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情五百年(风云＋猫鼠)-晋江文学网-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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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也只是些疯言疯语，无人会去在意。可是远处那血色的魔头，却忽然向着他道：
　　“你……”
　　“想去陪他？”
　　短短五个字，已然震得周遭众人血气翻涌苦不堪言。而那魔头在说完这五个字后，便即抬起左掌——一道血红的气芒，如雷电般袭向张况珏的后心！
　　来不及发出任何惨呼！张况珏的眼睛骤然瞪大，他“哇”地喷出一股血泉，整个人便连同怀中的尸首栽倒在地……
　　死作一处！
　　※　※　※
　　“快！快些跟倒起！”一干丐帮弟子拨开人群，直奔白玉堂倒卧的陷坑，将昏迷的他团团围住。
　　丐帮帮主甄铭在人后一把拉住简伯青道：“老鬼，看现下情形恐怕不宜妄动，你这是要做什么？”
　　简伯青叹气道：“大家妄不妄动都是一口锅里的丸子。咱们好歹应承过要照看着白玉堂，若这小老鼠精有个三长两短……总是对不起故人。”
　　甄铭听他嘴里说出“故人”二字，不由皱眉道：“老鬼，你之前为争那云怒堂，该得罪的早已得罪尽了。如今只求那故人不来找我们便好，却还要怎的？”
　　简伯青摆了摆手道：“争场子夺上位，谁屁股上没几蹭个黑手印呢？钉是钉，铆是铆，白玉堂这人确实难得，老鬼我也不忍见他就这么没了。您看看这周遭都是些什么东西！咱们不救他，可就没救他的了！”
　　甄铭沉吟道：“动静别太大，莫要引火烧身……”
　　简伯青“嗤”地喷出一声冷笑，道：“哪儿能呀！这可忙着拾掇自家的师叔师伯呢——十几年的恩怨，今儿总算玩儿烧起来了，火头还挺大。这又不挨着咱的事。”
　　他说罢几步闪进那坑里，俯身探了探白玉堂的鼻息，又抓起他的腕子把了把脉，方才龇着黄牙一笑道：“五爷好硬的命。”
　　一名小丐捡了天涯，抄着吞口掂了掂，嚷道：“简长老，白玉堂的家伙在这儿！”
　　简伯青伸手将白玉堂扶起，前后左右晃来晃去，连声道：“五爷醒来！五爷醒来！大太阳都点着屁股沟子了！眼瞧能炕饼子了！”
　　他不精医道，只觉白玉堂的经脉运行还算平缓，鼻息也没什么异常，便道他不过是寻常小伤，谁料才晃了几下，白玉堂七窍中便又一滴一滴地渗出血来，仍是昏迷不醒。
　　简伯青正待再唤，忽觉背后风声虎虎，他心头一懔，猛回头间，一道蓝色的旋风已杀至眼前！
　　那风来势奇疾！待得简伯青回头望去，胸膛及脑门上早挨了几记劲腿，不由手中一松，慌忙退避——却见来人也身着六剑盟的蓝衣，正是聂风！
　　聂风无意伤人，甫逼退简伯青便不再追击。一伸手接着白玉堂，另一手便顺过天涯刀，替他插回刀囊。
　　先前持刀的小丐早被踹飞两丈开外，余众弟子只要是妄图上前援手的，无不给踢了个人仰马翻。
　　“我曾应承看顾白少侠，必须守诺。各位若再近前，只好得罪了！”聂风环视四周，一面说话，一面伸手去摸白玉堂的腕脉。
　　一探之下心头暗惊——白玉堂的伤势竟比他想象中重得多！必须即刻替他贯气疗救，倘再延误，性命堪虞！
　　一念及此，聂风当即架起白玉堂，便欲转身逸走，好寻个僻静所在为他疗伤。不料还未转身，便见周遭小丐神情古怪，个个都是一脸惨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睁大双眼死命地瞪着自己背后……
　　身后是……！！
　　心头一懔，已然不及回头，聂风横腿暴出，一招“风中劲草”猛朝背后扫去！
　　这一腿，聂风毫无保留，只听“砰”地一声，连地面也微微震颤……而被他踢中的物事，却竟纹丝不动！
　　瞧真一点，聂风这一腿踢中的，赫然是一条——被火焰般的霞气包围着的……血红人影！
　　
　　是“他”！
　　他竟然踢中了“他”！
　　“他”不知何时竟已扑至聂风身后！“他”左手五指箕张，仿佛正要抓向什么……聂风这一腿恰踢在“他”咽喉之位，那抓在半途中的手，也就这样落空。
