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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知堂书话-下-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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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立春以前》

立春以前后记

《立春以前》是我的散文集之第二十二册。自民国十二年《自己的园地》
出版以后,至今亦已有二十二年,算是每年平均出书一册,也还不多。但是
这一册里的文章二十几篇,差不多全是半年中所写,略有十万字左右,那就
不能算写得少了吧。这个原因本来也很简单,因为我从前说过,以看书代吸
纸烟,近来则又以写文章代看书,利用旧存稿纸笔墨,随时写几页,积少成
多,倏忽成册。纸烟吸过化为烟云,书看了之后大半忘记,有点记得的也不
久朦胧地成了尘影,想起来都似乎是白花了的,若是做文章则白纸上写黑字,
总是可以留存得住,虽然这本身有无价值自然还是一个问题。话虽如此,既
然写下来了,如有机会,收集起来设法出版,那也是人情之常,以前的二十
一册都已如此的印出来了,这回可以说是照例而已,别的说明原来是无须的,
所以这里就不多说了。

我写文章也已不少,内容杂得可以,所以只得以杂文自居,但是自己反
省一下,近几年来可以找出两个段落,由此可看得出我的文章与思想的轨道。
其一,民国廿九年冬我写一篇《日本之再认识》,正式声明日本研究店的关
门,以后对于不懂得的外国事情不敢多开口,实行儒家的不知为不知的教训。
其二,民国卅一年冬我写一篇《中国的思想问题》,离开文学的范围,关心
国家治乱之源,生民根本之计,如顾亭林致黄梨洲书中所说,本国的事当然
关切,而且也知道得较多,此也可以说是对于知之为知之这一句话有了做起
讲之意吧。

我对于中国民族前途向来感觉一种忧惧,近年自然更甚,不但因为己亦
在人中,有沦胥及溺之感,也觉得个人捐弃其心力以至身命,为众生谋利益
至少也为之有所计议,乃是中国传统的道德,凡智识阶级均应以此为准则,
如经传所广说。我的力量极是薄弱,所能做的也只是稍有论议而已,却有外
国文士见了说这是反动,我听了觉得很有意义,因此觉得恐怕我的路是走得
不错的,因为冷暖只有自家知,有些人家的非难往往在己适成为奖励也。以
前杂文中道德的色彩,我至今完全的是认,觉得这样是好的,以后还当尽年
寿向这方面努力,虽然我这传统的根据却与世界的知识是并行的,我的说话
永久不免在新的听了以为旧,在旧的听了以为新,这是无可如何的事。因为
如此,我又感觉我的路更没有走错,盖那些人所想象的路大抵多是错的也。

我重看这集子的目录,所惭愧的只是努力不够,本来力量也自然不很大。
我写文章虽说是聊以消遣,但意思却无不是真诚的,校读一过,觉得芜杂原
不能免,可是对于中国却是多少总有益的吧。说到文章,实在不行的很,我
自己觉得处处还有技巧,这即是做作,平常反对韩愈方苞,却还是在小时候
中了毒,到老年未能除尽,不会写自然本色的文章,实是一件恨事。立春之
后还未写过一篇文章,或者就此暂时中止,未始非佳,待将来学问有进步时
再来试作吧。

民国三十四年二月二十八日,知堂记于北京。

□1945年刊“太平”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立春以前》

知堂乙酉文编题记

右散文十七篇,本系《乙酉文编》原稿的一部分,在一九五二年冬天编
成后,久藏箧底。三年前曹聚仁先生北游见访,出以相示,承他带至香港,
在杂志上发表若干篇,后来集印为一册,即《过去的工作》便是。馀下的这
一部分,他又为整理出版,就使用这《乙酉文编》的名称。曹先生的种种厚
意,实在很可感谢的。

说起乙酉年来,这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社会情形既今昔不同,那么有
些感慨牢骚已经失时效,这是要请读者原谅,而在作者却又很引为大幸的。
讲到名物和民俗的几篇,在这里或者分量并不多,但是有读者偏爱这些,在
解放后我也还写许多简短的,给报刊补白,今年挑选较成片段的,辑了一本
《草叶集》,大约在三四月里也可以和读者见面了。

