀而起的墙壁上,重重落地,一时间竟是无法站立起来。

嘉文长深深吸气,他的手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不是他不想放手,只因刚才那一击已经耗费了他太多的力量,此刻他的手如同黏在了枪上,一片麻木。

风雪不停。

又过三息。

德莱厄斯终于从那狂猛的冲击中回过了神来,他有些艰难地撑着自己的斧头站立了起来,但是他没有急着冲锋,只因刚才的那一击实在太过突兀,以至于他完全没有防范,被直接伤到了肺腑。

此刻他全身的气血都在翻腾,他的每一寸肌肉都在不断地跳动,他已经用不出太多的力量,他在喘息,也在等待着时机。

他知道自己托大了,但他不后悔,后悔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他的字典里,只要有一口气在,就绝没有失败这种东西。

他看着同样在喘息着的嘉文,他当然知道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自己也差不多了。

现在,就要看……

谁更凶狠。

狭路相逢勇者胜。当一切的武力技巧退去之后,剩下的便只有仅剩的一腔气血。

德莱厄斯和嘉文几乎同时扑出,用着自己最后的气力,没有再提武器,就那样凶狠的像是两只奄奄一息的野兽般,赤手相搏。

大雪无声,沉闷的**碰撞声不断在空气里响起。

残月寂寞,映照在那些突兀而起的岩土之上,照出了那些裂纹断层,让整个岩石之墙,狰狞如远古的竞技场。

大风过,掠起了龙枪尾端的那一束兽毛,在凄寒的夜里猎猎作响。

————————————

好吧,我食言了,只有一更。

但是看在我这么晚还写出来的份上就原谅我吧。

第一百八十七页 乌鸦

“啪——”

**的冲撞声再次在空气里响起,低沉错落。

大雪还是在下。

沉默很久。再也没有多余的声音的响起,除了风声。

月光如残刀,映照在那些狰狞如远古尸骸的残裂土墙之上,死一般的安静,甚至连喘息声都几不可闻。

死斗终于落下了帷幕。

两败俱伤。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斯维因的意料,事实上德莱厄斯这一头疯虎每一次发疯都能够给他带来一点惊喜,这一次也不例外,原本他以为德莱厄斯最多就只能勉强抗住嘉文和赵信的攻击不落下风而已。没想到,他以伤换伤将对方的两大战力给扼杀了。

竟然还有机会赢,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消息。

但他还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因那些德玛西亚冲锋队员还完好无损的站立着,他需要自己解决他们。

五十个德玛西亚无畏冲锋队队员,对于平常人来说或许就是一座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山,但是绝不是斯维因的高山。

他只是觉得太麻烦,但更多的是他实在很讨厌自己出手,他一向只喜欢用头脑来杀人,不是他狂妄到了不需要武力的地步,而是那种自己和别人血肉相搏的场面,会让他想起那个早就死在了很多年前的那个阴雨的早晨的醉酒的男人不断殴打那个女人的场景,他会觉得浑身都湿漉漉的满是那个早晨的酸雨,他会恶心的想吐。

斯维因脸色有那么一瞬间的苍白,他觉得自己的胃开始翻腾,但他还是将目光移向了那些德玛西亚人的脸孔。因为,就像是他当年一边呕吐着一边捅穿了那个男人的心脏一样,有些事真的是不得不做。

火把还在烧,这漆黑雪夜里的唯一一点光明散发开来的火光将那些德玛西亚人的脸孔映照的模糊不清。

他们也在看着斯维因这个仅剩下来的瘸腿的敌人,从人数上讲,他们完全可以一举将斯维因在瞬间撕成碎片。

但是他们没有人动,只因他们看见了斯维因的目光,那目光在那仅存的火把的映射下一寸寸发散,变得扭曲,奇诡,让人不敢直视。

那一刻,这些饮血疆场的德玛西亚士兵心里有了一丝寒意,有了一丝迟疑,那不同于面对着德莱厄斯时的巨大压迫感,而是好像只身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旋转着的漩涡,仿佛只要一靠近就会被卷入其中,不得翻身。

沉默地对峙。

很久之后,斯维因的肩膀动了动,似乎是觉得肩头的积雪太多,太重,他用力地抖了抖肩膀,震飞了肩头的那一只平平无奇的乌鸦。

雪簌簌地落,乌鸦冲天而起,越飞越高,飞入了雪幕里,在高天之上发出了一声嘶哑地长鸣。

“哇——”

这一声长鸣打破了整个世界的寂静,所有的德玛西亚人的眼皮都是一跳,他们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斯维因抿了抿他那刻薄的嘴唇,胃部的抽搐让他的脸色又是一阵苍白,他忍不住双手握住了那一根拐杖。

他看着那些已经感受到了不安的德玛西亚人,再次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一声长叹随着深寒的风钻进了每一个德玛西亚人的身体里,每一个德玛西亚士兵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长叹声落下。

长叹声落下的那一刻,还没有从那彻骨的寒冷中回过神来的的德玛西亚都感觉眼前一暗,斯维因眼中的那奇诡的光骤然收缩。

连熊熊燃烧着的火把都被硬生生地压灭。

再没有温暖和光明,连那阙半隐半现的残月都重现隐入了无边的雪幕里。

整个世界,满是黑暗。

下一刻。有无边无际的羽翼震动声从黑暗里传来,那像是万千只渴求着血肉的恶魔从地狱之门里汹涌而出。

“撕拉——”漫天都是尖利的破空声。

“撕拉——”漫天都是利器穿刺血肉的狰狞声。

骤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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