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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清末阉伶-第19部分

小说: 清末阉伶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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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姐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不知廉耻,自甘堕落——”管老头子见卢福顶嘴,心火再次被撩起,举着拐杖就想打人,那火爆脾气哪里像是位年过花甲的老头,比起粗鄙的骂街泼妇也不承多让。
“爹!如果卢巧儿是人尽可夫的女人,那么月楼算什么?!月楼便是那合谋杀人,令天下人不耻的奸夫!”管甄氏紧紧握住管老头手里的拐杖,此时她疾声厉喝,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
“姐姐是被冤枉的,姐姐与管相公只有一面之缘,他们根本就不认识!”卢福拽着拳头大吼,此时路边已围拢一些瞧热闹的百姓,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表情大多冷漠中带着同情,勾结情夫杀害丈夫的奸夫淫妇,在哪个时代都是天理不容的事情。
“父母早亡,我和姐姐相依为命,三年前曾阿全以给我和姐姐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为条件,将我姐姐娶进门。姐夫身体一直不好,姐姐进门头一年便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时常生病的姐夫。年前典当了双亲唯一留下来的簪子,换得一两三钱的银子买药,哪里知道途中银两丢了,急得姐姐差点投河寻死。是管相公拾得银两,一路追寻,才救了姐姐一命。姐夫死前几天,沉僫难返,以有去相,这事汇仁堂的坐堂大夫可以作证!姐姐没有杀死姐夫,姐夫是病死的!”
尽管卢福喊得声嘶力竭,有理有据,可周围的人依然窃窃私语,表情冷漠。原因无他,连唯一的人证,在曾阿全死后头七也跟着死了,莫名其妙死在自己的床上,表情安宁,没有打斗的痕迹,整个案子本就透着一股令人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
“卢福,你还是先回去吧,你姐姐这里自有知县大老爷看顾,相信青天白日,案情终会大白于天下。”对着满街的街坊邻里,杜平安一边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拉起卢福就往大狱后的角门走去。
平民百姓本就对“官”敬而远之,平常无事,谁也不会往大狱的后角门跑。一是怕沾染“大狱”的晦气,二是大狱角门要么不开,要开便是要运出狱中病死的犯人。狱中病死的犯人只需上报刑司,做个记录,而后破席卷卷,胡乱找个山旮旯丢了了事。
“杜大人,我姐姐她会没事吧——”被杜平安拽着往后拉,卢福还不忘询问姐姐的情况,想到卢巧儿必死的眼神,杜平安心中的那盘乱麻愈发的纠葛不清了。
“暂时死不了!”杜平安语气很冲,恨其不幸,怒其不争。亲人翘首以盼,狱中的那位寻死觅活的,人有的时候活着不是为了自己!哪怕受到再大的委屈,再大的困难,想想身后的亲人,如果你的死令亲人欢喜,那就去死,死了干净。可要是你的死,令亲人肝肠寸断,死了也白死!
“求大人一定要救救我家姐姐!救救我家姐姐!呜呜呜~~~”看着跪倒在地,“咚咚”磕头的卢福,杜平安使出浑身气力也没能将他拖起。
“别叫我大人!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只是衙差,最低等的衙差,揍人可以,救不了人!”杜平安怒吼,此时杜平安也不知道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生卢福的气,总之心里火烧火燎憋的难受。