一九六○年二月十六日,知堂记于北京。

□1961年刊香港“三育”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知堂乙酉文编》

鲁迅的故家总序

上海出版公司要将我所写的《百草园杂记》印成单行本,这事我没有不
赞成的道理,只是依照了友人的意见,从别的杂文中间选取相关的若干篇,
编为第二部分,名曰《园的内外》,又把《鲁迅在东京》和《补树书屋旧事》
那两部分加在里边,作为附录。

这一册书共总有一百多篇文章,差不多十万字,写时也花了四五个月工
夫,但是它有一个缺点,这是陆续写了在《亦报》上发表的,缺少组织,而
且各部分中难免有些重复之处,有的地方也嫌简略或有遗漏,现在却也不及
补正了,因为如要订补,大部分就需要改写过,太是费事了,我想缺少总还
不要紧,这比说的过多以至中有虚假较胜一筹吧。

至于有些人物,我故意略过的也或有之,那么这里自然更无再来加添之
必要了。

一九五二年二月二十九日,周遐寿记于北京。

□1953年刊“上海出版公司”初版本,署名周遐寿
□据《鲁迅的故家》

鲁迅小说里的人物总序

去年春天,还在给上海《亦报》写小文章,动手来编《呐喊衍义》,虽
然只发表了极小一部分,但仍是继续着写,大概费了两个月的工夫,一总写
了一百三十多节。这里分作两部,前部是关于《呐喊》的,后都是关于《彷
徨》以及《朝华夕拾》,所以虽是两个头,实在却可以叫作《三衍义》的。
我写这些文章的目的是纪事实,本来与写《百草园》是一样的,不过所凭借
的东西不同,一个是写园及其周围,一个是写两部小说里的人物时地。小说
是作者的文艺创作,但这里边有些人有模型可以找得出来,他的真相如何,
有些物事特别是属于乡土的,土物方言,外方人不容易了解,有说明的必要,
此外因时地间隔,或有个别的事情环境已经变迁,一般读者不很明瞭的。也
就所知略加解说。这几项都是事实,因此我的工作只是记述而不是造作,就
只怕见闻不周,记忆不足,说的或有错误,希望知道得更确实的朋友能够给
与补正,但是要想找熟悉四五十年前绍兴事情的朋辈已经很不容易,我也曾
这样找过,可是结果是很失望的。

《朝华夕拾》本来并不是小说,虽然也不是正式的自传,为便宜计也就
收在里边,因为分量不多,不能独立,所以就并在《彷徨》部分里去了。原
来《朝华夕拾》里说的事实很不少,论理可以自成一卷,但是有许多都已在
《百草园》里说过了,这里所说只是馀下的那一部分而已。不但是《夕拾》,
便是那两部小说里的人物,有好些也都在《百草园》里说过,因此如说《鲁
迅的故家》可以作本书的补遗,这话可以说得,若是说本书可以作《故家》
的补遗,也是一样的可以这么说的。

关于《夕拾》中在南京学堂的一段注解得很简略,因为以前曾写了一篇
《学堂生活》,虽是说我自己的,但情形大抵相似,所以作为一个附录,加
在后边。近时翻阅旧日记,看见有不少关于鲁迅的记事,也抄录了出来,当
作另一个附录,虽然,这如附在《故家》后面,自然更为适当。日前偶看俞
阶青先生的《诗境浅说》,联想到《曲园课孙草》,忽然记起鲁迅在三味书
屋读《课孙草》的事情来。寿镜吾先生教他读这书,大概已经教他“开笔”
作文了,后来“满篇”之后才叫洙邻先生批改,这事本来应当写在第三节《戊
戌二》里边的,可是当时遗忘了。上文所说记忆不足的事可见是实在的。但
是现在在还没有完全忘却以前,能够记下这一点来,也正是很幸运的吧。

一九五三年十月二十四日,著者记。


鲁迅的青年时代序言

今年十月值鲁迅去世二十周年纪念,有些报刊来找到我,叫写纪念文字,
我既不好推辞,也实在觉得有点为难。

这个理由很是简单明瞭的。因为我以前所写关于鲁迅的文章,一律以报
告事实为主,而这事实乃是“事物”的一类,是硬性的存在,也是有限度的。
我对报刊的同志们说,请大家原谅,写不出什么文章来,因为我没有写文章
的资本了。我写那些旧文章的资本都是过去的事实,而那样的资本却有一定
的限量,有如钞票似的,我所有的一札有一定的数目,用掉一张便少一张,
自己不可能来制造加添的。