　　“他”似乎什么也没能抓住……然而身在校场上的所有人等——除了聂风之外——就在这同时感觉浑身一紧，仿如被一只无形巨掌骤然攫获！
　　聂风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他只看见——那顿在空中的赤红手掌只是微微收拢，周遭每一个人脸上便都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每个人胸前忽然都生出一道细细的气芒，那气芒浓淡不同色泽各异，仿佛许多的五彩丝线，丝线彼端都倏然朝着那血红人影的掌心飞去！
　　宛如剥茧抽丝，各色气芒迅速汇聚，在那掌心融合、变幻，瞬间形成一团雪白的霞光。
　　而那些被“抽丝”的各色人等，几乎无一例外地身形摇晃，有不少已经站立不住栽倒下去……
　　聂风心头大震！他犹不知“他”打算做什么，但向来以快著称的他，已能预见“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他要将这团气芒……打向白玉堂！
　　“不要！”聂风急切高呼同时，已将白玉堂掩于身后，劲腿急速飞起，猛踢向“展昭”的手腕！
　　腿来得已比话音更快！然而腿还未触及那血影半点皮毛，就已被“他”——一把抓住！
　　啊！难道……此刻堕入魔道的“他”，也已经可以比声音更快！？
　　但风神腿的反击速度绝对不容忽视！聂风一腿被制，半空一个拧腰，另一腿就已更快、更劲地出击，重重蹴向那血红人影的前额！
　　万料不到，这一次“他”竟连手也未动，仅是微微一偏头……
　　这本是风神腿之“雷厉风行”！“他”……“他”竟用侧脸，硬生生受了这一记足可开山裂石的重腿！
　　聂风暗自吃惊，已觉脚踝一紧，一股巨力如雷殛般霎那传遍全身，四肢都炸炸地一麻！
　　这一麻的工夫，他手脚一松，整个身形亦不由自主，被那血红人影一把抡起，远远抛了出去！
　　白玉堂顿失依藉，重又软倒下去……而聂风在倒飞出去同时，已经清楚地看见——那曾经名唤“展昭”的血红人影遽然扑前，将掌中那团白光冲着倒地昏迷的白玉堂的胸膛——狠狠轰下！
　　“劈啪”一声！恍似一道炸雷，地上爆起了巨大的火球，碎石横飞！
　　随着碎石四散飞溅的，还有……一大蓬的鲜血！
　　“展大哥……不！！”
　　
　　　　　　　　　　　　　　　　　　四、封魔（6）
　　惊情五百年
　　作者：风云水龙吟
　　监修：花非花、清水比奈
　　友情支持：开胃狼
　　
　　、问谁领风骚
　　四、封魔（6）
　　
　　聂风惊呼！狂呼！然而他连自己的身形亦无法控制，更不要说阻止任何事情发生！
　　一双手蓦然推上他的背门，阻住了他的退势。
　　那是一双冰冷的手。
　　一股熟悉的冰冷和黑暗感觉，瞬间自身后袭来……
　　聂风知道那是谁。
　　云伸手接着聂风，顺势一挥，将他送落地面。
　　斗篷扬起，他就落在聂风身侧不远处，偏过头，默默瞧着聂风的脸。
　　那张脸上——正有清澈的水光划下……
　　那牙齿，正发出刺耳的摩擦之声……
　　那眼睛，充满着不敢置信，燃烧着莫名的愤怒……
　　他或许明白，他是为什么而怒。
　　——校场彼方，烟尘渐落……碎石凌乱的坑痕之内，已不见半片白。
　　那儿只有一具被砂土半掩了的人形，浑身已是血肉模糊……
　　“你竟然……杀了他……”
　　聂风猛地跳起来，向着那血红人影狂吼道：
　　“你竟杀了自己至爱之人！”
　　“你……真的已经毫无人性？！”
　　声声怒问中，他已拔身而起，“乒”地一声背后刀扣弹开，雪饮再度出鞘！
　　一片死寂的暗冥之中，骤然狂风大作！冰蓝色的刀光疾闪，聂风已向着他曾经唤作“展大哥”的那个人，劈出真正带了杀意的——第一刀！
　　寒绝，霸道，简单直接！正是曾在拜剑山庄开下血路的——“惊寒一瞥”！
　　刺骨寒气暴绽，周遭水汽瞬间凝冰，形成一柄长逾三丈的巨大冰刀，向着那血色魔神迎头重劈！
　　——没用的！迄今为止，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件兵器能够伤及这魔头一丝毫发！
　　果然！“惊寒一瞥”那锋锐无比的冰刀在劈至“他”头顶一尺之处时，便如劈中了一面看不见的壁障，生生顿止！