“我不叫杜大人了!杜大哥!你打我吧,你打完卢福,一定要救救我家姐姐,姐姐好可怜,姐姐是好人——,咚咚咚咚。。。。。。。”地上□的锐石上已出现了斑斑血迹,卢福像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一样,拼命的磕着头。
“被你气死了!”杜平安拉不起卢福,加上心头火气旺,此时忙得一身汗水。
“小妇人与犬子也请杜大哥帮忙,天可怜见,宜云才一个月,一出生便没能瞧见父亲一眼,这要是终身不得见,小妇人愧对管家先人——”说着管甄氏“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也是以头撞地,表情刚烈。卢福见身旁大户人家的太太都跪求杜平安,想当然尔,这喜欢别人叫他“杜大哥”的杜大人有通天的本领,一定能救自己的姐姐出大狱,于是磕头磕得更猛烈了。
“夫人为难杜某了,杜某只是小小的一介衙差!如何从这森严的县衙大狱内捞出两个大活人!”望着脚下此起彼伏抢着磕头的二人,杜平安哭笑不得。
“杜大哥虽身处衙役,职权低微,可小妇人知道,杜大哥并非凡人,一定有办法教我!”管甄氏面带愁云,凄然若泣的望了望怀中孩儿,将还在睡梦中甜甜的允吸手指头的小宜云递给了杜平安。管甄氏的这一举动着实吓坏了一旁本就对杜平安颇有意见的管老头。
“可——”杜平安还想推拒,却不得不接过襁褓中的婴孩。软软的身体充满温暖,稚嫩的皮肤白里透红,如玉似宝般娇嫩的小手儿有三根手指正塞在嘴巴里,“吧唧吧唧”允吸得津津有味。似乎感觉到杜平安的目光,小宜云微微睁开眼睛,似两颗黑玉宝石般圆溜溜的眼睛,不带一丝尘世间的杂质,就这样柔柔的望着杜平安,忽然咧嘴笑了,无声的笑容仿佛天使般纯洁,令人心醉。杜平安纵是有铸铁般心肠,恐怕也不忍心让眼前幼小的生命受到任何委屈,此时的杜平安心中不忍。
“我想想办法吧——”
“谢谢杜大哥,如杜大哥能救出相公,小妇人当为奴为婢,报答杜大哥的大恩大德。”管甄氏欣喜若狂,含着眼泪,磕头拜谢。
“谢谢杜大哥,如杜大哥能救出家姐,小妇——,不是,小子做牛做马,报答杜大哥的大恩大德!”学着管甄氏的样子,卢福磕头如蒜,额头上鲜血淋漓,样子有些惊悚。
“我只是说想想办法,想不想得到还不知道,不要抱太大希望——”本想打击两句,毕竟从大狱内捞人出来谈何容易,可话说了一半,从地上爬起来的两人像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是打定主意紧抱他这棵烂木头疙瘩了。
“杜大哥,能不能把这个送给家姐?家姐自幼体弱虚寒,最是怕冷了。”卢福将地上打着补丁的粗布棉被递到杜平安手里,眼神中充满再生父母般的感激。
“放心吧,你姐姐要是知道外面有个弟弟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一定会活下去的。”杜平安打定主意,不论结果如何,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自杀。否则自己失责不说,也是让眼前两位可敬可叹的亲人伤心欲绝。
“天色不早了,都回吧,东西我一定会带到的。”杜平安将宜云交还给妇人,拎起两个包裹,头也不回的钻进角门,向大狱内堂走去。
“静思糊涂啊,他一个小小衙差如何救得了月楼,连姚主簿都躲得远远的,可想而知,月楼这事情恐怕捅上天了。不论月楼犯没犯事,这次恐怕凶多吉少——”管老头摇头苦叹,刚才还挺得笔直的腰板这时候彻底弯了。
“爹,我知道杜大哥只是小小的衙差,但是——”管甄氏抱着婴儿,若有所思的望着眼前矮小的角门,突然话锋一转,“爹,您要是在这里办公,会从这里走进去吗?”
“老夫怎会是那低贱的衙差——”管老头本能的抗拒把自己往那人见人厌的职位上放,可转味过来一想,甄静思虽为女流却颇有主见。以前深居后宅,不太了解,这次儿子管月楼蒙冤下狱,一家老小全都乱了套,是眼前这个看似娇柔,性格却坚毅的儿媳一手支撑这个摇摇欲坠的大家庭。现在甄静思如此问,想必有什么想法,管老爷子凝神朝矮小的角门瞄了一眼,嗤之以鼻道,“狗道儿,简直有辱斯文!”