各位都谅解我的意思,但还是要叫我写,我也不好再硬辞,只得答应下
来,结果便是这几篇文字。承中国青年出版社的盛意,肯给我印成小册子,
这是我所感谢的,但如上文所说,这些文章或者内容不大充实,要请读者原
谅,只是空想乱说的话那我可以保证是没有的。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这比起
我以前所写的或者有地方还较为得要领些,不是那么的散漫,有地方也供给
了些新的事实,虽然这分量不多。《西北大学简报》上登载一篇我的女儿所
写的纪念文,里边说到有些小事情,例如鲁迅不爱理发一节,颇能补足我的
缺漏,也就抄来附在里边了。

除了这些新写的文章以外,我又把旧稿三篇找了出来,作为附录,加在
末尾。其中一篇是《阿 
Q正传》在《晨报副刊》上发表完了的时候,又两篇
则是鲁迅刚去世后所写,也都有纪念的性质,重印出来,或者可以稍供读者
的参考。一九五六年十一月一日记于北京。

□1957年刊“中青”初版本,署名周启明
□据《鲁迅的青年时代》

木片集小引*

前几年给上海广州的晚报写了些小文章,共总得数十篇,承出版社好意
为选择一部分出版,这是很可感谢的。书名最初拟名《鳞爪集》,但太是普
通了,怕和别人重复,改用《草叶集》呢,又与惠特曼的诗集相混,所以最
后决定《木片集》这个名称,因为古人所谓竹头木屑,也可以有相当的用处,
但恐怕是简牍上削下来的,那么这便没有什么用,只好当作生火的柴火罢了。

所写的文章大抵是就我所知道的,或是记得的,记这一点下来,至于所
不很熟悉的则不敢去触动它,仍旧是守以不知为不知的教训。关于动物有些
不是直接的知道,也是根据书本,如讲鳄鱼的大半系依据英国柏耳(M。Burr)
的《鳄鱼与鼍鱼》(Crocodi1esandAlligators),讲猫头鹰的是斯密士
(R。B。Smiih)的《鸟生活与鸟志》(BirdlifeandBirdlore),在《苦茶随
笔》中有一篇《猫头鹰》,也说到我自己养猫头鹰的经验。

一九六二年七月三十日,周启明记于北京。

□1962年 
7月 
30日作,署名启明
□收入《木片集》

知堂回想录缘起

我的朋友曹聚仁先生,前几时写信给我,劝我写自叙传,我听了十分惶
恐,连回信都没有写,幸而他下次来信,也并不追及,这才使我放了心。为
什么这样的“怕”写自叙传的呢?理由很是简单,第一是自叙传很难写。既
然是自叙传了,这总要写得像个东西,因为自叙传是文学里的一品种,照例
要有诗人的“诗与真实”掺和在里头,才可以使得人们相信,而这个工作,
我是干不来的。第二是自叙传没有材料。一年一年的活了这多少年岁,到得
如今,不但已经称得“古来稀”了,而且又是到了日本是所谓“喜寿”,(喜
字草书有如“七十七”三字所合成。)那么这许多年里的事情尽够多了,怎
么说是没有呢?其实年纪虽是古稀了,而这古稀的人乃是极其平凡的,从古
以来不知道有过多少,毫没有什么足以称道的;况且古人有言,“寿则多辱”,
结果是多活一年便多有一年的耻辱,这有什么值得说的呢。

话虽如此,毕竟我的朋友的意思是很可感谢的。我虽然没有接受他原来
的好意,却也不想完全辜负了他,结果是经过几天考虑之后,我就决意来写
若干节的《知堂回想录》,也就是一种感旧录;本来旧事也究竟没甚可感,
只是五六十年前的旧事,虽是日常琐碎事迹,于今想来也多奇奇怪怪,姑且
当作“大头天话”(儿时所说的民间故事)去听,或者可以且作消闲之一助
吧。

时光如流水,平常五十年一百年倏忽的流过去,真是如同朝暮一般,而
人事和环境依然如故,所以在过去的时候谈谈往事,没有什么难懂的地方,
可是现在却迥不相同了。社会情形改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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