　　而聂风整个人亦如中了魔咒般凝在半空，再也不能稍动。
　　但——就在聂风被制的同时，另一个人——动了！
　　漆黑的身影一直不动如山，故，谁也料不到他一动即快若奔雷！他就像一片黑云急卷而至，掌中的黑铁大剑，便在聂风那冰刀顿止的刹那——向着血红人影的胸膛重重插下！
　　红光乍现！
　　那魔头身上陡然爆发出万道红光，而掣肘聂风的无形束缚亦在这一刻解开，二人一同被迎面扑来的气浪狠狠震飞！
　　冰冷的手再次一扶聂风背门，漆黑的身影与他同时翻身落地。
　　又是云。
　　聂风惊望向那张冰冷的脸孔，神情中还有少许不敢置信。
　　云却只是紧紧盯着远处那团红光。
　　红光冉退，只见那火一般跃动的红光中心，“展昭”胸膛上赫然多了一道寸许长的剑痕，鲜红的血液正缓缓自伤口内渗出……
　　“他受伤了！你击中他了……”聂风惊呼回头，却见云石刻般的嘴角下，也正划下一道浓浓的血丝。
　　“我，不过用了苏箴的办法。”云木无表情地擦去嘴角的血丝。
　　“是了，方才他扑向白玉堂的时候，我也曾意外地击中他……”聂风略一回想，便已明白个中缘由，“看来‘他’那使人和物顿在空中的力量，在分心的时候便会受到影响。”
　　云缓缓点了一下头，接着冷冷道：“而且——”
　　“‘他’，仍是血肉之躯。”
　　红光之内，那人影兀自矗立不动。在他的胸口，正有丝丝赤炎在那伤痕周围游走，而那道剑痕亦在以奇迹般的速度变浅、消失……
　　——不错！即使力量如何强横，“他”仍会受伤，仍会流血。
　　——即使强如“神”、“魔”，亦非能成为真正的神魔，只要仍是人类的血肉之躯，就仍然会败，仍然会死！
　　“不管‘他’如今……是些什么，也不能让他再继续伤人！”经过方才一击，聂风双臂的伤口又已绽裂，血流如注。他说罢横过雪饮，用牙齿咬着刀背，空出双手来撕下衣襟重新裹伤。
　　云瞥了他一眼，沉沉道：“你伤势严重……”
　　“不宜再战。”
　　“一时三刻我总还撑得下来。”聂风扎好伤口，重又握紧刀柄，“必须尽快打败‘他’！我们如今……只有比他那‘定身咒’更快，才有可能……”
　　云远远瞧着那血红的魔神，吐出四个字道：
　　“摩诃无量。”
　　——不错！此刻的“他”甚至已比聂风更快！想要再快过“他”，或许唯有动用他们意外得自“神”身上，却一直也未能随意运使的那道力量！
　　——他，果然已全都记起来了……
　　聂风露出一抹不知是喜还是忧的笑容，轻轻点头：“再试一次……‘合璧’吧……”
　　——全凭自己意志主动地使出摩诃无量，他俩也仅只在凤溪村之战面临生死大劫时成功过一次……
　　——五百年后尚未了结的恩怨，时空的逆流，数月以来的分离、失忆、各自为政……今日的风云，能否再造一次当日危难中武功互融心意归一的奇迹？
　　或许连他们自己亦无十分把握。
　　但至少……姑且一试。
　　
　　此刻场中尚能支持着站立的，仅剩不到百人。
　　这数十个人忽然看见——聂风陡然身形急转，人化旋风，直扑远处那条血红人影而去！
　　而云怒堂主身上亦在散发袅袅霞气，亦如一朵流云般向着场中飙去！
　　“奇……奇怪啊……烈阳派那独眼的小子，怎地和云怒堂主联手起来？”
　　——时空无极，个中种种颠倒错乱的情由，任凭肉眼凡夫想破头壳，又怎可能会猜到？
　　他们只是看见——那道旋风和那朵流云，一先一后地扑入那团如血如火的红光之内！
　　然后……
　　然后时间仿佛静止……
　　那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在那个方向上，突然便爆发出一道——
　　白炽夺目的豪光！
　　——那一天，所有人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
　　※　※　※
　　风，本无形无相，无一刻静止。
　　云，亦聚散无常，飘渺不定。
　　无影无形，不辨色声味触法，脱离众生一切相，是为“无相”。
　　朝聚夕涌，往来莫测，永不会停留在某一境地，是为诸行“无常”！
　　释武尊【注】说：“风无相，云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