读书人讲礼节,生意人讲财气,做官人讲运道,普通人讲平安,不论哪一种人大多对此角门畏之如虎狼之穴,而刚刚的杜平安却想也没想便直接抄近路从角门走进大狱内堂,可以想见此人秉性:磊落刚毅,务实不墨守成规,不拘小节,胸中必有丘壑。
“但愿如此吧~~~”管老爷子长叹,拄着拐杖默默走出大狱后墙。家中仆人暗地里说他老古董,只知光宗耀祖,不知道关心儿子的死活。天地为证,天下哪个作父亲的不心疼儿子,想他管仲卿四十有子,子孝文博,如何不喜?!可男人的爱,有的时候不是那么好表达。
“回吧,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吧~~~”管甄氏抱着管宜云走了。傻愣愣站在原地的卢福望了望管甄氏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其实不当衙差,我也可以走这门的。”卢福搞不懂走这门与救不救得了姐姐有什么关系。
杜平安拎着包裹钻进角门,没想到这堂堂县衙大狱的后门竟然如此荒蛮,杂草遍地,破败的前朝囚室地基□在外,狰狞的刑具就这样明晃晃暴露在空气中,上面锈迹斑斑,瞧之令人毛骨悚然。就在杜平安不自觉加快脚步,却在拐角处与一黑影相撞,“呜!”这一碰撞来得突然,黑影发出一声闷哼,连人带着包裹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杜平安一个趔趄差点跌倒,稳下身体才发现被自己撞到的人正是一向神秘兮兮的梁仵作,因二人一向无交集,这时候将人撞到,杜平安多少有些尴尬,于是歉意上前,“原来是梁仵作,是我莽撞了,不小心把你——”
杜平安歉意的扫了眼滚到一边的包裹,黑色的大布口袋已经散开,赫然从里面滚出一节血淋淋剥了皮的胸骨架,见到如此惊悚的一幕,加之周围阴沉的环境,顿时吓得杜平安一个激灵,生生将所有的歉意吓了回去。
“哼!”梁仵作本就灰白的脸色此时变得铁青暗沉,冷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将滚出来的胸骨架纳入黑布口袋。只见梁仵作那双苍白枯瘦的手掌沾上鲜血时的这一刻,整个人好似从地狱爬出的食人恶魔。
梁仵作见杜平安傻了一般呆站在原地,一双瞪得老大的眼睛见了鬼一样盯着自己,登时死鱼眼一翻,语气阴沉道,“是狗的一段胸骨!”说完将口袋扎进,扛起黑布袋就打算从角门走出去。
“狗骨架比人骨架好~~~”想到刚刚那段骨架剖面有些凸出,不似人骨的凹平,立时杜平安紧绷的心神一松才恍然觉察出自己这句话有些不妥,于是冲着即将跨出角门的梁仵作喊了声,“入冬吃狗肉好,驱寒暖胃——”“砰!”杜平安话还没喊完,后墙那边传来一声闷响。




、23第二十三章节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班房里的衙差早已走得七七八八,除了几个留下来当差的白役,偌大的县衙大牢显得格外阴冷寂静。穿过昏暗潮湿的大狱外监,一股暖热的湿气夹杂着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杜平安皱了皱鼻翼,紧着眉头向里走去。
内监关押的重刑犯不分男女,如今朝廷日薄西山,连带着发放的补贴也入不敷出,如没有必要,暨阳县的大牢通常很清冷。今天刚刚押解回来的三人正关押在内监的一二三号囚室。管月楼蜷缩着一双残腿,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目光空洞着盯着一处一动不动,低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紧挨着的卢巧儿披头散发,缩在墙角里,双手抱膝,也是一动不动。连恼人的蟑螂老鼠路过跟前,也毫无反应。
三号囚室辛子昭姿态舒展的侧卧于烂草铺上,一手枕在颈下,黑色的长发在身后散开,像黑暗之花怒放,加之白色囚服上斑斑血迹如火,使他整个人充满诡秘的吸引力。杜平安在片刻的愣神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一个身材修长的男子此时却有女人的仪态万千,雍容华贵,这如何不令杜平安感觉怪异。
“卡啦卡啦!”打开卢巧儿囚室的铁门,将打着补丁,有些发硬的棉被抱了进去,面对眼前失去“活下去”勇气的女子,杜平安感觉相当棘手,“这是卢福托我送进来的,他知道你体虚怕冷——”杜平安的话尚未说完,卢巧儿伸出红肿化脓的双手细细抚摸被子上一枚枚针角,语气冷漠道,“你收到他多少钱?!”
“这似乎与你无关!”杜平安心中一动,便冷冷的回道。
“本以为你会不同,是我太天真,指望豺狼有人性。”感受到指尖传来的锥心的疼痛,卢巧儿厉声讥笑,姣好的面容扭曲的狰狞,“我弟弟卢福才16岁,做着拉人驼货的力气活,拿他的血汗钱必定断子绝孙,不得好死。。。。。。”卢巧儿冰冷的诅咒在这黑暗阴冷的牢房中肆意回荡,令从不信鬼神的杜平安心中发怵。
“俗话说的好:人死如灯灭,你一个将死之人,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这里是死牢,要往这里送东西,上下打点是规矩。等你死了,少不了要一口棺材,没有棺材一张破席卷卷也能草草了事。不知道卢福那愣小子忍不忍心让他在这个世界上惟一的亲人暴尸荒野任由野兽啃食呢?如果不忍,那开门费是少不了的。”杜平安贪婪的摸了摸下额那并不存在的胡须。
“你要是收到这昧良心的钱,我便是下了阴曹地府也绝不会放过你!”卢巧儿牙龇目裂,挥舞着沾满血污的十指,恨不能化成厉鬼将杜平安一起拖进地狱。
“但愿有那阴曹地府,报应不爽,这样的话有那些贪官污吏做陪,也不枉你受了这般冤屈。”杜平安无所谓的说道。
“你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卢巧儿此时别无所求,只求弟弟卢福一生平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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